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阿树的家,在市东郊的一个高端别墅群内。别墅是方家自建的,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字——云曲涛松。
从别墅往东走约三里路,就到了南滨市所依傍的灵曲山。灵曲山海拔不高,山势蜿蜒起伏,布满了自然生长的松、柏、杉等常绿树种。
阿树的车此时正行驶在滨东路上。潘孜灵坐在副驾驶座上,惬意地把头半伸出窗外,极目远眺,落日的余晖笼罩在连绵葱郁的灵曲山上,远远看去像一张怀旧的风景明信片。
潘孜灵从没想过黄昏会给自己带来如此愉悦的心情,迎面而来的风调皮地把她的刘海刮得东躲西藏,她耐心地把这些发丝拂回耳边。霞光映照在她细腻如脂的肌肤上,让她的脸庞发散着快乐的光芒,也让开车的人没了心思,频频向她投来爱慕的眼神。
云曲涛松是一栋三层楼的欧式风格别墅,三面被茂密的灌木丛环抱着。正面中间一条石板小道,直直向上,踏上几个台阶,便到别墅的正门。小道两旁是大片宽整的草坪,一直铺到台阶边,与它接壤的是两排对称的花坛,成簇的杜娟绽放在这花坛之中。
车行道则绕过草坪,经过侧门,直达后院的车库。
后院非常大,各种灌木和乔木被修剪成规整的形状,高低错落地种植在它的四边。中间建有一个长方型的游泳池,此时水面上正倒映着被晚霞映红的天空。泳池的尽头,是爬藤造出的一条与泳池平行的蜿蜒长廊,长廊后则是欧式风格的凉庭,车库的出口,就位于这凉庭之边。
阿树把车在车库里停好,带着潘孜灵走到了这凉庭之中。此时庭院沐浴在火红的霞光之下,一切显得温情脉脉。
潘孜灵顾盼着眼前景象,心神恍惚不定。她知道有钱人住的地方肯定不一般,只是没有具体想象过,今天身临其境,她一时说不清楚自己的真正感受。只是她无暇深究这感受的真相,爱的力量使她把精力全情投入到阿树身上。这时阿树轻勾着她的手,穿过□□院门,来到了别墅的正厅。
潘孜灵扭转着脖子观察四周,装修豪华的大厅让她紧张,心脏里仿佛有十五个吊桶,在那七上八下的,“阿树,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她忐忑地问。
“没有。”阿树微笑着说。“我的父母在澳洲,姐姐住在市里,钟点工和花匠这时候已经回家,所以,这里只有我们。”
“噢。”潘孜灵把心放了下来。
阿树把拿在左手的车钥匙往沙发上一丢,右手一紧,急不可待地把潘孜灵拉入怀里。
“小灵,今天你好美!”他支起潘孜灵的下巴,叹了一声,两眼痴痴地望着女孩娇羞的脸庞。
潘孜灵红着脸回望着爱意满面的阿树,一股强烈的欲望电流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不禁微微发起抖来。
阿树握住她的双手,手指轻轻用力,撑开她的十指,将自己的手指扣了进来,接着他凑近潘孜灵的耳朵,深情低语道:“小灵,这里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你喜欢吗?”
潘孜灵羞得扑入阿树的怀里,她的心跳与阿树的产生了共震,变得急促而有力。阿树怀里那股好闻的男人气息,刺激了她的嗅觉,让她浑身酥麻麻的。她心里明白两人独处意味着什么,但她控制不了自己,她只想由着自己陶醉在这极具诱惑的气息里。
“我背你。”阿树得寸进尺。
“不要,我……好重的。”潘孜灵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把头埋得更低,身体也越发的收紧。
阿树突然双手一抬,把潘孜灵横抱在手中。潘孜灵一声惊呼,不自觉地搂住阿树的脖子,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犹如海岸边涛天的巨浪,咆哮着把靠近它的男女完全吞没了……
阿树的卧室在别墅的顶楼,这里最受阳光待见。当别墅的草坪仍在晨露的重压下直不起身来的时候,温暖的阳光却悄悄撩开豪华的丝绸窗帘,把静谧的房间渐渐照亮。床上相拥的情侣鼻腔里正发着平稳的呼吸,脸上则带着□□愉所造成的疲累。
潘孜灵梦见自己和阿树在海边快乐的奔跑。他们欢笑着,拥吻着,他们的脚上,手上粘满着的银色细沙,在阳光中闪闪发着亮。浪花偷偷靠近他们,一把抓住他们的脚踝。他们停了下来,浪花见自己的行为得逞了,便得意地退回到海里。自由的他们又开始奔跑,阳光追赶着他们,却始终超不过他们,只得悻悻然捉住他们的影子,把它压成瘦瘦长长的拖在沙滩上。潘孜灵调皮地回过头,冲着阳光咧嘴笑,阳光却变得温柔,在她耳边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小灵,小灵……”
潘孜灵蓦地睁开眼,看见阿树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做了什么梦?看你一直在笑。”他问。
潘孜灵羞涩地躲开阿树的目光,坐起了身,“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刚刚。”阿树说。
“那……你肚子饿不饿?”潘孜灵小声问道。
阿树拿起潘孜灵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你想给我做早餐?”他笑微微地问。
“我……嗯。”潘孜灵的脸泛起红晕。“你再睡一会,我去去就来。”说着她挣开阿树的手,滑下了床。
厨房在别墅的一楼,潘孜灵转了几个房间,才在客厅的西北角找到了它。走进厨房后,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厨房的面积,大的超出她的想象,里面家具电器之丰富,也超出了她的想象!光光台子就分好几处,沿墙放的是烹饪用的长操作台,靠玻璃窗的是洗涤台,房中间是备餐的岛台,还有靠门这边的早餐台。实木厨柜摆放在操作台对面的墙前,它装饰着厚重的欧式线条,霸气地站满了一面墙壁。
潘孜灵估计,厨房约有四十平方,这跟娟姨的宿舍面积相当!她茫然地站在门边,发现自己在这间厨房面前是渺小的,这里所摆放的各式烹饪电器,有的她甚至见都没见过。她呆立了一会儿,决定先从冰箱入手,但她却慌张的发现,厨房里竟然没有冰箱!这可如何是好?
