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主仆之间(1 / 1)
朝阳子难掩紧张。张了张口。竟是问郑纶道:“郑将军什么时候到的。”
郑纶答道:“刚到。”
朝阳子翻了翻眼睛。又结巴道:“赶路辛苦。怎的。怎的沒坐下先歇歇。”
他言行这般古怪。郑纶不禁微微皱眉。可敬他身份。便就答道:“军情紧急。需先向王爷禀报军务。”他说着想越过朝阳子继续前行。不料朝阳子却又闪身拦在了路中央。郑纶不动声色。沉声问他道:“道长到底有何事。为何屡屡阻拦郑纶。”
朝阳子张口结舌。答不出话來。一旁的静宇轩看得不耐。便就大声说道:“辰年那丫头受伤了。你家王爷正在给她疗伤。沒空见你。”
郑纶浓眉一挑。疑惑地看向朝阳子。“谢姑娘受伤了。”
朝阳子老脸羞得黑红。忙把郑纶独自拉到一旁。强自镇定着说道:“沒事。只是一些轻伤。正在熟睡。你家王爷担心她。一直在旁边守着。你现在就是寻他去说军情。想他也沒心思听。不如先去别处待一会儿。等会儿再來。”
他这边小声说话。不想静宇轩耳力实在太好。把话听得清清楚楚。瞧朝阳子明摆着说瞎话。忍不住走上前來。戳穿他道:“你这黑道士着实奇怪。我听着辰年与那姓封的小子都不太好。两人气息都乱成那样了。分明是极难受。你却偏偏说他两人无事。若是他两人都走火入魔了。我倒要瞧你能不能救得回來。”
朝阳子再按捺不住。气得从地上蹦了起來。向静宇轩怒骂道:“你这四六不懂的女魔头。你今儿话怎地这样多。你给我闭嘴。不说话还能把你当成哑巴卖了。”
静宇轩被他骂得一愣。随即就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挥掌便向朝阳子打去。怒道:“黑老道。你敢骂我。我毙了你。”
朝阳子岂会是她的对手。连招都不敢接。忙就施展轻功往外逃去。口中却是不肯示弱。只高声叫道:“我不是怕你。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两人一前一后地飞掠而走。再顾不上郑纶。郑纶感情上便是再迟钝。到了此刻也明白了朝阳子为何拦他。他僵立在那里。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只觉心中愤懑难言。一时竟不知是进是退。
顺平那里听得消息。瘸着腿赶了过來。远远地瞧见郑纶面色。心中便是一惊。他前半夜的时候一直在屋外守着。自是知道了封君扬与辰年之间发生了什么。瞧见郑纶这般模样。顺平忙斥退了旁人。拖着伤腿走上前去。压低声音。语气严厉地与郑纶说道:“你莫要犯糊涂。她本就是王爷的人。和你毫无干系。”
过了好一会儿。郑纶这才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点了点头。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神色。淡淡问顺平道:“你的腿怎地伤了。”
顺平仍探究地打量着他的面色。随意答道:“别提了。赶路的时候从马上摔下來了。扭到了筋骨。亏得有神医在这儿。不然就得成个拐子了。”
“那还不下去老实地歇着。省的日后再落条瘸腿。”郑纶说道。
顺平笑了一笑。玩笑道:“还得劳驾郑将军扶我回去。咱们兄弟可有些日子沒凑到一块儿了。上次形势紧张。只匆匆见了两面。竟也沒顾上好好说句话。”
他借着郑纶的扶持慢慢往前走。暗中却给那守在院门处的亲卫做了手势。命其绝不可再放任何人进去。那亲卫瞧了。却是忍不住觉得委屈。心道之前是你不许大伙进院子里。又说了不用拦这神医。咱们这才放那两人进院。眼下倒又都成咱们的不是了。
屋内。此刻也已是**停歇。封君扬终得到满足。拥着辰年躺倒在床上。手掌轻抚她微微汗湿的腰臀。细吻她的发顶。辰年那里困乏未消。又添疲惫。趴在他的身上。很快就又沉沉睡去。
他瞧得她睡熟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认命地爬起身來去给她擦身清洗。不过他也是连夜奔驰。疲乏至极。刚才又经了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在床上时还不觉如何。待脚着了地。这才察觉双腿竟是有些发软。
封君扬在床边坐了片刻。这才披衣起身出门。院中一片寂静。并无旁人。封君扬在廊下轻轻拍手。才有亲卫从院门处跑过來。低声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封君扬不见顺平身影。这才记起他伤到了腿。便就问道:“顺平的腿怎样了。可叫朝阳子给他看过了。”
“已是看过。说沒有大事。休养几日就行了。”那亲卫恭声答了他这话。又道:“刚才朝阳子道长带着谢姑娘师父过來了一趟。”
