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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十三:秋雨绵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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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死后不会去拂水殿。『雅*文*言*情*首*发』希望能找到那样一个伴。做那样一对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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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秋天的雨水特别丰沛。从早到晚。从晚到早。竟是沒有停歇的时候。下得紧了。万缕银绦接地连天。极目远望。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下得慢些。也淅淅沥沥穿林打叶。不见收场的苗头。

薇香从仓库里找出个鱼戏莲叶熏炉。撒了一把芸香。熏炉精灵便悠然地吞云吐雾。她放下水晶帘。对萦绕在水晶粒上的精灵恶狠狠说:“不准你们喧哗、唱歌。每颗水晶上都有精灵。这样折腾起來。非把我逼疯。”精灵们吃吃笑了几声。安静下來。薇香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手边的针线。给自己和春空织毛衣。为度过这个秋天做准备。

狐狸在她身边不住地摇着尾巴。时不时看看时钟。焦急地抱怨:“他还不來。今天迟到了好长时间。”

“我今天还有工作呢。”一边的白无常喝着地狱灵茶。不无失望地轻轻摇头。他身旁的黑无常依然不动声色。一脸无所谓。薇香却嘟起嘴。不满地嘀咕:“难得大家有兴致凑在一起。他居然迟到。实在该罚。”

话音未落。庭院中的雨丝被一圈旋风卷开。静潮出现在风涡里。一边抱怨一边飞快地冲到廊下:“到处都下雨。地下又阴又冷。真让人担心。。再这样下去。潮霉阴晦滋生的污秽会玷污地脉的灵气。”

看到他浑身发凉的样子。薇香对他迟到的不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急忙递给他一杯热茶。暖暖的热茶下肚。静潮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瞥见薇香手中的活计。满怀期待地问:“给谁的。”

“春空的毛衣。”薇香拎起那件不成形的毛活给他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手艺太差。先拿这件练习。”

“唔。。”静潮看了看。说:“春空穿起來肯定太大。不如给我吧。”

“不给。”狐狸立刻跳了起來:“我人生当中的第一件毛衣。决不转让。”

静潮“嘁”一声。看了它一眼。“你已经有天然的毛皮大衣。别太贪心。”

“啊呀。又开始计较小事啦。”白无常从怀里摸出一副纸牌。“再不玩。我就要去工作了。”薇香也连忙说:“可怜的白无常。在冥界沒人和他一起玩。偶然來找我们。你俩就别多事了。”

静潮和狐狸停了争执。和薇香、白无常一起玩牌。黑无常静静地在一边旁观。

“今天。输的人或鬼要讲一个故事。”白无常笑眯眯地说着。眼角寒光一闪。“虽然我好多年沒玩过。但是会全力以赴的。”“别这么认真嘛。”薇香若无其事地撇撇嘴。“就算你输了。每次讲白无常版《后羿射日》。我们也不会抱怨。”

第一局很快就结束了。白无常的脸色难看。清清嗓子。含悲带怨地讲了一遍他的《后羿射日》。第二局又很快结束。薇香打个哈欠。毫无惊险地再度获胜。白无常的脸色更加难看。又讲了一遍《后羿射日》。第三局结束之前。薇香胸有成竹。建议道:“不如。这次输的人唱首歌吧。”她实在不能忍受《后羿射日》第三次出场。于是。白无常在三连败的沮丧之中。唱了他唯一能从头唱到尾的歌:天冥两界新年联欢会的会歌。《天庭与地狱。永远是一家》。

第四局输的时候。白无常一脸委屈。“哎。想当年。还是我教薇香打牌。如今不行啦。”他咳嗽一声。开始讲故事:“从前。天上有十个太阳……”

“他真的要把《后羿射日》贯彻到底呀。”静潮头皮一麻。垮下脸:“早知道。我就故意输给他好啦。”

黑无常轻轻碰了碰态度认真的搭档。说:“你可以给他们讲讲我们见过的人间故事啊。”一句话提醒了白无常。他眼睛一亮。“那我就讲一个真实的人间故事吧。”他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细节。片刻之后。一个故事便娓娓道來。。

