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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岁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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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吧。”冰旬按按杳渊的肩膀,又拍了拍冰影的后背。“坐下来。”

冰影勉强地向冰旬微微笑了一下,听她的话,在她的花园里坐下。杳渊不想对冰旬太不尊重,便也拉了张椅子,迟疑地挪到冰影的身边。

青葵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几个,她原本站在杳渊身后,这时慢慢地走上前来,忽然,樾用力地瞪了杳渊一眼,几步绕过石桌,一把抓住青葵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明显是不想让青葵跟着杳渊一起坐。

青葵踉跄地跟过去,心里其实很想笑。

冰旬转开眼悄悄地笑了,拍拍曈河的肩让他也坐。曈河在冰影的身边落座,樾自然是跟在他身边,并且还拽着青葵的手将她也拉到自己那边。青葵不知这样是否恰当,但还是紧张地顺了樾的意。

好久不见樾了。自现世一别,距今竟已一甲子过去。

樾仍待青葵亲密如初。

十岁模样的小女孩坐在杳渊身边的空位上,那是曾经的夜。

这数十年间,夜仅在人间转过一世,凑巧这时来到冥界。杳渊对夜异常宽容,夜在上合拥有随意出入的特权,转世后依旧如此。听说杳渊要见冰影了,夜执意要留下来给她们祝福,杳渊思量再三,甚至邀请夜届时在场。夜亦爽快答应——在夜眼中的杳渊不是个讨厌鬼,杳渊从来没有以自己令人讨厌的一面对待夜。再说了,夜很想见见青葵,那个曾经借用她的人生的孩子;那个曾在人间与她有过短暂缘分的少女。

冰旬这才走到青葵与夜的身边挨着青葵坐下。冰旬与夜之间还有一个空位。

“神心和尘音尚在人间……算了。”冰旬看了一眼那个空位,自言自语。

“和解吧……都这么多年了。”最后落座的冰旬用低沉的声音开口,打破凝固已久的沉默。冰旬伸手揽住青葵,知道她很紧张。“曈河都回来了……杳渊的女儿用自己仅有的人生去献祭的。”

“那是青葵的决定。我并没安排珑息这么做。”杳渊闷闷地说。“我也安排不了,即使我是‘他’选定的人。”

“而且‘青葵’不是你女儿,青葵那么做根本不关你的事!”樾脱口而出。

冰旬笑了。“青葵那么做确实不关杳渊的事,但是珑息的力量是杳渊给的,这你得承认。”

樾低头嘟哝:“又不全是她!阿心也有……”

冰旬朝樾比划了个手势,樾看见了,才意识到,自己的上一句话的确不小心承认了某些不想承认的东西……樾干脆闭嘴,只是把青葵的手拉在自己怀里。

而青葵,听着冰旬、樾、冰影、杳渊这些在她生命中不同时刻出现的、以前以为完全不搭调的人聚在一起,决断很久以前的家务事,只觉得一阵眩晕。

安静下来,这才发现,樾不说话之后,就没有人说话了。冰影和曈河一直没有出声,青葵没有出声,夜更是一个彻底的旁听者。

“我一直不想介入你们之间的恩怨,所以,我不去现世,也不在冥界……我喜欢安静,索性在交界呆着,安安静静,只有某些被选中的孩子才能有时进来,来到我身边……”她摸摸青葵的头,“这孩子来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啊呀,她是杳渊和神心的孩子,但她自己、杳渊、神心都不承认。杳渊神心两个甚至不管她……这样就简单了,那我就可以随性而为了。后来发现,这孩子果然是个纯粹的生灵,就是一个生灵,没有任何不同。我喜欢她,所以我就直接干涉。”