潘孜灵为难的审视着四周,把目光停在了橱柜上。她走上前去,打开最靠边的一扇尺寸稍大的门,她预想着里面可能放着自己需要的食物,谁知打开门后,柜里猛然放出亮光,一股冷气泻了出来。潘孜灵惊异的发现,她打开的这扇门里藏着台冰箱!原来为了保持装饰的整体性,冰箱的门被覆盖上一扇橱门。潘孜灵是做家具的,知道能把冰箱严丝合缝地扣在橱柜里,对生产工艺要求极高,她不禁大为赞叹。
冰箱里放着的,是贴着各种英文标签的酒。潘孜灵认真翻了翻,发现除了酒,什么都没有,于是失望地关上门。接着她打开第二排橱门,里面由上到下整齐地摆放着各式香料瓶以及备菜用的小工具,第三排门里摆放着全套的西餐具,而第四排门里,竟然还是一个冷柜,比前面的那个略小一点,里面放的也是贴着外文标签的果汁和纯净水;最后一排门后是一个小储藏间,烹调用的锅具都放在这里面,潘孜灵走入储藏间认真翻找,终于在层架上找到了一袋面条。
“呼!”潘孜灵松了口气,拿着这袋面走出储藏间。她很快发现这袋面是她从来没煮过的意大利通心粉!她扫兴地把面扔在岛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她的早餐计划,接着她又苦笑一声,原来她打算给阿树下碗鸡蛋面,可面对这厨房霸气的架势,让她的心如同家常菜遇到宴会菜一样唏嘘不已。
潘孜灵愣了一会儿,目光落到摆在操作台上的咖啡机上,“煮怀咖啡也行!”她又提起劲来,可是她很快就失望下来,咖啡机是蒸汽式的,机器上印着应该是意大利文。潘孜灵左右观察了好一阵子,最终放弃了尝试,空着手回到了三楼。
三层的空间很大,全部属于阿树,除了卧室外,放衣服的房间有二间,一间放着休闲运动装,一间放着正装和礼服;卫生间和洗浴间独立分开,洗浴间里还套着芬兰浴间;另外还有三个房间:一间排满书,一间放满酒,还有一间与卧室面积相当,是专门玩摄影的地方,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材及大幅照片。
阿树已经起床,穿着晨衣,正站在摄影间的窗户边,手指间夹着根烟,朝着窗外吐着烟雾。
潘孜灵轻声走到他的身后,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中朦胧上演,她迟疑了一会,还是从背后环抱住阿树,把头贴在了他的背上。
“小灵。”阿树弹掉烟蒂,双手捉住环扣在腰间的手臂,轻轻用劲,想把它们分开,“烟味太重。”他说。
潘孜灵却把头埋进阿树的晨衣里深深吸了一口,她心里无限喜欢这种味道。
阿树见女友并不反感,便转过身来,支起女友的下巴,认真的看着她:“你不介意?”
潘孜灵昂头轻轻吻了吻阿树的嘴唇,“不。”她微笑地摇摇头。
阿树静静地看着她,眼睛渐渐发亮,接着他俯下脸来,给了潘孜灵一个热烈的回吻。
长长吻后,阿树笑着问潘孜灵:“早餐准备好了?”
“唔……厨房里没东西可做早餐。” 潘孜灵不好意思地说。
“是吗?”阿树勾起食指,和蔼地在她的鼻尖上一刮,说:“看来我得亲自动手啦。”说着他牵着潘孜灵的手,下了楼,来到了厨房。
“我都找过了,冰箱里没东西。”潘孜灵有点不服气地说。
阿树却呵呵一笑,他拉开岛台下的一扇门,里面居然还藏着一台小冰箱,他从中拿出面包,鸡蛋,奶酪和培根,把它们都放在岛台上,“看!材料齐了,我做三明治给你吃。”说着他套上洁白的围裙,点火下锅,动作虽然不麻利,但姿势十分优美。一会儿,两份三明治摆在了方型的白色餐盘上,阿树问:“咖啡or果汁?”
“果汁吧。”潘孜灵说。
“遵命!”阿树从冷柜里拿出两瓶蔓越莓汁,把它和三明治在早餐台上分别摆好,微笑地说:“请!”
潘孜灵新奇地在早餐台边的高凳坐下,“平时你都是自己做早餐吗?”她问。
“不是的。”阿树解下围裙,从抽屉里拿出两片纯白色的大餐巾,把其中一片对折好铺在潘孜灵的膝盖上,接着也给自己铺好坐定后,他接着说:“平时我住在市区的公寓,那里有送餐服务。”
潘孜灵拿起奶香扑鼻的三明治观看,见奶酪已经烤化到面包里,让面包的色泽黄灿灿的十分诱人,鸡蛋用模具煎成三角形,整齐地夹在面包之中,培根则煎得略略带点焦,让人看了很有食欲。她心里稀奇,便问:“那你怎么会做出这么好看的三明治?”
“我妈从我懂事起就移居到悉尼,我一直分住在悉尼与南滨两地,大学是在美国上的。”阿树说。“如果可能的话,到了夏天,我带你去我曾经生活的地方看看。”阿树接着说。
潘孜灵沉默了下来。她陡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与阿树的差距太远!从大学毕业后,她就只在公司和家这二点一线间活动。她没有出过国,没有吃过纯西式的早餐,甚至没买过高于五百元的衣服。自从遇到阿树,她穿上了华贵的礼服,她吃过了昂贵的晚餐,她还被带到这幢气派无比的别墅,就像灰姑娘遇见王子,她的生活全部改变了。“灰姑娘也许是幸福的,但是我……我是什么感觉?”潘孜灵心里默默地问自己,答案却茫茫然了无踪迹。
阿树十分注重进餐礼仪,吃西餐的时候他一般不说话。两人安静地把早餐吃完后,他才说道:“这次出国我带回一组新的摄影镜头,一会我想调试调试,小灵,你陪我好吗?”见潘孜灵点头同意,他又说:“可能要花一个上午,中午叶朗会送来午餐,晚上……”他停了停,带着犹豫的神情接着往下说“我们参加一个朋友的时装发布会。”
“叶朗会来?”潘孜灵疑惑地眨眨眼,迅速想到自己与阿树的恋爱还未公开,她扭捏地说:“那我还是回避吧。”
阿树笑着捏了捏潘孜灵的下巴,说:“呵呵,我的小傻瓜,叶朗现在是我的私人助理,他会知道我的一切,当然会保密我的一切。”
“私人助理?”潘孜灵奇怪道,“叶朗不是设计师吗,怎么突然变成你的私人助理?”
“我姐安排的,他也同意。”阿树说。
“他以后就不做设计了?” 潘孜灵问。
“不做。”阿树说的很肯定,接着他把脸贴近潘孜灵,笑着说:“他现在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今后你要适应他在我们之间的生活。”
潘孜灵回想起叶朗挥动着拳头说要超过阿树的神情,心里不禁暗暗替他惋惜。“阿树。”她吞吞吐吐地问:“坐你的私人助理是不是……比设计师的收入高?”
