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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九章 天涯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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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萱用着不算细致的手法替我包扎,因为她心里正想着其他事,口中默念,“不像,不像。”于是我便问她什么像不像,她愣了愣,小声问我觉没觉得方才院落中的男人和我哪个认识的人长得像不像。

“没觉得他像谁。”

“就是说。”灵萱拖着下巴,极为困惑,“这景帝到底是谁的儿子呢。”原来她以为院落中的男人是奚纤辰,可我有一点不明,她如何知道那人是景帝。“他的腰带上的龙纹可有五个爪子,天下能用五爪龙纹的不就只有帝君一人吗。”喔,他的腰带上有龙纹吗,我怎么没注意到,说来也是,我一见他就是一脑袋的浆糊,哪还分得出东南西北,于是我便告诉灵萱他是景帝,却不是大名鼎鼎的七殿下奚纤辰而叫锦辰。

“他当然不是奚纤辰,锦辰又是哪个,你没弄错?”

方才等在外头的天涯闻声闯了进来,我装作镇定的合上衣襟,“我亲耳听到的。”奇了,他们不是也在场,怎么会有此一问,“你们没有听见曲江流叫他的吗?”

灵萱解释道:“我们是听见你的笑声才进去的。”我不知他们兄妹此番回中土怎么会到那去,灵萱笑眯眯的说,“我们去抓曲江流。”

“抓曲江流?”

“你别听她胡说。”想来他们与我并未什么相熟之人,他们来中土做些什么根本不用同我讲,倒是我,有些问题,万万分的想问,又苦于启齿,天涯看着我,放下了他紧绷的脸,“你有话想问吗?”

“我们在石林遇到的一位叔叔,他可是两忘先生。”

灵萱问我,“你为何问他。”

“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孩童是明玥的弟弟,明玦。”

“那个小孩儿吗?他拐走了明玥的弟弟?”

“不,明玥的这个弟弟,出世不久便死了,只是不知这位两忘先生到底是用了如何的回天之术使他起死回生,而且十多年了,明玦却不曾让明家的任何一人知道他尚在人间。”

“起死回生的话~~”

我听灵萱呢喃,便说,“姑姑与我讲要寻两忘先生,必拜尧王,我进过尧王妃的墓室,在里面却不见尧王与尧王妃的尸身。”

灵萱急忙问我:“你在墓室里见到了什么。”

我迟疑片刻,我心中明白这个话题一旦是开了,是没有回转的余地的,“据明玥所说尧王妃的墓室与你们在西域的住所休憩的分毫不差,是由尧王本人亲自监工建造,墓室中更有一盏琉璃灯,里面画着一男一女,与你们~~很像很像,比起不知道像了谁的景帝,天涯,你和画中的男子如出一辙。”

“你要想问两忘先生是否便是尧王,我想你心中已有答案了,还是不要深究尧王与我们的关系了。”天涯非常急于抢下我的话,他似乎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与尧王关系的推测。

你可是尧王的儿子,远在西域你们二人的母亲可是尧王妃,这些确实不该由我深究,我叹着气,捧起胸前的玉坠,“雅娴夫人看到这个的时候,便要曲江流杀我,我只是觉得要死,也得死得明白,对吧。”

“灵萱,你先出去。”

“哥!”我忽然意识到事态与我所想大有偏差,我太过粗心了,他二人的具体年纪我虽不知,却不难看出天涯和灵萱在年龄上是有所差异的,莫非他们不是亲兄妹,“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一定是我的表情太过明显才引来了她这样的举动,天涯也再一次的让她到外面等候。

我同天涯对坐少时,他让我把我猜的先与他说说看,我摇头说不,我的猜测早就被灵萱方才的一席话拆得无法衔接,天涯微微的笑了笑,天涯这一笑除了无可奈何以外,我是想不到其他词用以形容,“就如灵萱所言,我与她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我们的父亲不是同一人,这各中因由,说实在我也不清楚,但你既然知道尧王妃,对她的生平必多少有些耳闻,在中土尧王妃确实已死,要知道,寻长生不老能牺牲的人,被牺牲的人何以计数,她是修罗王的嫡传弟子,能从她身上取得长生,常人岂有不动心的道理呢,但同因她是修罗王的传人,所以能褪去凡胎,我与灵萱的爹娘,他们皆不再是俗世中人,也不闻世事,至于你雅娴夫人,她要杀的人可多了,你不要怕。”

我发现天涯至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尧王,“天涯,你恨尧王吗?”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舞阳,你会恨一个陌生人吗?”

