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锋芒初漏（1 / 1）
秋风萧瑟，院子的老树早已枯了，干瘪的枝头空荡荡的，不见一片叶子，在树根处也只有零星几片枯叶。无人的庭院显得十分冷清，没有生气。好像又回到了七八年前，那个离开的时候。
“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自从上次和丞相他们一起吃饭之后，除了少爷和大小姐来院子的时候，小姐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往日的活泼全然不见踪影，这可不像是小姐的风格啊。
“看看风景罢了。”柳菲从地上拾起一片枯叶，目无焦距的看着，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程灵提议道。小姐是最喜欢去外面看看的了。
“出去看看吧。”一个声音符合道。
“梅姨。”程灵转身，原来是梅姨。
“出去散散心也好，有些事不要多想。”从上次饭后回来，梅香已经发现柳菲的不正常了。肯定又是老爷说了什么。
“梅姨？”梅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出去看看吧。”
也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出去看看也好。
想通了的柳菲与程灵再一次换男装出了门。这次的男装可不再是从家丁那里拿的了，自从上次逛街之后，程翼特地送来了几件衣服，以便她们出门。
衣服是冰蓝的上好锦袍绣着雅致兰花的滚边，墨黑的秀发用一羊脂玉簪束起，精致的容颜加粗了眉毛等修饰使原本娇柔的面容有了几分轮廓，男女莫变。虽说个子还略有不足，可装扮一少年还是错错有余。抬头挺胸，跨步向前，还真是一翩翩佳公子，微微上翘的嘴角不知吸引多少少女的目光。
程灵身着墨绿色锦袍紧跟其后，看着街上少女不断传来的暧昧眼神，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总觉得不是滋味。我们也是女的啊！
“翼，我们去聚风阁看看吧。不知和桐县的有何差别。”今天的柳菲对一旁的商贩提不起什么兴趣，想着桐县经常去的聚风阁京城也有，有些好奇。
京城的聚风阁比起桐县的要大的多，门檐上赫然挂着一块用草书写着“聚风阁”三个大字的牌匾，笔锋刚劲有力。在大门两旁还挂着两块木牌，左边刻有“说地谈天，且以烹茶寻雅趣”右边刻有“怡情悦性，还从赏月借春风”，从此不难看出聚风阁的风雅，难怪是文人墨客最喜相聚之地，也是达官贵人常来之所。来此也算是身份的象征。
踏入大厅，早已人满为患，从内可见聚风阁有三层，宽敞的大厅中央设有一宽大的方形平台，平台一角放有一套桌椅，笔墨纸砚全部齐全，而另一角放有些乐器，是文人墨客展示之所。二楼的座位都是倚栏而置，既能看清大厅的表演，又相对清净，更显雅致。至于三楼则有梅兰竹菊四间包厢，若非真正权贵之人无权上楼，至今也只有几个皇子在包厢里待过。
“两位公子，不知可有预定？”见有客人进来，一小二立马笑颜相迎。
“未有。”
“楼上已满，但大厅还有空位，不知公子……”看着两人衣着富贵，小二试探着问道。
“可以。”
两人跟随小二来到一个大厅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不错，还可以欣赏街外的景物。
两人点了点小食就这样慢慢坐着，看着那些有兴致展示的文人一个个上台吟诗作对，或者也有吹奏一曲的，好不热闹。
天色渐渐暗了，柳菲想着也应该回去了，可是刚起身，就听见门口处的喧闹不断。
这是一桌靠近大门的桌子。有一穿着儒雅的男子坐在位置上进食，看见一个衣服脏乱不堪，还有些地方破了洞的男孩站在门边，眼神不住的盯着他桌上的食物，感到十分厌恶，起身对他凶道：“哪来的小乞丐，一边去！”
男孩对此未有任何动作，仍旧看着桌上的食物，眼里充满着渴望，想必是饿极了吧。
小二虽然刚刚就看到了这小男孩，但为加关注。这孩子看着也蛮可怜的，既然没有进楼闹事，也就算了，只是看看嘛。
“兄台，这孩子也只是饿了，别那么生气嘛。”另一位公子见了，觉得他的态度有点过，从自己桌上拿了个肉包子递给了男孩，“呶，吃吧。”
对此，男孩也未有动作，看了看没有做声。
“呵呵，人家还不领你的情呢！”不满那公子的指责，男人嘲笑道。
好心的公子有点尴尬，那肉包子既然拿了出来也不准备再拿回去，扔在男孩的面前转身回桌。
见此，那男孩反而蹲下，拾起地上沾了灰尘的肉包子，用小手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干干净净的不要，反要这地上之食。果然是乞丐！”
“不食嗟来之食。”
“什么？”听见旁边传来声响，男子不解。
“是不愿意接受施舍。”柳菲又说道。这个不就是上次偷钱袋的孩子嘛，不过看着孩子眼眸清澈，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样子，刚刚的态度虽然有点点偏激，可也说明了他的自尊和坚毅。
