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穆水华灯 > 7 第七章 迷雾影幢幢

7 第七章 迷雾影幢幢(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重获新生 韩娱之shinee的金牌律师 一个丧乐手亲历的诡异事件/冥间阴乐 重生之爱要说出来 末世之渣受重生 [综主FZ]恩奇都 神说,这货没救了 腹黑巫师的强攻 宅门求生手札 狼主恋恶魔

后来的几日,天儿渐渐暖了起来,华灯再没来骚扰。

果子与顾婶见我久久郁结于心,闷闷不乐,提出让我踏青散心去。

我想她们也是好意,何况闷在屋里怪憋屈的,不如出去走走,便答应了。

可真到了约定的那天,

果子的注意力全在那两个坏东西上,没一点愧疚样子:“姐姐,对不住,儿子哭得厉害,我不能陪你去了。”

而顾巷之忙着去进药材,顾婶则全心全意拨弄着算盘:“丫头,这几日店里生意忙,我脱不开身,你自个好好玩啊!”

一个两个都是没心没肺的。

最后我只能形单影只的上路。

到了那郊外的林苑野地后,很是后悔。

倒不是因为景色不好,而是天气暖和,踏青的人太多,他们不是成群结队出行便是两两成双结伴,扎眼得很。

而且无论走到哪里都看得见年轻公子为佳人簪杨戴柳,惹得女子笑靥如花,两人在一起嬉戏打闹,我即使别过眼去,也阻不住心里的难受。

我偷偷对着一棵柳树讽刺道:“好一对对的痴男怨女,但愿你们碰着的是对的人,否则今日听到的是海誓山盟,明日看到的怕是海市蜃楼了。”

这就是结局,连木头都知道。

我若聪明一点,早些明白,也不至于现在这般狼狈。

突然,远处有人唱起歌来,宛转悠扬,声色极美,不像什么流水或高山,更像放了冰糖的莲子汤。

被歌声牵引着,我顺着小道到了某清潭边上,一女子坐在那里歇息。

我看到了不合时宜的大朵莲花,在她的衣服上。

身形是如此的熟悉,我有一些激动却也有一些不安。

我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不敢做声,等到她有所察觉,缓缓转过头来。

果真是她。

“红莲。”我难以置信。

红莲忙的站起来,惊喜交加“晏儿!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找了你好久。”

找我?

“红莲,你怎么出村子了?是李青言赶你走了?”

红莲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

“晏儿,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说罢。”

红莲到底也算我的故人。

“晏儿,回去吧。”

“回哪里?回穆水村的话,我的回答是不可能。”

一切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事不行。

“晏儿,不论外面有多诱人,穆水村才是你的家啊!”

红莲,你当真是被洗了脑子,你忘了本来就是这外面的人。

我驳斥她“红莲,那里不是我的家,更不是你的家。”

“是的,晏儿,是的,你不承认它,也是的。”

是?我在穆水村活得这么苦,我承认那里是我的来处,但不承认它是我的家。

家应该是像顾婶这里,满满温情,满满药香。

何况都在檀滩城两年了,离不开了也舍不得了。

可红莲固执,一意孤行,她站直身子,如同没听到我果断的拒绝,向我张开双手,用着宣布大事的口吻说:

“走吧!”

无非是让我放弃现今的安稳,去过地狱般的生活。

我问她:

“红莲,是李青言让你来找我的?”

她实诚的坦白:“老爷说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带我回去干嘛,眼不见心不烦,我回去继续碍他的眼?”

“晏儿,老爷自你走后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

红莲顿了一顿,流露出凄怆:“老爷染了重病,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我心不受控制的一紧,这人半生凉薄淡漠,真要养老送终了才想到唯一的孩子。

“什么病?”

“不知,老爷自己都查不出来,其实你在的日子里他就已经才开始偷偷咯血了。”

我毫不犹豫“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回去。”

李青言恨我,而我对他就算提不上恨,也是没有感情,一点都没有,当然不会为了他抛弃来之不易的安稳。

大概李青言算准了我不会答应,留了后招。

红莲开出可观的条件:“晏儿,你若是回去,老爷不会逼你嫁给君安了,而且而且老爷会告诉你你娘的墓在哪里。”

我娘,李青言把我娘的一切隐瞒得紧,觉得我这样肮脏的,夺取他妻子生命的人没有资格了解那些事。

我不知道我娘的名字,不知道她的过去,也不知道她死后葬在哪里,因而也从未去祭拜过那个以生命为代价生下我的人。

我曾经把不大的穆水村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座墓。

而现在李青言说他会告诉我,只要我回去。

确实很诱人啊

但是我挺直了腰,望着穆水村的方向,用手指着自己,对红莲说:“不用了,这个人就是我娘的墓,还找什么呢。”

红莲有些泄气,可怜巴巴的:“晏儿,你当真不肯回去吗?”

