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无声胜有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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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那个红烧肉的案子，是我在检察院的同学亲自办的，绝非杜撰，有出处。
郑翛得空看了一眼萧依冉的微博，上面晒了一张咖啡的图，咖啡杯的边上放着一支笔，是她那支绿色的金星103。且别说现在大家都用签字笔，恐怕不是特意找，这样的老物件儿已经是难得的东西了。不过今天这张图有很不一样的地方，郑翛放下手机琢磨了一下，又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咖啡上没有她喜爱的拉花，那支钢笔的旁边也没有记事本。郑翛的解读是：冉冉今天没有心情。她应该更没有心情跟婆婆一起喝咖啡就是了。
他刚要打电话，郭婕敲门进来，说：“西安的尽职调查报告，你看了吗？”
郑翛说：“郭婕，你是不是练长跑出身的？”
“嗯？什么意思？”
“你的肺活量强大，耐力一流，可是我能喘口气吗？你跟着做一个CASE，可是郭律师，我还有其他的业务。”
郭婕不怒反笑，说：“郑律师，看你发脾气也挺难得的。嗯……我理解，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做点儿工作心里空落落的。你拖家带口，业务众多，确实分身乏术。不过，我的肺活量大，你怎么晓得的？”她撑着桌子上身一倾，说：“试试吗？我交过法国男朋友，技术还行。”
郑翛也没躲，跟郭婕的脸也就那么十来厘米的距离。他说：“我这人，不认技术就认嘴。不是那张嘴，我都接受不了。”
郭婕“哼”地笑了一声，慢慢地直起身说：“郑太太她真是教夫有方啊。你的初恋？”
“郭律师，不如我再给你个客户好了。安锐的何总有个朋友，他们刚刚炒掉一个法律顾问，不如你去如何？房地产公司，涉猎投资领域。”
“如今房地产这么不好做，你介绍我这个？”
“你分顾问费，又不是去拿地、售楼。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接触一下好喽。”
郑翛看着郭婕关了门，翻了一下眼睛，想起来要给萧依冉打电话的事。
“冉冉，在咖啡厅？”
“嗯。等妈妈呢。”
“妈去哪儿了？”
“看她一个同事，退休了过来给女儿带孩子。”
已经两点了。“你们俩吃了午饭出去的？”
“不是。上午出来的，妈妈没打电话让我接她呢，估计是在同事家吃午饭了。”
“那你呢？”
“咖啡厅里吃过简餐了。”
这孩子，想对谁好就那么一根筋。只盼望萧依冉的愿望能实现，在短短的几天婆媳关系的主场活动中，能与他那执拗刻薄的妈变得和睦友好。
“你让妈晚饭给你煮汤喝的，不会回来太晚吧？”
“也不会太早。我也就那么一说，她要是愿意煮就煮，你也别提醒她。”
“翛，很忙吗？”
“这会儿还好，换换脑袋，想你一会儿。”
“那你给我讲个笑话呗。今天你们所里又流行什么段子了？”
“最近你的段子不是很多吗？昨晚那个哭哭唧唧的小朋友的就挺好。”
“那好啊，今晚给你讲续集。”萧依冉露出了笑容，虽然郑翛没有说过“我爱你”，但是他常说世界上最动听的“我想你”。
昨晚她在卧室那么出格地行闺房之乐，郑翛此时略想，就知道那是她一种压抑心情的发泄，萧依冉的心情不好，不单单因为婆婆驾到。
萧依冉iPad上面的微博提示有一条评论。她点开，“翛然一笑爱笑”说：你的心情，我的心上。旁边一颗红心的符号在鼓鼓跳动。萧依冉笑着送他“亲一个”的浪小花。
“工作吧，翛。早收工、早回家。”
就这么默默地，两个人用最简单的符号、最简单的文字，诠释了自己此时的情意。无声，胜有声。
晚上回到家，郑翛一进门就闻到了鱼汤味儿。安芝兰打电话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说：“你差不多要出发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好煮鱼汤。”母亲今天真是跟鱼汤较上劲了。
郑翛说：“你们都没吃呢？”
萧依冉说：“没有，妈妈非要等你。”
她憋着笑意，总归心情是不错的。郑翛的心也踏实了。
郑翛洗手洗脸的功夫，晚饭就摆上了桌。四菜一汤标准宴，绿色的汤盆里飘着橘红的——他指了指那不明物体问：“这是什么？不是鱼汤吗？”
“木瓜。”萧依冉笑。
安芝兰拿汤勺给郑翛盛汤，里面加了一块木瓜。
