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厮也可尽风流(五)(1 / 1)
“那小子性格别扭,却待你不同。”
明知是假,一句话,愣是堵得她迟迟立在庭院中,不敢再向前一步。
眼前的门扉紧闭,她惟有静静伫立风中,留有满园微风相陪。
白芊芊,你当真还要执迷不悟吗?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入了这红尘孽障,成了这戏语小儿?
自嘲一笑,芊芊轻轻捋了捋衣角,当嘴角笑意掩埋,终是朝前迈开了步子。
她必须活着,她定要活着回到无崖山,她非得再问他一句:
“燕丹青,你当真不曾爱我?”
明知是孽缘难清,可已入了障,谁比谁更可笑。
芊芊推开房门,两脚刚进屋,某人欠扁的声音顿时响起。
“小白儿,过来,伺候爷沐浴。”
芊芊瞥了眼屏风后隐在雾气下的俊美身影,憋了憋嘴,压根儿就当没听见。关上门,径直走向临窗椅塌,取下头上发簪,任如瀑青丝垂于腰间。月色迷离中,独有一抹清冷之色,不浓不淡,恰入心间。
轩辕洌每每回想此情此景,都还记得当初的心如同被虫叮了一下,一点疼,一点痒,还有一点莫名的伤感。时过境迁,伊人不在时,方知情动已蔓延。
“小白儿?”
“不认识!”谁叫这么恶心的名字!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芊芊侧身躺下,眼睛朝窗外看去,似在看夜色星点,却又恍若只是无知无觉地看着。
或许是芊芊今晚身上太多的“闲人勿近”,屋里慢慢静了下来,谁也没有打破这奇怪而又似曾相识的静谧,只闻得见屏风后的浅浅水声,撩人心弦。
轩辕洌自在地坐在浴桶中,神色清冷,透着隐隐屏风,看着背身而卧的芊芊,右手轻轻叩打着沿壁,一声,又一声。
不过是一个女子,本王岂会看在眼里!白芊芊,就这样跟本王耗着吧,只不过,这狐狸尾巴可得藏好了,要是被本王斩了去,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忽然,芊芊似有所感地转过身,右手支着头,懒懒地靠在榻上,毫不避讳地朝轩辕洌看去。
刚才,她分明感到了一丝杀气。屋子就这么大,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就是这样一个人,上一刻还亲昵地叫着你“小白儿”,却也可以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白芊芊,你想要这人心甘情愿予你一滴心头血,当真是痴心妄想。
“轩辕洌。”
“……”
“我曾说我是蜀山修道之人,来此人间只为报你前世救命之恩。我想,你定然不信。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留下我?我是半仙之人,当然知晓你绝非梵音阁阁主这般简单。留我在身边,你就不怕我坏你好事?轩辕洌,你身为轩辕王朝暗帝,应是早就将我杀之以绝后患。如今种种,我确实百般不解。”
芊芊平静地说着,不畏不惧。纵是痴心妄想,她也要试一试。这一步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纵是消不了他的猜忌,也定要抹了方才的杀意。
屋内又恢复了静默,似乎刚才那番“滔滔不绝”不曾响起。芊芊静静地等着那人的宣判,心中想过万般结果,却不料那人——
“小白儿,爷是太宠你了,才叫你这般任性。还是过来,乖乖伺候爷沐浴得好。”
这人,这人——着实嚣张!
被这人轻浮戏谑的一语带过,芊芊气恼之余,心中也着实掠过一丝笑意。这般任意放肆,似是许久不曾有过了。轩辕洌,你不接我这一招,非要玩主仆情深的戏码,我又岂会让你唱这独角戏,无人唱和呢!
“主子说得在理,我这就伺候主子沐浴,还望主子莫嫌我粗鄙手笨。”说罢,芊芊果真从睡塌上起身,缓缓朝屏风而来。轩辕洌一脸玩味笑意,跟着转了个身,慵懒地靠着桶壁,四目相对,谁都没有遮掩之意。
“小白儿,你这是作甚?”一本正经的声音中夹着七分逗趣,三分警惕。
“主子真是健忘,我这是伺候主子沐浴啊!”芊芊一脸天真,故作不解,震惊地说道,提着装满冷水的木桶,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步之遥。
“小白儿,你这是——”话音未落,便是一声惊呼!