“当真。红莲,我不走,你也别回去,指不定夺了谁的命,被哪家的恶人给打死烧死。”

“晏儿”她还欲说些话。

“我决定的事不会再改,你孤自一人在外生活,有什么困难处可以来滩城西街的药铺找我,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我又开始在草野上奔跑,把红莲留在了原地,这一次却不如上回那般心安理得。

回到顾家后,顾婶不在,果子忙凑过来,问今天玩得高兴吗,手里不离她心爱的孩子,背上还背一个。

我板着脸:“托你的福,碰上了故人。”

果子气呼呼的,对我耳语道:“又是你那无耻的堂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姐姐你找上次那个仙人帮忙整他一下,让他尝尝厉害。”

我反应过来,小果子没见过我所谓的堂兄,还不知那就是她崇拜的仙人。

至善是他,至恶是他,把我带出黑暗的是他,把我推回深渊的也是他。

我如今懒得解释。

“今个碰着的不是我堂兄。”

“那是谁,姐姐你不是”

小果子怕我忌讳,话只说了半截。

是啊,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世,我现在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尽管事实也差不多。

我试探着问:“果子,如果有些事我骗了你,你会怎样?”

她淡淡的笑,不置可否:“姐姐想必是有不得不瞒的苦衷。”

夜来生起春风雨,伴着绵绵之声。

我睡得正香时,顾婶不由分说把我从被窝里提了出来。

“婶,干嘛呢,这么晚了。”我揉着酸疼的眼睛。

顾婶焦躁不堪:“丫头,快起来快起来,再不去看看就得出事了。”

我慌慌忙忙披上衣服,随顾婶往前厅走去“出什么事了?”

“有个姑娘在我关门时就跪在店门口,我问她有何事她也不说,我给了她些饭菜本想把她打发走,可半夜起来时发现她仍跪在那里,这可下着雨呢!姑娘家的身子怎么受得住!我过去再问她,她才开口说要你一定得答应她,不然便跪着不起来。丫头,她是谁啊!”

绝对是红莲。

她忘了自己有脚疾吗,如何能跪这么久,何况还在雨里。

干什么为了李青言做到这个份儿上!

待我赶到时,红莲娇弱的身子已在雨里瑟瑟发抖,真真成了雨打残荷,春雨不如夏雨猛烈,可细细的浸入却是更伤身体。

我和顾婶过去扶她,她不依,往下一沉,回到冰冷的地上,嘟囔道:“答应我,我便起来,晏儿,答应我我便起来!”

我安抚她“你先起来再说,好商量。”

她声音嘶哑“不,不,答应我我才可话还没说完,人支撑不住已经晕了过去。

我把顾巷之叫来帮忙把红莲抬进了里屋,顾婶为她换了身干净衣裳,而我则去厨房给她熬了些暖身子的药汤。

没过一会儿,红莲便醒来了,可她睁开眼后的第一动作竟是向床下滑去,大约脚失了知觉,使不上力,没能如愿的跪着,瘫向一旁,却依旧哭声对我说:“晏儿,你答应了吧!”

我虽对她心疼不已,但我违不了心,也答应不了。

我把她拖起来:

“红莲,你也不是没见着我的境遇,为何你也要让我回那个苦地方?”

红莲身子还在颤抖:

“晏儿,我明白你的犹豫。可是,当初老爷差点就给我跪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晏儿!”

那么一个自负无情的人竟差点跪下求她?

我心底有块地方被砸中,却不愿承认。

“红莲,我们若回去便会夺走另外两人的性命,我不做这样的事,更不愿再添别人对我的憎恨,何况我也不想死。”

“晏儿,我是不与你一起的,我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而你,也不会有事,老爷说如果你要害了谁的命,他会替你去死,替你去偿,保你平安!”