“是他原来薪水的三倍。”阿树满不在乎地说。
潘孜灵心里抽了一口凉气,“三倍的工资,让叶朗放弃了做优秀设计师的梦想!”一阵悲凉感上了潘孜灵的心头。
“要不要也给你配个生活助理。”阿树眨了眨眼,他并没觉察到潘孜灵心情的变化。
“我……我才不要呢。”潘孜灵勉强笑了笑。
阿树仍然没看出女友心情异样,他心里想起一事,便说:“小灵,等我一下。”说着他拿起膝盖上的餐布在嘴角边擦拭一下,站起身来,走出厨房。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张金色的卡片。“小灵,这是我的一张附属卡,里面有三十万的额度,你先拿去用。”
潘孜灵吃惊地望着那张金卡,一丝窘促之色掠过她的脸庞,接着一种羞辱的感觉占领了她,“阿树,你别这样!”她生气地说。
阿树惊讶地盯着女友,后者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渐渐地他看出潘孜灵的恼怒之色,便走向前去,把她满抱在怀里。“我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他柔声问道。
潘孜灵被他抱在怀里,心顿时软了下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接受这张卡,不就是为了钱与他走在一起了吗!杜姗的价值观便要取得胜利,一想到杜姗得意的眼神,她下定决心,决不能要这张卡!
“小灵。”阿树似乎仍不明白怀里之人态度急转而下的原因。“怎么不说话?”他抬起女友的下巴,目光在女友的脸色中探索。
“阿树,这卡我暂时用不上,等我要用的时候,再向你拿,好吗。”潘孜灵想了想,选择了缓和气氛的措词。
“好吧!”阿树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张卡还是放在你的身上,”他坚持道,“你不想用就不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阿树,不要!”潘孜灵也坚持道。
阿树愣了愣,“好吧。”他笑着刮了刮潘孜灵的鼻子“你倔强的样子真让人又爱又恨!”说着他俯下脸,轻轻咬了咬潘孜灵的嘴唇,接着搂住她的肩膀说:“上楼吧。”说着两人依偎着上了楼。阿树在摄影间的工作台上坐下,开始摆弄镜头。
潘孜灵在窗边的沙发椅坐下,心里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周一阿树吻了她到现在她把自己交给阿树,时间才过去短短的五天。这五天,她觉得自己一直是幸福地飘着的,她知道这不是做梦,她也很清楚自己愿意这样做,但在激情暂告一段落后,原本她没去考虑的事情都摆在了面前。
潘孜灵本来只是担心阿树有钱人的身份,以及他高高在上的家庭背景,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她和他差的不仅仅是身份和家庭,他们之间不协调的事情太多,比如说生活方式的不同,生活态度的不同,生活圈的不同,等等等等。
晚上要陪阿树参加时装发布会,这对潘孜灵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不可想象的事物,她害怕去面对,但她必须去面对!那么,与阿树在一起的意义到底何在?是以挑战的心态去面对一件件新鲜的事物吗?不,她的设想是和阿树创造一个甜蜜的二人世界,但现实看来,这个世界还远未到来!想到这,潘孜灵心情无限烦恼,她转眼看看阿树。后者表情专注,时不时抬起相机,眯着眼睛对着取景框,一边转动着光圈一边调试镜头参数,接着“咔嚓咔嚓”地对着窗外的远景猛拍。
潘孜灵见他丝毫没有收工的意思,便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走到窗边,侧依在窗框上。
窗外的阳光灿烂,却照不亮潘孜灵烦恼的心情。潘孜灵呆呆凝望着庭院里的游泳池。微风刮过,泳池面上荡起浅浅的水纹,倒映在这碧波之上的树影,被这水纹漾着模糊了轮廓。
潘孜灵注视了一会,把目光移到远处秀丽的山脉上。灵曲山满山绿树,山势连绵起伏,一直延续到天边的尽头。潘孜灵遥望着这片青翠,时光静静地流逝,直到一辆白色的奥迪划开绿幕,进入潘孜灵的眼界,她这才醒过神来,回首向阿树看去。
阿树神态依然专注,似乎对摆弄镜头的工作乐而不厌。楼下传来一阵走入的动静。潘孜灵估计是叶朗,她的心情不免忐忑,但她猜想叶朗多半已经知道这件事,心便慢慢坦然下来。
阿树仍然没有动的意思。潘孜灵咬了咬嘴唇,轻手轻脚走出房间,下楼去找叶朗。
叶朗正在把装着午餐的锡纸盒分类摆在桌上。他听到身后的动静,手在空中猛然顿住,但很快,他恢复了常态,把锡纸盒里的午餐尽数摆好,这才回过身,“孜灵。”他的脸庞几乎是笑嘻嘻,但说话的声调很低,接着就不再做声。
潘孜灵见这情景,心里不觉泛上一丝难过。她“嗯”了一声,走近叶朗,邀请他在餐桌边下。
叶朗却不肯坐,“南总呢?”他问。
潘孜灵只得站起,“在楼上玩镜头,我看还有一会。”她回答道。
“噢。”叶郎点点头,“那我等等他。”说着他在餐桌最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潘孜灵见状,也挨着他坐下。
叶朗沉默了一会,健谈的他似乎有点坐不住,他开口说:“孜灵,莺莺还不知道我做南总私人助理的事,我想请你先不告诉她,我会在恰当的时候再告诉她。”
“好。”潘孜灵应道,接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做这个选择?”
叶朗耸了耸肩膀,滑稽地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选择?”说完,他瞥见潘孜灵目光诚恳,丝毫没有取笑他的意思,笑意便从他的嘴边溜走,他的态度变得无奈:“孜灵,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能做一个好设计师!我想明白了,设计是为富人服务的,所以要把自己变成富人,才能成为好设计师。”他顿了顿,苦笑着说:“这点想通了,我就心就没有负担,而且南隽对我很客气,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程莺会怎么想?”潘孜灵问。
“我想她会不愿意。”叶朗说,“不过目前的状况对她来说挺好的,虽然我需要24小时待命,但南隽也不是天天找我,而且他还给我配了一辆车,我可以闲出时间来照顾莺莺。”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潘孜灵问。
叶郎刚想回答,一阵下楼梯的脚步声传来。叶朗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说:“南总,饭已经准备好,还有什么吩咐?”
