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伊人(1 / 1)
伊人美,情思长,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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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想干什么!?”
木夏慌忙后退,目睹风间那危险的飘渺眼神,大感不妙。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多次,每次都没有好果子吃。又暗自打量这四周,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被人砍了四分五裂的,再抛尸荒野,这种事情也会有吧?
想来就一个寒颤。
最后她被逼至一棵树前,身子倚住树干,直愣愣的盯住那对燃烧火焰的眸子,说害怕也晚了。
咚——
树枝猛烈一晃,木夏把头一缩,小心肝晃得不轻。
盯着视线上方离她小脑袋不远的拳头,她再也笑不出来,SA……把债主大人惹毛了。
绯瞳里盛进女子的全部影像,日夜疲惫思念的人,依旧这番模样。
——蠢!
风间沉敛住躁意,耐着性子道,“女人……你太不乖了。”
“喂,我哪里不乖,不是说了会还钱……”木夏说着说着声音已淹没此刻冻的骇人的气氛中,风间那阴鸷的目光勾得她的心魂抖掉七成,剩下的三成只能眨眼卖乖,“那个……有话慢慢说嘛。”
哼——从风间鼻子里掉出来的冷哼更像是自嘲,偏偏他又很吃她这一套,压抑了怒火把事情挑明,他从未要她还那些钱,一分也不要,不要再让他重复废话!
诶?不还?木夏更想说‘那怎么行呢’,眼下就她弱小女子对抗一个高她几个头的男人,还是不拒绝为妙。但转念一想,不是来讨债的,“那你把我带到这干什么?”
“你……”
风间被这一问,有种天荒地灭的错愕,这一脸呆的女人,愣是让他一时无语。到底想干什么?想和她待在一起,没有别人,没有不知火,没有那一堆碍事的人。
只想和你待一会,这种矫情的话,把刀架在风间的脖子上也吐不出来。
“该死的!我……本大爷……想……”突然的结巴也是很莫名其妙的。
木夏更加莫名其妙,被一土匪带到这鬼地方,看他表演结巴,风间千景神经病啊你!
“你到底想干嘛,有话快点说,你这样突然把我带走,庆子娘娘会担心……”想了想,又强调一次,“还钱的事情,我想……唔——”
的确没有第二次的重复,风间直接用唇堵上了那张不听话的小嘴,再也不愿听她提半毛钱!在她眼里他就等于那点钱?她在他眼里却是无价!
深吻中是他缠绵的思念,闭上眼就闻到她的笑容芬芳……一直将她放在他心中,容易被往事打动,为她心痛。
但三年未见,她开口闭口只谈钱,要将他至于何种境地!?
风间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很不爽!
心底涌起的震怒让他采用强硬的态度对她,不得挑战鬼王的威严!
几乎是凶狠蛮横的撕咬嘴唇,将她的抵在树干上压制性的强吻,直至把她吻烂。
嘴上的痛意让木夏整个下颚都跟着发麻,泪水噙在她的眼眶里,却未落。
这根本就不是吻,是讨债,是惩罚,她这样想,也任由他对自己施暴,一动不动的盯住他,眼神冷得出奇——不惧亦不屑!
该死的!风间轻啧一声,吐掉嘴里的血,这女人胆敢对他的吻不屑!?还是三年来没操练,全退步了?
“蠢女人,现在我只允许你做一件事,服从我!”
“你滚……”她眼中的决绝从未软弱相对。
“该死的!”
他的骄傲不允许她出现这样的表情,即使换做不停的舔吮,气息依旧强烈得让木夏感受到他的愤怒,是那样的急迫想要她回应,但她偏偏不顺从,把牙关闭紧,冷眼以对——你。不。配。
终于……风间怒了!
邪肆的狂意在他眸中燃烧,这时不再是陪她游戏的风间,而是一只被惹怒的野兽,浑身放肆的散发危险气息,让人迷惑又战栗。
遭了。
下意识的大惊,木夏的后背起了阵阵凉意,接着就感到男人的身体已贴上自己,滚烫的唇咬得她嘴唇发痛,格外炙热的吻,热辣而撩人!
“放开我……混蛋!……不,不,不要这样!”他激烈的情-欲让她全身颤抖至骨头酥软,从抗拒到恳求,最后变成了无力的呻-吟。
“不……啊——啊——不……
她把指甲死死抠进泥土,指尖上露一寸苍白,心知就算反抗也是怎样一种无力。
三年未见的风间还是这么不讲理,从第一次被他强吻开始,从那天被他欺负开始……也对,跟恶魔有什么道理可讲,想来想去,是自己惹上的,那时把手搭在他手上时,这一切就砸了!
