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四章 大战在即（1 / 1）
皇城，城门。
天晴无风，尸体吊在城墙上都不打个晃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辨不出本色，被血染得血红血红的，顺着衣角还在有一滴没一滴的向地面掉着血滴。尸体的脸被散乱的头发遮住，只露了半个苍白的下巴。不过这足够了，足够熟识的人认出他是谁……
凌迁驻足，仰头默默的看了会儿吊在城墙上的尸体，转身便走，顺便扯走了身旁看热闹的人群里的一蓝衣书生，直到城墙后偏僻的角落才停了步。
“夜影，回去之后，别告诉你们主上无痕示众之事。”凌迁低声嘱咐着蓝衣书生，也就是夜影道。
夜影避了人群，终是再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很快将地面打湿一片。
在断魂谷中，无痕与夜影关系是最好的，说是比亲兄弟都亲也不为过，平时出任务他们也常有意凑到一起。打打闹闹的好几年了，不计其数次的同生共死，那情义自是无比深厚。如今亲眼见着无痕死得那般凄惨，就连遗体也不得安宁，夜影那心就好像被揉烂了似的疼。
凌迁等夜影哭了一会儿，才告诫道，“你们四个人里，莫遥稳重，无痕豪爽，落离老实，而你是最谨慎的一个。今日的事挺让我意外，你竟也有乱了阵脚的时候，你在那里看了半天，是想干什么？你应该知道他们把无痕吊在那里的目的，怎还可自投罗网？”
“属下冲动了。”夜影止了眼泪，顺势单膝跪下抱拳道。
“按规矩这示众是三天，等放下来之后我会想辙把他送回去，你也不必心急这两天。人死不能复生，若是再有人因尸体而出意外，实为不值。”凌迁遥遥看了眼断魂谷的方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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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日已过，期间凌迁没再管过凌远，倒是莫遥天天给送食水，与他说说话。
无痕三日之后确实被凌迁装了棺材带回了断魂谷，莫遥和夜影要求看无痕最后一眼凌迁都并未同意，只因无痕实在太过凄惨，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他如何忍心再让莫遥和夜影去看。
无痕下葬之日也没放凌远出来，凌迁拦得下莫遥他们，但拦疯起来就翻脸的凌远蛮费神费力的，就索性继续关着他不让他知道消息。当日凌远还挺奇怪，每天准时到的莫遥竟然一整天都没出现，把他饿个够呛。
等到天黑，凌远终是等来了人，要不然他都要怀疑断魂谷出了事了。但因地牢里没有来人燃火把，只能看清是个人，却看不清是谁。
借着外界透入的微弱月光细细看了几眼，凌远试探的叫道，“……大哥？”
“嗯。”凌迁在牢门口盘膝坐下，应了一声。
“谷中可是出事了？”凌远扒着铁栏问道。
“没有。”
“哦。”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见凌迁都这么说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无痕葬了，”凌迁顿了顿，继续道，“葬在了断魂谷后山。”
凌远这才想通莫遥一天不见人影的原因，想必是忙着无痕下葬之事，无暇顾及他了。
“什么时候下葬的？”凌远语气里有了丝不满，“您怎么还关着我？无痕下葬都没去成。”
“今日刚刚入土。”凌迁说完，又冷哼了一声道，“关你还不应该了？也是，你本事大了，别人管不得了！”
“没有没有，我有什么本事。关再久也是应该的。”知道凌迁说的是他动手的事，凌远当即赔笑道。
“行了，无痕之事就算告了一段落了，你是自责也罢愧疚也罢，就算你偿了命也换不回无痕，好自为之。”凌迁说罢起身欲走。
“大哥！”凌远忙叫住了凌迁道，“您关我多久都成，不过能不能先放我出去一夜？我明早就回来。”
凌迁“啧”了一声，忙晕乎了，来这干什么都忘了。摸出了把钥匙，扔到了凌远牢内，凌迁道，“关你也是无用，不长记性的东西！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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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薄酒，撒上了无痕坟头。凌远站在无痕墓碑前，抚了抚碑上刻的“无痕”二字。
收回手，凌远默默驻立一夜，直到晨露打湿了衣裳。
“无痕，走好……是我欠你，这辈子是报不上了，下辈子别忘了向我讨债……”
酒杯被弃在了杂草中，静静的看着那一袭黑衣消失在薄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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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杀了皇后，了却了十年的夙愿，倒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听了慕子洛的建议，忙忙碌碌的活了十年，凌远决定先放松一段时日。
