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出巡塞外，博圣颜，得圣心（1 / 1）
日子一天天的“哗哗啦啦”的翻过去了，转眼间，已是五月，天气凉爽，气候适宜。巡幸塞外的队伍也已经出发了，这一次，陪同皇上去的有皇长子、皇太子、四爷、九爷、十三爷，当然还有我。
一路上，周车劳顿，终于到了塞外，当天蒙古王爷就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表演了摔跤、骑射、蒙古舞蹈……甚为热闹，可是我们最多也只是个陪客，众位阿哥也都只有陪着皇上，走走这个仪式罢了，不多言，不多行，疲惫了一天，一切终于结束了。
到了晚上，才放松下来，估计不止是我，其他几位阿哥也是感同深受吧！塞外的夜是寂寥的，尤其是看着这千万个帐篷，虽没有了往日征战时的一片狼藉，但也少不了几分悲凉。
出了帐篷，寻了一片林子，坐下，瞧着这一轮明月，这漫天繁星，凉风拂面，竟让我也放纵了一时的寂寞！谁说“今人不见古时月”？我这不是见着了吗？隧既，躺在了一片草地上，双手垫着头，大叹道，“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哟！这丫头倒背起《清平乐》了！”
我一听这声音，随即起身，十三爷，又来打趣儿我了不是，折腾了一天，他也不闲着。抬头一看，还有四爷，只好上前走了几步，请安行礼道，“四爷吉祥！”
“起来吧！”这一次，四爷的声音并不如他的外表冷漠，且十分温和。
我起了身，白了十三爷一眼，他还没趣儿的问道，“嘿，那我呢？”
“你就不必了，谁让你天天拿我开心？”我努了努嘴说道。
“四哥，你瞧瞧这丫头，在我面前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十三爷急了，又开始找四爷评起理来了。
“我看她这样挺好！”四爷脸上虽无表情，可是心里，却是在笑的。
我仰着头，翘起了嘴巴，看向十三爷，心里想着，连四爷都帮着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四哥！……行，我才不与你这丫头一般见识呢！哼！”十三爷说完就将头扭向了一边。
我忍不住，乐出了声，低头含笑，复又抬头，问道，“二位爷疲惫了一天，怎么不进帐歇息呢？还有这心思出来溜溜？”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男人来到这辽阔的塞外，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钟爱这一片天，一片地，一片树林。在这里，可以无拘无束，就像雄鹰在浩瀚的天空中飞翔一样，甚为自在！”说完又转身，“这些，你这个丫头哪里会懂？”
真是，我怎么就不懂了，再说了，就你们男人有广阔的胸襟，远大的抱负吗？我们女人也有好不好？我也喜欢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也追求着自己的梦想，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啊！两个大男人晚上不睡觉，出来约会，还好意思说的那么激情飞扬！
算了算了，累了一天了，就不和你争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行了吧，“好啦！是我不懂行了吧！我要回去睡觉了，十三爷你慢慢享受你的男儿情怀吧！”说完，我又回过头看向四爷，欠了欠身子道，“四爷，若诗先告退了。”我笑着弯着腰，拱着手，恭敬的退下了。
四爷点了点头，我看十三爷像是又要说些什么的样子，没等他开口，就赶紧走开了。
……
次日，大帐中，皇上居中正坐，身边儿还有老太监李德全站在一旁细心的伺候着，两个丫鬟也分别立于两侧，扇风的扇风，倒茶的倒茶，皇长子、皇太子、九爷坐于一侧，四爷、十三爷则坐于另一侧，我侧立于十三爷的背后。皇上起先与众位阿哥闲聊了一番塞外的气候、农事以及驻兵情况，还算满意，后来见我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就问我，“‘拼命十三妹’不是很想来塞外吗？今日来了，可有什么感受啊？”
皇上问话，我赶忙上前，请安，回道，“回皇上，昨晚若诗就迫不及待的独自一人出去瞧了瞧塞外的景象！”
“哦？大晚上的你能瞧见个啥？”皇上发问，众人皆笑，又是那太子爷怎么老是笑得那么夸张，这么爱看别人的笑话，迟早要轮到你自个儿的。我回头瞟了十三爷一眼，心想这话，怕是应该要让十三爷来回答吧！四爷也瞧了一眼十三爷，十三爷却朝我简单的挑了挑眉毛，抿了抿嘴唇。
