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番外三) 尘埃落定时(上)(1 / 1)
故事发生在七年后,一切尘埃落定,恩恩怨怨,是非对错,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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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镖局,也是小镇里唯一一家镖局。
小镇地处偏远的南方山坳,占地面积虽大,却少有人烟,青山绿水,伴着袅袅炊烟,倒别是一番滋味。
话说当年,落离和凌杞为了躲避追捕,几经辗转来到了这个堪称世外桃源的小镇,定居于此,开了家小镖局为生,日子倒也甜蜜安宁 。
夜,镖局内。落离因压镖而晚归,却不见凌杞母子。
正要唤人询问,就见凌杞端着温好的饭菜推门而入。
经过七年时光的打磨,凌杞完全褪了少女的青涩,多了母性的成熟稳重。
接过饭菜,落离柔声道,“这些活让下人干就好了,你也不嫌累。”
凌杞笑道,“我有什么累的。”
落离揽过凌杞柳腰,闻着鼻尖的淡淡幽香,无奈道,“有咱儿子在,你还不累?”
凌杞闻言,头疼的抚了抚额,“我小时候文静的很,翎儿如此调皮,难道是你遗传下来的?”
落离揉了揉凌杞松松挽起的青丝,否认道,“我可没有,自小我爹管的就严,我若是像翎儿那样,早被我爹抽死了。”
“这么说,倒是因为娇惯他了?”凌杞挑眉,“也没少见你收拾他嘛?”
“最多罚罚跪抄抄书,和我那阵儿哪能比。”落离转而戏谑道,“说起遗传来,我倒觉着翎儿有点儿像他舅。”
凌杞掩嘴一笑,“像的肯定不是他大舅,那就是……”
话未说完,凌杞神色一黯,“有几年没见过二哥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
落离紧了紧抱着凌杞的手臂,岔开话题,“对了,翎儿呢?”
凌杞一指房后,“后院玩……”
话音未落,稚嫩的童音依稀传来,“……你是何人!”
……
凌杞和落离对视一眼,双双急步赶往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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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竹木剑在小人儿手里舞得毫无章法,却不妨碍他一下狠过一下的刺向一身黑衣的不速之客。
黑衣只是一味的闪避,并不还手,眼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儿——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一身素净的白色短衫,梳着小髻,眉眼里满是凌杞和落离的影子,看来这是……
黑衣咧嘴一笑。
“翎儿,住手!”落离的一声断喝吓得小人儿立马乖乖停手,忽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落离。
“你总算舍得来了!”凌杞惊喜之意溢于言表,拉着黑衣的手不松开。
黑衣亲昵的捏了把凌杞脸蛋,“好久不见,丫头。”
翎儿见“坏人”欺负娘亲自然是不干,一挑木剑,黑衣猝不及防中了招,腕骨被重重敲了一下,下意识的反手折断了木剑。
落离脸色一沉,“爹爹让你住手你听不懂?”
黑衣摆了摆手示意落离不必追究,饶有兴致的又看了一眼小人儿,“角度力度都正好到位,无师自通?”
小人儿用脚尖刮着地面,哼了一声没有答话,颇为心疼的捡回剑尖想要拼回。
“翎儿,叫二舅舅。”凌杞拉过翎儿小手,温声教导。
这不速之客,自然就是凌远。
七年的江湖逍遥,凌远并未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气质上更加闲散,举手投足间的那抹狠厉让人不敢小觑。
“不叫!”翎儿冷冷硬硬的道,眼睛里闪着泪花儿。
这回轮到凌远尴尬,没想到这刚一见面就欺负了小外甥,这舅当的……
不仅凌远尴尬,连落离也很尴尬,这孩子……
“跪下!”落离板着脸叱道。
翎儿委委屈屈的跪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抽噎道,“呜……大舅舅送翎儿的剑……坏、坏了,爹爹你……你不帮、我还……还怪我……”
落离冷着脸不理哭的直咬舌头的翎儿,对凌远一让手笑道,“二哥好容易来一回,在外边站着干什么,快进去坐。”
他早已不是断魂谷落离,没必要再做那些繁文缛节,做了反而生分。
落离在前引路,路过欲要起身一起跟进去的翎儿,呵斥道,“让你起来了?跪着反省!”