从前有一对夫妻。非常相爱。虽然他们并不富裕。却过着世上最幸福的生活。他们有很多孩子。每个都聪明可爱、互相爱护。这是人世中美好的大家庭。夫妻俩每一个结婚纪念日、家庭中每一个人的生日、每一个孩子的嫁娶。都能让前來道贺的人对他们的幸福羡慕得发狂。

孩子们一个个长大、离去之后。年轻的夫妻变成了相爱的老夫妻。他们每天过着规律而快乐的生活:一起漫步。一起聊天。一起怀念从前……见过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世上最快乐的一对。

有一天。老两口检点一下储藏。决定出门购物。

小镇中并不十分繁华。最大的购物地点就是一家不断易主的小店。他们到达之后。发现小店又换了新主人。“欢迎。”新店主和店员笑脸相迎。老两口也报以和蔼可亲的微笑。

老公公拿出购物单。拜托店员寻找上面列的东西。。小店仓促易主开张。好多货物还堆在店里。沒有整理完毕。老婆婆一边和新店主聊天。一边在这些杂乱摆放的货物中寻宝。“前任店主是个好人。怎么不干了呢。”她问。

新店主耸耸肩:“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他很好心地提醒我。这块地方不干净。总是有鬼上门。”老婆婆做了一个受惊的表情。“其实这种事情我也听说过。听说小城里还有一个鬼屋呢。因为前主人无论如何不卖。至今也沒得到处理。你不害怕吗。”

新店主又耸耸肩。笑了:“我不信世上有鬼。”

“呀。”老婆婆不知有沒有听到他的话。惊喜地叫起來:“你有这种信纸和书签。”

那是将近五十年前。人们所用的信纸和书签。画着美丽的花。古色古香。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精细的款式。

“哦。这是库里的存货。有些受潮。不过现在还真不容易找呢。”精明的店主看看老婆婆。心想。这种东西最合适卖给怀旧的老人。『雅*文*言*情*首*发』如果她肯随便出点价钱。就卖给她吧。

这时候老公公走了过來:“我们要的东西都齐了。回家喽。”

老婆婆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一厚叠信纸和书签。

“走啦。走啦。”老公公拿起那些信纸看看。“你要这个干什么。我们又不会给谁写信。”老婆婆忽然任性起來:“我就是想要、想要、想要。”她跺了跺脚。“你当年给我的情书。也是用这种纸写的。”

“……真是拿你沒办法。”脸红的老公公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问新店主:“这个多少钱。”新店主正看着他们微笑。心想:真是一对幸福的老夫妻啊。听到老公公这样问。他忽然说:“送给你们。反正也卖不掉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老公公把信纸放进包裹。老婆婆搀起他的手臂。向店主微笑。一起走出了小店。

“喂。其他东西还沒给钱呢。”店主慌张地追出门。却发现门外一无所有……

“哎呀。。他晕倒了。”老婆婆其实就在店主不远处。搀着丈夫的手臂。拿着那些信纸。快乐地翻看。“我们应该告诉他。这些东西。鬼屋的主人会付帐。你又纵容我的任性了。”

老公公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笑:“有时候知道这些是不需要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想满足你的要求。”

“要说到‘需要’。这里有什么东西是我们需要的。”老婆婆不甘示弱地指了指打包好的东西。。他们只是一对老鬼。什么都沒有也可以过得很好。

老公公握紧了她的手。“我需要你微笑。”

老婆婆也握紧了他的手。“我需要在你身边微笑。我需要握着你的手。一起走。”

于是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握紧了手。在小镇中的小路上幸福地走。

路边站着两个年轻人。年纪小的少年穿了一身白。比他大一些的年轻人穿了一身黑。老两口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对他们礼貌地笑笑。

“可怜的孩子们。”老婆婆小声对老公公说。“一定是兄弟俩吧。好可惜啊。他们都沒有遇到可以相守的伴。。如果遇到。就不会露出那么寂寞的笑容啦。”

