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终于明白那种美妙（1 / 1）
没心没肺的叶欣开始有心事了，宿舍里另外三只真的非常非常不习惯。特别是，人家心事都藏在心里，她的心事都挂在脸上，情绪起伏明显得像正弦曲线。
彭莱以前说得没错，交不交往这件事对于叶欣和程郁这一对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只不过是叶欣原来是装模做样地和“小鱼”各种巧遇，现在是理直气壮地背后灵一样跟在程郁身边。可是两人在一起的内容，也不过是一起吃饭，上课。
叶欣每天绕着名叫“程郁”的轴心转，程郁最近的情绪不稳定，直觉他不想说所以她不敢问，但又因为太在乎而时刻放在心上，于是她的心情也跟着以倍数关系呈现着波峰波谷。
叶欣的恋情来得不容易，大家晚上聚在宿舍里，练舞回来的伊萌难得主动地对于某件事表达自己的意见：“叶子，你要懂得留白，要给男生留下想象的空间，征服的余地。”
叶欣“O”字嘴，彭莱眼圆圆。
伊萌自省，最近练舞练得太多，没时间多和宿舍人说话，忘了她们的平均理解水平。话说深奥了，是我不对。
还好薇薇上道：“对，叶子你和彭莱学学，她就不会天天跟着她家景公子，一周才见那么几次，其他时间做自己的事情，这就是留白。”
伊萌面无表情：“她倒不是留白，她那是真白。”
彭莱想想自己最近越来越明显的粘人倾向，要是景曜旸一样也天天见得到，说不定自己也会天天跟着……她心虚地弯起眼睛笑。
“哦……那我下次不去找小鱼吃饭了……”叶欣不情愿地说：“可是，这么一留，白是有了，我却不高兴了……那我何苦的呢……”
哎呦，这话问得有水平，彭莱和薇薇一起“唰”地转过头来，兴奋地等着爱情教科书伊萌同学如何说辞。
伊萌没想到叶欣能发出这样有力的质疑，也稍稍顿了一下，解释起来态度更为认真了些：“高兴有很多种，有一时的，也有长久的。一般意义上，长久的高兴更值得人追求，所以人们说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赢家。”
她看着叶欣：“我想你是希望和小鱼长长久久地高兴下去的，那你就需要经营你们的感情，不能追求一时的高兴。”
点到为止是施伊萌的做人宗旨，这句话一落她就不再多说，一脸“很多事还需要你自己去悟”。其实她是那种说话都嫌累的懒人。
一句话说得彭莱薇薇都若有所思。叶欣显然很喜欢“长长久久高兴下去”这句话，谄媚地抱伊萌大腿：“哎呀伊萌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怎么懂这么多呢，难道你很有经验？”
伊萌今儿被叶欣大愚若智地堵了两次，恼了。你才有经验，你全家都有经验。
“有些事情，聪明人靠智慧，愚钝者才靠经验。”
伊萌解气了，目光一扫，得，一不小心三只都给点了。她赶紧娇笑：“呵呵呵，话说回来，智慧也是经验中得来的嘛。来来来，看看我这次的比赛视频……”
连经验都没有的愚钝者彭莱那天晚上脑袋里乱成一锅粥。长长久久的高兴才值得追求，她和景曜旸能高兴多久呢。经营感情，怎么经营呢，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还是薄利多销让利于人……
“喂……都谁啊？……又去那儿，没劲。……嗯，再说吧，挂了。”韦星按断手机，接着吃饭。
韦闽文放下筷子：“曜旸他们找你玩儿啊？去吧。不用在家里守着你孤单的老爸。”
韦星凉凉瞥一眼故作可怜的老爸：“爸你最近卖萌卖得有点多。”
那还不是因为最近你脸上的笑太少了。想归想，韦闽文可不敢说出来。
“要不你带老爸一起去，我看起来跟曜旸沈杉他们也差不多嘛。”
“爸你别逗了。……再说今天也没景曜旸。”韦星也放下筷子，拿餐巾擦擦嘴准备上楼。
“有沈杉也一样嘛，那小子更逗。”韦闽文看着她背影：“星星你别和小时候似的，就爱跟曜旸玩。”
韦星停在楼梯上没回头：“我早就不跟他们玩了。爸你别叫我星星，跟你急啊。”然后上楼去了。
韦闽文靠在椅背上，这个女儿一点不像他，太倔。
景家那小子有什么好，和他那个书呆子爸爸一样不懂做生意，还一副风流样。沈杉那孩子倒是很明显对星星一片真心，以后又肯定会接管沈家“朗逸”连锁酒店的生意。可惜这傻丫头不喜欢。
那么执着干嘛呢，感情这种东西……
他独自坐在近百平的空荡荡的客厅里，在足够容纳二十几个人吃饭的空荡荡的西式长餐桌前，恍惚又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从小守护的娇俏女孩站在他面前一脸幸福的笑：“闽文哥我要为爱走天涯了！”
