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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你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她?
许慕白不禁苦笑,她到底想到哪里去了,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见她眼中带着恐惧,后退了几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我之前一直有吃避孕用的药,怕的就是这个。治疗骨癌的时候用了很多抗癌药,这些对孩子都不好,算算日子,这个孩子该是在我手术前有的,我怕——”
“可是——,或许——没事呢?”温如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虽然她不是传统的人,但是也明白许慕白身为家中独子,需要有个儿子继承家业的心思,虽然公公也不给她压力,但是她身为许家的媳妇,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遗憾,再者而言,絮儿一个确实寂寞了些,她分不出足够的时间去陪她,慕白身体也不好,有个兄弟姐妹将来也不至于孤孤单单。
许慕白自然是开心的,一个有着他和温如血脉的孩子,一个像是絮儿一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不必非是男孩,只要是他们的孩子,他都喜欢,只是他真的不敢保证。若是这孩子生下来有问题,他害怕。
本来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可结果确是夫妻俩静静在屋里坐了一晚上,许慕白是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孩子了,可是温如舍不得。许慕白没有法子,只得打了电话约了若生,明天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再最后决定。
“若生也不敢确定,我明天陪你一同去做个详细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他拉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却看见她面上满是泪痕,心里一酸,便脱口而出:“对不起。”
温如咬着唇摇了摇头,她心里难受的紧,可是却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事谁也怪不了,只是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许慕白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或许没事,到时候我们又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肩膀一阵凉意传来,许慕白拍着她的手渐渐缓了下来。
若生一大早就等在了医院,许慕白多少觉得有些抱歉,“打扰你过年了。”
他身边站着慕然,脸上带着些不可思议:“絮儿又要添弟弟了?”这话多少戳中温如痛处,她脸色变了变,有些发白。
许慕白握紧她的手:“那几种药麻烦若生化验一下,对胎儿是不是有影响。还有,我想再请你安排一下,替温如做个全身检查。”
温若生点点头,拉了慕然离开,缺见慕然的眼睛始终盯着温如的肚子看。
“会没事的。”许慕白拍拍温如的手,温如收回看着若生背影的目光,朝许慕白点了点头。
领了体检单子,若生带着温如去做了全身检查。
“温如怎么了?”说话的是安桥,许慕白回过神来,对上那人苍白的脸色。
“安桥先生怎么会在这里?”许慕白刚刚问出口,忽然想起温如说的邵枫流产的事情,联系面前这人的样子,想来怕是还没有联系上邵枫吧。
“为了邵枫的事情?”许慕白是不想搅合这事的,可偏偏每次都会碰上,都会不知不觉成为一个旁观者加见证人,不知该悲哀还是无奈:“我和邵枫认识很多年了,甚至比和温如还要久。她看着坚强,没心没肺,其实特别敏感,很多事情藏在心里,也不会和人说,受了委屈也只是笑嘻嘻的从来不发火。这种人其实挺亏的,不发火,没有人会明白和了解他们的心情,也没有人会在意。可是,这种人也决绝,一旦决堤,一旦决定放弃,就再也不会回头了。我见过她和容郁的分手,知道那种决绝和惨烈,所以我衷心希望,你和她会有个好结局,至少,不留任何遗憾。”
安桥没说任何话,只是默默的转身,许慕白希望他是听进去了,他的这番话,也希望,邵枫这回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她和容郁,他从来没有想过,从容郁放弃了追上去的时候开始,邵枫大概就已经放弃了所有回头的可能了。她就是那样一种女孩,一旦坚持,至死不渝,一旦放手,永不回头。
手机关机了,邵枫扯过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球,这是这座城市最豪华的酒店,最高的一层,从这里望下去,整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这种站在高处俯瞰一切的感觉多少冲淡了些她此刻的寂寞。那万家灯火虽然没有一盏是为她点燃的,可星星点点却也稍微温暖了她此刻略带悲凉的心。
出了医院,她就回了家,容郁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忽然很不想见他,不只是为了这个孩子,更为了多年前失去的那个他们共同的孩子。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当年一段感情,到了只剩下不甘而已,她不是当年为爱不顾一切的丫头,他也不是会深夜在楼底下为她唱情歌的傻小子的,过去的过去,再也不会回来。
“其实你一直恨着我的吧。”坐在沙发上的她就那样开了口,不带一丝犹豫。
容郁没有摇头,却也没有点头,只是漠然的看着她:“曾经,现在却不了。”
“我爱过你,很爱,很爱,爱到都开始害怕自己是否都会消失不见,失去自我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事她埋在心里多年的话,却始终没有机会对他说,不知怎的,今天却这样风轻云淡的开了口,两人不像旧爱,倒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容郁忽然流了眼泪,然后快速伸手擦了擦眼角:“我一直知道的,邵枫,我一直不希望你说出口,说出口就表示不在意了,就表示再也没有了可能。”那些心上的疤痕总有一天会痊愈,可曾经的狰狞和疼痛却不会那样轻易地被忘记。
邵枫却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容郁,除了你,我大概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可今天,躺在手术台上,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多希望有个人能够握着我的手,可是,那个人不是你,不是你。”曾经的曾经,以为爱已远离,却不曾想,从来都是那样傻。
邵枫从来是个傻丫头,只会以真心换真心,可为什么遇上的都是些已经没有了真心的人呢?