讲到此处。白无常叹了口气:“路边的鬼是我们。。黑白无常。这对老鬼不认识。老公公去世的时候。我俩就在他身边。但他沒有看见我们。他在全神贯注安慰哭泣的爱妻。我们不忍心从伤心欲绝的老婆婆身边把他带走。所以回冥界交了六十万字的检讨书。八天之后。老婆婆去世的时候。我们沒有去。。冥界做了一个决定。让这对无害的夫妻在人间悠游。直到厌倦。但他们始终沒有厌倦。冥界不想等下去。终于要把他们带走。”他顿了顿。像是回忆当时的情形。

“那天。我和黑无常站在路边。扔骰子决定要不要为他们再违规一次。看到他们的笑容。黑无常收起骰子。拉着我回到冥界。。那是我们第一次为人间的游魂违反冥界的指令。还和阎罗大王吵了六个多钟头。”

少年温柔地笑起來。一点沒有遗憾的痕迹:“直到今天。那对老鬼还在他们的小镇上快乐地漫步。他们还在快乐地微笑。所以我们一直觉得沒有什么需要后悔的。。我的故事讲完啦。”

黑无常静静地微笑着鼓掌。薇香、静潮和春空却早已沉默。

“如果我死后不会去拂水殿。”薇香眼角湿润。轻声叹息。“希望能找到那样一个伴。做那样一对老鬼。”

白无常收起纸牌。笑着说:“即使不能一起游荡。你也能找到爱你的人。好啦。我们得去工作啦。”

他们正要走。静潮忽然咳嗽一声:“等一下。你们两个。算是薇香的监护人吧。”“理论上不是这样。但事实上就是这样。。我们是她的监护鬼。”白无常点点头。不知他要做什么。

静潮的脸一红。又咳嗽一声。神色更加郑重。“薇香。”他问:“你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今天。过了多久。”薇香挠挠腮:“五年十个月又四天。怎么了。”

“那你知道在这当中。我们见过多少次面。”“一百八十六次。我画了三百张遁地符。大部分都用在去你家的路上。”

“我们一起出席剧院、古董展览、拍卖会一共十一次。一起看星星七次。煮茗赏花九十九次。共进晚餐、散步聊天不计其数。还有若干次共同出生入死的美好回忆。。”静潮深吸口气。大声问:“差不多是嫁给我的时候了吧。”

清风一掠。屋内爆发出无数悦耳清脆的声音。。水晶帘上无数个妖精一起惊呼起來;空中飞淌着层层香氤。。熏炉的精灵在惊骇之中喷了一大口烟。不住咳嗽;花朵在静潮和薇香之间飞散。因为靠在花瓶旁的狐狸因为过度震撼而摔倒。碰翻了一瓶桂花;薇香和静潮脸上泛起柔和的光华。那是百感交集的黑白无常从口袋里掏出摄身镜。为这历史性的时刻留影纪念。看着在镜子的反光中格外耀眼的男女主角。他们不住喃喃:“他终于求婚了。”

在这声势浩大、场景壮观、一度混乱的局面下。薇香粲然一笑:“好呀。”

珠帘开始歌唱。熏炉呵呵大笑着吐出香烟。黑白无常一起鼓掌。狐狸冲出门外。把这个大新闻通知在温泉里泡澡的小留。静潮满心欢喜地笑着。握住薇香的手。说:“我要让你幸福。活着的每一天都不必羡慕其他人或者鬼。”

。。这美丽的场面成为当天加印的《今日冥界(增刊)》的头版。

增刊传阅到楼雪萧手中时。她只看了封面一眼。漠然把它传给身边的宋帝王。宋帝王不动声色地接过去。藏在桌子下面翻阅。十殿阎君的高层会议虽然严肃。但对于一个沒有结果的讨论。谁都沒有抱很大希望。

阎罗大王愁眉苦脸。在长长的会议桌那端发牢骚:“这个狡猾的净泽。每次都能溜掉。。你们别闷坐着。快想想怎么才能把他抓回來。”

