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游园——接吻(1 / 1)
他们走后,阮嘉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录邮箱,让她意外的是居然有那么多的未读邮件,她先看了“鱼头”的,他批准了她的病假,还给予了一些关心慰问,阮嘉婧受宠若惊,赶紧回复,表示感谢,并且将在以后的日子里努力工作等。
其他的是同事发来的关心祝福邮件,阮嘉婧来达瑞的时间不长,与他们都是点头之交,更让她纳闷的是Linda竟然也在其中!
其实圣诞那天晚上,在路边等taxi的同事那么多,虽说徐辰平日低调,但总有见过他照片的、记忆力好点的、眼力好点的八卦团,他们隐约认出了徐辰,即便没看清,也会一传十,十传百越描越疯。
阮嘉婧现在是公司茶余饭后的主角,她的病假更被某些妒红眼的人说成是“下不了床”的托词,被包养的证明。
见风使舵的人想尽力为自己的以后职业生涯多寻条路,所以若是动动鼠标,敲敲键盘就能讨好商界大腕儿的情人,大部分还是愿意这样做的,而Linda自然也不想得罪她。
两天后,阮嘉婧走进公司先打卡,然后从18层走到21层这一路上遭受了无数复杂的目光的洗礼。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能假装无视,该干嘛干嘛。
两三年前在如鸿商务酒店的上海连锁店她跟徐辰在一起的时候碰上了公司的人,那是她第一次遭遇流言蜚语的疯狂攻击,所有人看她都戴了有色眼镜,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些在荧屏上光鲜耀眼的明星在生活中的可怜之处。
这些徐辰都不知道,她不愿意跟他倒苦水,其实她更害怕知道当时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宁愿隔着一层窗户纸躲在自己编织的愿景里与他交往,但是最终她还是亲手捅破了窗户纸,看见了无望的未来。
后来,她觉得呆不下去了,无奈地辞了工作。她告诉徐辰她干腻了。
阮嘉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徐辰动心的,是从她发现自己常常因为这个男人走神、莫名其妙想起他、自己一个人傻笑时候,还是戴娟笑眯眯地问她“看上哪个男人了,要不然这么娇羞”的时候,还是上他床的时候?
阮嘉婧一直都明白自己力量太薄弱,周围几乎没什么可依靠的关系,背后也没有能撑腰的人。她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女人,始终清楚自己和徐辰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但是她需要徐辰这样能呼风唤雨的朋友。
几年来的社会现实告诉她应该多结交几个有能耐的人,扩充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网,说不准哪一天就得求着人家了,而且得罪了这种大人物,人家随意动动手指她就会被摁倒在地,弹出她立足的这个圈子。
这样的利己的理由让她欣然接受徐辰一次次走入她的生活,登上她的人生列车,共同前往在未知的路上。
那时她已经认识徐辰两个月了。
新来的PM(项目经理)仗着自己学历高,导师硬,留过洋,给小组里4个成员摆足了臭架子,阮嘉婧很不幸地被分到了她的项目里。女博士的会开得很频繁,由于啰嗦的缘故拖延时间很长,而且每次开会大家都要挨骂,经常因为某个很不关键的词汇用得不恰当全面否定一个人的能力,态度和成果,让人忍无可忍,有时还要争得脸红脖子粗,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可以说她专业知识硬,知识面广,负责尽职,但领导能力不足,不分主次而且有吹毛求疵的强迫症。
阮嘉婧在又一次郁闷的会后直接出了公司,随便坐了一辆公交无目的地由着它走走停停,最后看见了公园之后就下了车。
三月下旬的连绵阴雨把复苏的花木浇灌得水润嫩泽,清亮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奇石水榭,岸堤上妩媚嫩绿的垂柳和灿若红霞的樱花,恍如一幅令人忍不住赞叹的画。
她在这样心旷神怡的美景里早把那个拿着放大镜挑别人毛病的家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抱着一桶爆米花开心地在公园里乱逛时候,徐辰的电话来了,他问了她的地址,说他就在附近,一会儿过来。
由于花他的钱买了一部手机,阮嘉婧始终耿耿于怀,一次犹豫挣扎了许久给他打了个电话,想请他吃饭,徐辰说自己在深圳上班,如果去上海的话会联系她。阮嘉婧汗颜。
徐辰来上海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会抽时间找阮嘉婧聊聊天,吃吃饭,四处逛逛,与她在一起他是轻松和愉悦的。
这次逛公园,两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总比独自一个人愉快。后来阮嘉婧拉着徐辰坐了过山车,两个人以前都没玩过,徐辰也想试一试。阮嘉婧没完没了的尖叫,徐辰崩着脸没吭一声。
结束之后,徐辰脸色发白,感觉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脚步虚浮地在原地转了半个圈,一头冲进树林子里,阮嘉婧赶紧跟了进去。他刚刚参加了一场宴会,即使他没喝多少、酒量再好,也经不起腾空高速翻转的折腾,胃里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了。
阮嘉婧轻拍着他的背连连道歉,她也真是笨,怎么就没注意到他的酒精味道?