容郁拍了拍她的后背:“是不是当初我肯追上你,现在的一切都会不同了?”抱着她的手忽然收紧,就像是怀中的人仍是当年那个自己怀里的女孩,会对自己哭,会对自己笑的女孩。
就这样静静抱了许久,容郁才松了手。
打断他们的是温如的电话,容郁相信她是闷在鼓里的,但是许慕白——
“告诉安桥,邵枫我带走了。”
这句话多少带着赌气的意味,他可以放手成全,可前提是对方懂得珍惜,一个让他放在心上的姑娘在大年夜必须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人,凭什么给她幸福,凭什么让他放弃这么多年的执念?
许慕白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还未挂断电话,就交代了李嫂不接安桥的电话,虽然和他想的不同,不过多少也该让他看看,他是输给了怎样的一份感情。
当年,他输在不曾追上,如今,就让他看看,那个懂得追上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他放手成全。
他带了邵枫去了酒店,全市最豪华的酒店,订了最豪华的房间,在顶楼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她没有让容郁留下,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两天,虽然他很不放心,但是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又或许其实她心里自欺欺人的想要知道,安桥心里到底有没有她,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只这一夜,如果他没有找到她,如果他们就此错过,那她就放手,放自己自由,也放他自由。
她一直都知道,安桥放不下他的死去的妻子,她也以为她能够接受被排在第二位,可其实漂泊久了的心也会想要一个归宿,也会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港湾。
孩子的事情确实让她伤心,又是宫外孕,又是同样的结局,当初的她,选择远走,造成了她和容郁之间的错过遗憾,这一次,她决定由安桥来做选择。
走出医院,安桥就直接去了邵枫的家,婚期前半个月她就搬了回去,一半是为了婚礼一半也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他才想起他还有个未婚妻,往常都是邵枫打电话给他的,可这几天,她却一反常态的安静。
电话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出于关机状态,也不在许慕白哪儿,去了她家,也没有找到人。他忽然心惊,他对她的认识竟然如此匮乏,哪怕她如今消失,他也无处去寻她的踪迹。想到她就此消失,心就开始惊慌,开始失措,开始不知所措。
想起她说怀孕的事情,以她对孩子的重视,一定会去检查,可从医院得到的却是她流产的消息。
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
安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许慕白的那番话让他躁动的心更加不安,邵枫,在哪里?
为什么——要离开?
一直等到天际发白,她望着窗外的眼睛开始酸涩,开始流泪,邵枫都没能等到那个人。他果然不记得了,不记得她说过喜欢站在高处,喜欢俯瞰夜景,喜欢看万家灯火,就连容郁都记得的,他不记得了,或许,从来都没有去记。
呵——怎么会记得呢?他的心里明明只有他的妻子而已,怎么还会记得自己呢?
明明决定不哭的,明明决定了要潇洒一点放手的,明明不想哭的这样难看的。
用座机打了电话给容郁,让他订好了晚上的机票,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这充满了浓浓的挫败和无奈的地方。
有人敲门,邵枫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洗脸,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一样,好丑,真的好丑。
“失望吗?”开口的是容郁,语气比起话语更能诠释失望二字。对方眼中的期待在见到自己之后瞬间熄灭,确实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击人的了。
邵枫摇摇头:“我早就应该明白的了。他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我。”不然不会找不到我,接过容郁手中的机票:“谢谢你。”
邵枫走的时候,容郁站在机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那么一刻,有一种冲动想要拉住她,电视新闻里播放着安桥婚礼延期的报道,容郁知道,或许这婚礼再也不会有举行的时候,邵枫的执着和固执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当初才不敢追上,谁知,这一落后,错过的竟是唯一的机会。看来,安桥同他一样,再也没有了机会。
生活不是电视,爱情写不成童话,容郁转身,并没有碰上姗姗来迟的人。这场名为爱情的游戏,他未入局,而安桥却已经出局,呵,谁都没有赢,谁都是输家,归根到底,不知是命运捉弄了大家,还是大家联手耍弄了命运?
他一步一步走在旧时的学生街,回忆着当年的一切,却在校门口见到了——
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