他是她惹不起的人。
那么躲?
她是他躲不掉的人。
都是彼此一生劫,逃也逃不掉,而他怎么可能让她逃?
这时的风间就像一头凶猛的猎豹要吃尽猎物般,近乎野蛮的掠夺——恶魔最真正的残酷暴露是燃尽她全部的危险!无法叫她顺从,那么就以最野蛮的方式将她撕碎!
他的吻是粗暴的,动作也是强劲不许她的半点反抗,逼得她微微张嘴吐息,便将舌尖霸道的伸进去,搅动她整个嘴腔,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尝试了所有的反抗,用尽全力将四肢抽离出他的钳制,想尽一切办法的挣脱一寸距离,他便十倍偿还的将她拉近,一寸一寸的掠夺,把她吃个精光!
不准你逃,这样你也无法回头了……他是如此疯狂,而她也挣累了,只剩残喘的力气,抹了抹嘴边的血,两眼发直的瞪住天顶,瞪得太久,眼底干干的,脊背也佝偻了几分,用最原始的自我保护意识去收紧双腿。
他忽而心尖 ‘嘭’一下的撞击出沉闷却坚实的声响。
第一次主动侵犯一个女人,竟然……紧张?但他是玩女人玩到面不改色的风间少爷啊!
风间一手抓起头发,意外的意外的犹豫至茫然发愣。
这是他想要的?即使犯下强X的罪,也要把她据为己有,哪怕让她伤痕累累!?
把她带到这里的原因,明明是想说些重逢后的话,就像普通男女那样说话,怎么变成这样?只想跟她待一会,待着待着为何变成这样?
风间摸不清头绪,手上的动作迟缓一刻,懵的撞见木夏眼中的泪,不禁愕然。
她哭了……?
有些无措又微恼,他低吼,“不准哭!闭嘴!”
木夏又被吼声吓得一颤,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哭,嘴唇发抖的张了张,喉咙却因哭哑而说不出话。
“本大爷叫你不要哭!你……”风间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哄人这种事他八百年也难得一次,第一次想哄人时却六神无主。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要遇到这姑娘,所有的意志理性就被搅得混乱,连思考的能力也没有。
把她抢走,对她侵-犯,伤害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他到底干了什么!?
“该死的!本大爷……准你哭!”安慰最终演变成霸气的命令,风间尝到了彻底无力的滋味。在你面前……从来都不从容。
木夏什么也不说,意识脆弱到眼前的人是谁都觉得无意义,事实上她就是被一个流氓侵犯,连骂都觉得多余。
“木夏……我……”
身后拉住她的男人还未说完,她的手掌已直直的落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
风间顿时觉得半张脸辣辣的发疼,一时微怔,缄默了。
也不是不知道躲,因急着脱掉自己的羽织外套想给她披上,根本未注意那一掌来得迅猛,躲都躲不及。
“滚开点!不要碰我!”木夏的怒气很大,脸上厌恶的神情是绝不留半分情面,“风间千景,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你!”
风间木然以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顿了好久,望头顶的那灰蒙蒙的天,双目狼籍。
忽然,轰隆一声雷鸣,下雨了。
木夏一个人走在雨里,哭得万分委屈,见到一个女人,就扔床上做了!?下流无耻!大色狼!
又甩了甩刚才扇疼的手,!臭流氓!叫你碰!叫你亲!给你一巴掌,真便宜死你!
她气得恨不得再多扇几巴掌,把那漂亮脸蛋扇肿了,扇成丑八怪,看这风流公子还敢不敢到处迫害良家闺女。
一边发恨的咒骂,一边寻路走出这破地方,结果是可想而知,她迷路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天色渐晚,四下一片沉寂,黝黑的枝干在夜里似一张鬼魅的密网,透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乌鸦嘎嘎的扑腾翅膀从枝桠间飞过,一点动静就惊得木夏浑身胆寒,加上初春乍暖还寒,湿漉漉的雨雾寒意侵人,被浇成落汤鸡的她恨得快咬碎牙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风间千景你想泄欲能不能挑个好地方!?
