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七十一章(1 / 1)
非止一日,.
大军扎下营来,一切安顿妥当,在营门上扯起了一面旗子,迎风飘摆,绣带高扬,上书一个“魏”字。
尚师徒闻报,命人严加防范,如有风吹草动,及时来报。
次日清早,尚师徒点了两千骑兵一千步兵,刚要亮队,便听得对面炮响连天,金鼓齐鸣。
原来是秦琼的三千人马已经亮开。虽人数不多,但俱是杀气腾腾,煞是威风。
阵前一个靛脸朱眉的彪形大汉,扛着把硕大的宣花斧,已经在那里叫阵。
尚师徒手下偏将齐苗看这来将生得粗壮,兵器也不过白白唬人的样子,主动请缨出战。
然而来将一通名,他方知竟是那混世魔王程咬金,虽然传言不过三板斧,却曾将不知多少英雄好汉砍下马去。
通了姓名,两人也不废话,程咬金斧头一搬,虚晃了一招献斧纂,紧接着就是毫不客气地“劈脑袋”。须知他招式不多,本就以怪取胜,是以上阵对敌总是要抢先手。
这齐苗只见斧纂刺过来,下意识地举枪去迎,却不想竟兜了个空。还未及反应,斧头便楼头盖顶地砸了下来,齐苗顿时脑浆迸裂,横尸马前。
尚师徒吃了一惊。心知这程咬金不是他手下人能拿的下来的主,吩咐左右给他擂鼓,自己骑了虎类豹,打马上前。
程咬金继续先声夺人,还是“劈脑袋”。
然而尚师徒只是侧身一躲,他便劈了个空。
程咬金斧头借势下压,一招“削手”。却依然扑空。
原来这尚师徒知道程咬金招式极怪,却也不过上下几招,是以从一上阵便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只躲不拦,想着先看清楚了招式再说。
程咬金两斧劈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两臂力一个交叉,宣花斧回旋,大喊一声:“抹马!”那斧刃便带风奔向尚师徒马头。
尚师徒枪杆下垂,护住马颈,便听得“当啷”一声,斧刃砍在了枪杆上。
程咬金见势不好,回马便要撤。
却见尚师徒伸手将坐骑领上痒毛一扯,那虎类豹两耳一竖,呼的一声怪吼。
其声尖锐,几乎要刺破耳膜。程咬金胯|下坐骑一惊,四脚朝天,.勉力安抚无用,程咬金终是被甩下马来。
尚师徒一声令下,手下人便把这敌将来了个五花大绑。
这厢秦琼一看四弟被抓,正要拱裆出马,却见隋军鸣金收兵。
他心中懊恼,明知尚师徒非等闲之辈,就不该先让程咬金出马。
徐懋功看他吃不下睡不着的,劝道:“二哥放心,四弟虽然表面粗鲁,实际上确实心如明镜。这尚师徒又是个儒将,玩心计绝不是四弟的对手。”
然而秦琼又怎能全信?两军对阵,不同于儿戏,抓了敌将,岂有不杀之理?
一宿未眠。天刚亮,秦琼便顶盔贯甲,全身披挂,单人独骑出了大营。
他暗自庆幸李密硬是留下了罗成守瓦岗,不然他此时定会跳出来阻止自己去犯险。
但想到这儿,又不免有些担心。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密硬留罗成,表面是仰仗他的本事,说什么要留着他镇守瓦岗,以防有人趁机偷袭。
但实际上却是对罗成极不信任,要留在身边儿,好时刻看着。
毕竟杨广派宇文成都去打北平府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到最后不了了之,但多少人明里暗里觉着,以罗成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若不煽动罗艺反了,才是有怪。
而罗艺若是扯起反旗,便又是个强劲的对手。
那么身在大魏的罗成,到底有何居心,谁也猜不明白。
所以秦琼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不管李密有什么做得不对的,都让罗成先担待着,天大的事儿都等他回来再说。
罗成自然是一口应下,眼神极是认真,直看得表哥放了心,才反过来叮嘱他一定要按时吃药,感觉不舒服就及时叫军医,不准拖着,不准硬扛,不准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事儿。
秦琼想着他的三不准,嘴角不自觉勾了勾,披着晨晖继续往前走。
来到虎牢关护城河吊桥,直接表明身份,求见总兵尚师徒。
尚师徒一听他单枪匹马而来,思量一番,觉得若是不出去也显得太小气。便罩袍束带,提枪上马,出得城来。
通名寒暄过后,秦琼道:“久慕尚将军大名,也算是神交已久,可否撇开国事,你我找一处清静之地谈谈?”
