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与小安交往(1 / 1)
与小安交往
第一次带小安回家去见母亲,是在静薇和小安交往两个月之后。天气已经暧和
了,早上一睁开眼,薄金子一般的阳光,铺酒到静薇的床上来。她躺在一堆丝绸里,
睡衣裤丢在一边,她慵懒地裸睡着,没有人来打搅她,电话全部被关掉了。
这两个月与小安交往得还算顺利,两人一起看画展、看话剧,甚至,她还陪小
安去看了一场完全看不懂的外国歌剧。
按照静薇个人的趣味,她对那些超级大胖子表演的歌剧并不感兴趣,除了耳膜
的刺痛外别无感受。
但是,小安喜欢这类艺术,他一定要让静薇也喜欢。
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睡觉就是看完一场歌剧回来,那天时间并不算太晚,小安却
坚持要送静薇回家。静薇的住处,小安白天来过一次,但晚上他一次也没来过,大
部分时间,他俩呆在小安宿舍,静薇呆到晚上9点左右,就坐6站公共汽车回自己
的住处,两个月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静薇喜欢晚上9点,他们分手时的情景。他们手拉着手,从校园里慢慢走出来。
初夏的树的阴影,在他们脸上一会儿浓郁,一会儿稀疏。路灯白亮,不时有衣着简
洁的学生情侣,从灯影下一闪而过,很快地就不见了去处。
“他们是去亲热了吧?”
“也可能是到哪去吵架呢。”
“我们以后,也会吵架吗?”
“不会的,不会的。”
小安连着说了两个“不会的”。他们走得很慢,像是在有意拖延时间,静静享
受着灯影与新绿打扮起来的美丽街道。静薇说,每到夜晚,她总感觉自己生活在玻
璃里。光影流连,没有争吵,没有猜疑,没有欺骗。
静薇说,她现在觉得很踏实。
公共汽车站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两旁聚集着不少香气扑鼻的小吃店,有热
闹的肉串,安静馄饨,有米线、米粉,有冬天生意最好的鱼圆汤,有夏天生意最好
的红豆汤,有一年四季都受欢迎的牛肉拉面,有酒酿,有汤圆,有凉粉,有肉夹馍,
东南西北哪里的小吃到小安他们门口走一圈,都能找得到。
静薇喜欢吃馄饨,他们就常到那家卖馄饨的小店去。有时提前一点从小安的宿
舍出来,专为去吃夜宵,然后再把静薇送上公共汽车。那家店的馄饨做得特别好,
皮极薄,有天小安开玩笑说:
“静薇,你看这家馄饨皮薄得,就像你的皮肤似的,叫人真想一口咬破。”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小安对静薇开得最露骨的一句玩笑。静薇非但没生气,心
里反倒有一点喜欢。
他们一起吃东西,看小窗外的情侣走来走去,看车来车往街道,看孤独的老人,
看不明身份的女子,穿着极短的裙子,树一样地伫立街口,看流浪歌手席地而坐,
眼睛望着天空,独自吟唱。
这一切都是多么好啊!
以前跟邵伟涛约会,是不能这样随意地在街上走动的,他们不是上贵而隐秘的
高档餐厅去吃饭,就是呆在星级酒店里**。如果坐在街边的小饨馄店里,就有被
他老婆看见的危险,他老婆的红色跑车随时都可能出现。和小安在一起就不用担心
这些,暗绿色的公共汽车开过来,他们大大方方在站牌下拥吻,就像那些年纪很轻
的学生情侣。
婚姻局外人
那天听完歌剧,时间并不算太晚,小安却执意要送静薇回家。他俩平时除了拉
拉手和偶尔接吻,并没有多余动作。不知为什么,静薇从来没想过要跟小安睡觉。
跟小安仿佛天生就是“拉手关系”,别的什么的想起来都有点儿可笑。
可能是因为自己并不爱他的缘故吧。静薇想。
那天她和小安之间进行得并不算太自然,两具陌生的身体磨擦得有点难受。小
安苍白的身体在灯光下显得真瘦,不像成年男子的身躯。他们第一次亲热,虽然不
算太好,但也勉强能算及格。
“还行吧?”“你感觉好不好?”
小安颇为不自信地问静薇。
静薇觉得有些心酸,“挺好的,”她说。
“比你过去的那一位怎么样?”
静薇说:“你提他干吗?”
“你生气啦?”
“没有。”
静薇背过身去,让他先去冲淋浴。
“什么时候去看你妈?”
“什么时候都行。你先洗澡吧。”
“那我先去了啊。”
静薇做梦也没想到,邵伟涛会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
他说:“听说你要结婚了,祝贺你!”