我反驳道:“在他眼里陌生人的命都不值钱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绝情。”

其实我没资格指责李青言,我在八岁那年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从檀城看完灯会后仍然偷偷潜回去,最终让一个乞丐因我而死。

只是没人在意,此事不了了之。

可当时的李青言极怒,罚我跪了一天一夜。

“老爷的原话是,‘我这一生行得正坐得端,不曾害人性命也不想害人性命,只是这一次为了晏儿,我只得无情一次了,红莲,你帮我把她带回来。’”

“红莲,你说的人决不是李青言。”

“就是老爷。”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红莲,让我想想。”

然后逃出了里屋来到走廊上,吹了好久的凉风,淅淅沥沥的雨也没让我想明白李青言这样的做法。

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再也经不起颠覆。

或许他这样骗我回去又策划了什么的阴谋。

顾婶悄然走到身边叫住我:“丫头。”

她没有开口问,但我知道我需得说明一切了。

我把所有的事,我是谁,李青言是谁,红莲是谁,我从哪里来,托盘说出,不过避开了华灯。

“婶,你觉得我是个不祥之人吗?”

“丫头,你是个好姑娘。”

“那顾婶,我该回去吗?”

“丫头,你若留下,我这就是你家。”

其实这个问题没意义,我的内心很肯定,

我必然是不会回去的。

一是我不想,二是我不能。

我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温暖。

我不能让另一个人无端因为我而死。

我不是没良心,一旦背上第三条人命,会愧疚一辈子。

只是红莲这人犟脾气,一时心软答应了李青言,便不会轻易放弃,也不知下次会想出什么法子来逼我。

我默了很久,“婶,我不想走,你们可否陪我演一场戏。”

顾婶听了我的计划,思忖片刻答应了。

“好,丫头,我们回檀城等你回来。”

进屋后,我发现果子已经照顾红莲喝了药汤,但她不肯睡觉,坚持要等我。

也许是我的表情不再纠结,红莲期盼的问了一句:“晏儿,你答应了?”

我闭上眼:“答应了,你养好身子,完了就走。”

她很开心,扯出难得笑:“谢谢你晏儿,我总算没有失信。”

我想起顾婶说我是好姑娘,其实我不是,红莲这样的,果子这样的才是好姑娘。

红莲平时规规矩矩的,爱较真,甚至有些严肃死板,与其说是庄重不如说是极少敞开了心扉大笑。

难说她有些怎样的过去,命运又是怎么在捉弄她。

记忆忘得了,心一旦重了就轻不下来了。

她睡得安详,我坐在一边轻轻告诉她

“红莲,对不起,这次骗你了。”

走的那天,顾家人都来送我,我婶,我妹妹,我妹夫,还有两个小宝宝。

我的计划是在回穆水村的路上想办法把红莲甩掉,再折去檀城,回到顾婶之前的家。这样红莲若是又来滩城,定然找不见我,时间久了,始终寻不到人的她也会慢慢放弃。

可分明知道这只是一场做给红莲看的道别假戏,真要走了的时候,泪就是止不住的流,我暗骂自己不中用。

果子拿手帕擦我红肿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偷偷说:

“姐姐别哭,我两个儿子还等你回来给他们起名字呢!”

顾婶也抱住我:“丫头,我店里忙不过来,等你回来帮我呢。”

“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我隔着泪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与红莲一同踏上回去的路。

她说她要把我送到村口才安心,我却偷偷想什么时候逃跑最合适。

同一条路,不同心思也不同归处。

只是今日的泪太奇怪,都快出城了它还不停下来。

红莲也不在意,认为我要回村子,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到了后来我才明白,是我的眼睛比我的脑子聪明,早已看透了我接下来的命运,自作主张来了一场及时的,一旦错过便再没机会的大哭,很值得,很值得。

因为我没能回来。

滩城到穆水村得绕很多路,红莲有脚疾又没有马车。所以走了整整一天才赶到一个叫泊池的小城,见天色已晚,我们决定先歇歇,明日再上路。

进了小城里唯一一家客栈,大概是往来者不多,跑堂的翘着二郎腿在一边懒散的喝茶。

我们直接向柜台后打瞌睡的男子走去:“掌柜的,住店。”

