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灰意冷(1 / 1)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灰意冷
幸儿跟静琬到里屋给田氏请了安,田氏有些乏乏的歪在榻上,打发两人到厅里先去坐着。
李震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在厅里来来回回的不停踱步,幸儿看的眼都花了,“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不能好好坐着吗?”
李震找了张椅子坐下,不时的看着门口,幸儿和静琬面面相觑,他这是怎么了?
看大哥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难道母亲这次来京是为了大哥的事不成?幸儿暗想,要是如此倒好办了,大哥可比田氏容易套话……
“方家公子来了,”喜福掀开门帘,天朗进了屋,见几人都在,笑道,“本是要跟仲闵一起来的,不过听凝霜苑的丫头说他待会儿跟贺伯母一起来,所以我就先来了。”
“仲闵在搞什么鬼?”李震刚抱.怨了一句,喜福就进来回禀,“大少爷,表少爷来了,说是有话跟你说。”一屋子人都奇怪,仲闵有话干嘛不进来说?
李震掀帘出了屋子,见仲闵直直.的站在院子里,“仲闵,你可是跟姑母商量妥了?”
待走近了仲闵,见他神色不如.往常,有种疲倦,还有点像是心灰意冷,李震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仲闵摆摆手,长叹了口气,望了望天,看着李震,又像.是在看着李震身后的院墙,“震哥,你别问了,总之,是我负了幸儿,我对不起她,你转告舅母吧,我也没脸见舅母了。”
李震闻言,怒道,“你……难道刚才娘说的都是真的?你果.真是骗了我?”
看着李震像是挥拳要打,仲闵不闪不避,“你打吧,.要是打了我你就能出气,你就使劲打吧,我绝不还手。”
李震的拳头硬.生生的停住,“仲闵,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共过生死,说真的,我真不信你会骗我,你对幸儿的好也不像是假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出尔反尔?我不想没了你这个好兄弟,你告诉我,是不是……”李震想起田氏说过是姑母遣人求亲的,难道真是姑母自己的主意?“是不是姑母不同意?要真是如此,我去求她,姑母很是疼我,我去求她,跪着求她,她不答应我不起身……”
见李震往院门处走,仲闵伸手拉着他的胳臂,“震哥,没用的,我求也求了,跪也跪了,都没用……”
李震看仲闵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一阵恼怒,“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先行了自己的主意再说,日后再求得姑母同意就是。”
仲闵摇摇头,“我是想这么做来着,可你知道我娘她……”
“姑母怎么了?”
“当时我其实立意已定了的,等我抬起头来才看见……看见她已经用剪刀割了脉……”
“什么?姑母寻短见?姑母她……她现在怎么样?”李震乍惊之下,嗓门也大了起来,他没想到姑母竟会如此,更没想到他的大呼小叫把屋里的人全都引到了院子里:静琬第一个跑了出来,拉着仲闵,“震哥刚才说的我没听清楚,娘……娘她怎么了?”
仲闵瞪了李震一眼,轻声道,“娘她没事,用剪刀剪布的时候不小心割了手,钱大夫去看过了,现在在歇着。”
“娘怎么会割了手的?”静琬皱着眉头,“我得想去看看,幸儿,你和我一起去吗?”幸儿点了点头,刚才没听错的话,李震明明说的是姑母寻了短见?这怎么可能?姑母过的好好的,儿女听话,生活富足,无忧无虑,怎么会寻短?难道跟母亲有关?那更得去看看了……
李震看了眼仲闵,对静琬道,“我也去。”
天朗也挂心贺夫人的身体,跟着几人去了凝霜苑。
贺夫人躺在床上,手腕处还在隐隐作痛,脑子里却纷繁杂乱,怎么也睡不着,仲闵的坚持,仲闵的眼神,看到自己举剪自尽的骇然,还有不得不妥协的绝望……难道自己有错?可是下一秒钟,看到跟在女儿身后进来的幸儿,和那一身轻纱飘飘引人注目的衣裳,贺夫人轻叹一声,庆幸自己还是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娘,您怎么了?”静琬看着贺夫人手腕上包着的白布,上面还有隐隐的血迹,已是哭了出来。
贺夫人慈爱道,“没事,不小心割了手。”
李震看着躺在床上的姑母,面色憔悴,手腕上包的白布刺痛着他的眼,他本是想来理论一番,见了这场面,霎那间竟是理解了仲闵,若换了是他,也不能置母亲性命于罔闻,尽顾着自己的心意,那实是大不孝……
仲闵无声的盯着幸儿,那么秀美的她,宝蓝色的衣裙,飘洒的衣袖,还有发髻上那长长的飘带,必是她想出来的新玩意儿吧?可是……这些以后都和他无关了,无关了……想到这几个字,他的心像是在一点点被掏空,他硬生生的移开了眼睛不去看她,少看一眼会少痛一点吧,可是……没有用,就算眼睛里没有了她,心里的仍是挥之不去……
田氏带着喜福匆匆赶到,她没想到大姑竟这般决绝,为了不让仲闵应承这头婚事竟能拼了性命去……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大姑,白布上的血迹,苍白憔悴的脸色,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田氏不由长叹一声,因这次亲事风波对她的反感也淡了几分。
“珮娥,你来了,琬儿,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没事。”贺夫人轻声道,幸儿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姑母,想是她们二人有话说,遂拉了静琬出了房门,李震几个也跟在后头步出了门。
“你这又是何苦?”田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叹了口气,抱怨道,“仲闵那孩子外圆内方,万一他打定了主意,你又如何收场?”
