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六章 唯一收获（1 / 1）
时光回转，天牢。
“等一会儿出去，你到我师父那里，估计等你到了，夜影和杞儿也就到了。”凌远说的平平淡淡，完全是叙述的语调。
落离却没有因此忽略一点，“那您呢？您怎么办？”
“你们两个，都需要时间，我……”凌远没说下去，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凌远这次的方法，简单，有效，决绝，没给自己留半点后路，当他做了决定潜出幽语苑时，就早已万劫不复……
他清楚他将面临的是什么，他怕，他当然怕。
可是，他怕的又何止这么一件事，他不愿做的，不愿承担的又有多少？到头来，还不是要自己面对？多这么一件，也不多了……
凌杞这么颗有用的棋子，凌飞鹤是不会轻易让她走的，所以凌远就是一道突破口。
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恐怕是难收场。再所以……大概就是严刑逼供了。
严刑逼供……没人会不怕那些折磨人的花样。凌远虽然没尝试过，但是他见识过，也用到别人身上过。
以往落到他手里的人，他一般都会给个痛快，毕竟没什么恩怨情仇可言，不过是利益驱使的杀戮。
但也难免会出现矛盾的情况，比如他想知道些什么，而恰恰那个人嘴硬。
这种时候，凌远也不得不用点手段。
他手段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不说？剁根手指头，还不说？再来一根。
来回那么几次，大多数人都是挺不住的，但也不乏硬骨头——剁到没得剁后被凌远一刀解脱的。
这样的人，凌远甘心给个痛快，够爷们儿。
是轮回，亦或是宿命？或许是造孽太多，报应吧？
落离眼睛瞄着脚尖，心里堵得难受，“您要给我们争取时间？”
“嗯，我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凌远开开了最后一道锁。
“您……没事？”落离摆脱了束缚，活动着麻木的四肢，偏头问。
“唔，死不了……吧。”凌远一句话说的犹豫又犹豫。
“主上您……”
“得了，”凌远打断落离的话，“咱们任务的时候也没少有牺牲，没见你婆婆妈妈过，今天怎么了？”
手搭上落离肩膀，凌远笑了笑，“还有，别叫主上了，跟着杞儿叫声二哥吧。”
“……”落离没叫出来。
“杞儿就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杞儿！”凌远转身，在一边狱卒休息的床上翻翻捡捡，“她吃不得腥辣的，过敏。还有她怕黑，怕虫子，反正女人怕的她也差不多都怕……”
落离看着凌远削瘦的背影和遗言一样的叮嘱，鼻子有点泛酸。
正值夏日，没有现成的可以以假乱真的东西，凌远就东扯一块西扯一块的拼凑着。
“嗯，行了，走吧。”凌远将手里的棉布团子打了个结，随意抗在肩上。
小巷口，东西岔路。
凌远指了指东面的小巷，“一直走，就是映月阁，不算太远。”
语罢，径直转身走向西路。
“保重！”落离张了张嘴，“二哥……”
落离叫的虽生涩，却很真挚。
凌远停步，没回头，落离看不见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
若有若无的一声低叹，凌远走得更急。
有什么，都来吧！
——————
墨羽吐了一口气，“看来，我们都输了。”
他任务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而凌远也没什么好下场，所以，结果是两败俱伤。
大片的追兵汹涌而至，凌远一枚枚的扔掉手里的钢针刀片。
“叮、叮……”
墨羽默不作声的看着凌远缴枪投降。
凌远扔完，走到墨羽身边，“走吧，看来……我得回去。”
“对了，”凌远低声，“他……是你弄的？”
墨羽挑眉，“不错。”
随即，眉头狠狠一皱，有锐物刺进了他的大腿。
“最后一根，送你了，留着当纪念。”凌远冷冷的笑。
伤害他在乎的人，他不会轻易作罢。
——————
皇宫，御书房。
也已经很深了，凌飞鹤依旧没睡。
今晚，发生了太多太多。
凌飞鹤揉着太阳穴，他头疼。
多年的劳累落下的病根，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头疼。
“皇上。”墨羽进门，他今晚是第二次来。