“哎呀,我怎么就给手滑了呢?主子,你没冷着吧!我就说我手笨,这不,给主子添乱了。主子,你不会怪我吧!”芊芊一脸无辜地睁着大眼睛,哪里可见半分幸灾乐祸。
被一桶冷水从头顶直接灌下,轩辕洌倒也淡定,不急不缓地将额前发丝撩在耳后,嘴角噙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芊芊故作镇定地瞄了几眼,腿不争气地朝后退了几步。
这厮,有点不正常。
轩辕洌将芊芊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也不气恼,若无其事道:“你不是要伺候爷沐浴吗?离得那般远又是作何?你不过是一时失手,我难道还会因为你的无心之举砍了那双手吗?在你眼里,我可是哪种人?”语末,还不忘朝芊芊淡淡瞥了眼。
芊芊的心蹬的一跳,将木桶稳稳抓在胸前,抿了抿嘴,故作镇定道:“我想这水也该凉了,我还是去叫人提些热水过来吧。”
话音一落,芊芊警惕地瞥了轩辕洌几眼,对方只是双手搭在桶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不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去了?”细细抛下一句,芊芊一个利索转身,拔腿就要跑。可还没来得及迈步,腰上一紧,人已被提至半空,下一秒,直直扔进浴桶,一口水呛着,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刚想动手揍人,双手却被死死反剪压在背后,半点动弹不得。
“轩辕洌,咳咳,你能再卑鄙点不?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还有脸有皮没?”
“你若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我的笑白儿还是‘弱女子’。”暧昧的语气在她的耳边轻轻拂过,下颚理所当然地抵在她的左肩,旁人看去怕是以为这二人该是何等的如胶似漆。
轩辕洌感觉怀中之人身子陡然一僵,,嘴角笑意更甚。
不过是一女子,本王还能治不了你?
不大不小的浴桶里,两人明明紧紧相偎,却又是各种心思乱转。
肩膀上的“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芊芊想要一针扎晕这个登徒浪子,可惜小包早就搁在睡塌。这般受制于人,感觉,真是不好。
“怎地不吭声?我可没堵着你嘴。”
可我想毒哑你的嘴!芊芊心里愤愤想着,只等着伺机而动。
“轩辕洌。”
“……”
“我真不知你有何好气恼的。既然看我不顺眼,放了杀了皆可。怎么,舍不得?”淡淡的言语中透着一丝不屑和冷嘲,惺惺作态之人罢了。
手腕一紧,芊芊咬着嘴唇,硬是没有吭出半点痛苦之音,要的就是你的恼羞成怒!
“莫非真被我说中心思了?主子长得丰神俊逸,又如此地位显赫,若我不是从小立志成仙,倒也愿意承了这情。可惜了主子的一番美意,只怪芊芊无福消受。”芊芊一字一句说的不紧不慢,得意揶揄之意却是分毫不弱。
从芊芊说出那句“舍不得”时,轩辕洌已是解了两人的尴尬之姿,只是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如斯境地,竟还不忘反唇相讥。
“小白儿,爷若真对你舍不得,你便不该活着了。”一句话,轻浮笑语,说的人认了真,听的人当了真,才会有后来,他想食言,她却不敢信了。
突然,身上的桎梏消失,紧接着一阵水声,轩辕洌已经踏出浴桶,取过一旁干净里衣穿上。芊芊揉了揉疼痛的手腕,垂眉不语。轩辕洌见状,神色一敛,随即又浅浅柔和。
“爷对你的伺候很满意,今夜,这床就让给你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芊芊才慢慢抬起头,那人已悠闲地倒在本该是她今晚休息的睡塌上。她将视线收回,注意到不远处的干净衣服,分明是三娘为她准备的衣物。这人又是何时拿走的?
“小白儿,这水拜你所赐该是凉了吧。再不起身,病了可没人伺候你。”凉飕飕的一句话飘来,芊芊懒懒地翻了个白眼。
轩辕洌,你就尽情得意吧,咱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