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54
“待会放学的时候大家先别急着走，抓紧时间把课桌上的所有东西都移到阳台上去。我们明天考试，值日生注意打扫好班里卫生。”
班主任在围着教室转了足足有十圈之后，终于在距离放学还有一分钟的时候说出了这句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话，甚至连语调都能想象的丝毫不差。
教室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像被人掏光了的口袋，只有光秃秃的桌子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着的废纸。
因为把以往两天半的考试项目都挤到一天内，预期的模拟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至少又可以安安稳稳过一阵子了，大家都是抱着这样一种心态。像一只秋后的蚂蚱，明知道死期将近还是坚持着能蹦两下就不蹦一下的信念。
趁着东西还没有搬回，吴匀成在黑板上贴出了班主任已经私下里设计好的新的座次表。
大家都抢着上前看，一团人挤在那里像风中的狗尾巴草一样来回摇晃。
夏里踮起脚，清楚地看见了出现在第一排的自己的名字。
班主任一只胳膊夹着课本走进教室，讲台上的人一哄而散。
“这是位置安排的初步设定，有问题或觉得不满意的同学待会吃饭的时间到办公室找我协商。没问题的话，就趁着现在的空当抓紧时间安排整理。”
下面是同学窸窸窣窣的谈论声，以及整理书架的嘈杂声。拖拉木桌时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就像手指甲滑过玻璃时发出的呲呲声让人浑身战栗。
“莫晴，我们被分开了。”夏里一脸苦相的对着莫晴。
“我早就猜到了。班主任那个老巫婆，好几次都看到我们俩上自习聊天，不分开才怪。”
“还有上课吃东西。”夏里笑嘻嘻的看着她。
“没事，再怎么分也是在一个教室。我会记得随时去骚扰你的。而且，”莫晴把眉毛来回挑了好几下，“我后面就是林弋，说不定还能经常给你打探点小道消息哪。”
“谢谢，可是我真不想去第一排。”
“那是老师器重你。你看我们怎么就没机会去，人要学会知足。”
“真不懂前面到底有什么好的？人口密度大，空气质量差，整天吃粉笔末和老师的唾沫星子，关键是周围还有一群只知道读书的机器。要不我们换换？”
“算了。那种御用宝座我怕烧的屁股疼。”
“小气！我也不想死在那种地方。”
“你打算上访？”
“我再参谋参谋。”
55
“老师，我想重新换个位置。”寂静的办公室里，赵士辰半低着头，蓝色T恤的下摆已经被扭皱得一团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你是不是上课玩手机被我逮到了？”
沉默。能听得见墙上钟表的秒针答答的走过。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玩手机了。”赵士辰觉得汗颜。对于记忆能力过分突出的更年期妇女，他真是不敢恭维。
“你刚才说想干什么？”
“换位置。”
“你现在的同桌是谁？”班主任头都没抬，继续看着眼前的备案。
“苏暮。”
“她怎么了？”
“啊？没怎么？”
“那你换什么位置？”
又是让人尴尬的沉默。
“老师，你帮我换换吧。”赵士辰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再次说出这句话。
“理由！”班主任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对着他看。
“嗯，也没什么理由。”总不能说第一眼看见苏暮就讨厌的要死，最厌恶那样的女生，绝对不要跟她同桌这样的话吧。
“没什么理由换什么位置。”
“老师——”赵士辰还想再争取一下。
“换位置的事就别想了，做人不要那么多小性子。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就回去。”
赵士辰转身走出办公室，门咣当一下关上。
他冷着脸，看着正从楼梯下面走上来的夏里。满脸的怒气压抑不住犹如草原上呼啸而过的野马。
完了。看这阵势此去一行也是凶多吉少。
“老师。”夏里在门口轻轻地叫了一声，没敢直接往里进。
“夏里啊！进来。”
毕竟担任班主任这个职位已经不是一两年了，最起码的对学生心思的敏感度还是有的。她从镜片后面看着眼前有些张不开口的夏里，首先发问：“怎么？也想换位置。”
“嗯。”夏里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想去哪？我给你看看。”
“其实也没有特定的地方，就是觉得最前排实在不适合我。”
“夏里，我知道你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但是有很多次我从窗户上能看见你上课聊天，做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我为什么把你和莫晴隔开，你们俩关系好这也挺好，但是你不能忘了自己的初衷。我把你放到最前面，就是想给你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你多学习周围那些勤奋好学的学生。”
“嗯，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当然你的学习成绩还是值得肯定的。那看看你想去哪儿？我尽量给你调。”