怕皇上等急了，我复又回头，“回皇上，昨夜一出帐外，便见着了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帐篷，帐篷里灯火通明，帐篷外却是寂寥万分，不禁让若诗想到了一位词人！”
“这词人那么多，你想到的是哪一位啊？”皇上好奇的问着。
顿了顿，我平了平气，用着均匀的呼吸说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水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容若！……”皇上惊中带喜的呼道。
“正是！”
“真没想到我那领头侍卫的诗，你这个小丫头也知道的这么清楚！”皇上缅怀故人，可想而之，听到他的诗词，自然高兴。
我当然知道了，我的国学知识可不是虚的，现在和皇上相处起来，我可真是如鱼得水了，“回皇上，纳兰公子，身修堂堂七尺儿，满腹经纶尽皆愁。佳人既已伤离去，何须只道一生愁。他一生中，曾几番出行塞外，他的边塞诗尤其感伤动人，他曾经自己整理了自己的词集《侧帽集》和《饮水集》，这里面的词更加让人爱不释手！”
“纳兰容若去的时候，老四也才只有七岁，恐怕他们弟兄几个都不知道多少他的存在呢！你这个小丫头竟然知道的这么多，真是不简单！”
“回皇上，纳兰公子的词在民间还是广为流传的，若诗只是听说到的，几位阿哥博学多才，定也是知道的！”
太子爷这头争先答道，“皇阿玛，不过是一个领头侍卫而已，一个习武之人，能作出什么好词儿来？”
“哼！天下文武全才的人多了去了，差你就不行了吗？”皇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见状，我只好帮着解释了一番，“太子爷有所不知，纳兰公子虽身在高门广厦，却常有山泽鱼鸟之思，他的一生都是落拓无稽的性格，再加上又有超逸脱俗的秉赋，真可谓是一位奇人！”
“回皇阿玛，纳兰诗词，儿臣也听说过，只是一下子让儿臣说出几首，却也说不上来。”十三爷笑着把话接了去。心想一面是皇上，一面是太子爷，得罪了谁也不是，四爷和九爷自是不会回答，大皇子更是，就是知道也会说是不知道的，还是十三爷性子好，出来打了圆场。
我和十三爷一唱一和的总算是把皇上给稳住了，“若诗丫头，你再念一首给朕听听！”
“是，皇上！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我一边念着，一边含笑看着这一代圣君，“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好！当年出征的场景而今——历历在目。”皇上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蹒跚的走了下来，太监李德全紧跟在一旁搀扶着，“身向云山那畔行，北风吹断马嘶声。深秋远塞若为情。一抹晚烟荒戍垒，半竿斜日旧关城。古今幽恨几时平。”
这位康熙爷一步一步的在我眼前向前走着，就像是一个平常人家的老者，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也会感慨，也会惋惜，也会叹恋，不过一首《浣溪纱》，竟让他如此生愁！
康熙爷息了怒，气氛也松弛下来了，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呼了一口气，心想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皇阿玛若是想起了当年征塞的场景，不如让儿臣们陪着你出去散散心！”四爷探寻了万岁爷的意思，开口道。
“是啊！皇阿玛，如今你一统漠北、漠南等边塞之地，百姓的生活也是安定祥和，况且今日又是风和日丽，云高气爽，不如让儿臣们陪您出去走走！”九爷也起身拱手说道。
“哈哈哈哈，好啊！难得你们有这份儿心，朕也想让自己的儿子们陪着朕出去走走啊！父爱子孝，兄弟和睦，这才是朕想见到的！”皇上龙颜大悦，忙不迭的起身，其他人隧既跟着站起身来，只见皇上已行至我面前，用手指着我，面上却是一片欣喜，“你这‘拼命十三妹’也跟着一起，朕要看看你这肚子里究竟有多少墨水儿！”说完，康熙爷一阵大笑出了帐外，太子爷甩了甩衣袖，和大皇子一起紧跟了出去，脸上些许不悦。
