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流光(1 / 1)
眉心醉,流光舞,一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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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木夏借住那窗外投进来的一线光亮,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斋藤一。
未束的头发凌乱的散在枕头边,渗出的水渍依稀可辨,也许是刚刚沐浴后,没有擦干就趴倒在床上,因脸蛋贴住了柔软的棉被,有一侧看上去肉嘟嘟的,低垂的睫毛好像被月光梳过,落下了一丝整齐的浅影。
这般安然睡容,似一片未化开的雪。
木夏长吁了一口气,细看他脸色有些苍白,细密的汗珠汇聚成一线,从他的额角淌下,她低头掏出帕子,轻轻的为他拭去汗水,指尖触及他的肌肤时,赫然发现烫得灼人。
伤寒很严重呢。她心尖上一些发皱,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静坐在一旁。
空气静下来,能听见他的呼吸细弱,亦能听到她心跳声绵长。
有关这男人的一切,木夏想,她其实并不知道,也没有去认真的了解。大抵知道他是一个武士,跟随土方岁三,剑术很强,话很少。
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未来想做什么,只是喜欢这个人,不放心他是否安好。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不顾一切的冲到屯所来,想见他。
过了许久斋藤一也未醒来,有时又仄了眉心,有大颗的汗冒出来,揪紧胸口的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木夏心头一紧,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先为他降温才行。正打算起身时,就被身后的人拽住了手。
回眸无预警的看到他那银色的发丝,她浑身一僵,“一君,你这是怎么了?”
意识还有些模糊的斋藤一晃着头,极力想辨认眼前的人是谁,自从昨晚喝下变若水后,他一直没有进食,白天找人决斗完毕,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回到屯所,脚还未踏上台阶就昏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看到副长那张忧心忡忡的脸,才知道昏迷好一阵子了。
后来土方劝说他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掉,结果洗完澡后,他胸口一阵剧痛,头一栽,就再没了意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喝了那东西!?”木夏惊恐的捂住嘴,不愿接受斋藤一变成罗刹的事实。
“木夏?是木夏?”发白的唇动了动,斋藤想,还没有亲自去接她,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一定是在做梦。
他抓着头发又晃了一会脑袋,懵懵的看着木夏,忽然笑了,“明早时分,我去接你。”
木夏点点头,忍不住冲动的扑进他的怀里,嗅着他衣衫间清淡的香气,似乎是皂荚香,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却让她内心无比安宁。
但是这一扑,斋藤就被扑倒了。
头晕得实在厉害,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想抓住木夏不放就好了,于是也把她抱得紧紧的。
这……也太紧了吧。
男子的衣服松垮垮的,敞开的胸膛不偏不倚的挨着少女的脸蛋,她脸上不禁有些发热,或许是因为斋藤的高烧,他的体温如此近距离的传至自己的肤表,木夏有些不自在的挪动身子,小声嘟哝着,“啊哝……天很晚了。”
斋藤根本就听不到这蚊子般的声音,高烧中的他像是邂逅一泓冰爽的泉水,那怡人的凉意萦绕了他的周身,更奇怪的是,这泉水好像有股香甜的味道,引诱着他的味觉,似乎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吧?”