尚师徒别的不说,孝母也是出了名了。对于这“塞专诸”的秦琼也确实有几分欣赏。如今他开了口,自己便顺水推舟,结识此等人物,也算不枉见一场。
当下两人骑了马,自虎牢关西北角,跑出去好几里地,秦琼才拨转马头,收缰下马。
尚师徒也扣镫下马,找棵小树拴了虎类豹。
二人席地而坐,秦琼道:“尚将军,如今天下污史横行,民不聊生,你这虎牢关下却是一片太平。将军对百姓的宽仁为怀,秦琼甘心佩服。”
尚师徒心道,客套话说得好听,说什么天下乱,敢情这还是劝降来了。
但他岂能如他所愿?当下冷冷道:“秦元帅过奖。在下食君之禄,终君之事而已,当不起元帅盛赞。至于天下,恕我没有那么大的心,管不了。元帅若是来劝降的,那我劝你还是省下唾沫养养神。”
秦琼心说这尚师徒还真是难说动。又这么灵通剔透,自己还没张嘴他便知道后面有什么话。罢了,还是第二条计策吧。
如此想着,秦琼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不谈国事。听闻将军不仅用兵过人,而且武艺高强,咱俩上马对枪,比比枪法如何?”
尚师徒也有心探探秦琼的底,说了声“请”便认镫上马。
二人马走盘旋,打在一处。
尚师徒枪法虽强,但秦琼自罗成那里学来的罗家枪法也不弱。
何况他今日本就是揣着“劝降”或者“盗马”的目的而来,前者试探不成,他此时便只想着用虎类豹换程咬金回来再说。
所以,骗尚师徒下马才是关键,这马上对枪,秦琼并不求胜,只是见招拆招。七八个会合下来,竟是一招未攻。
尚师徒暗自佩服,又纳闷对方怎么不进攻,却见秦琼停枪扣马,道:“尚将军枪法果然精绝,秦琼佩服。只是身在沙场,马上功夫固然重要,步下功夫差了却也不行。我还想领教下将军步下技艺,不知将军可肯赏脸?”
尚师徒也没打过瘾,只觉得秦琼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却也不见他上真刀真枪,想着等下得激他一激。
两人拴好了马,秦琼解了瓦面金装锏,尚师徒提了十三节钢鞭,推让几下,秦琼便不再客气。
打了几十个会合,秦琼把家传的三十六手翻天锏变着花样使出来,手上不落下风,脚下却一个劲儿后退。尚师徒心中得意,不知不觉便被诱出去老远。
直到虎类豹出了尚师徒视野范围,秦琼才突然止步,双锏一并,交到左手,道:“尚将军果然好武艺。但我还有一手绝活儿,不知将军行不行?”
尚师徒道:“哦?说来听听。”
秦琼道:“兵法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战场之上,保命也算是个技能。不怕你笑话,我这手决计,叫做人飞。将军可以试着追追我。”
尚师徒听着好奇,示意秦琼表演一个看看,他也愿意试着追追看。
秦琼抱了抱拳,叉腰站好,抬腿往东飞跑,“嗖”得一下,如离弦之箭。
尚师徒拔脚便追,但秦琼这本就是当初在衙门办案时练出来的夜行术,江湖上会的人不少,官场上懂得的却不多。
尚师徒越落越远,跑得是气喘吁吁,道:“秦元帅别再飞了,一会儿马该丢了。”
话一出口,尚师徒才心道不好!回头遥遥一望,果然之前拴马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打了个呼哨,也没见虎类豹欢天喜地跑过来。
尚师徒当下脸一黑,道:“秦琼!我敬你是条汉子,才跟你比武较量,你却还干着这响马行当,叫人偷我的马,却是什么意思?”
秦琼此时背着身闭眼顺气。
他伤病未愈,跟尚师徒打了近百回合,又勉强提气跑出来这么远,胸中早就是一团戾气上窜下跳。
听尚师徒质问,这才回身一礼,道:“尚将军,秦琼得罪。只是将军昨日做擒之程咬金,乃我结拜兄弟,今日盗马,实是为救兄弟,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将军愿意,咱们阵前走马换将便是。”
尚师徒一听,气也消了大半。
甚至对秦琼又多了一分敬仰,想着这果真是个义薄云天之人,身为主帅,不矫作,为救兄弟不惜亲自犯险。盗了这稀世珍宝虎类豹,却也并不为之所动,二话不说就要换人。
真真是个英雄。
闲话少说,没了战马,尚师徒只好费劲跑回虎牢关,带出程咬金,换回虎类豹,此处省去不提。
只说程咬金回了营,想着秦二哥拿牲口换了他,哭笑不得,跑去大帐,本想笑骂一通,却发现秦琼脸色煞白坐在榻上,两名军医正手忙脚乱帮他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