四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面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我能感受到他的赞许。九爷倒是笑容满面，一手在前，一手负后，走到我面前，悄声说了句，“你果真不一般！”隧既也随众人出了去。“哎——”趁着帐内已无人，我沉重的叹了口气，睁大眼睛，努着嘴，百般无奈，只好歪着头，邋遢着身子，又跟着出去了。
终于追上了，我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却依旧通红着脸，凑到十三爷身旁站着。十三爷一边笑着，一边用手遮着嘴，对着我的耳朵说道，“待会儿可有好戏看喽！”说完又是得意的一挑眉毛。还没等他放下手，我就狠狠的掐在了他的前臂上，扬高了头，瞪着他说，“你呀，先别得意！”说完，一甩头，不再看他，十三爷更是笑了，无奈的看看四爷，四爷想笑却依旧未笑。我这一扭头，却发现九爷一直在看着我，有些责备又有些生气。
踏着黄土，迎着日头，好在有着和煦的微风，在一片蓝天白云之下，我们一行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好是热闹。
“有十年没来这里了，这里还是一片老样子！”康熙爷感慨了一声。
“边塞就是边塞，满天尘土的！”太子爷抱怨了一句。
康熙爷瞥了他一眼，看向了别处，四爷欠了欠身子说，“皇阿玛，归化城这几年在治理上还是很有改进的，这里的民土风情、房屋筑造以及文化学识都是有所提高的。”
“那倒是，当年朕驻跸归化城的时候，百姓连吃喝都成问题，哪还谈什么民土风情！”康熙爷选了一个高处的小垒，停了下来。
“从这里望去，一片辽阔之景尽现眼前，虽是凄美，却也能让人心旷神怡啊！”十三爷双手背在身后，自己一个人陶醉在这一片山河之中，在灿烂的阳光下，很是自在。
“可不是吗？那时候看到此番景象，可没有现在那么自在！记得朕当年所作的诗中……你们有谁还记得朕当年的诗啊？”康熙爷话还没说完，就转身笑着问道。
“一片孤城古塞西，霜寒木落驻笙霓。恩施域外心无倦，威慑荒遐化欲齐。归戍健儿欣日暖，放闲战马就风嘶。五原旧是烽烟地，停障安恬静鼓颦。”
这边四爷诵完，康熙爷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朕三十五年作的一首《驻跸归化城》！”那边九爷也开始诵一首了。
“儿臣也记得一首。此际殊方月，关山远近看。清辉临五帐，皎色耀金盘，烟野照逾阔，霜空夜未寒。坐消行漏永，沙塞绝风湍。”
“嗯！这首是朕的《归化城夜月》。不错不错，朕的儿子们都表达出了朕的情感！怎么样？‘拼命十三妹’你可也能说出一两首朕的诗来？”康熙爷那边刚夸奖完他的儿子们，这边就来考验我了。
我这儿脑袋正在加速搜索引擎呢，那边十三爷又凑了过来，挑了挑眉毛，笑着说，“丫头，不会也不要勉强啊！皇阿玛也不会怪你的！”
我努了努嘴，白了他一眼，又来看我笑话，我一定能想出一首诗来的，过了会儿，才开了口，“归化城八景之一，皇上可还记得？”
“青冢拥黛！”皇上似乎会意了，知道我要说什么，会心的笑了笑。
“目睹当年冢，心怀四海图。开诚示异族，布化越荒途。漠漠龙沙际，寥寥雁塞隅。偶吟因有触，意独与人殊。”
“好！哈哈哈哈，只怕当年朕作这首诗时，你还是个奶娃娃呢！”皇上大悦，众人也都乐了。“你可知道，朕作此诗是为何？”皇上复又问道。
我欠了欠身子，又言，“古言，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皇上作此诗，自是要表达慎修思永，开诚布化的思想！”
“哈哈，老十三，你这个妹子可不简单啊！”皇上看了看十三爷又对我说，“丫头，朕要赐你一枚金牌，日后你可凭着这枚金牌自由出入皇宫，以后你就是朕在宫外收的义女了！”
十三爷忙拱手道，“皇阿玛这般宠爱她，她怕是要得意忘形了！”后又催促着我，“若诗，还不快向皇阿玛谢恩！”
我笑着看了看大家，高兴地请安说道，“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这是第一次随皇上出巡，一切言行，我也还算是谨慎小心，尽量做到投其所好吧！一天下来，也累得我够呛！还好皇上对我还算是满意，这今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吧！到不盼望真的能被他收作义女，只要不被责罚，我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再过多的奢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