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小镇光阴,月如钩,眼含霜(十月微凉的天)(1 / 1)
因为有了工作,日子也开始热腾起来了。和莫轩一来一往也渐渐和他的一些朋友熟稔起来了。也邂逅了碧落墙的幕后主谋代号“一茗惊人”的夏茗。和莫轩的冷静敦厚有所不同,夏茗同学显得十分闹腾不羁,有一番非要将平淡无奇的生活捣腾成盛宴般隆重的非凡志向。
在我还未开头责怪他此番行为多么欠考虑时,他已大哲理一条条罗列而出。他是这么说的:“碧落墙事件可谓非凡壮举啊,它是一次稳健成熟且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主题行动。多少有诟隙的邻里街坊婆媳妯娌因其而冰释前嫌,可谓丰富了家长里短茶余晚后的谈资话题。它让死气沉沉的梅镇焕然一新,它唤起了人们对爱的渴望,对曾经惊鸿一瞥的心上人的眷念,对美好生活充满着希望,对未来不可预知的未知不再怖惧,不再迷茫,不再不安。它让老年人欢愉,让年轻人活力,让小孩子嬉耍,让逝去者安息,让未亡人心安,让即将面世的婴孩儿不畏。思前想后,碧落墙事件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此善行若不为,真是枉为我活了20多载。”
我汗,狂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我认为事件应遵循着正常的轨道行进,不可有违自然规律,因为人为的因素,或许会适得其反。所谓顺昌逆亡,不无道理。”此刻我十分钦佩自己,仍保持着良好的个人素养,好声好气地和他交谈着。
“嫂子,我就是怕事情朝着逆反方向发展,才好心帮衬着捋顺捋直,让这一盘毫无章节如散沙状态事件有了个主心骨。这不事情由于我的参与,正朝着良性稳健和谐的方向发展着。”
“你从哪里看出事件是朝着良性稳健和谐的方向发展?”我询问道。
“多方面现象可证明我的观点。”他沉思片刻又道:“你看王伯家的狗不随地拉便便了,李阿姨家的牵牛花顺藤长得可热闹了,后巷婆婆的孙儿牙齿都长齐整了,前街理发店的新媳妇头发也不大掉了。姑娘们长得越发水灵了,小伙子们也越来越英俊了。潮涨潮落,月升月落,四时有序。”
“这些有关系吗?”
“万物的兴衰变化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似细微或毫无关联的时间,有时正是事件的关键所在。”他强词夺理道。
我汗,狂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他的脸皮已堪比城墙拐角的厚度了,这也算一现象吧。
在我与夏茗的交谈中,莫轩却是缄口不言,全程只是微微笑看着我俩。事后我问莫轩道:“你倒是淡定,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笑言道:“夏茗就是个行动派,说风即雨的,你明的想阻止,他暗里也会那么做。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也非我可以力挽狂澜的,再闹腾的事也会淡去。何况也没多大的事,虚虚实实也不是碧落墙上的字可以论断的,凡是落到实处的好,我们认真处处,好过那些浮夸不实的虚言。”
“说的是在理。”顿了顿又道:“我们现在也仅仅还只是一般朋友,也还是很未知的关系,也无法确切认为彼此是否必定是对方的良人。一些附加的无根据的言论,或他人眼里所看到而编码释义出的非事实。我多少还是有些顾虑,你也知道三人成虎嘛。”
“你是在顾虑事件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他反问道。
何谓好的一面,何谓坏的一面呢?因人而异吧。
“或者我说的直接些,良人什么的,也许我并不在你的备选之列。”不等我回答他又道,容色漠漠,语意淡淡。
过分严谨理智的人格,有意思无意识间已带着无形压力感临近了。这往往会让他人恐惧,唯恐避之不及。就好如我过分感性的人格,在他眼里,应该就如那多孔煤球般,错漏百出。可也不能害怕出错,就一言不发,没了自我主见吧。
“这类没有答案的问题,我一概不做回答。”
我们徒步走在柳枝飘扬的河堤上,清风灌入领口,煞是舒爽。
“你有忘不了的过去?”风轻轻扬扬,将他说的话传到我耳畔。
我没有作答,好似默认晚风已将这话带到很远的地方。
“三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段吧,天微蓝,风微凉的时节。
那时候刚来梅镇不久,对这里也很陌生,有事没事的就喜欢随处走走,无意中就逛到时光书屋。倒是一眼就喜欢上这小镇唯一的图书实体店。
还记得那时我在时光书屋内沿着错落有致的书架子随意浏览着书名,也正是恰好,透过书籍与架子的缝隙,我看到屋外的长栏椅上坐着一个女生,容色淡淡,轻轻翻阅书籍。阳光透过树影落下一地斑驳,那景致真是美得让人动心。
待我掉头跑出书屋时,她却已经不在那里了。时光书屋我倒是常来,半缘修学半缘卿吧。不知是何缘故,之后的两年多里,我再也没有碰见过她,也一度觉得要忘了她了。
两个月前,我突然又碰见她了。那时她来拜谒长辈,好巧不巧我和那位长辈住同一栋楼。我看见她轻轻笑着,但那笑却让我觉得十分空洞苍白,少了些许恣意。
红姨为我搭线相亲也并非一两回了,我多半以“梅镇并非我长留之地”为由推脱了她。看到红姨手中她的相片时,确实让我十分意外。不过和见面时我们聊天的内容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他淡淡笑着看着我,神色平淡。
听到这里我若还推敲不出什么端倪脉络来,也近乎傻子了。
“你是想说对我一见倾心?”我明知故问道。
他不答。
“这样的爱情里,你已经是输方。”我轻笑着说道。
“爱情不是这样论输赢的。”他十分认真地反驳道。
“歌里不都这么唱,说得早,陷得深,输得惨。”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如歌里所写般,完完整整,输得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不过是歌者的个人观点罢了。”
“却也言中一大部分人的想法。”
“嗯,那我是不在那一大部分中的小部分。”他顿足,握住我的手又道:“苏洛,我确实对你一见倾心,我对你说这个故事也别有用心。我想如果我不是唯一,那特别的也好。忘不掉的就不要忘,想不清的就不要想,跟着感觉走就好。”
……
我确实迷惑了,那样的表白我不是不动心。只是它微微来得迟了些,在我神经末梢处于麻木状态时,我无法辨析清我混沌不堪的思绪。我依稀可以觉察到的是,这样被他静静牵着的手,默然升腾的欢愉感,让整整阴霾了多个月份的心,有了几米阳光的暖度。我节节后退,他穷追不舍,一段爱情的开始至少是需要一方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