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舍不得（1 / 1）
萧依冉边整理《两个人生活》专栏的素材，边跟林哲在□□上聊天。林哲对没有给她留螃蟹的事表示非常愤怒。萧依冉说：“生日的时候你买螃蟹来，我给你煮。”林哲挂了一个发怒的表情。
过了会儿，她又问：“你说胡已这人怎么那么情绪化？昨天过来试录节目，表情臭臭的，我们制片人和导演跟他沟通到后来，他竟然不耐烦地说‘我没想到做一个节目这么复杂，前期应该沟通好了再来录制。我想我真的没时间去想这么多细节的东西，你们能不能先找我的助理谈？’制片人把我拎出来跟他的助理沟通，你猜怎么着？”她放了一串大笑的表情出来。萧依冉配合地打了一个问号发送过去，她卖够了关子，说：“他低头沉思了半晌，说‘我目前还没有助理’。幽默死我算了！”
萧依冉噗嗤笑了出来。他的助理啊？自己倒是打过一回下手，勉强算是助理，结果招了小英那档子事儿。如果两个人现在没有那么决绝生分，萧依冉想：反正自己闲着，倒是不介意去给他当个助理什么的。等他大红大紫了，跟那年的张悟本似的，她也可以以“经纪人”自称了呢。
想了半天，萧依冉问：“你跟胡已怎么样了？”
盯着对话框的上面，“正在输入”这几个字时有时无，说明她在不停地修改该怎么回答她。两个人此时讨论胡已也真是互相为难了，她曾经问过自己跟胡已“有没有超越友谊的关系”，如若没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她怎么会问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而自己又怎么回答的？竟然傻乎乎地回答她说“到此为止”。没有始，哪有止？
“这个人的心思好难猜啊。他越是谦和有礼，我越是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如果不是昨天看见他的这一面，真的以为他完美得无懈可击了。”
萧依冉默默地把□□状态改成离开，点了最小化，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可是整理到和胡已颐和园健步寻桥的那一篇小游记，她还是心里乱了。拿起手机发了会儿呆，手指不知道该去戳哪一个图标、该干点儿什么。反复翻了好几屏，点开星座运程，自己的今日运程上写“自己都没有办法过自己这一关呢，相当矛盾的一天！会有关系亲密的人请求你帮忙做的事情，往往违背你的原则。自我控制能力偏低的日子里，积攒了许久的定力，容易在今天被人情之风冲垮。”
她刚关闭页面，手机就响了，Jessica。她接通之前又点了一下跟林哲的对话框，上面写：“萧依冉，你跟胡已好好说说，让他多配合一点儿我们的节目。这不光是为了节目，也是为了他啊。纵是名医之后，纵有高超医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需要把自己展现在更多需要他的病人面前，更多实现自己的价值。他现在一周只出诊三天。”
萧依冉接通了Jessica的电话，一手关了对话框。还没开口，就听见她说：“你赶紧过来一下！”
“我现在不方便。”
“你只要在家，就给我行个方便，赶紧过来，OK？我真有很急的事情找你。”
萧依冉没办法，知道自己若不过去，弄不好她会上门来。从衣橱里拿了一条薄透的水溶玫红色羊绒披肩搭在肩上，只拿着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
这会儿是午睡的人儿没起床，嫌热的人儿不出门，喝下午茶的人儿没到点的时候，所以只有那么2、3个人在拉着厚厚窗帘的一边悠闲地看书，还有一位白发苍苍、拄着龙头杖的老人家靠着茶绿色的沙发背闭目养神。萧依冉松了口气，若不是怕失礼，她真想把如此安好的一幕拍下来，作为栏目的素材之一。
Jessica在吧台后面招了招手，她走过去，问：“什么时候到的？”
“进了家门，洗吧洗吧就出来了。”
“什么事儿那么急？”
“我还得先去趟物业把我的停车管理费交了，回头再说。刚才小保安都不让我进门了，车子还在路边停着呢。别一会儿悲催地被交警贴罚单。你先等我。小言，给你依冉姐倒一大杯消暑茶端我办公室去。”