“你怎么样?你好吗----”静薇只问了一句,眼泪就流出来了。
星期天下午,静薇带小安去见母亲。母亲穿得非常庄重,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
着他俩。静薇这才想起自己这是第一次带男朋友回来给母亲看,文质彬彬的小安给
母亲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他的职业大学老师也让母亲感到满意。
他们坐在沙发上聊天,母亲不停地削苹果、剥桔子给小安吃,母亲、老刘还有
小安,他们才像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倒像个局外人。
“千万不要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静薇在一家购物中心碰到苗影,苗影没头没脑冒出这样一句话。
苗影打扮得很有几分怪异,眼影浓重,头发烫得很高,裙子是黑白相间的花纹,
混身上下有几百条穗穗。她说话的样子也很怪,凑近静薇的耳朵,仿佛有什么天大
的秘密怕人听了去似的。
“千万不要嫁。”
说完这句话,她便像不认识静薇似的,扬长而去。静薇感到几分恐惧,仿佛大
白天遇见鬼了。她没心思再在购物中心转下去,她想,也许该谈找个什么人谈谈。
她想到小柔。
“你说什么?购物中心?你站着别动,我开车过来接你。”
15分钟之后,静薇看见购物中心门口停着辆乍眼的大红跑车,这辆车跟邵伟
涛老婆的车一模一样。车门打开,小柔从里面探出头来。上了车静薇才知道小柔最
近结婚了,嫁给一个让她什么也不用干的老公,住进价值100多万的房子,“爱
情?我以前太可笑了!”小柔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静薇在小柔的新家只坐了一小会儿就走了,竟然没好意思把她和小安的事说出
来。他一个穷教书的,人又老实,要是讲出来,才让小柔笑掉大牙呢。
爱不爱我
小安的房间里堆满了书,高高堆起的书山挡住了一部分台灯的光亮,使得放在
另一边的床处于半明半暗的阴影中,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小安把静薇平放在床上,
一边抚摸着她光滑的腿,一边有些不放心地问:“静薇,你爱不爱我?”“爱不爱
我?”
静薇扬脸起看他,用手抚摸他几乎没有胡须的下巴。
“你爱不爱我?”他又说一遍,“爱不爱我?”
小安说他是那种对爱情认真的人,所以在结婚之前,他必须先搞清楚“爱不爱
我”这个问题。
“都快结婚了,你还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不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不成?”话一说出口,静
薇立刻就觉得后悔了,她有些心虚地等小安的下文,小安却没作声,正抚摸她的那
只手停在了那里,不再动了。
静薇觉得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凝固住,呼吸有些困难。她推开他,那一下推得很
重,他几乎支撑不住,从床沿上滚落下去,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可见她满脸不高
兴的样子,气鼓鼓地在那儿穿衣服,小安就有些急了,伸手拦她道:
“你要干嘛?”
静薇扣着扣子,“不干嘛。回家。”
小安也有些急了,声音提高了8度,“我又怎么了,我说什么啦我?”声音里
竟有那么一丝女人般的尖细,静薇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快速提上裤子,手指灵
活地把精致的铜裤扣那么一系,鞋都没穿好,转身就要往外走。小安拉住她胳膊,
小安说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说着,就又重新把她推回到床上去。
**过后,小安破例点燃一支烟衔在嘴上。透过烟雾,静薇觉得小安的样子看
上去有些变了,变得不像他自己,但也说不上像谁。他不熟练的抽烟姿态逗人喜爱,
嘴有些朝一边歪着,说话的时候那支烟杠杆似地上下浮动。
他根本不会抽烟,没抽几口就呛着了,“咔喀”、“咔喀”咳个没完。
静薇用一只小拳头咚咚敲着小安的背,有些嗔怪地说:“不会抽就别抽,瞧你
呛的!”
小安呛得眼泪汪汪的,一把抱住静薇,把脸贴过来,有些动情地说:“静薇,
我爱你。”
听他这样一说,静薇反而觉得那个“爱”说不出口了。她很想说“我也爱你”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嗓子眼儿就像堵了棉花,又干又痒,想说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
出口。
他搂着她,躺在被书挡住的灯影里,絮絮地说:“结婚要做个大书柜,要做一
大排,带玻璃的那种。”又说:“梳妆台你喜欢什么样的?”
“随便。”
“什么叫随便呀,你总得说出个大致模样来。”
“那就要小一点的吧,别占太大地儿。”
“床呢,还有床,静薇,你喜不喜欢带金属栏杆床头的那种床?”
“不喜欢,”静薇一口否定道,“跟大老虎笼子似的。”
小安说笑了,摸摸静薇的鼻子,说:“还真有点像老虎鼻子呢,是凉的。”
“讨厌,你摸过老虎鼻子呀?”