阿树点点头,说:“你去恒基广场帮潘小姐拿礼服,顺便把Kevin请过来,晚上还得辛苦你陪我们参加一场活动。”
叶朗恭敬地点点头,向主人告辞,出门去了。
阿树见叶朗走远,便搂住潘孜灵的腰,柔声说道:“抱歉,让你久等。”
潘孜灵的心情还在惋惜之中,她怕被阿树看出,连忙把脸埋入他的怀中。
阿树一怔,微笑地搂着她,说道:“傻瓜,不就一上午没和你讲话,怎么,怪我了吗?”。
怀中的潘孜灵知道阿树误会,她又不便解释,只得点了点头。
阿树捧起潘孜灵的脸,目光闪闪地望着她,接着他盖下嘴唇,一阵缠绵的热吻之后,他温柔地说:“好,我答应你,以后不把你一个人丢在一边这么久,好吗?”
潘孜灵又点了点头,阿树的吻把她的心情又拖回甜蜜的世界里,她的这次点头倒真是为了一上午独处的委屈而点的。
“好,我们吃饭。”阿树说着拉开餐椅,扶着潘孜灵坐下,替她铺好餐巾后,他又侧身在潘孜灵的脸颊边亲了一口,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才你和叶朗都说了些什么?”他一边打开锡盒盖,一边问。
“也没聊什么,才说了几句,你就下来了。”潘孜灵回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阿树问。
“他是我们公司同事的老乡,经常一起在食堂吃饭。”
“你们经常在一起吃饭?我好妒忌!”阿树脸上笑笑的说。
潘孜灵听这话心里一甜,脸上露出愉快的微笑。阿树点的是中餐,这正合她的心意,她不禁胃口大开,便一边吃一边说认识叶朗的经过。
阿树吃中餐时不像吃西餐那样礼仪感十足,神态也很活泼。他本就喜欢女友这张清新自然的脸,又见她一颦一笑间极是温婉可爱,不禁将她爱到心眼里去,这情话也如活泉眼中的水,汩汩地不断冒出,说得潘孜灵的脸庞红霞飞舞,心花怒放。
饭后二人相拥回到三楼,阿树请潘孜灵坐到酒房的吧台上,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卡慕Extra,接着从冰柜里拿出一块大冰,开始雕琢冰球。
潘孜灵手肘抵在酒吧台上,望着阿树雕冰球时专心致志的神情,不由得看得痴了。
过了一会儿,阿树把冰放入玻璃杯,用量杯为潘孜灵倒了酒,推到她的面前,请她品尝。
潘孜灵端起酒杯仔细观赏,只见酒杯晶莹剔透,杯体挂着浅浅的白霜,杯内的白兰地酒液与反射着琥珀光色的冰球相融在一起,煞是诱人。
阿树很高兴女友不像其他女孩一样抗拒烈酒,于是便像一个专业的品酒师,一边介绍卡慕的历史,一边慢慢引导着潘孜灵说出品尝后的感觉。这样饮了几杯后,两人渐渐地被这酒勾起了欲望,不由得紧紧相拥在一起。音响里流出的温情爵士乐曲渲染了欲望,相拥的两人气息渐渐粗了起来。最后阿树将女孩抱起,两人又到卧室追寻那鱼水之欢去了。
时光飞转,两人终于心满意足停下了动作。潘孜灵躺在阿树的怀里,一脸快乐表情。阿树半眯着眼,在女友耳畔说着让人脸红的情话。渐渐地两人相拥而睡,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两人才蓦地惊醒。
潘孜灵从床边滑下,慌张的四处找衣服。阿树披起睡衣,拐出卧室开了门,回来时手上拿着二套礼服,笑着对潘孜灵说:“快试试看,哪一套更适合你,一会Kevin还要帮你上妆。”
潘孜灵这才记起晚上的活动,一想到要离开这甜蜜的二人世界,去面对众多陌生的脸,她顿时露出了不乐意的表情。
阿树把这不乐意看到眼里,便坐到潘孜灵面前,捏着她的下巴,怜爱地说:“小灵,我知道你不开心,但这是我的生活,而且……”,他顿了顿,等潘孜灵抬起眼注视着他时,他说:“今晚的这个活动对你和我都很重要。”
“为什么?”潘孜灵好奇地问。
“因为……”阿树迟疑了一会,脸上表情变得坚定,“今晚你的出席,会让我姐知道你的存在,我……我很希望她能知道你,她……能接受你。”
潘孜灵怔怔地望着男友,阿树的话让她感到害怕,面对方筱蕙如此强势的女人,她想都不敢想!沉默了一会儿,她涩涩地说:“阿树,这会不会太快了?”
阿树又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你别紧张,她出差了,晚上你是见不到她的,但是有人会告诉她。”
“那,那我能不能不去。”潘孜灵胆怯地说。
“你要去!”阿树坚定地说,他看了一眼目光闪烁不定的女友,便柔声说道:“小灵,我希望身边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吗?”
“嗯!”潘孜灵点了点头,她的心变得不再胆怯,阿树的话一下子让她充满了力量,她站起身试穿起礼服来。
一个小时后,两人穿着盛装,上了阿树的车。叶朗在前头开车,两人坐在后座聊起了发布会的事。阿树向潘孜灵介绍了发布会的主角――丁海立的姐姐丁介姗。
“海立有姐姐?杜姗没对我提起过。”潘孜灵听完后说。
“同父异母的姐姐。”阿树回答道。
“噢?”潘孜灵带着好奇的神情看着阿树。因为与杜姗有关,她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只是她一向不好打听,一时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阿树见潘孜灵感兴趣,便大约说了些丁家以及自己家的事情。原来丁海立的母亲是丁慈的第二任妻子。丁慈的前妻虽然在法律上与丁慈没有关系,却稳坐大夫人的位置,一来她跟丁慈过过苦日子,二来丁慈是个念旧之人,而且前妻为他育有一儿一女,所以,她的地位甚至强过丁慈的正牌夫人――丁海立的母亲江蕴霞。
丁家是天润集团最大的股东,占了三分之一的股份,方家是第二大股东,与其余的小股东分占三分之一,剩余的三分之一是上市流通股。
按股权比例,丁家稳操天润大局。丁家的长子丁勇是集团的总经理,副总经理由方筱蕙兼任。江蕴霞只有一子丁海立,却年少贪玩,放荡不羁,勉强在天润挂个虚职,他的那份利益便被江蕴霞的娘家人控制着。这样,天润的人事格局被三三而分,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就如三国演义一般错综复杂。
丁慈的强力斡旋,让三家表面看似和平,其实也只是在湍急的河流面上履一层薄冰而已,这下面的暗流涌动他是无力阻止的。
丁家二小姐丁介姗却是一个异类,从小就不愿跟丁家的利益有任何瓜葛,在米兰修完学业后去巴黎学服装设计,辗转跟了几个著名的设计师,现如今回国发展,在时装界小有名气,晚上便是她的私人时装发布会。
由于丁介姗在天润的清白身份,以及与方筱蕙相当的家世,所以她虽然比方筱蕙小6岁,两人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她比阿树大9岁,就也把阿树当成弟弟,对阿树远比对丁海立照顾得多。
潘孜灵听完阿树的叙述,心情忐忑不安。说实在她自觉没有智慧面对这豪门之间的恩怨。要按她的本意,她是对这种复杂家世的人躲得越远越好。但现实是她爱阿树,她希望能和阿树修得正果。杜姗说的对,她已经是25岁往上跑的人了,如果不和阿树有结果,那她的人生将会走向何方?况且阿树似乎比她更急于把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这就意味着从现在起,她要同阿树穿上战袍,一起披荆斩棘,这可如何是好?她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能拥有杜姗的智慧,或者苏萍的判断能力,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潘孜灵,一个简单朴素,与世无争的平常人家女孩!