“怎么样了？”凌飞鹤的声音显得疲倦。
先是凌远劫狱，再是凌杞失踪，这么大的事，他自然是知晓的。
“没追回来。”墨羽又叹了口气。
他今晚叹气的次数，比这一年加起来都要多。
“呯！”凌飞鹤一拍桌子，“你是干什么吃的！”
墨羽苦笑，“属下无能，四皇子……实在是‘高明’。”
高明？高明个屁，谁想得到他不要命的把自己搭进来了！墨羽腹诽。
“那凌远呢？”凌飞鹤头更疼。
“四皇子已经捉拿归案。”这是墨羽今晚唯一都收获
——————
映月阁。
慕子洛坐在湖边，愣愣的看着月亮。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慕子洛听到了，却没动。
“今天……快过去了。”冷月似是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慕子洛把头埋进臂弯，闷闷的道，“师父说这个干嘛？”
“你不回去看看？有三四年没见了吧？”冷月坐到慕子洛旁边。
“我恨她还回去做什么？”慕子洛只留给了冷月一个后脑勺。
“那你就打算这么下去？”
慕子洛偏头，苦恼的揉了揉脸，“师父，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对待她？我是该恨她，还是该感激她？”
冷月没说话，他也想不明白。这三个徒弟，个个不让人省心！突兀站起，遥望湖对岸，眼光锐利。
慕子洛也跟着站起，“怎么了师父？”
“有人来了……”
一黑一白两条人影，渐渐清晰。
——————
议事处。
凌迁的房间灯火通明，屋内却只有凌迁和亡魉两个人。
一摞厚厚的名单摆在凌迁身前，他正在一页页的翻看着。
眼前的字像是会跳舞一样，看得人眼花。当然，字是绝对不会动的，乱得是人心罢了。
凌迁烦躁的合上名册，脑袋一片嗡鸣，累的，困的，烦的。
他在思考对策。
凌远这一步走得完全没问题，救人这件事上，他是不能出头的，他需要名声，如果他名裂，随之而来的就是身败。
一旦出了差错，他把握的兵权就会被收回，所以这么多年他如履薄冰，不能让人挑出丝毫瑕疵。
但是他不能让凌远落在险境太久，一环扣一环的，他需要做的就是保全凌远。
保全凌远需要代价，也需要心静。只有沉着冷静，才能付出更少的代价。
冷静，冷静……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冷静，无论何时，他都不能乱了阵脚，他没这个权利。
“亡魉，你去映月阁，等落离、夜影和杞儿都平安之后回来报告我。”凌迁说完，推开眼前的纸纸笔笔，趴在桌子上小憩。
亡魉默默的看了凌迁一会儿，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件外套盖在凌迁身上，转身出了房门。
凌迁睁眼，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他哪里睡的着……
——————
映月阁，正厅。
人很齐，冷月坐在正位，左手边的偏座上依次坐着夜影、凌杞和亡魉，另一边慕子洛正给落离处理着伤口。
“我和落离准备离开皇城。”凌杞低头绞着袖边。
凌杞心里很不舍，舍不得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舍不得亲人。可是她知道，他们不能被人发现，白白浪费了她二哥一番苦心。
所以，他们必须走，越远越好。
冷月几不可查的看了几眼凌杞，上次见她还不过是个连路都走不稳都稚童，如今竟也出落都这般了。
和她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真像！可惜她……看不到了。
亡魉起身，“既然都没事了，我先回去报告统领。”
“冷月前辈，晚辈告辞了。”亡魉对冷月一抱拳。
他不正经的时候比谁都不正经，正经的时候又比谁都正经。
“告诉你们统领，见机行事，切不可冲动。”冷月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凌远他们都家务事，冷月是不能插手的，只会越帮越忙，毕竟……
能帮上凌远的，也只有凌迁了，但更多的还是要靠凌远自身。
能否过了这一关，还是要看凌远够不够坚定。
——————
清露凝寒光，剑气破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