徐辰不再吐了的时候,她赶紧给他递纸巾,然后捧起地上的泥土把酸臭的秽物盖住。
他看着她的动作,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同样的场景若是换做温可伊的话,她会站得远远的,娇声细语地问他好点了吗?
“为什么?”阮嘉婧低着头,徐辰看不见她的表情,他讨厌委屈自己来讨好他的女人。
“什么为什么?”阮嘉婧又捧了一捧土,头也没抬反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徐辰指了指那堆相较潮湿的泥土,口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阮嘉婧看着他,眉头一皱,说:“吐了之后就要用沙土盖住,这是公德。难道你以前不这样做吗?”
那双如琉璃般剔透的水眸怀疑地盯着他,徐辰仿佛看见了下一秒可能出现的鄙夷,忙说:“以前我没吐过。”
“哦,那你知道了吧!”她拍拍手掌上的泥土,笑道。
徐辰轻轻笑了起来,点点头。
他到洗手间打理了一番,出来之后看见阮嘉婧侧身端坐在木制长椅上,明媚的春光穿过盛满娇艳桃花的桃树枝桠形成斑驳的光影洒落在她的身上,一袭粉蓝色的职业套裙,彩色水纹的藏蓝色丝巾,俏丽典雅,深咖色的及腰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未施粉黛的皮肤白皙胜瓷,红润的嘴角挂着柔软的微笑,看着远处青青草坪上几个玩耍的小孩子,大片黄灿灿的迎春花在长椅两侧的花圃里吐香纳蕊。
他并排坐在她的身边,感受着浓郁春光下绮丽的世界,多么美妙和谐!
从那以后的三年里,徐辰曾多次梦到这一天的情景,纷乱繁杂的梦境里他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一个轻盈而模糊的身影穿梭于树下花|径,台亭回廊,大人小孩间……绝大多数的时候,觉醒了他就忘记了这段持续时间极短甚至只有几秒钟的梦境,即使记起也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不曾留下值得他细想的时间。
直到阮嘉婧消失后的第228天他开车路过那个公园时,不由自主地再次走了进去,一步步寻觅记忆里的足迹,回味三年前的喜静心境,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内心渐渐被深深的空虚和浓郁的思念填满。
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被唤起,隐隐绰绰浮在眼前,也许不见了那时的真切,但当时无意识中忽略了的悸动如遗落在墙角的种子悄然无声地茁壮成长,枝繁叶茂间庞大的根须已深入地下,固若金汤。
两人关系渐渐熟了之后,阮嘉婧发现徐辰的性格比他那张棱角刚硬的脸可爱生动多了,首先是大度,金钱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不会跟她斤斤计较,不会因为某件小事冷脸;其次是细心,very—gentle;再次是会说话,不是花言巧语的那种,而是非常……顺耳,对,讨人喜欢!还有什么呢?他的优点很多很隐藏……
啧啧啧!黄金单身汉啊!她碰上了。
阮嘉婧曾咬牙买了两张民族歌曲演唱会中等价位的票,邀请徐辰一起参加,徐辰略想了一下,答应了下来,为此推迟了一个项目洽谈会。
这是阮嘉婧第一次参加演唱会,她从不为这种事花闲钱的,上大学时她所在的学校里也举办过不少明星演艺会,但是她连最便宜的票都不愿意买。
晚会现场非常火爆,明星荟萃,精彩纷呈,有时下流行歌曲也有经典老歌,旋律优美,朗朗上口。
阮嘉婧摇晃着荧光棒欢呼尖叫,看着稳如泰山的徐辰,感觉非常碍眼,想让他融入到这个激扬的气氛里来。她凑在他的耳边大声说:“你不喜欢吗?”
徐辰参加过的晚会都是那种比较正式庄重的,不需要观众互动,只要礼貌地鼓鼓掌即可。不过他在香港上中学时,参加过不少歌手的演唱会,比此时的阮嘉婧fanatical(狂热的)多了,有一次陪温可依看四大天王的时候装了半天的木头人,其实内心早澎湃得想跳上椅子狂吼了。
如今长大了,安静了,沉稳了。
开始时他有些厌恶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但是渐渐被这种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内心也开始变得兴奋。他看着舞台回答道:“喜欢!”
这时,现场的观众摇头晃脑跟着歌星唱起了《山歌好比春江水》的高潮部分,他的声音被湮没在大肺活量的婉转曲调里。
“什么?我没听……”
世界在这一刹那突然定格,万籁俱静,他们接吻了!阮嘉婧伸着脑袋想看看他的脸或者口型进而知道他说了什么,徐辰转过头想再说一遍,于是他的嘴唇飞速而突然地撞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