真是个鬼地方……木夏盯住远处一双双阴冷的眼,一阵头重脚轻,狼来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啊~~~啊~~~”
声音由于主人身体的摇曳也变得破浪绵绵,木夏猴急中爬上了一棵大树,但盯着树底下那些恐怖的野兽撞击着树干,心都提到嗓子眼。
该死的!狼群什么时候才走!木夏望天无泪,把怨气出在庆子娘娘身上,野外郊游把命都游没了,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就在此刻,一声惊慌的大叫抵达她的耳边。
“木夏——”
最绝望无助之际,听到这响亮的一声,哪怕是最讨厌的那个人,也觉得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尤其是凭借一把□□解决那些狼群时,不得不说,风间千景也可以很帅!
如果说狼牙凶猛残暴,那么风间的狠毒绝不亚于猎豹,冷厉的刀锋似獠牙咬破狼的脖颈,猩红的血飞染过雨幕——腥风血雨!
而他从来都是杀得优雅,并不见血迹溅在他的赭色羽织上,连其下的白色和服也未沾半点污垢,将这场屠杀都幻化成一场纯净的洗礼。
咻的一声,刀入鞘,风间站在树下,冲树上那浣熊状的某人似笑非笑,“下来吧,蠢女人。”
木夏抱住树干,一脸囧然,说不让他碰的是自己,但现在这种悲催状况,究竟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喂,你……你接准一点。”这种懊悔当初的想法也是不得已,木夏绝不会承认自己需要他,不过是给他赎罪的机会。“没接准的话,我就变鬼诅咒你!”
敢情是怀疑他的视力还是臂力!?风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干脆腾地而起,跨步直跃上树梢,长臂一伸便拉人入怀,华丽丽的带着木夏安全着地。
“跟我走!”
说罢去拉她的手,在看到手腕处的乌青时,忽然就愣了一下。
金色发稍下一滴雨水,绽出了一朵透明的水花,声音就在涟漪中渐次散开。
“木夏,是我错了,那样对你……对不起。”映在水里的面容随着圈圈涟漪也变得柔软,找不到一丁点属于风间式的倔傲。
“哈?你说什么?”木夏皱眉,把双手搭在头顶,“雨太大,我听不清。”
“该死的,本大爷只说一次。”
风间咬牙,硬是说不出第二次,娇贵养在他的骨子里,学不会低头,学不会道歉,也不需要去学。这天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
惟独某个人不一样。
奈何她就是死不顺心。风间唯有轻叹,“好了,你不要吵也不要闹了,跟我走吧。”
八百年难遇的哄人也因为这个人变得想去尝试,鬼王强者溃败的骄傲,其实也那么不堪一击。
可惜木夏不是慢了就是快了,巴不得离开这地方的她赶紧拉住风间的手臂,生怕再遇野兽,把先前那句‘滚远点’PIA到九霄云外。
比起货真价实的狼,这个大色狼的恐怖程度只有那么一丁点。
这位姑娘的算盘打的向来不慢。
风间瞟过那挽着自己的小手,倒有种说不出的悦然。
“雨太大,先避雨再走。”若无其事的把话说完,一看木夏那破烂衣衫,便把羽织服脱下来搁在她肩上,一身白衣的他站在绿意盎然的春雨里,俊得比春花还美。
俯身揽过木夏的腿,轻柔将她抱起来,他便笑了。
月光氲在朦胧的雨里,将风间的影像也色调清浅了起来,像一帧笔触柔和的扑进木夏的眼瞳。
三年未见他的笑容,这一见,连同他略弯的嘴角都模糊在毛茸茸的水雾里,分外迷离的美。
木夏想这一定是幻觉,有些发愁的问,“喂!你怎么不飞啦?”
耳朵里嗡嗡的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好像是‘你喜欢我带你飞?’还是‘我只带你飞’,还是‘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
到底是什么呢?雨太大,听不清啊。
***
有些事情,一码归一码。
木夏的算盘打得一向精准无误。等到风间把她带到安全的山洞里,连忙避之不及的把他弹开,全副武装的戒备,“你离我十步远,不许过来!”
哼。风间回赠一个白眼,懒得理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不声不响的去找了些干树枝生火,等到火苗起了后,便解下湿掉的和服,只解了一半就随意的挂在腰间,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
这种不羁的装束,却为他一贯的优雅添了几分野性。
但木夏第一反应还是躲远点,“你……你又要干什么!”
见他脱去上衣后走向自己,回想白天里他的各种行径,敢情她又羊入虎口?
“把衣服给我!快点!”命令式的口吻从未改变。
“你……你不要过来!”自我保护意识强烈的木夏连连后退,未注意脚后的石子,眼前一闪而过风间向她伸出的手,她本能的想去抓,又怄气似的推开,选择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也不忘骂他混蛋!