此人说是掌柜却一点没有做生意的样子,他裸着小麦色的结实上身,面容透着一丝狂野,左脸有一道显眼的伤疤,浑身散着重重的匪气,。

他听见我们唤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打了一个哈欠,有如洪钟。

突然这人瞟到红莲,尚还惺忪的睡眼一瞬间变得澄明。

他欲言又止,激动得直勾勾看了好一会儿。

红莲很不自在,目光左右躲闪,偷偷扯了一下我的衣角。

我顿时了然,“掌柜的,我想起还有急事,暂时不住了,先走了。”

乖乖的,怎么进了一家拐骗良家妇女的黑店。

掌柜的见我们要走,倏地豪爽的大笑起来:“姑娘们面生,这样小心,或许以为我开的是黑店吧!你们大可去问问,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我雷天九的名号,我如果真是黑店,你们以为进来了还跑得了吗?”

虽然说得挺有道理,但我总觉有些异样

见我还在犹豫,他道:“放一万个心,说吧,要几间房。”

看他人也挺耿直,何况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我们也不能露宿荒野,我便壮着胆子:“只要一间,明早就走。”

我本来不想与红莲一同住,毕竟不利于偷跑。

无奈这种形势下,姑娘家只得相互照应。

“上楼右拐第七间,自个去吧,我就不带你们了。”那掌柜的作势要趴下去继续睡。

我紧拉着红莲,“走吧”。

身后是掌柜的在打趣:“可得把门锁好了。”

我回眸一笑:“那是当然。”

这房间里倒还整洁干净,不一会掌柜的就给我们提了一桶热水上来,是他亲自来的,没有吩咐小二。

“小店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姑娘见谅。”

说着这自称雷天九的人又看了红莲一眼,惹得红莲露出满脸的嫌恶,我帮她狠狠的瞪回去。

雷天九打着哈哈,却没盖住眼眸间渗出的哀伤:“我,我,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我没好气的关上门,还拿了两张凳子抵住。

知道这样脆弱的防御没什么用,不过求个心安。

我将帕子浸到热水里面,涤了几下,看着桌上蜡烛的倒影问道:

“红莲,你送我回穆水村后,你自己去哪里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活得下去。”

“何必呢?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你刚出来时想必也很难吧。”

她笑得很干涩痛苦:

“无论如何都不敢因为自己的孤独,就去害别人的命。我的心常常这么念,以前我是个杀人的女魔头也说不定哦。”

我把帕子拧干,递给她,看着红莲的眉目,她是越发成熟了。

“别瞎想,那李青言这次不也是因为私心,选择害他人的命。”

“他也救过很多人的命。”

“你知道,这不能相比较,是两码事,他开脱不了。”

红莲知道与我争论将无果,开始说起其他的话题

“你回去后,好好与老爷相处吧,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对了,那个未婚夫就算了,不必嫁给君安可能也是一件好事。”

“为何?”

虽然我从来没想嫁给他,更是从来没想过回去。

“这人性情很奇怪。”

“怎样奇怪了?”

“从来不给人好脸色看,总之就是喜怒无常,我这回出来他还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莫名其妙的。”

我窃喜:“肯定是把脑子摔坏了,我当年逃婚算是逃对了的。”

“我看也是的。”

大约旅途劳累,洗漱完后红莲很快就入梦,但我一夜没睡,说什么心里都还是有些担忧的,所幸一晚上没见着什么危险的人,那雷天九也没有再来。

天刚蒙蒙亮,我仔细整理好自己的包袱,清了清临走时顾婶给的银两,留了一半给红莲。

她还睡得死,睡相挺不雅的,让我想起了以前的穆水村曾挤过一张床的日子。

“红莲,再见!”

应当是再不相见。

我一边蹑手蹑脚的搬开昨晚堵门用的凳子,一边后悔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

动作已经极轻了,可这破客栈的木头门还是给我捣乱,偏要吱嘎一响。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还好红莲只翻了个身,继续睡,很合我心意。

倒腾了许久,终于安全出来,我如释重负,心想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去檀城。

正欲下楼,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忽的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个女贼,别动!”

“你你你你干嘛?!”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手起刀落我的脑袋就没了。

“大胆女贼,偷东西偷到我嫂子头上了!把不把我放眼了!”

他粗暴的夺取我的包袱,扯开扔到地上,白花花的银子滚了出来。

原来这掌柜的是个练家子。

我甚觉冤枉:“好汉息怒,我不是什么女贼啊,何况我与你嫂子并不相识,如何偷她的东西。这些银子都是我的啊。”

雷天九大啐一声:“我观察你很久了,还敢狡辩,找死!”