这一日凌远正侧躺在软塌上，边吃着葡萄边翻着书，慕子洛却不请自来了。
吐了葡萄籽，凌远懒懒道，“自个儿找地方随便坐，吃葡萄吗？”
“你自己吃吧，”慕子洛咂了咂嘴，“没看出来，你倒挺热爱学习。”
“热爱什么啊，这不是闲的没事做。”凌远合了书，摇头叹道，“传闻这四大名著非同凡响，这两日我略略翻读了下，也没读出什么感觉。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四句话：哥哥救我；军师救我；妹妹救我；师兄救我。”
慕子洛一乐，“哪有你这么看书的。”
凌远眨了眨眼，“我又不去考功名，怎么看都无所谓了。”
“不和你扯了，我来告诉你一声我先走了。”
“干嘛去，怎么走的这么急？”凌远疑惑道。
“没什么，”慕子洛含糊带过，犹豫了一下，道，“魂殇，我若是办了什么错事，你怎么办？”
“啊？”凌远被问的一怔，“什么我怎么办？”
“没事了。”慕子洛摆了摆手，起身离了房间，留了凌远自己在房间凌乱，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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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轩景宫。
还有三日便要出征，凌迁怎么说也要回来一趟的。不过凌迁说回就回，事先一点消息也无，弄得萧暮雨好生慌乱。
萧暮雨为凌迁整了整衣服，柔声道，“夫君要早些回来。”
“你不必如此，装得不累？”凌迁嘲讽一笑，凌厉的目光一扫床下，“或许你我无法杀，但他……”
萧暮雨的笑意挂不住了，一张脸霎间惨白，“你……你都知道？”
“夫人你背着夫君，与别人你侬我侬，置夫君于何在，置我皇家颜面与何处？”凌迁打掉了萧暮雨放在他肩上的手，冷冷的道。
“我都听你的，你留他一命。”萧暮雨也是聪明人，慌乱了片刻便定了神。
“呵，毫无诚意，要我如何能信你？”凌迁皮笑肉不笑的道。
萧暮雨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我的任务只是打探你的情报，然后报给上面，我没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可以让你相信。”
“好，那以后的情报，我让你传什么，你传就是了。你继续和你的情哥哥甜甜蜜蜜，我也除了身边一隐患，岂不美哉？”
“甚好。我是女流之辈，又是庶出，与父亲并无感情，我没义务为他卖命。他既不顾我感受一意孤行，我又为何要为他考虑？”萧暮雨恨恨道。
凌迁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这个与自己徒有夫妻虚名的女孩，不由心内一软，他知道这和自己妹妹一般大小的孩子活的也不好。庶女没地位，萧暮雨算是从小被欺负大的，若不是为人机灵会说话，能不能活到现在也是个未知数。以他那情报，萧暮雨在嫁过来之前就被他摸了个一清二楚，否则他怎敢放心娶？
就算他死了，对萧暮雨也无半分影响，他甚是欣慰这一点。
凌逾与他凌迁早就过了婚龄却一直未娶，就是怕一旦争位失败连累了妻儿。现在就算是死也是自己死，谁也不牵连，岂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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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断魂谷内最高的一处山峰，因地势高，其上的温度要比山下低许多，在这回光返照的天气里倒也凉爽。
夜色微凉，凌迁与凌远并肩立于山巅，风卷得衣袍猎猎作响。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与渊国这一战，必将尸成山，血成河，不知要打多久。”凌迁的声音不大，很快被吹散在了风中，凌远却听得一阵沉默。
刀剑无眼，尤其是战场之上，你武功再好也架不住人多。凌迁与凌逾又是死仇，定是都想趁机做了对方，可以说凌迁是内外受敌，处境极为凶险。
“宿命之战，早晚要到的。若我不幸败了……”凌迁顿了顿，笑道，“就把我葬在娘身边罢，落回了皇宫，怕是将来要被凌逾掘了坟。”
“只是遗憾，未能查明真相，下去了娘要怪罪于我。”凌迁摇了摇头，“也罢，再查下去，怕是又要死人。”
“大哥，说这些不吉利的干什么！”凌远右眼皮跳得厉害，不由暗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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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歌尽，飞魂流散，无以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