青葵低着头盯着地上脚边的草,已经彻底不敢抬起头来了。

“在下界蔚王和雅阙解孽的那年,年幼的青葵被意外牵扯其中,于是我出手,因为我不希望她魂飞魄散,我想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既然你们都不上心,如果能留在我身边也不错。但她若魂散我可就不可能再用那么糟糕的办法将她唤回来了……她是犯了什么错要承担那么痛苦的召唤呢?不过我可没有想到在那事过后的又二十年之后,她真正魂散后,真的会被你强行地唤回。”冰旬朝杳渊笑笑,轻轻抚摸着青葵的头发,“不过青葵不抱怨,我也不好说什么。

“先说回那一年吧,他们所说的光葵二十年。那时下界蔚王其实觉得很奇怪的,他不明白那次为什么我会那么大幅度地干涉,青葵那时只不过是他的督道而已。总之……我倒是不知道原来神心很在乎青葵,因为神心想要青葵来承担她的命运。命运这种东西么,又有谁能真正地决定呢?总之……神心还悄悄地让夜去照顾青葵。”

青葵忍不住与夜相视,夜望着她笑了,满面阳光。

“樾其实是个很诚实的孩子。她明明知道青葵是杳渊的神子,却又因为她酷似曈河而与她成为挚交,然后很可爱地否认青葵是杳渊神子的这个身份……”

樾对冰旬吐吐舌头,也许因为她并不排斥冰旬,所以对她以大家长的身份这么说的时候也都没有生气。倒是冰影对她那捉摸不定的脾气感到有些诧异。

“我那时可不知道。”安静许久的青葵终于插嘴,眼神格外无辜。

樾悄悄扯扯她的手:“可我知道。”

“好啦!和解吧。”冰旬摊了摊手,“既然大家都因为舍不得让青葵去上界见参而相聚在这里……是不是要先和解,然后才比较好说话?”

难得冰旬愿意出面调停啊,自从杳渊拒见冰影之后,那么多年……冰旬才出面调停呢。

杳渊原本便不是不打算理会冰影,只是她和神心的任性导致曈河消失,她无颜面对冰影而已,冰影则是因为杳渊躲着她,她也没有办法,除了樾是真心对杳渊心怀怨怼之外,其实杳渊跟冰影,一开始便根本没有本质上的隔阂。

原本就亲如姐妹……这么多年了,也几乎没有人再能成为她们的姐妹……杳渊忍住羞愧,悄悄地碰碰冰影的手。

冰影多年来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没等杳渊来得及退缩,她已经握住了杳渊的手,很用力地紧紧握住。她们两个的目光都没有怎么动。还是望着自己原本望着的方向,但这个好的回应给了杳渊很大的勇气,她小心翼翼地又望着樾,怯怯地说:“樾……?”

“我就不用了吧。”樾别扭地抱紧曈河的腰依偎在他怀里,眼睛乌溜溜地转着:“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们的,讨厌,老是欺负我。”

冰影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曈河也忍俊不禁,轻轻地掐掐樾的脸,“怎么说话的你,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那时是那么可爱的小孩子,谁见了都想欺负啊!你还那么记仇。”

“记仇记仇记仇就记仇!”樾把整个脸都藏在曈河的怀里,却能看见她连耳朵都是通红的。

樾……终于又是一个幸福的孩子了。

青葵看着他们,心里很替她高兴,却忍不住有种欣慰的酸涩。她的对面是一个家庭,也许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家庭也说不定,他们之间分享过无尽的时光,不论中间发生了多少事,起码现在仍然是家人,而她像个局外人,不曾参与过,他们那么漫长的时光……都不关她的事。甚至是连她的存在,都是作为一个替代而出生,替代雅阙,承担神心不愿意再承担的命运……雅阙反抗过与她相似的命运,并且成功。但不知为何,青葵忽然感觉自己没有力气反抗了……她几乎反抗了一生,到现在又是什么结果?她仍然要离开,他们在这里,原本是要给她送行的,但是现在,她像是最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的人。他们在梳理的那段时光……跟她没有太大关系,唯一的关系是,她为了唤回曈河,献祭了自己仅有的一切。