一个拳头给我挥过来,砸得我眼冒金星,可我还得可怜兮兮的感谢他没动刀子。

睡梦中的红莲听到这般激烈的声响终于被闹醒了。

她惊觉的爬起来“晏儿,发生什么事?”

我抓住了救命稻草,扬起被打肿的脸“红莲,快来救我啊!我被人当成贼了。”

红莲款款走过来,抹开雷天九的刀:“掌柜的,有话好说,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啊。”

可这非但没使雷天九放过我,反而激怒了他,他气势汹汹向我吼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给我嫂子吃了什么东西!她现在连我也不记得了,还被你这女贼耍的团团转。你若不快点把解药拿出来,我就杀了你!”

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李晏儿只想逃跑,何来谋财又何来害命。

由于突然触及身世的线头,被叫做嫂子的红莲诧异的愣在原地。

我忙提醒她:“红莲,快快解释一下。”

她缓过神来“掌柜的,这事说来话长,你说我是你嫂子,可我由于某种原因对于以前的东西都记不太真切了。可我向你保证晏儿不是什么女贼,先放开她可好?”

雷天九眉毛拧成了麻花,但终于把那把骇人的大刀拿开。

我长喘了一口气,好不心惊,不过还得装镇定,得理不饶人:“掌柜的行事如此鲁莽,真要滥杀无辜血溅客栈该如何是好?”

雷天九靠在灰墙上,挠挠脑袋,双手抱拳,“姑娘,雷某冲动了,只是我嫂子失忆一事着实怪异,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我气消了大半:“自当不与你计较。不过一练武之人来经营客栈,是要拿刀当算盘使吗?”

“姑娘有所不知,打打杀杀过腻了,平稳混一口饭吃才是根本,说来我能开起这客栈还有嫂子的一份功劳呢。”

又是一声嫂子。

曾说是不愿想起过去,但当记忆就在眼前时,又有几个人愿意放过。

红莲终于急不可耐,不再任由我闲扯:“掌柜的,屋里请,烦请将往事告知一二。”

因此雷天九进了屋,坐在那根虫蛀了的红木凳子上,向我和不是红莲的她,娓娓道起了一段沉没的过往。

红莲,其本名为苑一莲,是沧州苑家的童养媳。名震一时的苑家家主苑无离是她的夫君,也是前任的重刹门当家。

重刹门,是受朝廷控制的杀手募集培养之地。

曾经的雷天九便是刀锋上舔血的众杀手之一。

某次他执行暗杀任务失败,按照门规本该被处死,而由于种种缘由,苑无离网开一面救了他一命,还认他作义弟,给他一笔钱退隐江湖,到泊池开起客栈。

事实上,苑无离本就不是无情人,武艺虽高却一心不在江湖,更不愿为朝廷卖命。

成了重刹门的当家不过遵照死去的父亲的遗愿,他一直想与红莲隐退,不理世间事。

当然他最后也这样做了,所以才有故事的开始。

雷天九最后一次见到红莲与苑无离是在三年前,他们去往瑶州,投奔旧友,路上顺便来雷天九这里歇脚。在道别时苑无离说他会先把红莲送到瑶州,然后返回重刹门做些没完的交接事务,之后就彻底退出江湖。

后来雷天九也确实收到了从瑶州捎来的信件。

可是据小道消息说苑无离最后并没回重刹门,江湖上也不再有他的身影,知情人说是死了。

雷天九当时还暗暗祝福,以为嫂子和大哥寻到了好地方躲起来。

“嫂子,我说了这么多,你可还记得那么一点?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红莲很痛苦却只能老实答道“对不起,我完全不记得。我脑子里最初的记忆已经是身在穆水村的时候了。”

“穆水村?那是何地,你怎么去的那里?”

“我不知道。”

“嫂子你再仔细想想。”

“”

“嫂子,不如我陪你去瑶州看看吧,查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天九面对失忆的红莲一筹莫展,却制不住焦急。

而我留了个心眼,问那雷天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若是你编了个故事糊弄我们”

“箭伤,箭伤,嫂子你心口处受过箭伤。”

昨日红莲是和衣而睡,伤口不可能被人看见,她叹了口气:“确实是有的。”

这么说来,凭空到穆水村的人原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个地方。

可华灯和元萧分明说过这就是那恶灵用万年道行压上的咒。

莫非瑶州的某处有着串起两地的门?