膝盖已经离了地面的翎儿又苦着脸跪了回去。
“何必苛责孩子,放他起来吧?”凌远给求了个情。
“二哥不必娇惯他,”落离将凌远引进正厅,“这孩子目无尊长,出言不逊,肆意妄为,再不教训教训就要飞天上去了!”
听了这话,凌远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能拂了人家当爹的面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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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厅内时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听在可怜巴巴的跪着的翎儿耳里,就更觉委屈,再一想大舅舅亲手为他削的木剑被那个二舅舅折断,委屈加心疼一起涌上心头,眼泪更是收不住。
翎儿才将将七岁,又没吃过什么苦,比起凌远、落离他们上一辈来要更像个孩子。
大概是这年头儿流行翻墙,正当翎儿哭的声色并茂的时候,又有人从墙头翩然落地。
“怎么了,翎儿?”低沉稳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翎儿这才发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片灰色袍角。
“大舅舅!”一头扎进那人怀里,翎儿倒起了苦水,“爹爹帮着别人欺负翎儿!”
那人,也就是凌迁,一边拍着小人儿的背帮他顺气,一边略带诧异的问道,“别人?”
“嗯!娘亲让翎儿叫他二舅舅!”
眼睛一亮,“二舅舅?”呵,可算找着你了。
“嗯!我不叫,他折断了大舅舅送翎儿的剑!”
眼眸微眯,“折断?”呵,你装死装了那么多年,一回来就作死。
拉起翎儿,“走,进去看看。”
翎儿嗫嚅着不敢起身,“爹爹没让起……爹爹会罚翎儿的。”
凌迁笑的不明所以,“不怕,你爹爹说的不算,大舅舅说的算。”
翎儿雀跃着起身,眼睛里有种叫小星星的东西在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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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三人分主次落座。
“嗯,要说还是塞北最合我意……”凌远托着腮为凌杞和落离讲着各地的风光名胜,奇人怪事,三人皆是兴致勃勃。
“爹爹,娘亲!”翎儿从门外跑进,满脸的得意,还哪有一点刚才的楚楚可怜。
落离一皱眉,“谁让你起来的!”
“我让的。”无甚变化的语调,与多年前一样淡漠。
凌远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退到旁边,看着不急不缓走入的凌迁讪讪一笑,“大哥……”
凌迁渐行渐近,没搭理凌远,直接坐到了凌远的位置,拍了拍翎儿的小脑袋,笑道,“翎儿去玩儿吧,你爹爹原谅你了。”
“是嘛?爹爹?”翎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落离。
落离悻悻的挥了挥手,“去吧,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翎儿欢呼着跑了出去,正厅一片沉默。
人人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杞儿给大哥换茶,大哥最爱喝碧螺春。”凌杞打破沉默,笑意盈盈的要去沏茶。兄妹三个总算相聚,她怎能不高兴。
“不了,你坐着歇歇,大哥没那么多讲究。”凌迁压了压手示意凌杞坐下,于是就剩凌远一个颇为受气的站在一边。
两截断剑扔到凌远身前,凌迁开始了兴师问罪,“你干的?”
“嗯……呵呵,呵呵。”凌远干笑着认了,感觉很是出乎意料,没想到凌迁不问他几年未归的事,反倒问这个。
凌迁眼皮一挑,“我费了三天时间,一下一下削出来的,你说折了就折了?”
听这一提,凌远才猛然想起翎儿说过“大舅舅送的剑”,不由暗暗叫苦,没错处今天都不能善了,更何况如今毁了大哥心血?
“呃,那……?”凌远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凌迁的意见。
“那什么那!给人家做新的!”凌迁瞪了凌远一眼。
凌远又是一愣,这也太便宜他了?转念一想,大哥都做了三天,他也得做个几天才能更为精致让翎儿满意。心头一热,原来大哥不过是想多留他两天罢了。
长叹,凌迁恨恨的踹了凌远一脚,“你咋不死外面,还知道回来!”
“是远儿不懂事,让大哥操心了。”凌远郑重的对着凌迁叩了一首。当年他一走就没了音讯,整整七年,难为大哥为他提心吊胆。
不说长兄如父,光是凌迁现在九五之尊的身份也经得起这一拜。
凌杞红了眼圈儿,扶起凌远,“二哥,不是做妹妹的说你,你不当闲散王爷,喜好逍遥也罢,也得常回来看看大哥和妹妹啊,还有父皇也念你的紧……”
凌远抿着唇不语,他一直在逃避,当年的事,他确实不能完全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