“我没摸过老虎鼻子,摸过老虎屁股。”
说着,就伸手在静薇屁股上掐了一把,两人又打又笑,再一次搂抱着扭滚到床
上去,静薇清脆的笑声飞出窗外,被小安窗下的一对年轻恋人听到了,他俩相视一
笑。
暗访
病历档案室的一盏灯坏了,一明一暗好像快门在闪烁,王小芒的白鞋在明暗闪
烁中仿佛悬浮在地面之上,像两只白色的蜡做的小鞋子,正一步步走向她计划的核
心。
王小芒的计划是针对廖静薇制定的,她从某个秘密渠道知道了廖静薇16年那
年出过的事,她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抓住她的把柄之后,其它的事
就好办了。
王小芒那双蜡白的小鞋,一脚踏进积满灰尘病历档案室,管档案的小姑娘紧跟
在后面,神色紧张地问:“你到底想找什么?这可是违反规定的。”王小芒转身塞
给她100块钱,让她闭嘴。
女孩果然闭了嘴,乖乖退回到门口那张桌前,小猫儿似地趴在桌上。
王小芒眼睛紧盯着那一排排大书架,书架从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里面一格格
密密麻麻塞满牛皮纸袋。她的眼睛沿时间的排列顺序回到过去,终于,她找到了她
要找的东西----廖静薇当年的妇科病历。
与婚礼有关
关于婚礼,静薇做了几个非常奇怪的梦,她梦见街上空无一人,她在街道上空
飘着走,看见街上有一条粉红色的婚纱,无人穿它却立着。
她和小安都失去了原有的比例,变得极为矮小,他们在街上踩一种紫颜色的水
果,水果被踩破后流出黑色的汁液。
静薇穿婚纱走进一道圆弧形的拱门,天空缀满大而饱满的瓜。
有很多的叶子,在暗夜里吱吱生长,它们是白色的。
静薇在头发的缝隙里看见一陌生女孩,眼睛又大又亮,越过她的肩头看着她身
后的一个什么地方。
又梦见一条很长的公路,公路上有一条站在滑板上的狗......
这些梦彼此毫无联系,静薇把梦境里的一些情景讲给小安听,小安说,这说明
你对婚礼比较担心。
“你不会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小安镜片闪着亮光,有些不放心地问静薇。
静薇说:“你要总这么不放心,就别结婚了。”
“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你到底担心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他搂住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静薇像是被他传染了,忽然也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预感”在一个星期后的婚礼上果然变成现实,静薇和小安的婚礼上出现了意
外,等客人们都来了的时候,王小芒突然带着一个陌生女孩出现,当众宣布“这是
廖静薇12年前生的女儿”,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王小芒手里还拿着一只牛皮
纸袋,里面装着廖静薇12年前的妇科病历。
“你果真骗了我!”“你骗了我!”
小安控制不住自己,在婚礼上当众号啕大哭。客人们都被他的真情感动,谴责
女方道德败坏,欺骗男方。
人群散去。
号啕的小安被人架走。
婚礼被人搅了。
只有电视屏幕上的歌舞还未停歇,他们唱啊,跳啊,裙摆翻飞,张着血红的嘴。
一切都静下来,他们在无声的世界里依然跳个不停。
王小芒是最后一个离开婚礼现场的客人,她手里拿着遥控器,阴毒地笑着,“
我成功了!”然后,她就像一绺有毒的黑烟,“倏”地一下不见了。
饭店的宴会厅忽然变得像足球场一样空旷,桌上的饭菜几乎没被动过,殷红的
葡萄酒一杯杯在台子上排列着,如血一般触目。静薇忽然有些糊涂了,刚才沸腾的
场面在脑子里还未散去,转瞬之间,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空了,散了,变了,不
见了。
有些红烧的菜还在蒸蒸地冒着热气,婚礼上小安请的客人大部分是他们学校的
同事,他们摆了十几桌,包下一家饭店的宴会厅,宴会厅的主题墙上贴着偌大的一
个“喜”字,不知是为他们的婚礼专门弄的,还是长年就悬挂在那里,等待一对又
一对新人在那喝喜酒、拜天地。
----你真的是我妈吗?