与天涯说话我脑中联想到的是白雪皑皑的天山,洁白无瑕,我相信定然是生长在那般远离俗世的无垢天地,才有了他们俩这般没有城府的性子,说个谎话都能一眼识破,害我都想逗逗他,“大叔,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大叔没见过三岁的小孩儿,所以不大知道三岁小孩同你一不一样。”

“怎么会没见过,灵萱不能一生出来就这么大吧。”

“她啊,直接跳过三岁,到三十了,不信,过两年她三十的时候,你看着,她是不是三十年如一日。”天涯渐渐把话题从尧王和尧王妃的话题里面带出来,但仔细想想却也不难察觉天涯对他生父的抗拒,灵萱提过她娘亲曾功力尽失,九死一生,而姑姑也说尧王虽不是修罗王的弟子却同他们有着很深的渊源,恐怕尧王的长生之术便是用她的命换来的。

“你们是为了那些灵童来的吗?”

“不是,我们真是来见曲江流的。”这个话题真就不是我该追究的,曲江流和韩媖吗,又是一桩说不清道不明呢。“傻姑娘,你傻笑什么呢。”

“大叔,天涯海角,是世上最美的追求,最永久的誓言,你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才是。”

天涯笑了,有点像诺大哥的笑容,天真无邪,像是被二月风绞去了一切忧愁,连看客亦能分享到的舒心,他指着门外,说接我的人来了,我望着门,苍月来接我了,还穿着漂漂亮亮的女装,他一定是急急忙忙跑来的,所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他也是急急忙忙的来与我了断才忘了换下他的腰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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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坚固的城墙也有被炮火推翻的一日,故而再强硬的女人也得有不堪重负的时候,“这一回,娘给锦辰气坏了,当初他领人去云家抓这小姑娘,怎么把人放走了,他又不是你,一见姑娘功力就自个儿削一半。”

莫梵思索道:“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捡的那只短腿的猫,娘让管事把它丢了,可是锦辰先将它送人了,云家的小姑娘,就如那只猫,与锦辰同病相怜,具是要瞒过天下人才能得以生还的命运,对锦辰而言,她大抵才是世上与他最为贴近的人,或是另一只猫。”

“却不能像上一只猫一样逃走。”

“谁说上一只猫逃走了。”曲江流一怔,莫梵若无其事的宽衣解带,“你说这回我要不要再助他一臂之力,说实在,我挺中意那姑娘的脸,若能将其收藏下来也不错,你说是不是,江流。”莫梵回头却不见曲江流的身影,“江流?江小哥?流流~~”

外面幽幽的传来一声:“闭嘴。”莫梵呵呵的乐了,他永远都缺乐子,他的两个兄弟却总能填补他的无聊,朋友妻不可欺,但兄弟和他们的女人,可得抓紧了时间卯足劲的戏弄。

莫梵的兄弟曲江流,曲先生正同坐在他床头的女子对视,“我以为今儿不会有心情来叨扰我。”

“我越来越想不明白你们在追寻些什么,她便是玄阴女,你们弃之不用,天下或许还有其他的选择,可就眼下,她不是最好的吗?为何要杀她呢…”

曲江流不解问韩媖,“比起让她死,你反倒能接受她像你一般做个药人。”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她来做什么,你知道吗,她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她还回得去吗?她才十八,难道以后都只能是那副样子。”舞阳的那个满头白发的模样哪怕是在青莲渡的日子,她做的最最最可怕的梦里也不曾出现的画面,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她忽然生出了可怕的念头。

曲江流以为这一生无机会看见韩媖的软弱,世上每一人都有着自己的软肋,云裳或许就是她和锦辰的,这倒不失为一个让她存活的好理由,“她那个样子应该是不会维持很长时间,至少我见过她双目和头发皆是常人之色,就是脸上有块红印,像是刻意为之的腾纹。”

“不是骗我的。”

就是好人难做,他曲先生才羞于行善,但也是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欺瞒,所以无论是先表露真心,对方都只会猜测这又是什么把戏,为了什么目的,而苍月和舞阳却没有这样的猜疑,他们的喜与悲,均是以最完成真诚的姿态展现在彼此眼前,这一点让舞阳也觉得不可思议。

“苍月,你怎么不骗我呢,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说过谎,连我都说过,你怎么不对我说。”

“骗你捞不着好处啊,有些谎话是不得已的,偶尔真话很伤人,人呢,又都怕受伤,这时我们便没法不说谎了,再说谎话不是人人都说得好的,撒谎是个极累人的活儿,你不觉得吗。”

我扣住苍月的手指,让我们的十根手指纠缠在一处,想把这一刻永远的扣在我们手中,我爹讲人生得一知己能死而无憾,我满足到整颗心都要炸一般,与苍月共度的时光,能抚平我过往所有的伤痕,我同样坚信这些回忆能抚慰我今后的人生,奚锦辰说我平静的生活是他赏的,这些年他我的下落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我不再确定这份平静还能维持多久,奚锦辰,我的这位小哥哥对突如其来的降临尤为热衷,与其坐等着他再一次突如其来的破坏我平静的生活,倒不如我先远离,唯有百里山庄的平静是任何人不可侵犯的。

苍月,我违背了诺言离开你之后不管是怎样的惩罚我都做好了准备承受,偏偏又狂妄的许下了一个心愿,我爱的人往往要离我而去,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爱你而非无心无念的在你身边终老,苍月,你,能因我爱你,不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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