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草木皆兵(1 / 1)
第一百四十章 草木皆兵
凝霜苑。我会告诉你,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静琬想去看看娘怎么样了,正看见锦屏站在院子里,一脸不解之色,遂上前道,“锦屏,你有什么事吗?”
“小姐,我刚看到李二小姐她……她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慢着,你说刚刚见过幸儿?她不是应该早就离了凝霜苑去厨房了吗?怎么会还在这儿的?”
“我看她像是从夫人卧房窗子那边过来的,她表情奇怪的很,我跟她请安,她也没理我,就自顾自往前走,以前她可从没这样过……”
静琬也懵然不解,随口打发了锦屏,就进屋找贺夫人,“娘,您好些了吗?”见贺夫人半靠在床上,静琬忙上前问道。
“老躺着也难受,起来靠一会儿。”贺夫人道。
“娘,您……您真的是要寻短吗?您,您怎么会这么做?是不是我惹了您生气,还是我哥?要是我有哪儿惹了您生气,您就教训我,我一定改,您可千万不能就这么抛下我不理……”静琬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别听那些下人瞎说,我不过.是裁布料的时候不小心割了手,哪有那么严重?再说,你跟你大哥都听话的很,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贺夫人温言道。
静琬本想继续追问,见贺夫人精.神不振,不欲令她劳神,又把话咽了回去,想起方才碰见锦屏一事,方道,“娘,您说奇不奇怪,锦屏说碰到幸儿了,好像还是从您房间的窗户下头走出来的,可是头先幸儿明明说是去厨房给我们传菜去,锦屏还说幸儿面色奇怪,连见到她也没理……”
贺夫人猛的坐直了身子,“什么?.幸儿在我窗户底下?什么时候的事?”
“您当时不是打发了我们出去,只留舅母在这儿叙.话么,大约就是那阵子吧。”静琬帮母亲抻平薄被,边道。
贺夫人叹息着摇摇头,“这下坏了,只怕是要糟了!”
“什么糟了,娘,您在说什么?”静琬浑然不解。
说不定幸儿是听到了自己和珮娥说的话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贺夫人心里着急,又不想让静琬跟着中间掺和,遂道,“你快去,去跟你舅母传句话,就说……”
“说什么?”静琬疑道。
贺夫人叹口气,“算了,还是我去吧,”说着,搭着静琬.的手就要起身,刚站到地下,脚有些发软,身子晃了晃,吓得静琬忙扶着贺夫人坐回床上,“娘,您要去哪儿啊这是?您身子这么虚,还是在床上躺着,您有什么事要做吩咐我去就是了。”
贺夫人手撑着.头,“去跟你舅母说叫她去幸儿那儿看看,说幸儿大概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静琬看着母亲,怎么今日这么多奇怪的事儿?连母亲说话她也听不明白了……
贺夫人瞪了她一眼,斥道,“大人的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传完话了就回来,把昨日没绣好的活计给绣完了,听见了没有?!”
静琬噤若寒蝉,“是,”服侍着母亲躺好,她方退了出去,吩咐锦屏好生照顾着。
“娘怎么样了?”静琬刚出了房门,就见到一脸倦容的仲闵。
“她刚才有些激动,还说要出去,后来我好说歹说让她躺下,现在歇着了,”静琬答道。
“出去?”仲闵皱眉问道。
“是啊,我自告奋勇代她去了,娘说要传句话给舅母,说的什么我也不懂,说什么幸儿知道了,又说要舅母去幸儿那儿看看——大哥,你说幸儿知道什么了?”静琬道。
仲闵闻言大惊,“幸儿知道了?知道了多少?都知道了吗?”
静琬糊里糊涂,“我也不知道她知道什么,还问来着,被娘训了几句。”
仲闵眉头皱的紧紧,自语道,“她知道了,她知道了,这可怎么好?”
“知道什么了,大哥?”静琬问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你快去舅母那儿,让舅母去落霞阁,我去叫震哥。”仲闵吩咐着,一边疾步出了凝霜苑。
落霞阁。
瑞冬看着仲闵和李震一起气喘吁吁的跑来,浑不似平日的笑模样,脸上倒带着慌乱,奇道,“大少爷,表少爷,你们这是……”
“你们小姐呢?”仲闵急着问道。
“她……她在房里啊。”瑞冬有些口吃。
李震已经跑到门口,“怎么门窗都关着?”