我突然意识到我暂时不能回檀城。

“红莲,去吧,必须去了”

她盯了我许久,这次没有固执和反驳。

破晓,我们看着微薄阳光背面的迷影阴暗,久久无言。

瑶州,远在千里之外,据说是滨临东海的一个僻静小城。

我没见过海,这趟充满未知的旅途让我兴奋又难受。。

我打小闷在穆水村那个地方,从未像这般赶路,也从未在辽阔的土地上驰行,我爱广袤与自由,爱不曾见过的大千世界。

可惜的是,内心并不安定踏实。

连着行了三天三夜,我身子要被马车颠得散了架,喉咙里像被灌进了浊水污泥,恶心不已。

直至无力的趴在窗边,呕出了不少秽物。

我彻底成了一张苍白的纸,平铺在红莲的腿上,她像哄小孩一般说:“晏儿你再忍会,到了前面的镇上我们就停下来歇歇。”

我用仅剩的力气挪了挪头,以示了解,便昏昏沉沉闭过眼去。

外面是不断向后倒退的世界,我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了泛着霉味的棺材里,任世间的生灵与空气抬着,走向躲藏在远方的末路,意念深处显了一片火海,模模糊糊中听得有人断了肠,撕心裂肺吼道:“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赢了!”

就在我快要睡去时,马车一个急刹,猛烈的撞击把我扯回了现实。

“天九,怎么了?”红莲高声问道。

“嫂子,前方路中间躺了一个人,身受重伤,看那装束,是个侠客。”

“把他带上来吧。”

“嫂子,这种时刻可别再招惹是非了,天下人哪能救得完的。碰上个知道感恩的还好,若是碰到像二当家那样恩将仇报的,惹一身骚不说还得把命搭上。”

红莲固执“总不能见死不救。”

不知为何,我一时清醒了许多,也爬起来附和道:“要不就稍他一程,送到下座城的医馆里,当积些德了。”

雷天九见拗不过咱们,下车准备把那胸口漫浸了红的侠士背进来。可是使劲一抬,昏迷的那人竟纹丝不动,有如一块巨石。

“嘿——”雷天九大喝一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脸涨得如柿子,才勉强把他扛在了背上。他痛苦的把侠士扔进车里,揉着胳膊:“看起来瘦弱纤细的,竟有个三四百斤重,真是怪异。”

我数落他道:“分明是你过惯了安逸日子,身子骨不比从前了。”

雷天九不服,抹掉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晏儿姑娘,我可是每天都认真习武的。”

“原来每天都习武,怪不得把客栈经营成那副模样。”

他语塞,见说不过我,灰溜溜的掀了帘子出去。

其实有时候与人斗嘴还挺好玩的。

我一边乐,一边看向那位身负重伤的侠士,轻轻推了推,就把他掀到一边。

这也算三四百斤?真是笑话。

来回折腾大约触到了这侠士的伤口,他闷哼一声,睁开了双眼,又很快晕了过去。

虽只有一下,但那两湾明澈却实实把我吓住,我忙的转过头去,不敢看不敢想。

他有着与某个人一样的眼睛,黑如曜石,似水温柔,亦深不可测。

“晏儿,你认识他?”红莲不解我过激的反应。

我瞥了瞥他并不出彩的容貌,却有着一股压不住的气场蠢蠢欲动。

我答道:“不认识的,只是他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一段伤。那伤受得不必满身是血的他轻。”

“晏儿,你可否介意与我讲讲你出来这段时间的见闻?”

我敷衍道“等我心平气和时定与你讲。”

我没有骗红莲,那些事,只有等我心如死灰,彻底不在意时,才有勇气告诉别人。

大约半个时辰后,已看得见远处的城门,该是要到了。

身旁的侠士突然醒了过来,他轻盈的弹起,活动活动筋骨,胸前的血迹奇迹般的消失,完全不似受过伤的样子。

毕了,他面向我与红莲:“感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心觉诧异,隐隐觉得事情绝不简单,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岂会这么快就恢复,但仍旧客套的说:“不必言谢,我们只是把你捡起来,谈不上救命之恩。”