转轮王柳在道想了想。说:“净泽做事一向小心。如果能找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冥界当初就不会由他逃到人间生儿育女了。那次要不是他自动回來。还不知得找多久……”

“这意思是我们根本找不到他。”阎罗大王烦躁地拍拍桌子。

十位阎君沉默下來。

“唉。。”阎罗大王叹了口气。“他真是个掩藏踪迹的行家。”

楼雪萧忽然淡淡地插嘴:“大王掐算一下。难道还算不出他的下落。”

“我掐算的准确率虽然是天冥冠军。但并不能看透世间一切呀。”阎罗大王为难地挠头。“我能看到活人和死人的前因后果。净泽既非活人也非死人。我可看不到。”他惋惜地嘀咕道:“能看到世间一切的人。从古到今。也只有彩夕一个呀。。可叹的是她竟然放弃了这种才能。”

楼雪萧脸色微变。就听平等王低声道:“因为沒有那种才能。如今才可以这样微笑吧。这张照片上的她。看起來真幸福啊。”

“什么照片。”阎罗大王眼睛一瞪。平等王尴尬地从桌子下面拿出增刊。阎罗大王看了封面一眼。忽然灵光一闪。“真是太凑巧了。”他若有所思地说。“在地狱里安静地过了两千年的净泽。忽然在这时候逃亡。而人世间又恰巧有一个和那女人一模一样的人……卞城王。你带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守在薇香附近。我隐隐约约觉得。净泽会去找她。”

人间的雨还在下着。薇香不喜欢在雨中举行婚礼。然而这雨却沒有要停的意思。不过。婚礼中有静潮。这就足够了。她想。婚礼不过是一个短暂的仪式。另一种生活的起点。以后他们还要一起走漫长的路。只要和静潮一起。无论起点上是否有风雨。他们都可以走得很好。想到这里。薇香不再为连绵不断的雨天担忧。

为保证冥神的血脉不会断绝。龙家的门槛向來只进不出。男性家主娶妻自然不提。女性家主的夫婿从來都是入赘。静潮对此不以为意。薇香对孩子将來的姓氏也不很执着。“难道孩子跟了他爸的姓。就不是冥神的后代了。”她冲电话那端的父亲吼了一声之后。再也沒人在这个问題上纠缠不清。

既然一切问題都解决得差不多。婚礼进入倒计时。。静潮求婚后的第九天。薇香和他结为夫妻。世俗的手续让他们之间存在重重障碍。他们索性抛开世俗。在天地与神明的见证下。依从大地上最古老的仪式永结同心。山神为司仪。狐狸负责招待源源不断的访客。小留体型庞大无法出席。只得变成长剑在溪月堂周围晃來晃去维持秩序。

尽管新郎新娘很想让婚礼从简。这个朴实的愿望却因为两家广泛的人际关系而无法实现。访客们多是妖魔精灵。它们身上散发的阴冷气息让新郎脸色青白、浑身打颤。而它们送來做贺礼的古董上。那些起哄的精灵吵得新娘头晕。新郎新娘正一拜天地。空中落下无数洁白的花瓣。香雨中一个声音说:“这是新郎的姐姐送的贺礼。蓬莱的仙花。”二拜高堂时。黑白无常带來的水晶球里。传出拂水公龙御道和转轮殿秘书柳扶莺的声音:“不要抢、不要抢。让我看看。。”“我先看。”“等你看完。人家也拜完了。”“难道只有你是高堂。我不是。”

这些插曲让新郎感慨万分:“我们的婚礼绝对让人永世难忘”。

宾客纷纷告辞。一切嘈杂终结的时候。薇香和静潮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静静地依偎。听窗外的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就这样疲惫而安心地睡着了。桌上一对烛台的精灵本着职业道德。一直沒有偷看。直到听见他们均匀的呼吸。才发现新郎和新娘和衣歪倒在床畔。它们爬上红烛。“噗”的吹灭了摇曳的烛火。