班主任拿出座次表，摆在桌子上。这就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与“坏学生”所得到的不同待遇。
“嗯，就最后面最角落这个位子。一是我觉得那儿人少，学习环境静。再者那儿本来就空缺，不涉及其他人的利益，挪动起来较为方便。”
“夏里，那儿都是老师的不管地带。”班主任很是惊讶。
“我保证绝对不落下成绩。”
“那好。”那么坚定的语气谁也会愿意相信，“但是，如果一旦发现你有任何退后的迹象，我还是会把你重新提回到前面的。”
“谢谢老师。”夏里有点得意忘形。
“你真行！”莫晴帮着夏里搬桌子，“这儿估计立刻就有人来填补空缺。”
“现在我们都是在后面混的人了。”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最后面？”
“看林弋比较方便啊！你看，我只要稍微越过这一摞书从这里望过去，就能清楚地看见他那儿的全景。”
“疯了！你真是疯了！”
“骗你的！”夏里看着莫晴因惊讶而张大的嘴里微微露出的一排小米牙，“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里，我也是后来才发觉原来一举两得了。”
“你怎么来这儿了？”苏暮回过头朝夏里打招呼。
“嗯。”夏里抬头朝她笑笑。
她的右边，是黑着脸看书的赵士辰。
夏里的“单身”生活正式开始了。
56
“课上睡觉，你很能耐啊！就你现在的学习成绩，你觉得很好是怎么的？你爸妈花钱送你来不是让你来睡觉的。整天睡睡睡，干脆回家睡好了。”
“笑什么笑！还有你，玩手机。你也不看看你那眼镜有多少度！整天盯在手机上，不学无术！玩物丧志！我让你玩！”
夏里顺着楼梯往上走，正好经过背着身训斥隔壁班学生把地板跺的咚咚响的语文老师。周围散落着细碎的手机部件。
夏里班的语文老师，外号“猥琐”，同时也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兼级部主任。她侧了侧脸，看见一个胖胖的男生站在语文老师对面满脸通红，另一个高瘦的男生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上破碎的手机屏幕，腮帮因牙齿咬合用力过度而变得不断颤抖。
其实课间休息的时候，夏里经常能在楼梯上看见气势汹汹正在教训学生的语文老师，那种带有人身攻击性质的语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
其实大家都对他怀着或深或浅的仇视，而这种仇视在他出现的每一个场合都表现得尤其明显。
“‘猥琐’真他妈的恶心！”
“你看他整天那色迷迷的桃花眼。”
“他怎么不去死？”
“只要看见他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类似于这样的话，夏里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夏里回到教室，低头一直走到最后面自己的位置上。
前面的赵士辰哐的一声把自己的凳子狠狠向右移了一截。
57
“兄弟们，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是真受不了那个二逼了。”课间的时候，赵士辰双手插在头发里来回揉搓着，一脸郁闷。
“怎么？班主任那老巫婆不给你调？”孟晖表情古怪的看着他。
“靠，快别说她了。我求爷爷告奶奶的她直接甩都不甩，最要命的是居然还把我手机那事给牵出来了。”
“她干什么了你那么不待见她？”
“是厌恶！”
“得，得，厌恶。”
“有的人啊！第一眼就厌恶，没理由。”
“你这话我同意。”孟晖相当赞成，“就那吴匀成，我从一开始听到他的名就觉得恶心。那也是一枝独秀呀！你是没瞧见他那牛逼哼哼的样，整天显摆家里多有钱多有钱。你哪怕菜里就两块肉他都要拿去一块，一到你用他点东西的时候，就跟要了他命似的。这样的人！”
“你是不知道！”赵士辰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位子上的苏暮，“就她，整天上课在那儿对着手机拍啊拍的，我真受不了她！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
“那是你阅历不够丰富。”孟晖揶揄的看着他。
“你没看见她桌子里的那些个化妆品，一闲着没事就对着镜子化妆。亏的她不知道自己长得巨丑，画的跟个妖精似的。”
“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哥哥我一方倒霉，保你们全家平安。”
“那你得多痛苦。”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还是能忍的。”
“最近林弋那小子怎么没动静。”
“他啊！忙着暧昧呢。”
“杨子？”
“不然还能有谁。”
“真行！林弋也傻，杨子那女人明显不靠谱。”
“林弋就靠谱？他们俩人半斤八两。”
“怎么开始的？”
“这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们俩是校友，以前就认识。”
“听说夏里不是也正追着他呢吗？”
“没戏。”
“人家夏里也挺优秀的。”
“不是一路人。”
“可惜了。”
“你他妈的最近不也跟林然处的挺欢的吗？”
“大哥，我们以前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