“不愿意接受施舍？就他？”男子觉得不能认同这个观点，“还不就是个小畜生。”
看到柳菲，男孩也认出了她，原本就想离开，可是听到“畜生”二字，突然情绪激动，一下子扑到男子身上。
男子将男孩推倒在地，看着身上沾了灰尘，又恶狠狠的对他踢了一脚：“怎么？不满意？”
男孩闷哼一声，刚刚那一脚对一孩子来说实在很重，可他还是抬起头，眼带怒意的盯着男子。
“畜生就是畜生，怎么还想反抗？！”对于男孩的目光，男子十分不削，继续骂道。
见男子似乎又要动手，柳菲抬手阻挡了下来。
“怎么？你也要帮这小子？刚刚可也有人好心那，这小畜生可不会领情。”
“看你也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什么？”男子这下火了，竟然为了个小畜生就诋毁我？“你又是什么东西？知道我是谁吗？”
“不用知道，看你出口成脏，肯定不是什么人物。”程灵也看这人不爽，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有辱斯文！
“你！你们！有本事我们比试一番。”听懂意思的男子火冒三丈，我怎么说也是一大才子，竟被人如此鄙视，不可饶恕！
“好啊，不知这位……想比试什么？”柳菲轻笑一声，满不在乎的问道。
“比画！就以这聚风阁为题。”哼哼，想我祝荣也是江南一大画师，看你这衣着光鲜，必定是哪家的贵公子，靠着家里的富贵，不见得有什么才华。
“好！”柳菲爽快地应下，转身向展示的平台走去。要比画？那我还真不怕你！
男子也冷哼一声走向平台，两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即兴而作。
在三楼以兰字为名的包厢里，宇轩正坐在窗口看着下面大厅的闹剧，从一开始听到喧闹，他就从窗口望下，那抹冰蓝的身影立即映入眼帘，虽说换了身衣服，可一眼就认出是那个有趣的小子，果然又见面了。
宇轩眼含笑意，伸手拿过桌上早已泡好的茶，端着茶杯一边品茶，一边饶有兴致的观看着楼下的剧情，不知他会不会给他带来惊喜？
少顷，男子先行停笔，从袖中拿出自己的印章满意的在画卷上盖上自己的署名。一旁的小二见此，拿起画纸，两人一人一边展开，以供各位客人欣赏。
这画显示的是聚风阁的外观，一砖一瓦都清晰神似，可见其画功不凡，在聚风阁的大门零星还有几个文人的身影。
“不错，不错。”
“栩栩如生啊！”
“的确，细致入微啊。”
……
不少围观者出声赞赏，再一看署名，这不是祝荣祝才子嘛，有所耳闻，果然人如其名。
听着下面文客的赞赏，祝荣有点飘飘然了，再看看还在一旁埋头作画的柳菲。虽说看着，执笔娴熟，笔法流畅，那专注的神情再加上较好的容颜，画面十分赏心悦目，可是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怎么能比得过已经在画坛浸润二十多年的老人？！在过个把年还差不多！
没过多久，柳菲也停了笔。拿起画卷看了看，还行，虽然几日未作画了，但没有退步，将画卷起交给了一边的小二，小二同样展开画卷供各位客官欣赏。
画卷展开，看见的人都有些震惊，这不就是刚刚发生在聚风阁的情景？！宾客满座的大厅，大门口倒地倔强的少年，谩骂的男子，围观的客人，那面容、神情、动作丝丝入扣，嫣然将刚刚的一幕完美呈现，画就像是活了一般。
一阵静默过后，众人的感叹声、赞美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那热闹沸腾的场面与之前完全无法相比，比试的结果当然也不言而知。
男子见此情景有些不服，也来到柳菲的画前查看，一看之下，心服了。也许他的笔法还有些不足，可是那灵气不是他可以比拟的，黯然的退去，在众人没有发现的时候，偷偷离开。
柳菲虽然注意到男子的离去，也不在意，自己也趁众人还沉浸在画中的时候悄悄离去。
走到门口，发现那男孩已经不在了。蹙眉，有点担忧，总觉得那孩子不是真坏，应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既然碰到了两次，也是缘分。
“灵儿，有空和翼说一声，帮我查查那个孩子。”
为什么要查那个男孩？程灵有些不解。
“碰到了是缘，就帮一下吧。”
出了聚风阁，两人也没去其他的地方，直接回了相府。
小姐这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见两人离去，宇轩也未有什么行动，只是盯着大厅里还在被讨论着的画作，满是兴趣。
“这画我要了。”就这样自顾自说了一句，身边一属下立即离开，不久将画呈到了他的眼前。
仔细的端详了画卷，轻笑出声。
有趣，有趣！果真是一惊喜，这画功，秒！秒！秒！
抬头望着他们离去的放向，真期待下一次的真正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