Jessica风风火火，却一直压低声音，不影响为求宁静而来的客人们。
“不用端办公室，我去那边坐。”
“你去吧，桌子上有我带回来的水果和点心，别客气。”
萧依冉闻言微微一笑，然后朝她的办公室走去。她一贯把冷气开得足足的，萧依冉觉得自己真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如果没临时拿了披肩出来，怕是待会儿动得要穿她的工服了。
萧依冉推开门，一手往上拉着披肩，一手往下扥了扥裙子。没等她把笑容收好，便看见沙发上坐着人，正静静地看着她。就这样对着胡已，她愣怔在地中。
或许是巧合，那天萧依冉跟另一辆轿车碰撞，她立在路中央穿的裙子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那天，她穿的是下摆垂坠的白色连衣裙；今天她穿的，是那夜在送花江畔穿的及踝翠绿长身连衣裙。此时披着玫红的披肩，宛若一只莲，楚楚而立。
胡已本来电话跟Jessica谈免费发放消暑茶的事情的，Jessica还没听他说出大概，便说：“胡医生，您等着我把依冉叫过来，咱们一起谈。昨天小言跟我说了个大概，我很想把两件事儿放一个方案上做。我大概10分钟就到。”
等胡已顶着午后的烈日急急而来，正在门口遇见了Jessica给萧依冉打电话。他是多么期待今天与她在这里的“不期而遇”。
胡已从容地站起来，侧身而立，对萧依冉说：“过来坐吧。Jessica让我过来跟你一起，把提供消暑茶和活动策划结合在一起。”
萧依冉脚下迟疑，胡已涩然地笑了一下，说：“连见到我也是很为难的事？”
萧依冉摇了摇头，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上，胡已坐下的动作很轻缓，好像重了，这沙发便会有多大的弹动一样。
萧依冉把一串钥匙放在茶几上，两只手转着手机。那串钥匙，上面少说挂着4、5个不同风格材质的钥匙链，可是钥匙统共才2把大的一把小的。
“你这钥匙链挂得还挺有奥妙。是按五行挂的？”
“嗯。”
门没关，小言还是谨慎地站在外面敲了敲门框，胡已说：“谢谢，放在这里就好。”
小言放下茶盘对萧依冉笑了笑，然后转身退了出去。不过走到外面，又转身回来拉好了门。
“我记得你说自己五行缺水？”
“嗯。”
“我跟你说什么，你都打算只答一个‘嗯’？”
萧依冉犹豫了一下，尴尬地说：“嗯。”
“那好。我道歉，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松花江边，我不该让你在马路中间茫然无助。我们和好。我喜欢你，昨天是，今天也是，但是我会退到对你和我来说都合适的位置。给我时间，依冉，我们不到此为止，不形同陌路，不恩断义绝，我不想跟你白白地相识一场。”
萧依冉觉得自己现在木然的感觉不啻于五雷轰顶。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胡已。
“按照规律，你不是该说‘嗯’吗？”说出这一番话的胡已，虽然在刻意地缓和气氛，可是他黯哑的声音还是泄露他心中一片悱恻的秘密。
“胡已，你……什么意思？”
胡已控制住自己指尖的颤抖，无名指勾在萧依冉的无名指上，说：“拉钩保证。我会一如既往待你如兄如友，不让你有任何负担，也不会让你对郑翛有任何难以交代。”
萧依冉低头看着勾在一起的手指，她冰冷僵硬的手背与他温热的掌心挨着，她心底疼痛。
“为什么？”萧依冉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似乎在问他，也在问自己。
“舍不得。舍不得看你难过，也受不了被你嫌弃的我的难过。”
萧依冉抬起头来，尽量释然地对他微笑：“我是问为什么跟你拉钩是用无名指？不是该用小拇指的吗？这个你都不会？”
胡已低头看着挨在一起的手，缓缓松开，说：“是吗？错了啊？那也算数吧。”
为什么用无名指吗？因为左手无名指有一根血管是通向心脏的。我很想很想走进你的心里，最终却只能用如此笨拙的方法骗骗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