贺夫人强笑了一下,“若他真是那般不忠不孝的,我两眼一闭去了也就去了,省的看他日后做下大逆不道之事,若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娘,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错了路。”
田氏无奈的摇摇头,“走错路?娶幸儿就是走错路?娶天晴就是对的路?大姑,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你好生歇着,等你好些了我就带着幸儿回晋阳去,我的闺女不是容别人低看嘲笑的,我就不信我给她找不来一个好夫君。”
贺夫人脸上的一抹愧色稍纵即逝,“珮娥,这事就算我对你不住,但我是瞒着仲闵给他定的天晴这头亲事,仲闵其实不知情,我不想因为这事让你和懋功对仲闵有误会,他和震儿还那么要好,将来还可以互相帮衬,你要怪就怪我一人吧……”
田氏苦笑道,“大姑,老爷一向敬重你,怎么会因为这事怪你?至于仲闵那孩子,我知道他对幸儿的心意,更没怪过他,我只怪幸儿命苦,好端端的被颉利用那无中生有的流言就害成这样,也许……这是她的劫数吧。”
贺夫人叹息一声,若是没有这事儿,见仲闵那么用心的份上,她也许心软就允了,只是……想着田氏方才的反应,像是悉数尽知的模样,贺夫人有些了悟,“仲闵来跟我跪求,求我答应幸儿的亲事,可是你的主意?他知道定亲的事也是你跟他说的吧?”
田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歇着吧,我回去了。”说着,叹了口气,缓缓的站起身,出门走了。
贺夫人眼望着田氏出了房门,方自语道,“这又是做过胎小过产,又是被颉利求作小妾的,这么大的名声在外,哪个做人娘的能许自己儿子娶这样的媳妇?我做的又有什么错?”
窗外,幸儿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幸儿直觉着母亲和姑母碰面,必有料可挖,因此眼见着静琬李震几个各回各院,借词自己要去厨房看看,出了凝霜苑,又遣了瑞冬去厨房,只说要回头找静琬说说话才又打道回府,悄悄溜到姑母卧房后墙的窗根下,不听则已,原来自己竟是猛料的主角之一?
幸儿慢慢从窗根下踱了出来,脑中乱纷纷的,像有无数个碎片等待着自己一片一片的拼起,仲闵要娶自己,姑母给他定了天晴,他求姑母应允,所以姑母才寻短相挟,对,是,这是合理的,可是,这流言是怎么回事,想到田氏刚来京就和姑母长谈,想必是来谈自己和仲闵的亲事,哦,是了,好好的给自己定什么亲,定是这什么流言,小产?小妾?颉利?一时间讯息太多太杂太重大,让幸儿觉得脑袋沉重到快负荷不了了,连锦屏跟她请安她都没注意,只顾纠结着眉头想自己的心事……
“小姐,你不是在表小姐那儿吗?我还正要找你呢。”瑞冬在凝霜苑门外见到一脸茫然的幸儿,有些奇怪。
幸儿一愣,“是你啊,你找我?”
瑞冬手里拿了封信递给幸儿,“管家说有给小姐的一封信,好像是什么武家小姐的。”
武家小姐?幸儿心跳加快,是林子的信?今儿咋什么事儿都搓堆儿凑一块了?
她接过信七手八脚的拆开,看了几句就喜动颜色,浑忘了刚才的复杂八卦,边死死盯着信边问瑞冬,“我前几日让瑞秋缝的新裙子她做好了没?”
“听她说应该是做好了,怎么小姐你现在要穿吗?”瑞冬跟在幸儿后头,一路小跑进了落霞阁。
“嗯,去给我拿来!”幸儿吩咐道,又摸着自己的脸颊,这两日吃的粽子多了,脸上出了几个小疙瘩,这可怎么好?“慢着,娘这次来带了不少水粉什么的,你从箱子里找出来,拿到我房里。”
瑞冬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去找,幸儿又叫住她,“娘好像还带了新笔墨来,再拿些上好的纸张一起送过来。”
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啊?瑞冬一头雾水。
幸儿乐滋滋的看着床上的新衣,桌上的笔墨纸砚,梳妆台上的水粉胭脂,转头对瑞冬道,“好了,你出去吧,跟瑞夏也说一声,你们今儿下午就歇着去吧,没我吩咐不许进来。”
瑞冬点了点头,一脸迷茫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