发布会选在了希尔顿大酒店。叶朗把车停在酒店门口,自有服务生上来招呼一切。
阿树带着潘孜灵来到了三楼右侧的小宴会厅,这里已经被临时改装成了时装走秀场。今晚其实是一个小范围的时装发布会兼酒会,没有媒体参加,被邀请的客人多半是在丁介姗这做高级订制的老顾客,还有一些圈内的朋友。
阿树和潘孜灵来的时候,酒会已经开始,这时交谈声,音乐声,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情景甚是引人入胜。
潘孜灵站在门口,心里一阵阵的发紧,挽着阿树的手臂也僵硬起来。阿树知道潘孜灵怯场,便在女友耳朵缠绵地说了不少情话。潘孜灵耳边听着阿树的鼓励,心里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但一想到这酒会的主人与方筱蕙的关系,就不由得一阵畏怕。忽然她胸中亮光一闪,“杜姗今晚可能会来!”女友八面玲珑的作风顿时给了她无限信心,她终于决定放下胸中的紧张,挺直脊梁,挽紧男友,跟着阿树步入发布酒会。
发布酒会的主人,是一个体型高大,骨骼硬朗的直线条女人。她的脸庞方正,颧骨很高,颌骨也很突出;她有着男人般的浓眉大眼和高挺鼻梁;嘴唇又直又硬,仿佛是给机器人造的。她不愧为大设计师,脸上的妆容最大限度地弥补了她五官上的缺陷,衣服不但穿的创意,还把她直而板的身材掩饰的不那么明显。她身边站着二个女孩,与她相淡甚欢,老远就能听到她豪爽的笑声。
阿树挽着潘孜灵朝主人所在方向走去,路上阿树不断在女友耳边给她打气。潘孜灵的眼睛则东溜西转,盼望着能与她的救命稻草――杜姗不期而遇。
走着走着,两人终于走到主人面前。与主人攀谈的两个女孩也转过身来,这五个人中除主人和阿树,其他三人全部愣住。
丁介姗首先打量了一眼潘孜灵,便把目光放到阿树的身上,豪迈地笑道:“阿树,怎么这么迟才到,一会儿罚酒!”说着便哈哈大笑。
她身边的两个女孩,一个是在卓色门前见到的年轻女孩,叫陈怡倩,正用十分克制却无法掩饰的敌意打量着潘孜灵。另一个,潘孜灵认识,便是在仙棕榈那晚斗酒的冷艳女孩,叫Kamy.
潘孜灵见Kamy与陈怡倩都向她投来敌意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她心中暗暗叫苦道:“怎么运气这么不好,碰到了Kamy,见她的样子似乎与主人十分熟稔,这可如何是好?”
阿树举起手搂住潘孜灵的肩膀,介绍道:“姗姐,这是我的女朋友潘孜灵。”接着他转头对潘孜灵说:“小灵,这是我的姐姐丁介姗。”
阿树此言一出,震惊了面前的三个女人。丁介姗收起了笑脸,开始认真审视潘孜灵,目光渐渐变得耐人寻味;陈怡倩脸刷得变得惨白,目光变得再也掩饰不了的凶狠;Kamy则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她重重地嗤笑一声,带着无比尖刻的语调领先开了腔:“哎哟!甜点居然逆袭上位,潘小姐,恭喜你!”
潘孜灵愣了一下,她没听懂Kamy说话的意思,听她的口气,甜点这个叫法绝对不怀好意。阿树紧了紧她的肩膀,给她传来了鼓励的信号。潘孜灵深知话既然已经说出去,开弓没有回头箭!逃避就是懦弱的表现,她虽然不善言辞,却是个性格坚强的人,于是她反而真正放下胸中的紧张,挺直了上身,坦然面对三个女人对她的目光审查。
“阿树的女朋友!看来潘小姐不是名媛淑女,就是名门之后,怎么今天才有幸认识,潘小姐可是刚刚从国外回来?”陈怡倩似乎一下子就读懂了潘孜灵的家世,说的话句句刺中潘孜灵的要害。
“怡倩,太没礼貌!”直爽的丁介姗斥了陈怡倩一句,爽朗的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她笑着说:“潘小姐,幸会幸会,发布会马上开始,请费心观赏,欢迎向我多提宝贵意见。”
潘孜灵听这话说的客套,便揣测这话后的意思。她见丁介姗脸上似乎并无恶意,心里不禁觉得的温暖,便莞尔一笑,说道:“姗姐太抬举我了,今晚能参加姗姐的酒会,才是我的荣幸。”
“哈哈!小丫头挺会说话嘛。”丁介姗见潘孜灵应得得体,一串笑声又从的她的嘴里冲出。“好,希望今晚你和阿树在姗姐的地盘里尽兴,失陪了。”说着她向身边的人告辞,转身去了走秀台的后场。
陈怡倩目送丁介姗离开,见阿树搂着潘孜灵也想告辞,便上前紧走一步,大声问道:“潘小姐不知在哪高就?”