“她说要一个人待着,叫我和瑞夏都不要去惊扰她,我以为她想睡会儿,就也没多问。”瑞冬答道。
仲闵和李震一个在窗口,一个在门口,一个敲门,一个敲窗,一面大喊着幸儿的名字。
这时节田氏也匆匆赶到了,静琬见了这阵势,惊吓之余,连贺夫人的嘱咐也忘了,急急的跟着舅母也跑来了落霞阁。
“这是怎么了?幸儿呢?”田氏见幸儿的房间门窗紧闭,心中一紧。
“小姐……她在房里,说是不要我们进去……”瑞冬小声答道。
“她……她还吩咐什么了?”田氏深吸了口气,拉着瑞冬急问道。
“她……”瑞冬都快哭了,小姐难道会出了什么事不成?“小姐她要我把瑞秋新给她做的衣裳拿了进去,还有夫人送给她的脂粉,还有……还有夫人带给她的笔墨……”
田氏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静琬忙扶住了她,“舅母,舅母!”和瑞冬一边一个把田氏架到院中摆的椅子上,李震和仲闵也暂停了捶门捶窗,忙过来蹲在田氏脚边,“您怎么了?”
田氏悠悠的睁开眼,“新衣裳,新脂粉,笔墨……震儿啊,你快去救救你妹妹吧,她这是决意要寻死了呀……”
李震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幸儿一向那么开朗,不会的,娘,我这就去把门砸开……”
“一定是的啊,穿着新衣服,涂抹好脂粉,再写封绝笔……震儿啊,你别管我了,快去救她呀,幸儿要是活不了了,我也不活了……”田氏越想越觉得心灰,泪如雨下。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不会的……”这次大声否认的是仲闵,他只觉心好像都不跳了,时间都静止了,这……这不是真的!
瑞冬也不敢相信,下午她送东西进房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一点迹象也没有啊……这怎么会?
这边厢,屋里头穿着新衣的幸儿先是在铜镜前美美的转了几圈,嗯,还算合格,只是额头的几个疙瘩实是碍人眼,接下来的辰光她和痘痘努力搏斗,又顺便给自己擦了胭脂,画了眼眉,印红了嘴唇……一切停当,嗯,这么久没见,得小露两手才艺给林子瞅瞅,不能叫他小瞧了自己,让他看看咱的书法开开眼——不过,写什么好呢?幸儿提笔凝神许久,方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儿,刚刚完成,正揽纸欣赏之际,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接着就是大哥和仲闵哥不停的砸门敲窗。
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幸儿心里不满,看看镜里自己的一身装束和脸上的妆容,这要是把他们放进来得费不少口舌才能圆过去……还是先装睡吧,他们见屋里没了动静自是会消失的……果然,消失了一阵……接着,是更猛烈的攻势……啊呀,幸儿看着刚写好的书法内容,这太超前了……得赶紧藏好才行哪……
田氏泪水涟涟,忽的想到一事,“瑞冬,小姐这几日可做针线了?”
瑞冬被问的一愣,点点头,“早上小姐还在绣香囊来着。”
“天哪!”田氏大叫一声,“震儿,仲闵,你们快去破门哪,屋里有剪刀,有剪刀啊!她要是效仿大姑可怎么好啊?”
仲闵听了,眼前竟浮现出幸儿躺在血泊里的情景,苍白的面容,殷红的鲜血,了无生气的幸儿……光这样的想象已经让他的心揪成一团,锥心刺骨的痛让他不由打了个寒战……“不要,幸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他情不自禁的大喊起来,用身体去使劲的撞门,李震把他推开,“我比你肉多,我撞!”
幸儿正在往床褥下藏纸,门口处传来剧烈的撞击,他们这是疯了,我在屋里还撞门?为什么不等我开门?撞坏了难道不要修?这么不节约……待得听到仲闵几声大喝,“你不能死……”幸儿愣了:他们以为我要寻死??啊呀呀,坏了坏了,这时才回忆起方才在姑母处听来的大八卦……哎呀,天哪,这可怎么好?该怎么表明她其实是为即将到来的和林子的会面而惊喜,而妆扮,而书法,并不是为了嫁不成贺仲闵,还有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而自杀?
看着手上的纸,“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本来是想写个长的好显摆显摆书法,一想起和林子也数年未见了,就算彼此厮见,也是换了模样,不知算是故人还是新知,一时感慨就写了苏轼的这首词,现在看起来……生死,孤坟,泪千行,肠断……怎么还挺像……绝笔的……幸儿望着那摇摇欲坠的门,还能怎么办,赶紧——撕!
刺啦,刚撕成两半,伴随着巨大的轰隆,木门应声而倒,李震随着门倒在地上,扬起一阵土烟,“幸儿,幸儿!”仲闵,静琬,瑞冬扶着田氏都冲进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