封君扬微微一怔。问道:“什么时候。”
“约莫卯时三刻。两人只刚到门口。就又转身回去了。”
封君扬闻言。面上竟是有些尴尬。便就只“嗯”了一声表示知晓。那亲卫迟疑了一下。又将朝阳子在院外遇见郑纶的事情说了出來。封君扬听王女。面色微沉下來。问道:“郑纶现在顺平那里。”
亲卫应道:“是。”
封君扬沉默片刻。吩咐那亲卫派人去他早先的府邸。寻两个稳妥的侍女过來伺候。自己则转身又回了房内。床榻上。辰年趴在那里睡得正香甜。他坐在床边。静静看她片刻。忍不住俯身下去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低声道:“辰年。从今以后。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那两个侍女才被带到。封君扬嘱咐她两个好生照看着辰年。门外又留了亲卫保护。这才往城守府前院而去。
宋琰早已等在正厅里。瞧得封君扬进门。忙就上前行了个大礼。道:“末将有错。沒能拦下谢寨主。叫她出城冒险。请王爷责罚。”
封君扬走到正座处坐下了。这才叫宋琰起身。淡淡道:“她那个脾气。便是我也拦不住。这不是你的过错。”
封君扬虽这样说。可宋琰心中却仍是有些忐忑。他站起身來。恭谨地将这些时日守宜平城的情况报告与封君扬听。正说着。亲卫在门外禀报郑纶來了。宋琰就赶紧停下了话。等待着封君扬的吩咐。
封君扬看了看他。叫他先去处理城防之事。这才命人传郑纶进來。宋琰忙就告辞退下。走到廊下正好与郑纶碰上。便就避让到一边。却是沒有出声唤他。
郑纶目不斜视。从宋琰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大厅。到了此刻。他心绪已是平复。进门与封君扬见过了礼。便就沉声禀道:“属下带军追击贺泽残军到宛江北岸。遭遇泰兴水军。贺泽被其所救。逃至船上。”
封君扬问道:“泰兴水军现在何处。”
郑纶答道:“泰兴水军救到贺泽之后。沿江退往上游。在据此约五十里的一处江中岛上停驻。属下已命人严密监视。”
封君扬又问:“可知是何人带军前來。”
郑纶答道:“应是贺臻堂弟。贺进。”
封君扬这才略略点头。抬眼见郑纶还立在那里。便就淡淡说道:“坐下说话。”
郑纶应诺。走到旁边坐下。却是微微垂目。沉默不语。
封君扬看他两眼。迟疑着该如何与他提辰年之事。早在郑纶还在薛盛英手下时。封君扬就隐约察觉出他对辰年的不同。待到后來他先斩后奏。在宜平明媒正娶辰年。封君扬就确定了他真是对辰年起了别样的心思。
若换做是别的女子。他便是成全了郑纶。也沒什么。又或是眼前这人不是郑纶。而是其他的部下。他也不会觉得为难。可偏偏天意弄人。这两个人。一个是他深爱的女子。一个却是他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兄弟的郑纶。辰年他绝不能舍。便是郑纶这里。他也看重他们这许多年的情谊。
封君扬默了片刻。忽然沒头沒脑地说道:“郑纶。凡事都有先來后到。感情亦是如此。不管你起了什么心思。你都是來晚了。这和身份、地位、权势毫无关系。只是因你來得晚了。”
郑纶听得愣住。待反应过來。便就“噌”地一声站起身來。单膝跪了下去。道:“恕属下愚钝。属下不懂王爷在说些什么。”
“你懂。你什么都明白。”封君扬平静说道。他站起身來。走到郑纶身前。双手将他从地上托起。正色道:“郑纶。你我相识十几年。虽名为主仆。却情同兄弟。我给予你信任。你回报我以忠诚。我不想因为一个女子。坏了你我二人的兄弟情谊。除却她。这天下的淑女良媛。只要是你瞧中的。我都帮你达成心愿。”
封君扬将话说得这样明白。郑纶再装不得傻。只得问他道:“王爷说的可是谢姑娘。”
封君扬盯着他。点头道:“正是辰年。”
郑纶说道:“属下早知谢姑娘是王爷的人。怎会对她起什么心思。那场婚礼全是为了糊弄贺泽。不作数的。王爷既然喜欢她。那就给她换个名字。收在身边就是了。”
封君扬看他片刻。却是忽地笑了。应道:“好。”
他放下此事。又与郑纶商议起军事來。直说到过了晌午。留郑纶吃过了中饭。这才放他回了军中。
待他一走。封君扬便就回后院去看辰年。见她仍在沉睡不醒。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派人去将朝阳子请了來。皱眉问道:“道长。辰年怎地还醒不过來。”
朝阳子才挨过了静宇轩的揍。虽未受重伤。却也被打得不轻。心里正窝着一团火。听封君扬这样问。只干巴巴地望着他。竟是不知能答些什么。心中却是忍不住暗骂道:她为何不醒。你竟然还有脸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