那女孩眼睛很大,站在桌子的另一边,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静薇,似乎有些不
可思议,她竟然有这么年轻美丽的一个妈妈。
失去小安,得到胭脂
静薇觉得命运这东西真是有点不好琢磨,眼看就要结婚了,突然一切又变了,
没了丈夫,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身高1.68米的女儿。
胭脂的养父母是一对善良而又有教养的老人,他们把女儿养到12岁,去年老
两口相继病逝,临终前把女儿托付给一个朋友监护。据胭脂自己讲,她的监护人名
叫仇永明,今年56岁,经营着一家很大公司,是那种事业有成的男人。
在静薇把女儿胭脂领回家的第二天,仇永明的电话就来了。
他说,胭脂是我的女儿。
他说,我不管你是谁,必须归还我女儿。
他说,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要就报警了。
静薇一手拿着女儿的出生证明,一手拿着电话听筒,觉得这事有点哭笑不得。
女儿坐在另一个房间里看电视,她还什么都不懂,但她对静薇有种天然的好感,一
见面,就想跟她走,别人谁都不要。
仇永明约静薇晚上8点在新世纪饭店见面,关于胭脂的归属问题,他说见了面
再谈。镜薇在镜前梳理长发的时候,忽然感到心虚,做一个13岁女孩的母亲,她
也感到自己实在太年轻了。
她用带银边的小手镜凑近嘴唇,试用了几种口红。
镜中只有嘴唇的局部,灯光照耀出一种特别娇艳的粉红。拿口红的手一直在抖,
她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上了出租车才知道,这种颜色娇艳的口红香味浓郁,特殊
的香味使她想吐。
“我们见过面,在刁小柔孩子的百岁宴上,当时我正专心对付一只鹅头,戴着
着玻璃纸手套,坐在你旁边。”
“噢,我想起来了。”
一见面,仇永明就认出了廖静薇,他请静薇坐下一起吃东西,他说孩子的事可
以慢慢商量,静薇原本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一下子回到原位。
那顿饭吃得气氛融洽。只有他们两个人,仇永明却点了一大桌菜。他开玩笑说
原本是想请你好好吃一顿,把孩子要回来的,现在看来没什么希望了。还说:“胭
脂要真是你的孩子,我也不能剥夺你的权利,但我必须经常看到她。”
静薇说:“您随时可以来看孩子。”
“孩子的教育费用我可以帮你出一部分,胭脂很快就要上中学了,现在上重点
中学都要交很高的赞助费。”
“这个嘛......”静薇说,“我自己能解决,就不用您费心了。”
“这你就太客气了,我是胭脂的监护人,又不是外人,出点钱是应该的。再说,
胭脂的养父母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有责任照顾胭脂。”
“那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我先替孩子谢谢您。”
饭后仇永明开车把静薇送回家,“时间晚了,我就不上去了。”仇永明说。静
薇原以为他会以看孩子为借口,上楼坐一会儿,但她想错了,仇永明把她送门口就
走了,礼貌又不过分亲近,一副正人君子作派。这是一种让女人喜欢的态度。不知
仇永明是否采取了欲擒故纵的方法,总之,初次见面,他给静薇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静薇独自走在寂寂的走廊里,忽然想起以前每次晚上回家,都希望每次抬头猛
地看到廊灯下站着一个男人,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烟。
听到脚步声,他慢慢回过头来。
微笑。他的举止显得风度翩翩。
“邵伟涛!”
她心里叫着他的名字,却故意矜持着,走过去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说:“快开门吧,你。”
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正想着,静薇在廊灯下看到一个
男人,这人正好站在她家门口,吓了静薇一跳。仿佛旧梦重演,演员却换了另一个。
“霍雨晨,你怎么来了?”
霍雨晨说:“下星期我就要回美国了,在走之前,我想来看一眼那孩子。”
“你消息倒挺灵通的,不过,孩子我不能让你见。”
“为什么,她也是我的----”
“别说了,正因为她也是你的女儿,我才不能让你见她。你让我怎么跟孩子说?
你我都那么年轻,孩子都长到1米68了,你让我怎么跟她解释啊?”
“可是......你总得让我看一眼吧。”
静薇说:“这样吧,如果她睡着了,我就让你进来看一眼,如果没有,你就走。
”
“好好。”
静薇用钥匙打开门,闪身进去了。
电视开着,女孩已经睡着了。
静薇从没见过一个女孩的睡相像胭脂这么美,灯光照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皮肤
白得像玉雕成的一样。
静薇让霍雨晨进来,她说你看一眼就走,千万别把孩子吵醒了。霍雨晨弯下腰
来细看孩子的脸,看了一会儿,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真漂亮。”
“是呀。”
“看上去像个大人了。”
“是呀。”
“一切都跟做梦似的,真不敢相信。”
第二天早晨,胭脂突然说出句出人意料的话,她说“昨天晚上,有人来看过我,
对吗?”
静薇说:“没有,哪有人来。”
女孩说:“你不承认就算了。”
女孩说:“哎,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静薇说:“你不相信就回去算了。”
女孩说:“你跟那个人不是也见过面了吗?”
静薇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聪明透顶,什么事也瞒不住她。静薇说:
“是的,见过面了,那又怎么样?”
“那人不错。”女孩用一种成人的口吻对静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