她果然太像生灵……敏感而脆弱的生灵。心里强烈的灰烬感,忽然让她没有想雅阙那样去抗争的欲望。

远远地,她听见渊在冥界的鸣啸。

也许对面的这个家庭是她身属的家庭,她也并非不喜欢他们,但就如她小时候在人间的那个家庭一样,她并非不爱他们,但她心里真正的家人,永远是冥界那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和她的丈夫孩子。

……我得知道……自己是谁。这是我存在下去,唯一的意义了。

我是青葵。永远都是。

青城。思仲。笠光。淅蔚。扶萦。修篁。纵横。正颜。幻儿。斓儿。飞飞。还有那些很重要的亲人,飞飞的妈妈,把我当做亲女儿似的疼爱着。飞飞的爸爸,那样和善而威严。苏刻,接受那么一个奇怪的姐姐,难为你了,更难为你接受平睿。夏夏,那么亲地叫我二姨。辞凉,孩子们的干妈。鸿杰,第一个让我懂得什么是友谊的人。秦蓝,不能忘记的好朋友。浩昊,不能忘记的好朋友。聆墨,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孤独。谭序,你也是。爸爸,即使你让人那么没办法说。任教授——任老板,我在人间最敬重的老师。正颜,你真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有,渊。

我不是神明,不是神明的女儿,所谓“水神”,只是我的“职务”。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我是炼青葵,永远都是。我要回来,不论你们还在不在,记不记得我。因为……这是让我努力回来的唯一理由了。

青葵很想悄悄地走,就在现在,在大家都没注意她的时候。可她也不甘心,她也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她不想当她永囚于异乡,或者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回想起这离别的一刻,竟发现自己是这样走的,走得……相当地不值得,甚至都没有人记得对她说最后一句话。

所以不甘心,所以青葵任性地克制自己想一走了之的任性。

絮絮的低语如开闸的水,渐渐地变成了你来我往的喧闹话语。他们聊的时候,青葵没有听,她在走神。虽然樾一直拉着她的手,但她却感觉分外孤单。偶尔,她和夜会相互对视,但她们俩之间实在是没有太多话题,又加中间隔着冰旬,更是索性不说话,只是彼此凝视……反而能够完整地传达各自的心情。

等青葵意识到自己在走神的时候,她发现冰影和杳渊已经搂在一起哭了,而樾则将她和曈河一起拉到此时正空着的冰旬家屋里,将她正式介绍给曈河……

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多聊了。一声轻轻的敲门声让他们三个都回头望向门口。那儿,杳渊站着,不忍地轻声说:“珑息……?嗯……该走了。”

“哦?”青葵愣了一下,随即说:“哦。”神情还算平静,但谁都知道,她此刻的平静,只是修为使然,也因为,没有比这更恰当的面对方式了。

可樾和曈河都站着没有动。不知是假装没反应过来,还是真心要拖延。杳渊也没有办法,但她还是走进屋里,拉起青葵的手。

“哦哦哦。”青葵有意无意地滑开手,率先走在前边。这样她就用不着看大家的表情了。

就这样走到了门边。

“啊……那个,等一下。”杳渊突然又拉住青葵的袖子,青葵回头望她。青葵知道杳渊在迟疑,好长时间了,杳渊一直磨磨蹭蹭地似乎心里有事,只是青葵可不知她到底踌躇什么。杳渊总算决定在她走之前说出来了,很好——青葵还担心她有可能再也得不到答案了呢。

说实在话,青葵对此实在是好奇心太重。她真的好想知道杳渊会说什么……

难道是一种期待么?毕竟……我就要走了啊,而且……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了。

——即使回来,也是很多个百年之后了。

冰旬竟然在门外,不知何时,她站定在此,淡淡地立在一旁等她们。樾牵着曈河的手,在临出门前的最后一刻,注意到青葵被杳渊拉住。

“你是我仅有的一切。”杳渊突然说,似乎下了很久的决心,总算狠狠心说出来了。虽然声音轻柔,但她站着,直直地看着青葵,像是示威,又像是恐吓。有种我想看看你到底如何抉择的狠意。目光片刻也不落在别人脸上。