雷天九听到响动,进到车里来,看到此时生龙活虎的侠客,猜到此人的异常,操起武器便向他刺去。

可那侠士不躲,对着雷天九就是一掌,虽故意击在了剑上,可仅仅掌风就把雷天九震出车外,滚到几米开远。

“兄台何必这样冲动,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

雷天九怒气正盛,爬起来后又欲动手,那位侠士抢先一步单手便轻易制住了他,。

“勿要动怒,且听我说说原委。”

我护住红莲退到车厢的角落,而雷天九技不如人,此时已动弹不得,不敢再轻举妄动。

“如你们所见,我受了重伤,这是不假,我也无意骗各位,只是”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翠里绞着红丝的玉,“这是祖上所传宝物,名为蚀血玉,有着治疗奇效,无论何等伤病都可凭此自行痊愈,因而我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绝不是各位所想的装病装伤,心怀不轨。”

“各位若还是不信,请看。”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手臂上用力划了一刀,顿时皮肉绽开,鲜血直流,滴落成珠。

然后他从容不迫的将巴掌大的玉放置在伤口之上,只见玉里的翠色如活了一般,急速流动起来,与此同时,手臂上的伤口立刻起了变化,似小船驶过,水开水合,肌肤回到最初一般白皙无痕。

他将手凑到雷九天跟前让他看了个仔细,再将袖子抹下。

“各位,这下该信我了吧!”

刀锋上滚过的雷天九虽见过各类奇药秘术,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神奇的东西。他忍不住感叹:“妙哉!妙哉!”

红莲坐回原来的位置:“原是一场误会。既然如此,就更说不上救命之恩了。”

而我有一种好心救人却被耍了的感觉,心中不悦,便说:“少侠就此别过,慢走不送。”

可这位少侠顺势坐来,大方的靠上窗子,挡住了外面的风景。

丝毫没有要道别的意思。

“各位虽没有为我医治伤病,但救命一说却是担得起的。”

他故意说到一半,停下来等我们问:

“此话怎讲?”

“这蚀血玉虽奇异,可治疗过于严重的内伤也需得一些功夫,若是你们任由我躺在路中,即使不死于往来的马蹄下,被仇人追上也只剩死路一条。它可是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的。”

雷天九笑得很不自然,“举手之劳罢了。”

我又挖苦他“装得轻松!我可看见你累得那般模样。”

“晏儿姑娘,可别再取笑我。”

雷天九心肠好。

其实若他自己不说,谁猜的到这人以前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呢?

“在下洛玄,我们行走江湖的,向来不愿欠人情债。滴水之恩也应当涌泉相报,才不失了道义。我这一身武艺勉强够用,不妨护送三位一路。如何?”

这少侠兜了一大圈,终于说明了意图。

这回去瑶州虽然只是调查,但牵扯到他大哥与嫂子,雷天九自然不会同意:“少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此番远行属私事,不便外人同在,还望见谅。”

“洛某绝无窥探他人私事的想法,若真有此意,大可在后面跟着你们,你们谁又拦得住我?”

想起刚才的惨败,雷天九脸色一阵青。

“这两位姑娘也尚需人保护,洛某留下,不过多一个照应。况且,若是兄台愿意,我俩还可继续切磋切磋。”

洛玄又提到这事,雷天九难会甘居人后,失完了面子。

见他生出了一丝犹豫,洛玄赶忙动之以情

“还望给洛某一个报恩的机会,莫让我久久不安。”

雷天九大概不再坚定,看向红莲,红莲亦没有反对。

“在下雷天九,那就多谢洛兄了。”

“雷兄客气,客气。”

洛玄又转向我与红莲:“敢问姑娘们芳名?”

“红莲。”

红莲还不太能接受苑一莲这个名字,也没有特意去改。

而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装作望向窗外:“李晏儿。”

他挪到我身边,再次挡住我的视线,微含歉意的问我:“晏儿姑娘为何一直躲闪,不敢看在下?可是因为在下长得面目可憎,吓到姑娘了?”

你这些花样别以为骗得了我,我虽猜不到你的目的,却是明白得很,你多么的煞费苦心,想要混到我们中间。

我冷冷的告诉他:“少侠工于心计,令人难以直视。”

他眯上眸子,不以为意的一笑:“晏儿姑娘多虑的。”

因而就这样平白无故多了一个话多无礼的人,让我这一路再也看不成风景。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