潘孜灵被这一问,停下了正要迈开的脚步。阿树却没有停下的意思,“陈小姐,发布会即将开始,失陪了!”说道他暗暗用力,几乎是推着潘孜灵离开了二个女孩凌厉的视线范围。
潘孜灵听出陈怡倩的想要进一步取笑她的意思。按她惯常处理事情的思维路线,她对丢面子的事情是躲之不及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就刚才陈怡倩的表现,潘孜灵隐隐觉得她才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所以她早就为自己鼓了劲,准备着随时接受这位陈小姐的挑衅。
阿树却不愿女友做不必要的应酬。他一直搂着潘孜灵走到墙角相对安静的地方,才松开女友,说道:“小灵,你不需要去回答那些无谓的问题。”
潘孜灵带着询问的目光望着阿树,等着男友解释。
阿树与她对视了一会,最后无奈地说:“小灵,你的目光足以杀死我!好吧,关于陈怡倩我确实需要解释一下。她是姗姐的表妹,也是我姐……我姐替我挑的人选。”
“但你爱我,是吗?”潘孜灵直视着阿树。她心中早有预料,所以反应平淡。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阿树心里的真正想法,这样她才有勇气和力量去面对将要到来的挑战。
阿树没有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捧起潘孜灵的脸庞,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目光似乎有叙不尽的柔情蜜意,直把潘孜灵的心看得软成了一滩酥泥,“是的,我爱你爱到我的每一颗细胞里。”他深情地说。
潘孜灵的心瞬间充满的力量,这股力量把她的眼睛照亮。她的眼眸就像晨曦的星辰,在天际闪出耀眼的光芒。阿树忘情地搂紧女友。两人的心瞬间远离尘嚣,一起飞上了洁白的云端。
好一会儿,两人才被身边的声息唤醒。阿树松开潘孜灵,说道:“小灵,你在这别动,我去帮你拿东西吃。”
这时有人向他们走近,朝阿树打起招呼。“阿树,好久不见,听说前一段时间你去了欧洲。”
阿树见是熟人,便与他们寒暄起来,并正式介绍了潘孜灵。大家知道了潘孜灵的身份后,纷纷向她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潘孜灵的心像充满电的蓄电池,能量满满地应酬着阿树朋友的各种询问。渐渐地她觉得无趣,这些人问来问去,都是关于她的家世与背景,她心里嘀咕道:“富人阶级的人怎么也和普通人一样无聊,不!更无聊,表面上假惺惺的彬彬有礼,背地里恨不得马上找到你的缺陷踩死你。”。
“没想到潘小姐是出自书香门弟,幸会幸会。”来人听了潘孜灵回答,都恍然大悟地假笑道。原来他们都判断出潘孜灵的普通家世,但在应酬场上,只有往人脸上贴金的份,于是老编辑潘幕山一下飞升上了台面,变成了淡泊名利,大隐于市的老学儒。
潘孜灵自然没想到她的家世会被人如此美化,不过她也没迂到去解释的地步,便不再说话,脸上始终保持着客气的微笑。
说话间,Kamy走了过来,她白了潘孜灵一眼,满脸不乐意地对阿树说:“阿树,姗姐叫我来对你说一声,她要借用你的女朋友试几套衣服。”
“好,我们这就过去。”阿树说。
“不用你去了,后台的模特要不断换衣服,你去不方便。”Kamy说。
“这……”阿树面露犹豫之色,“我陪小灵一起过去,我在门口等着,不进后场。”他说。
“哎呀!怕你女朋友被姗姐吃了吗?你这护花使者也太过了吧。”Kamy不耐烦地挑了挑眉,竟然上前来兜住潘孜灵的手臂,说道:“潘小姐,走吧,姗姐等着呢。”说完拉着潘孜灵就往后台走。
阿树被这Kamy的架势搞得一呆,他不好上前拉扯,只得说道:“小灵,你试了衣服就回来,我在这等你。”说着他的脸现出了担忧之色。
潘孜灵无暇应话,因为她已经被Kamy拖着离开了阿树。她只得默默跟着她,心里惴惴不安,思忖着丁介姗找她的真正意图。
Kamy兜着她转到T台后面,猛然停下脚步,说道:“潘小姐,不好意思,我要上洗手间,你稍等我一会。”
潘孜灵点了点头。
Kamy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说:“不然这样,潘小姐和我一起去吧,这里是模特上台的通道,潘小姐站在这里不方便。”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潘孜灵走入洗手间。
洗手间里十分寂静,Kamy把潘孜灵丢到梳妆镜前,自己进了一个隔间。潘孜灵站在镜前,一边等着Kamy,一边在镜中打量着自己的造型。这时,隔间门“呀”了一声开启,潘孜灵料到是Kamy出来,便转头看去,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陈怡倩!
“陈小姐。”潘孜灵意外地喊了一声。
陈怡倩古怪地看了一眼,猛然走上前来,对着潘孜灵的脸狠狠地啐了一声。
潘孜灵惊地往后一退,已经来不及,一口唾沫“啪”地打在脸上,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她第一反应是冲到盥洗台盆前,拧开水龙头,掬起水拚命往脸上冲,接着她又用手掌使劲地搓自己的脸庞,恨不得把落着口水的那块面皮永远地搓掉。
她的身后传来了陈怡倩的谩骂声:“贱人!不要以为有阿树撑腰,我就动不你!”“像你这样的妖精,本小姐见多了,告诉你,我就是张天师下凡,专门制你这种不要脸的贫家女!”“今天这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赶快从阿树身边滚开,下次我要再看到你在阿树身边使骚,看我不把你的脸打残!”“山鸡还想飞天当凤凰?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潘孜灵只是一遍一遍,麻木地冲洗着她的脸,她要把这屈辱洗掉!永远的洗掉!
Kamy不知何时从隔间出来,正站在一边看热闹。她鄙夷地看着潘孜灵,脸上神色异常畅爽。突然间,她走上来,抓住潘孜灵的头发,把她的脸揪了起来,“啪!”,她重重地摔了潘孜灵一巴掌,嘴上骂道:“这掌是教训你上次害我在丁公子面前出丑的!”