“你太自私。”青葵淡淡地说,不多时,又柔柔一笑:“不过没有关系。这样可以。”

——我是你仅有的一切,但你不是我仅有的一切。这样可以。

杳渊忽然觉得,她已被整个世界救赎。

杳渊咬着嘴唇,假装没看见众人都在望着她俩。她那样说,只是想确定青葵对她的态度。她摸索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串银亮亮的东西,迈步上前,替青葵戴在脖子上。

青葵低头,然后愣住。

一块陈旧的长命锁。做工粗糙,玉质却温润。

杳渊不忍地注视着青葵震惊而又伤恸的样子,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嗯,认出来了吧?……你的长命锁。你在人间刚满百天时候开始戴的那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杳渊的声音轻极了,“你知道它怎么会到我手上的吗?”

青葵怔怔的,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想,不知道,我……不知道。

其实青葵根本不记得这块玉是怎么丢的,只是小时候的印象中自己确实戴着它,然后时光推移,不知不觉间,她的颈项上就再也不见这块长命锁了。

“……珑息,九十多年前……你在人间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苏皑把它……”杳渊别开头,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趁你睡着的时候亲手从你项上解下……本来打算把它……寄到某个道士那里的,明白吧?”

明白吧?其实……是想要销毁它的,其实……是想要否认它跟你、跟你们家的关系。你知道这是多恶毒的怨念,对吗?我的孩子。你让我说……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青葵愣愣地点头,明白杳渊的言下之意,咽了咽唾沫,强按下心里的波涛。

“后来我就把它带走了。我说……这个是我的孩子诶,你用不着这么咒她吧,就算……就算我还不确定她最后到底会不会——来到我身边。”杳渊说着,眼里浮现出几分尴尬。

其实,你是想说,你还不确定你会不会承认青葵是你的继承人吧!樾这么想着,在心里笑了笑。

“后来……苏皑又回去找它了,隔了几年之后,苏皑又回去找它了,不过当然已经找不到了。”杳渊说到这儿总算没那么尴尬了,好不容易才能回过头来面对青葵,她笑了一下,“我不确定她为什么又回去找……不过,总之,它是干净的,一直一直,都是干净的。”

青葵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慢慢仰起脸看杳渊,点了点头。

“阿妈,我知道你现在才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青葵缓缓地说,极力克制着不要哭,“放心啊,我很想回来的。”

杳渊定定地凝视着她,眼睛睁得很大。突然,杳渊毫无征兆地拥她入怀,失声而泣。

“放心啊,真的啦。我很想回来的。”青葵一手扶着门框,一手轻轻地搂着杳渊。她懂的,杳渊怕她就此索性不归,特意提醒她,她和尘世的羁绊。

杳渊紧搂着她哭出了声,但青葵却不由得微笑,这一刻,她忽然由衷地释怀,心底澄澈安静,似乎……又回到那个有信心能驾驭一切的时代,那段曾经自信而笃定的年岁。

杳渊,终于以真心示她,不再违拗本愿,强装冷漠严厉。

那一刻的青葵仿佛一瞬间看见了真实的杳渊,全无掩饰,全无设防。她略略有些好奇,但她又偏过头微微笑了。这样的杳渊看起来才自然。

我总归是……在离开之前,看见阿妈真实的一面了。

嗯,哈哈,在这件事上,已经无憾了。

就这样吧。青葵抚了抚胸前的长命锁。若是再不回来……那遗落在这里的一生,也堪堪可谓之圆满的了吧。

点点头,她轻描淡写地告别了她的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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