“……”
“啊,我脚麻了,能不能换个姿势。”
……
木夏被这样抱得动弹不得,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关键是希望他能松开点力气,可惜对方已沉醉在梦里,把怀里的稀世宝贝搂得铁紧。
最后她也只有放弃,心想这样待到明早就解脱了,忽然几滴水滴在了自己脸上,原来是来自他半湿的发丝……
诶?这么说……
木夏瞪眼看着斋藤那空洞的双眸里泛出了血色,但她关注的重心是他撑着双臂的姿势……
因为某次差点被侵犯的后遗症,她第一反应是XX,接着又是羞愧,松本木夏,你想哪去了,一君才不是这样的人。
正这样想着,那张俊美的脸就凑进了她,木夏的心突地跳到嗓门,叫也叫不出声,直到他的下巴擦过自己的脸颊,一阵袭人的痛意从脖颈处传来,她抿唇一笑,原来如此啊。
当然斋藤一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跑了几万里的野马,只为走到水草丰美的地方,低头喝一口那清凉的泉水,而现在这股清流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熟悉味道,从他的喉管,到胸腔,再到全身,弥漫了他斑驳的脉络,融在他涟漪的血里,缠绵他这一生一世的心跳。
这股泉水甘甜得让他沉醉不已,想捧在手心里用唇来亲吻、来汲取。醉的不轻的他用舌尖划过她的肩线,顺沿向上至她的脸颊,一点一点的亲吻着。
他的吻非常轻软,也很温热,弄得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她有些心慌的害怕,又无力得无法拒绝,也许是被吸得快贫血了。
木夏昏沉沉的感觉到他发间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带着沐浴后的皂角香气,清淡,纯净,她并不讨厌这份清香,时不时会偷偷的嗅着,随后这份湿气又被斋藤那发烫的身体给熨干,换来的是他高烧中渗出的汗水湿润了她的肌肤……
四肢交缠在一起后升起的一股暖潮让木夏酥软无力,任凭斋藤这样胡乱的舔舐着自己的脸颊,心里十分放心他可能是饿坏了,不会乱来,但未料到他的唇已游离到嘴上,并一同将舌尖放入,轻轻的吮走她的气息。
舌头与舌头软绵绵的触感,粘着腥甜的血液味道,连爱恋也要发酵,她闭上眼静静的迎上他的热吻,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插-进她浓密的头发里,轻捧着这股清泉,吻不够。
一直把这股泉吻到发干,他又迫不及待的寻觅新的冰凉触觉,渐渐的变成一种侵袭,袭上了少女那诱人的酥胸……
被斋藤吻到脑子已晕沉的木夏哪里经得起他的再次进攻,滚烫的唇如落花般拂过肌肤,她不禁嘤咛出声,体内的一丝刺激让她猛的抱住男人的身躯,双手不受控制的在他背上摩挲,褪去了他肩上的和服,触摸到他柔软细滑的肌肤,指尖尖上一丝轻颤。
——呐,一君,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木夏这样想着,退去了一切防备,坠落在他温柔的吻中,偶尔一阵不知名的痉挛从体内传来,她就揪住床单,咬住下唇,尽管双腿依然抖得厉害。
半湿的银发复又变成紫色,斋藤的意识在逐渐清醒,直到那股泉水在他视网膜上幻化成人的形状,他发愣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体下的光溜溜的少女,覆在眼眸上的睫毛抖动着,再次确认位于‘自己’体下的人是谁……
一秒,两秒,三秒的过去了。
噗——
一股暖热的液体从鼻子里飚出,斋藤一赶忙捂住脸,手忙脚乱的找手帕,似乎又意识到木夏还光着身子,立即脱下自己的和服为她盖上,随手揪过床单一角——擦鼻血!
原本还有点不自在的木夏,看到斋藤一这样六神无主的反应,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意,顺带欣赏他精瘦的身材,瓷白的肌肤,在月色朦胧下显得更加的性感迷人。
斋藤一好不容易止住鼻血后,见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半裸的身体上,整张脸俨然已羞成熟透的红苹果,再一次手忙脚乱的找衣服。
“抱,抱,抱歉,请,请容斋藤想清楚后,我跟你解释……”语无伦次中冒出了敬体与非敬体。
“啊,不急,你先穿好衣服。”强忍某种笑意的回答。
在男人把衣襟合上,又系好腰带的各种慌乱状况中,木夏倒显得一派淡定,她裹着他的衣裳,抱住膝盖坐在床上,心想虽然不是在早晨醒来收获他的窘态,但在半夜看到某人这难得的一幕,十分期待新选组最认真严谨的三番组长会怎么解释。
想来想去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是洗澡把脑子洗傻了,还是体力透支把脑子透了,斋藤一无措的抓住头发,看着对面的木夏一脸木然,他正襟危坐了一秒,又坐立不安两秒。
被他欺负时,她有没有哭,有没有……害了她!?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充斥他的脑子,让他冷静思考的能力有些瘫痪,就连那钢铁般的定力也分崩瓦解,最后,他所有的分析,判断,理智在此刻——坏死。
只凭本能的说出口,“会对你负责,请相信我。”
“哦,原来斋藤君是想对木夏负责,对木夏做了那些事情啊……”眨巴眼睛,木夏把前因后果说得很清楚。
因为谋划好会负责事后一切,所以大胆对她侵犯!?斋藤一差点吼出声,不是这样的啊!!!