“你疯了!”一旁的陈怡倩喊了一声,“打她脸是要留下印迹的,你不怕被她反告,蠢丫头!”说着她上来拽住Kamy的手臂,“快走!”说完俩女“咯噔咯噔地”跑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一个受过辱的躯壳蜷缩在最渺小的角落里颤抖!潘孜灵使劲闭着眼睛,她没有流泪,她……哭不出来,巨大的羞辱感如万箭穿了她的心。
她缩坐在盥洗台边,只觉得灵魂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仅仅因为我是阿树的女朋友?!”她在心里悲惨地叫道。脸颊还在隐隐作痛,潘孜灵双手颤抖地摸着自己的脸,泪水渐渐泛滥。“从来没有人这样打过我,阿树,我好委屈,好委屈!”她在心里哭喊道。她目光狂乱地盯着前方,“如此平白无故的受辱,我要忍下这口气?”她无比怨恨地问自己。“不!我不能忍,这只会让她们更嚣张!更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洗手间外是纷繁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模特们正忙着走秀。洗手间内悄无人息,只有没关紧的水龙头在那“滴答滴答”地冒着水。潘孜灵的知觉慢慢复苏,情绪冷静了下来。她压抑住胸中的愤恨,走进一个隔间,蜷缩在马桶盖上,苦苦想着对策,“杜姗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她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找不到任何线索,“苏萍又会怎么处理?”答案茫茫然无处寻觅。
潘孜灵恼火地换了个姿势,把下巴顶在弓起来的膝盖上,闭上了眼。她的倔强幻化成一根铁锹,不断在她的脑子里翻找着克敌制胜的法宝。渐渐地,渐渐地,徐凯的脸被她翻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徐凯处理电信投标的方法让她看到光明。“对,陈怡倩有备而来,我若与她正面交锋,吃亏的是自己。”“我是在姗姐的地盘受到侮辱,我应该把情况告诉姗姐,取得她的信任,让她为我做主!”想到这,她的理智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有条理。她思考了一会儿,心里渐渐有了主意,于是她颤颤地从坤包中拿出手机,拨响了阿树的电话。
“小灵,在哪。”电话里传来阿树温柔的声音。
潘孜灵眼泪猛地狂奔而下,这个亲切地声音,让她有了轮回的感觉。她用力捂紧嘴唇,等确定它不再颤抖后,她松开口,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阿树,请你喊姗姐到后台的洗手间,我有话对她说。”,
“小灵,出了什么事!”阿树在电话那端敏锐地感觉到潘孜灵的不对劲,他急切地问。
“阿树,我一会儿再告诉你,现在请你叫姗姐来,好吗。”
“……”
“阿树,求你了!”
“好……吧。”阿树迟疑地应道。
潘孜灵急忙掐断电话,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再多说一句,自己就要哭出来,那阿树肯定会冲来找她,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她放下电话,把下巴重新顶在膝盖上,静静地等待着丁介姗的到来。
好一会儿,一串很重很响的高跟鞋声传来。潘孜灵判断这串响声的主人应该是身材高大的人,便放下腿,推开隔间门,探头一看,果然看见丁介姗在台盆边东张西望,嘴里叫道:“潘小姐,你在吗?”
潘孜灵下了马桶,走出隔间,站在了丁介姗的面前。
“潘小姐,出了什么事?”丁介姗吃惊地盯着潘孜灵,后者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右脸颊隐隐有几条红印,眼睛四周还晕着防水睫毛液的黑油彩。
“姗姐,我耽误您一分钟,对您说一件事,请您务必耐心地听完。”潘孜灵冷静地说。
“好!”丁介姗闭紧嘴巴,静静盯着潘孜灵的,脸上露出有点想明白的神色。
“刚才Kamy说您邀请我去后台一趟,于是我跟着Kamy来了,中途她说上洗手间,我们就来到了这里,接着从隔间里走出陈小姐,她……她吐了我一脸的……口水,还骂了一些非常难听的话,Kamy上来打了我一耳光,随后她们就走了。”潘孜灵强作冷静地把事实陈述完后顿了顿,继续说:“当时这个洗手间只有我们三个人,我所说的一切没有证人,但是我说的句句是实,希望姗姐能根据您的判断,还我一个理。”
丁介姗脸上现出意想不到的表情,“为什么找我评理,不找阿树?”她一边问,一边双手交在胸前,身体往墙上一靠,眼睛直视着潘孜灵的眼睛,一副想听个究竟的神情。
“因为这是姗姐的地盘,我若想找公道,得姗姐做判官。”
“潘小姐,我想你选错了人!相信阿树已经告诉过你,怡倩是我的表妹,我说不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袒护她。”丁介姗带着探究的神情看着女孩,潘孜灵的做法似乎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我的感觉告诉我姗姐一定会秉公办理。”潘孜灵说。
丁介姗扬了扬眉,笑着说:“仅仅是感觉?感觉多半是错的。”
潘孜灵在脑袋里翻找着有说服力的词,无奈嘴拙的她脑内空空如也,“我……我就是觉得姗姐是一个正直的人。”她只能把话意表达到此。
“哈哈!”丁介姗忍不住又放出她的笑声,“有意思!有意思!”说着她又笑了几声,说道:“算你蒙对了,我确实有点正直……”说到这,她又哈哈大笑,“你这小姑娘,给我戴的高帽真让我受用,阿树这孩子以后多半说不过你!哈哈哈。”接着她停下笑,脸变得认真起来:“我不能保证还你一个理,就像你所说的,因为没有证人,我想大义灭亲也不见得有机会,这样,我出去找我的模特们问问,看谁见到你们三人在这个洗手间,如果有,姗姐一定会让怡倩当面向你道歉,如果没有,那我就无能为力,你也不要怪我不正直,好吗?”
“谢谢姗姐!”潘孜灵感激地点点头。
“好,就这样说!你看你这个样子,阿树看到肯定要吓坏,你先别出去,我马上叫化妆师来给你上个妆,阿树那边我会稳着。”说着丁介姗快步走出洗手间。
没一会儿,化妆师提着箱子进来。她帮潘孜灵卸了旧妆,描上新妆,盘好了头发,接着说:“好了,潘小姐,姗姐让你收拾好就到后台找她。”
“谢谢”,潘孜灵对化妆师点点头。
“不客气!”化妆师说着离开了洗手间。
潘孜灵站在镜子前审视了自己的新妆,心里又默默地给自己鼓了一阵劲,这才提着裙子,去后台找丁介姗。
走秀已经结束,模特们都到前场社交去了。后台就只有丁介姗,陈怡倩,Kamy,阿树。还有一个模特,脸上带着无辜的神情,局促不安地站在化妆台的一边。Kamy站在化妆台的另一边,脸上的表情显得胆怯。陈怡倩站在丁介姗边上,一脸的有恃无恐。
阿树看见潘孜灵,急忙迎了上来,一把抓住潘孜灵的手,俯下头低声问道:“小灵,究竟出了什么事!”