然后就和那个数学系的书呆子去到南方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从此荆钗布裙，相夫教子，离开他已经一手为她准备好的世界……
真的老了啊，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那些自认为已经埋藏在心底最角落的光影片段，似乎被回忆擦拭的一次比一次更清晰。
可自己后来还不是很快就娶了韦星妈妈过日子么，虽然星星妈去得早了点，可夫妻这一场也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到底意难平啊……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太假。可是闺女，为了你永远不要像老爸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浓浓寂寥淹没，别说个景曜旸，就是天上的星，老爸也帮你摘。
景曜旸最近忙的很。学业上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公务员的政审体检也已经结束，七月份就要到市一中院入职。于法官对于他没报考区法院深表遗憾，只能用堆给他更多工作来表达自己的惜别之情，显然是不用白不用的意思。
学校里毕业季活动多多，景公子人气高人缘好，大聚小聚场场都叫他，他着实推了一堆也还是免不了常常被灌醉。
醉了就更喜欢骚扰彭莱，打电话给她说些让人面红心跳的醉话。
这天居然晚上十点多钟来B大，打电话告诉彭莱他就在女生公寓门口，已经准备入睡的彭莱只好认命地套上裙子下楼去见他。
她朝着月亮门跑过去，看见他颀长身影靠在门边紫藤花廊的柱子上，低着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抬起眼，眼波深邃，目光迷离，认出彭莱后粲然一笑，满目生春。
彭莱胸中小鹿乱跳，居然还有心思琢磨所谓祸水妖孽什么的，指的就是眼前这样的男人吧。
“你又喝酒啦？”彭莱仰着脸背着手站在他面前。
“嗯。”他还靠在那里看着她笑。
“喝醉啦？”
“嗯。”
“那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想看看你。”他走过来抱住她轻轻晃。
“看完了吧，快回去吧。”彭莱嘴上是这么说，却没动。
“亲亲好不好。”
“不要。一嘴酒气。”彭莱脸红红。
“亲亲头发。”景曜旸不急不躁，诱哄般地，头俯过来。
这个好像可以有。彭莱没动：“好吧。”
“亲亲脑门。”
“哦。”
“亲亲脸蛋……”
“唔……”
“亲亲脖子……”
“……不要！”
景曜旸步步为营的温柔攻势，让彭莱越来越无从招架。她最初便是抱着体验的目的，毫无保留的去开始这段感情，所以也毫无保留的体会着每一次怦然的心跳。她似乎看到自己一步步深陷，她想妈妈我终于明白你说的那种美妙。
可为什么越是深陷，就越是容易不安。为他偶尔没有及时回复短信而不安，为电话那边偶然响起的女孩声音而不安，为自己越来越多的被他的身影占据心思而不安。
真的能满足于只体验一个恋爱过程么，真的能满足于只做他生命中的一个短暂片段么？如果自己预定的期限到了，真的能够轻易舍弃他给我的这种种美好么？彭莱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逐渐动摇。
最让她动摇的，是她越来越切身地感觉到景曜旸对她的在意。那不像是自己从前想的，一种追求新鲜感的冲动。她甚至开始相信，如果她离开，如果失去她，景曜旸也许不会像自己曾经想的那样只有一点转瞬即逝的难过，也许……会很难过也说不定。
想到那双总带着温柔笑意望着自己的漂亮眼睛，有天也许会因为她的缘故，染上忧伤的颜色，哪怕只有一点点，她都会觉得胸口闷痛。
妈妈，我想……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景家。
天还没亮，蔡美筠又一次醒来，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看了半个钟头，再也毫无睡意。她嗔怪地转头看了熟睡着的景封一眼，把他压在自己身上沉重的手臂轻轻挪下去，蹑手蹑脚起身去洗漱。
腋窝处的一个微型创口愈合的差不多了。蔡美筠放下手臂，双手支在脸池边缘，低着头久久不动。半晌才穿上衣服走出浴室，拿起床头上的手机轻轻走出去，带上卧室的门：“小李，让你请人考察的店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