“嘿嘿。热闹的婚礼这才算是正式结束。”

在溪月堂对面的山上。冥界特别行动组的成员们仗着好眼力。由始至终旁观婚礼。“真是一对璧人。”他们说。“虽然知道龙家家主的配偶一向不差。但一直为薇香大人担心。。实在想不出世间什么样的男子能与她的家世、美貌和性格相得益彰。这次真是大开眼界。”“新郎据说是天上贬落的星宿呢。”

他们传小道消息的本性又要发作。却有些畏惧地看了看组长。。卞城王大人似乎沒有这方面的兴趣。对小道消息和新闻一概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按理说。一对新人都是阎君看着长大的。她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可是她一直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他们紧闭着嘴。用心念交流。不知道楼雪萧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虽然听到了。楼雪萧却依旧不动声色。冷如冰霜。她的白裙无风自飘。长长的裙裾翻动着柔白的涟漪。她远远眺望无灯的溪月堂。一双眼睛却像无法转动的黑色石珠。怔怔地。沒有光泽。

乌黑的长发不会被雨丝打湿。晶莹洁白的脸庞也不会挂上丁点水珠。夜凉。她感受不到。雨飘。她感受不到。她不是人。是神。索性让她感受不到人的种种情感也罢。偏偏心痛能让她感受到……她早知道结果一定就是这样:静潮会和薇香结合。人的爱只给人。不给神。

静潮和薇香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她无法否认。身为冥神的她与静潮根本沒有丝毫机会。她无法否认。薇香也爱静潮。应该得到这样的幸福。她无法否认。然而心中总有一丝不甘:是她拉着他堕入凡尘。是她为了守护他永坠地府。是她等了两千年。等到他的轮回。

可是。他从來不问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所做的一切。他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在意。她身为神的崇高。她永远不变的美貌。她殷切的守护。在薇香生动活泼的笑脸前黯然失色。

“无法强求。无法强求。”楼雪萧垂下眼睛。深呼吸。

夜风的凉。她感受不到。胸中的凉意。來自心底。转过头。她依然是那个漠然的卞城王。

“我在附近走走。”她说。“骐轮。你要时刻注意。别暴露了藏身的地方。净泽很谨慎。有些许风吹草动。他也不会现身。”

说罢。白色的身影飘向层层雨帘中。

夜雨潇潇。曲折的山路上新生许多青翠的苔藓。一个修长的身影拾阶而上。脚步温柔。似是怕伤到那些可爱的苍苔。

多少年前。他也曾这样小心翼翼地寻找前往山顶的小径。不同的是。那是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夜空不染纤尘。清凉纯净。如同某人的眼睛。

想到那个人。他的嘴角一抿。强把念头压下去。

这条小路不复千年之前的样子。沧海桑田。尘世的变迁最为难料。想必山顶已经很久沒有人在老松下抚琴。他仰起头。惊诧地发现一条修葺整齐的石板路向山顶蜿蜒。山上有了人家。他略一沉吟。也罢。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住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

沿石阶走了沒几步。面前晃出一个微醺的山神。“你是來贺婚的吗。”山神上下打量他。摆摆手说:“你來晚了。婚礼已经结束了。”

他冷冰冰地看了山神一眼。径直向上走去。“喂。人家新婚夫妻都休息了。你还上去干嘛。”山神急了。上前拉他一把。却陡然一震。“你。你不是妖魔。也不是鬼……你是什么人。”

“人。”他的嘴角挂上残酷的微笑:“不要把我和‘人’这个肮脏的字眼相提并论。”说着一挥手。堂堂山神便如同断线的纸鸢。远远地飞了出去。连惊呼都來不及。

他从容地继续向上漫步。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过。

台阶顶端是他曾经夜会颜彩夕的地方。老松犹在。松下是一个不小的庭院。“溪月堂。”他默念大门上的牌匾。

山间忽然一声凄厉的呼哨。七八个黑影霎时将他团团围住。空中飘來一个白衣女子。一手搀着被他扔飞的山神。“净泽。”她的声音清冷。脸上也不见一丝表情。“还不束手就擒。”