“好了!阿树,站到姗姐这边来。”丁介姗开口命令道。
阿树背过身,把潘孜灵按在自己身后,一付奋力要保护自己女友的样子。
丁介姗一看阿树的架势,顿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差点岔了气,这才停下来,面带滑稽的神色说道:“傻弟弟,你还保护潘小姐呢,潘小姐可比你聪明。”
阿树被丁介姗的这番话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见潘孜灵的神情并不紧张,便面带尴尬地牵着潘孜灵走到丁介姗的身边。
“好!”丁介姗举手拍了拍掌,目光往全场扫视了一遍,说道:“今天我就来当一回铁面判官!”说完她把目光停在那个神情不安的模特身上说:“Jessica,你把看到的情况按实说出来就行了。”
那个模特偷瞄了一眼Kamy,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上台时看到Kamy姐和这位潘小姐进了后台的洗手间,后来我回到后台换装再上台时,看到Kamy姐和陈小姐从卫生间跑出来。”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陈怡倩一眼,见对方朝她恶狠狠地瞪来,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哆嗦地说:“我看到的就这些了。”
“好,谢谢Jessica,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丁介姗说。
Jessica一听可以走,嘴上松了一口气,连跑带跳地出了房间。
丁介姗见Jessica走出了化妆间,把目光转到了陈怡倩的脸上,表情严肃地说:“怡倩,听到Jessica的话?。”
陈怡倩嘴一撅,一脸不以为然地说:“听到了,她说我从洗手间出来,这不是正常的吗。”
“但是你在洗手间里做的事情就不正常!”
“我只不过补个装,有什么不正常的。”
“你带头侮辱了潘小姐,Kamy还打了潘小姐!” 丁介姗严厉地说。
丁介姗此言一出,触动了除潘孜灵之外所有人。Kamy神色变得慌张,画着浓妆的脸微微扭曲起来,手不安地在面前互相绞动着。阿树两眼快愤出火来,手攥得紧紧的,英俊的脸庞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有点狰狞。
陈怡倩的目光先是心虚地闪烁一阵,接着她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几句,脸庞又恢复了勇气,神情重回到高高在上:“姐,潘小姐诬陷我!我只是去补个装,根本没有看到潘小姐,更谈不上侮辱她!”
“我已经知道当时事情的全过程!”丁介姗肯定地说。
“那证据呢?谁能证明我侮辱了潘小姐,仅凭外人的一面之辞,姐你怎么能就定自己妹妹的罪。”陈怡倩激动地喊。
“不需要证据,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丁介姗说。
“不可能!当时我翻遍了所有隔间,根本没看到你在里面。”陈怡倩尖声叫道。猝然间,她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已经不打自招,她气得狠跺了几脚,满脸的恼恨之色。
丁介姗对自己使的这个小伎俩颇为满意。她似乎想得意地笑,但一想到现在笑就当不了铁面判官,于是硬忍下笑,转眼看着Kamy,说道:“Kamy,姗姐没有冤枉你们吧!”
“姗姐……”Kamy抖抖地叫了一声,就低下头来不作声。
“好,既然你们敢这样做,相信你们也敢向潘小姐道歉吧。”丁介姗扫视着两个女孩,等待着她们执行她的判决。
两个女孩都闭紧了嘴,神情却不相同,陈怡倩是一脸的倔强和不服气,Kamy则是一脸的怨恨。
“Kamy!我是不会请,敢做不敢当的人做我的签约模特!”丁介姗见女孩们没有举动,觉得面子挂不住,便先从Kamy身上下手。
Kamy一惊,脸上更加的怨恨,但她还是按耐了下来。沉默了几秒后,她终于低声说道:“潘小姐,是我的错,对不起。”说完她神情复杂地把头转到一边。
丁介姗对自己的威慑力十分满意,见Kamy服软了,她把眼神追到陈怡倩的脸上,等待着她的道歉。
陈怡倩的脸翻转了几种颜色,忽然重重一跺脚,尖声叫道:“想叫我向这贱人道歉,门都没有!”说着提着裙子朝化妆室门口猛冲而去,一声“啪”的甩门后,她逃出了房间。
丁介姗见表妹如此表现,气得脸上的所有线条都僵硬起来,她重重拍了拍桌面,坐到一张椅子上,头垂了下来,不再说话。
阿树此时无限心疼女友,他紧紧搂着潘孜灵,像担心女友再发生不测似得。
潘孜灵见陈怡倩如此不可理喻,心里不由得气极。她一向不善于表达,便在边上默不作声。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行为正好歪打正着,因为这种时刻,无声胜有声!
Kamy见大家都沉默不语,就轻轻向前走了两步,见大家都没注意到她,她便轻手轻脚地溜出了房间。
丁介姗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潘孜灵面前,声音温和地说:“潘小姐,怡倩做的确实不对,我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
潘孜灵聪明话不会说,客套话却张口即来。她见丁介姗如此表态,连忙说道:“不敢当,姗姐,今天的事让你为难了。”
丁介姗听潘孜灵说的这么体贴,便高兴地重重地打了阿树一肩膀,说道:“阿树,好样的,潘小姐是个好女孩!”“好,今天的事算我欠潘小姐一个情,今后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阿树原本面无表情,听丁介姗如此一说,顿时脸上绽出笑容,声音不由也甜了起来:“谢谢姐姐。”
丁介姗又是一串笑声。阿树向主人告辞,带着潘孜灵离开了酒会。
叶朗早在楼下等候,见两人上车坐定,他握着方向盘,把车平稳地朝别墅方向开去。
阿树一路上碍于叶朗在场,没有细问潘孜灵。回到别墅后,他又耐心地等潘孜灵洗漱完毕,两人上了床,他才问起晚上的事情。
潘孜灵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对他讲了一遍。阿树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先是对潘孜灵又亲又吻地安慰了一阵,这才称赞起女友,“小灵,真没想到你会把事情处理得这么漂亮!”他一脸爱意地叫道。
潘孜灵笑着说她本来没有这智慧,只是她的上司正好也碰到这种吃哑巴亏的事,他的处理方式提醒了她,她才得以打赢这一战。
“那要好好谢谢他。”阿树听完后说。
“好的。”潘孜灵笑着应道。
阿树看着潘孜灵笑靥如花的脸,心里又是一股欲望往上冲。他推测女友经历今晚之事,一定觉得疲累,便忍住了欲望,在潘孜灵的身边躺下。女友看出他的心意,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这个动作马上惹起阿树的欲望,他迫不及待翻身送入。女孩只一会便娇喘连连。阿树听这声音就如同听到冲锋的号角,内心激动得就想冲锋至高点,无奈下午已经激情一番,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站上一座小峰便匆忙鸣金收兵,躺下休养生息去了。
潘孜灵这回没跟上调,见阿树已经酣然睡去,不觉满脸失望之色,她只得睁着眼呆了一阵,这才躺在阿树怀里迷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