木夏轻咳几声,故作委屈状,“木夏是第一次……所以,不知道斋藤君是不是第一次……”
已经把她残害了!?斋藤一脸色发紫,内心咆哮,绝对是第一第一第一次啊!!!
“啊,斋藤君打算怎么负责呢。”将凌乱的发丝整好,挽在一侧,木夏冲他笑颜如花,“不如,以身相许吧?啊,不对,好像刚刚……已经是以身相许了。”
斋藤一阵亡了。
屋内开始回荡着少女的笑声,也是在笑声中,男子脸上的绯红蔓延到了脖子,羞得无地自容的他目光到处飘散,无意间发现她脖颈上的齿印,他忽然将一切都记起来。
“并不是斋藤君想的那样,其实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木夏笑到气短后,终于向他表明事实,但就算他对自己做下去,她也不会怪他,总之……
“请不要自责了。”
“不。我喝了你的血,一定要对你负责。”冰蓝色的眼眸里凝着一份执着的坚定,任谁也不可更改这份信念。
“以后的日子里,请让斋藤保护你。”
“保护什么的,先护好你自己!喝了那种东西,不喝血还能喝什么?”木夏有些恼他怎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变若水也是随便乱喝的。
谁还不是一样,傻丫头。斋藤执拗的别过头,除了为上次的事情道歉,并出于真心的表示,这样……可以和她一起承受,不是更好么?
“好个头,我担心你身体啊,笨蛋!”
“真的,会担心?”
笨蛋,我喜欢你,当然会担心!木夏又说不出口,看着他那水水的目光,清澈而干净。
对于这种天然呆,她一下子没了辙,只好将手按在他的头上,揉了揉,“乖啦,我想你好好的,别做这些对自己有害的事情。”
发丝缓缓的垂下来,遮住了那对莹澈的眸子,“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顿了片刻,他再次强调,“对你负责,并不是指喝了你的血,也碰了你的……”
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木夏的胸前,噌得让她脸上一阵发烫,最后只得娇嗔一句,“随你啦!”
“那么,晚安。”
“诶?”
嘭的一声,格子门已关上,剩下屋内的少女怔愣着,他今晚睡门外么?
***
之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好像四季的交替也是在无声中。
忽然一夜醒来,在某个清晨里发现京都的初冬已至,白霜铺就了一地。
寒风嗖嗖的刮过脸蛋,如刀子般凛冽,斋藤一的鼻尖冻得有些发红,到了那间熟悉的木屋前,他轻叩门扉,话语依然一句,“是我。”
随后有木屐声渐分明的传达到耳朵,是她从木屋到竹篱间跑来开门了,他心里开始安稳起来,说不上为什么,总怕没人来开门,当然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
有天她很早就出去采药,忘记把门扣上就出门,他总是自信会比她起得早,那天没找到她的影子,还以为来了贼,把她抢了去。
骇得他满京都的寻人,寻到最后回到屋里,看到她安安分分的坐在木几旁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他突然有股冲动想抱她,可惜伸出的手又垂了下来。
那时也想过让她住在屯所,知道她是不乐意的,所以购置一处房屋,让她有处落脚的地方,而这位少女也并不是闲得整天无所事事的人,她喜欢研究药理,喜欢到处采药,后来有病患上门来求医,再然后……这里已然是医所了。
他说,有空就会来看她。
她只是笑,嘛,工作没做好,土方先生会不放心你过来。
他便什么也不说的把工作提早结束,站在门外等上一阵,再敲门,看到她神色如常的来开门,总有一瞬间想待在这不走了。
“在想什么呢?”木夏推开门扉,冲他莞尔一笑。
想在一起——这样的想法寄生在心里,到了嘴边,斋藤一撒下温柔的谎,“你的头发乱了。”
说着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整在耳后,看着她用小鹿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复微笑着低下头,有女子的慧黠,也有少女的羞涩。
“啊,斋藤君总是观察细微呢。”小手摸了摸头发,木夏歪头一愣,“诶?你什么时候买的发簪啊?”