“今天我去你方姨家了，她过来给女儿带孩子的。中午她们家阿姨做了这个汤，很有新意，而且很有营养。”
萧依冉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说：“妈妈说方阿姨家的女儿奶水不足，每天都喝这个下奶呢。应该是特别有营养。”
郑翛笑，说：“哦，催乳汤。”
萧依冉咯咯笑。
他喝了一口，腥，汤汁一点儿也不奶白。他说：“方阿姨家保姆怎么教您做这道木瓜鲫鱼汤——鱼和木瓜直接放水里煮一个小时，出锅之前加点儿盐，是吗？”
安芝兰兴致勃勃地喝了一口，对鱼汤的味道也皱了眉。
萧依冉淡定地喝着自己的那一小碗。婆婆的爱心汤，不能不领情啊。她说她来做，安芝兰非要亲自动手，说：“翛翛小时候最爱喝我煮的鲫鱼汤了。有一次他生病了，跟我说‘妈，我最爱喝鲫鱼汤了，您给我煮吧，我喝了病就好了’，我就煮了份儿鲫鱼汤，把他香得呦。”
“那这道鲫鱼汤就是郑翛记忆里的‘妈咪菜’，有妈妈的味道，只有妈妈做得最好的菜。”
安芝兰对‘妈咪菜’这个词很满意，自己眼里也盈满了泪花，说：“一晃就长大了，我好像也就做过那么一次鲫鱼汤给他喝。” 安芝兰对工作投入那么多，终究是对郑翛心有愧疚的。如果郑翛听见婆婆谈起往事，大概会相当动容。他总觉得母亲给他的爱太少了，其实婆婆也只不过是十分好强，也有自己不得已的为难之处。
饭后萧依冉在厨房整理，郑翛进来，站在流理台旁看着她。
“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食全食美那个节目有个活动是‘您家厨房安电视了吗’，参加节目的嘉宾会抱回家一台电视机。我们寝室的姑娘们就让我苦练厨艺去当嘉宾，我哪有那个本事。在厨房的时候，iPad往那儿一架就是一台小电视。可是要是搞一个‘您家厨房安空调了吗’，我铁定去试试，我觉得自己都要跟饭菜一起熟了。”
郑翛说：“那就装一个，1P的不就够了。”
萧依冉抬头对他笑，说：“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当真就不好玩儿了。”
郑翛从身后抱着她的腰，说：“怎么就不能当真呢。”
“热。”
“早上到现在刚能碰得着你。”
“一会儿妈就该喊你了。”刚说完，就听见安芝兰喊“翛翛，你干嘛呢？”
“你看，我料事如神。”
郑翛亲了一下她的脸，去客厅陪母亲。
萧依冉进去的时候，他们在谈下午见过的方姨。安芝兰见萧依冉进来，便说：“冉冉，我刚跟郑翛说，你以后不能这么大手大脚花钱。方淑慧她退休前比我低半级，按说我今天不该给她送礼，去看看她，给她外孙女买点儿东西就行了。你准备的东西到那儿一打开我才知道还挺贵重的，这像什么话！”
萧依冉沉默地坐在郑翛旁边，倒了一杯水，唇动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捧着水一口一口地喝。
“冉冉从不大手大脚花钱。家里好多东西，都是她好人缘，朋友邻居给送的。”
“礼尚往来，天上不带掉馅儿饼的。”
萧依冉明白，这意思就是你也送过人家，这才叫礼尚往来。
“老方的外孙女，才一岁多点儿就能扶着沙发站了，胳膊腿儿跟藕节似的，特有力气。吃饭的时候就指着碗叫‘蛋儿、蛋儿’，就爱吃鸡蛋。哎呦，现在的孩子养得真精细……”安芝兰换了个话题。
萧依冉含笑着，郑翛抓着她的手玩儿，膝盖上放个iPad看电子版杂志。萧依冉看安芝兰那么喜欢小Baby，说：“妈妈，我和郑翛也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郑翛拍了她的手一下，说：“你先长大好不好？”
萧依冉揉着手说：“我也不小了呀！”
安芝兰慢条斯理地说：“可是郑翛还小呢，不到30岁就扯个孩子的男人，怎么刹下心来做事业？别的人都下班出去扩展自己的交际圈，喝酒、喝茶、玩一玩儿，你一下班就回家算怎么回事？人脉也是财富。依冉你要是觉得时间多，可以去找个工作，再过两年可不好说了。”
郑翛手心里萧依冉的手握成了拳，而且在抖。他知道她已经很克制了，母亲说得的确过分。他握紧了萧依冉的手，说：“妈妈！我不想要孩子不是因为我还年轻，是因为我还想和冉冉多过两年二人世界。冉冉时间再多我也不需要她出去找工作，我不愿意让她那么辛苦，也不愿意就两个人的家还忙成一团，在家里做顿饭都觉得累。她在家里我放心，我踏实，我舒服，我乐意。以后让她出去找工作的事情你们谁也别提，就连我岳母提我也不乐意听。”
安芝兰拍了拍郑翛的肩膀说：“我儿子还真是一只值得投资的绩优股。”
萧依冉的脸色顿时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