风间抓了抓手心,真想给这姑娘一记,看她疼得把小脸皱巴一团,又突然有种发笑的冲动。
蠢女人的脑子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蹲在她身旁,将手缓缓覆上她的脑袋,学着是那么一回事的哄人。
“女人总是这样东磕西碰的话,撞到脸就不好了。”绅士般的伸出手,正色道,“公主殿下,本少爷扶你。”
“不必!”
木夏自顾自的爬起来,忽然发现风间闭上了眼,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对她说,“先把衣服给我,等干了再拿去穿。”
向她伸开的手掌似乎保持着低微的姿态,然而关键的是,一个帅男人光了上身闭了双眼命令她‘脱衣’,浑然不知他自己光着上身,半掉着和服有多诱人就多诱人,有多性感就多性感。何况这人还是把整个日本的女人都迷得神魂颠倒的风间少爷。
这位少爷生得实在是精致,身材线条比美神雕琢的艺术品还要完美,深邃的五官在火光里映得棱角分明,此刻的他就如一片安静的湖水呈在眼前,漾开了摄人心魂的幽光……
木夏脱掉那件羽织服时莫名的难为情了。
而后风间接过衣服,立即就背过身子,吭了声,“本大爷亲自给人烘干衣服,还是第一次。”
被人扇耳光是第一次,饶过这人也是第一次,承认错误而道歉全都是第一次,松本木夏你该感恩戴德了!他真想一口气吐完,又不屑跟蠢人啰嗦那么多,最后一言不发的出去找食物,准备给人做饭又成了第一次。
所有金贵的第一次都赐给这女人,并未期待她说声谢谢,至少能对他笑一笑。
结果冒着大雨回来时看到木夏一脸惶恐的模样,风间以为她担心自己,心底的一丝悦意很快又被她浇得透凉。
“你把我丢在这,万一有狼把我吃掉怎么办?混蛋!你混蛋!”
在她眼里,他除了混蛋,好像什么都不是。风间辛苦的抓了两只鸡,还找了野果让她先垫肚子,到头来也是遭冷眼。
他没好气的把果子砸过去,砸得木夏才明白他是去找吃的,但她咬了一口就说酸,不吃了。
“给我吃完!”风间恨不得拿果子塞满她的腮帮子,忍了忍,还是不忍心。
从回来就顾不得擦掉身上的雨水,进了山洞就烤鸡肉,根本未提那果子是他一个一个摘的,没有用剑气扫下来。
木夏才不理那张黑脸,穿着干衣服围着温暖的火吃烤鸡,大言不惭道,“你怎么不捉几条鱼,我最爱吃清蒸鱼。”
蠢女人就是一个麻烦!风间把拳头握得绷紧,真不懂这女人到底哪点让他喜欢,伺候她也不觉得烦躁,难道就像某人所言,他真是无药可救!?
“以后你想吃,我会给你做。”
“没有以后。”
这是木夏的实话,就算他曾经多次救她,那也不代表要跟这种色狼频繁相处。
风间的脸色不大好看,捡了根木头扔进火里,把眉头锁得很深,“还在生气?你到底……”语调一转,“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不要太得寸进尺!”
怎么样?以为这样就算是道歉?求原谅!?木夏把眉挑高,哼道,“今天发生的事,本公主没叫你负责,已经便宜你了!”
风间一愣,嘴角不由勾起,“你希望本大爷对你负责?”
“诶?”木夏眨眨眼睛,刚刚说了什么,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啊啊啊!?
突兀的静寂里,是风间低沉的声音。
“我娶你。”
“诶?”
“……本大爷说娶你,这是最后一次。不要总让我说第二次,蠢女人!”风间执拗的把头一撇,火光映得那白皙的脸上一点点粉红。
“喂,你没发烧吧?”木夏实在不解的拿木头推了下风间,对方反而一副‘一定对你负责’的姿态回望,她又囧然无言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木头烧得啪啪的声音回荡在山洞内。
火光一跳一跳的,地上男子的剪影一直延伸至木夏的脚边,从影子的形状来看,他的肩膀宽阔,或许值得依靠。
风间这个人啊……
木夏拿着小木枝在地上画圈圈,随意画了张凶恶的脸蛋(╰_╯)#,就是这个样子吧。
听山洞外的雨声渐细,夹着春天泥土芬芳的风吹进来,她自言自语的说,“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以后等你遇到心爱的女人,再说这一句。”
风间半天都愣着,双眼发痴的盯住女子低垂的眉稍,心中浅浅一声叹,我爱的人,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