“路过时顺便看到的。就买了。”斋藤一极力说得自然不露破绽,其实以他那木头情商,是不会有这样的浪漫情节,只是偶尔听到某个狐狸的计谋而已。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某人,看见她开心的笑脸,那位老板娘的话果然很有用,最近京都的姑娘们都爱这一款呢。
木夏第一次收到他的礼物,高兴得话也格外多,说到他最近的工作,便问,“今天没有巡游的任务么?”
“嗯。”
“那总司呢?”
“为什么又提到他?”
“当然是想给他检查身体啊。”
“你要怎么检查?”
声音陡然降低了八度,斋藤一冷冷的盯着屋内那些各种药罐子,很早就知道她想治疗总司病情的事实,但每次听到那两个字,心里总有不爽的躁意。
目光迎向那张赌气似的脸蛋,木夏放下手中的活,扶着腮问,“吃醋哦?”
“不,我没有。”把头别在一边,斋藤一动了动唇,又调整视线,目光乖顺又认真的冲着她,“虽然斋藤说过相信这世上有些事是不能改变,但有些是例外的。”
比如突然不知所措的想念一个女人,比如会想和一个女人生活,又比如想听到一个女人叫自己的名字,这些算是属于斋藤一一生里的例外。
眼前的她,就是那个意外的例外。
但他不会这样甜言蜜语的说着让自己也受不了的情话,只会在某种东敲西击的分析阐述后,对她小心翼翼的期许着。
“比如,叫一个人的名字,也是应该有所变化的。”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木夏早已习惯斋藤式的曲折表达,也许是腼腆,也许是认真,不过都很自然的让她心生快乐,所以她总是半挑逗又半正经的回答,“啊……不明白呢。”
“我的意思是,斋藤君这样的称呼应该改一改了。”
“哦,一君。”
“不对。”
“嗯,斋藤一。”
“更不对。”
“嘛,那要叫什么……”
“……”
两个字被斋藤一咬了半天也只是卡在喉口,最后变成的沉默似乎也在木夏的意料之中。她俏皮的眨巴眼,让他继续懊恼又纠结着把答案说出来,这一次大概是要等待多久呢。
直到傍晚两人也未再提起这事,等到有人快要回屯所时,斋藤一按捺不住的开了口,“请送我一程。”
木夏欣然答应了。
暧昧的天空是甘红色调的,河堤上有两抹遥远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染成了淡淡的橙色,顺着背光的角度,一路延长过去。
初冬的晚风不再柔和,清冷的寒意让少女缩了缩脖子,而男子眸中流淌着关切的目光。
“把手给我。”
只是很轻的一声,木夏又被他牵着走这一路,不管是那时盛夏,还是此时寒冬,他的手总是象雪一样冰冷,紧紧地握住了她掌心的阳光,就会静静地溶化。
溶化掉的还有他一直以来铸就的冰墙,孑然一身把自己封固在荒芜世界里的斋藤一,会在某一天期许那样暖阳般的笑容,说着他的过去……
他也曾行走在漂泊不定的浪人生涯里,那时还在搏州明石藩,他的剑道已极其强大,但因为左撇子的缘故而受到歧视,直到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得到自己是一名武士的认可后,想要变得更加的努力,可以一直追随他们到最后。
被看做是冷血无情的‘壬生狼’,被当做是京都的斩人集团,这些他都不在乎。新选组对于他的意义而言,比生命还重要。
那天他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呢。木夏跟在他的身后,踏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就算再也无法回头也没有关系。
坚持是什么?她尚未清楚,只是固执的不想放弃。而他也同样坚持着,很在乎的问,“木夏,你也会怕和我在一起?”
木夏一脸‘笨蛋啊’的表情,嗔怪他这不是废话吗,但斋藤一实在想不出她拒绝要在一起的理由,又问,“那么是不喜欢和我一起生活?”