他一笑。不屑与这些冥界的家伙们纠缠。形容在这一笑间化为飞烟。全然不留痕迹。

“虚影。”楼雪萧眉头一蹙。知道追也惘然。回头责备山神:“你怎么连虚影都分不出來。”“他造假的技术太强啦。”山神不住咂舌。“连虚影都能把我摔飞。。”

其实那不是虚影。净泽微微一笑。他仍在这些冥界的使者中间。只是借助了白狼与孔雀赠送的宝物。让他仿佛彻底消失一样。不为鬼神察觉。

溪月堂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撑着纸伞的窈窕女子向外张望。“这么晚了。你们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她揉着惺忪睡眼。看到了楼雪萧:“老板。來了怎么不进來坐坐。我等了你一整天。”

净泽一看到这女子的脸。浑身便是一震。听到那些冥间使者不住称贺。他才明白:这女子是他的后代。今日成婚。

“为什么。为什么要生在我家。为什么生了这样一张脸……”他看着冥吏们纷纷走进溪月堂。不禁失神。

几个惊雷之后。浩浩绵绵的细雨忽而转成气势滂沱的大雨。

楼雪萧除了一句“恭喜”之外。再想不出恰当的贺辞。薇香看她神色凝重。只当她今天身负重要任务。于是关切地问:“你们大半夜在山里晃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楼雪萧避开她的目光。幽幽说:“上次你和静潮寻访七星杯时捉到的狼妖和孔雀。被关入十七层。沒想到。那两个妖怪偷吃过瀛洲的秘果。地狱的封印沒能拘束他俩。他们溜出十七层。打算逃走的时候。偶然发现十八层的入口。又在十八层中煽动一个囚徒一同逃了。”

她稍停片刻。说:“不仅如此。那个十八层的囚犯还打破了牢笼。现在冥间正为缉捕他们和修复十八层忙得不可开交。”

“早知道那两个家伙是祸害。就喂春空吃了。。”薇香叹口气。“可是我小的时候。你说过解决这种问題不能一杀了之。这次可为难了。”

“有什么为难的。抓回去不就行了。”静潮在一边打着哈欠插嘴。“那些逃跑的家伙别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要抓获那逃犯。实在很难。”特别行动组的副组长骐轮深深地叹息:“那个家伙。是初代的拂水公啊。上一次从地狱逃跑到人间。销声匿迹几十年。这一次还不知要找多久才能找到他。今天好不容易遇到。却是个假的。”

“初代拂水公。”薇香微微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那个遥远的梦境。。在梦里。她是白发妇人颜彩夕。微笑着与那神情孤高的男子说再会。

她心中只是这样一想。一旁的楼雪萧已感知她的心意。“薇香。。他是來见你。”楼雪萧难掩惊异。“他为什么來找你。”

薇香心虚地耸耸肩:“可能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后代是什么样。”

“不。”楼雪萧坚定地反驳。“他不是來看自己的后代。而是來见颜彩夕转世的人。他为什么会认识彩夕。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你跟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个故事可就长了。”薇香苦涩地一笑。“我比较在意的是。他离开十八层之后想干什么、干了些什么。”

楼雪萧沉默了一会儿。望向窗外:“这里的雨整日不停。你知道吗。北方现在却是严重的干旱。”她回头看着薇香。郑重地说:“我不知道净泽想干什么。但我知道。是他招來这场雨。并且煽动魃在北方散布干旱。”

雨啊。下吧。。冲洗人留下的肮脏痕迹。

让愚蠢自大的人再一次见识他们所不能掌控的伟力。直到。。死。

净泽在空中展开宽大的青色衣袖。露出残忍的微笑与雨丝嬉戏。

“卞城王楼雪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自言自语。“你会成为我的同伴。。关心、爱护着‘人’。为他做出牺牲。却被他遗忘。‘人’是多么薄情的种族。你心里的那一丝不甘。会让你成为我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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