她张口无言,从前她认为一个半鬼女人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美好,后来又想一个武士还是少些儿女情长的好,那次决斗若她知晓,一定不会让他冒险。
刀一但被鞘所束缚,只有渐渐生钝。
这些细密的心思木夏想说又不愿说,一时踌躇的间隙里,天空忽然就下起了雪。
——是这个冬天里的初雪。
轻盈的雪花悄然飘落在木夏的掌心,渐而融化,她停住脚步,悄悄的把话题转移,“下雪了呢。”
斋藤回头看到她低眉浅浅的样子,冷毅的神色一柔,驻足在河堤上,陪她看这一场初雪。
两人似乎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说话,静看那江渚上空的浩浩白雪,偶尔一叶孤舟破水,水平静的愁颜被打破到岸边,岸上有渔樵们聊着的闲话,亦有那斜阳的影子被炊烟变得袅袅。
河堤残阳下的雪景,是这人间烟火带着温暖寥落的味道。
有细雪漫过少女的眉间,男子瞧见了,抬手抚过她的眉梢,在她离开前,他和她曾经,曾经这样并肩观赏这冷暖世间。
“木夏,请和我……”
“啊,初雪是要许愿的。”
打断斋藤一的话,木夏似乎听到他心中一片片失落的声音,只是有些话实在不想听,就像有些人不想再伤害一次。
“许愿这种事,是自欺欺人。”
“嘛,人一辈子总有特别想实现的事情,或者是特别想要的东西。许愿可以让人记住这份特别的存在。”
也不管这不解风情的家伙是否配合,木夏合上眼睛,在一片盛满金色阳光的河水呼吸声中,听到一个清醇的声音。
“这一辈子,我特别想要的,不是你吗?”
“诶?”
胸口卷起了一阵风,木夏睁开眼,看到脸颊微红的斋藤一伫立在纷飞的白雪里,微笑已然成为他眼角的一抹温柔,如同这冬日里的第一抹温煦阳光。
终究,引越她走过这四季年华的,是他。
他的话语,在她的心中辗轧过一痕烙印,从此牵连这一生。
“我从很久前就喜欢上了一个人。”木夏的鼻子一皱,笑容是孩童般的顽皮,“他叫阿一。”
有一缕清风吹来,吹乱了斋藤一的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一张看不到表情的脸。
“很喜欢哦。”
“嗯。”
“喜欢和他在一起。”
“嗯。”
“除了嗯,你还会说点别的么?”
“嗯。谢谢。”
***
几日后。
初冬中澄透的光线闪闪发亮,绚烂的照进来。
是个让人内心都发亮的早晨。
木夏如往常般起床,揉着眼睛走到茶几前,忽然发现了一个包裹,她打开来一看,一件雪白雪白的白无垢安安稳稳的放在里面。
指尖在白无垢上轻抚了许久,她的胸口满满都是一个字眼,已经无法停止了。
能和喜欢的人携手一直走下去——幸福。
除了衣裳,还有一份信,内容大致是说这些日子里屯所发生的事情,招募了一些新队士,一个名叫伊东甲子太郎的人是新来的参谋,局长打算扩大屯所的面积,或者干脆迁到更大的地方……如话家常般的说了一大通,最后还是曲线式的达到终点。
最末一句——樱花重开时,吾自迎接汝。
等他结束了今年手头上的所有事情,明年春天里即将迎娶她成为他的妻子,木夏看向窗外的皑皑白雪,天地尽头正闪耀着光辉,有他在身边的话,便不再奢望什么。
但偶尔她也会想,希望这个冬天快点结束呢。
只是这时她还不知道这是通知她最宝贵时间的讯号,现在这一切却只能在记忆中追寻了……
同样也是极寻常的一天早晨。
门扉外有轻轻的敲门声,只是没有那一句熟悉的问好,木夏想这么早会是谁?
她把门栏的木头拿起来,扣上,再打开门。
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后,木夏怔住,因心中有种熟悉的情愫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陌生的少年,白色羽织服上绣有十六瓣菊花家纹,眉清目秀的他立在白雪一片中,有着清逸出尘的气质。
与这位少年同时来到的还有一大群人,好像是随从们,一排跟着一排的跪了一地。
“请问……你是?”
眉眼中涌动着深深的思念,少年说,榎子,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