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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三十三章 月色惨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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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月光映射,拉长两条身影。

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必拖拖拉拉,夜长是难免梦多的。于是今晚,注定不能平静。

落离紧紧拉着凌杞的手,穿梭于宫中一条条偏僻的小径。

月色下,一黑一紫演哑剧一样奔走着,动作却不慢。凌杞什么也没带,包括碧瑶琴。

她知道,她能脱险,就是对凌远最大的帮助,而情也无需做作。

他抓的很紧,紧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砰、砰”的回荡在黑夜。

凌杞不会武功,自然也就不会轻功,带着一个毫不懂武的人飞檐走壁还不能发出声响,这个难度太大,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最基本的跑才符合现在的情形,他们只要越过一道宫墙,就可以天高任鸟飞了。

而此刻,一道宫墙,却成了不可逾越的隔断。

寂静的黑夜,骤然燃起一圈通明火把,凌杞觉得浑身血液被抽空了一般。

落离没有言语,只是手下握的更紧,两人的手心却俨然已被汗水浸湿。

凌逾一如既往的笑着,笑的人畜无害。殊不知围堵落离,正是他策划实施的。

“杞妹妹这是何必,和皇兄回去吧,前面可没路了。”凌逾悠悠道。

凌杞没说话,她不知道围着的这些人的深浅,但她相信她男人。

落离笑了,笑的舒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冷冷的扫视四周,确实都是高手,而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却只有一个。

凌逾身旁,一个黑衣暗卫始终微敛着眸子,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如果凌远在的话,他能认出他来——把他从地牢里放出来的,就是他。

“她不会回去了。”落离开口。

“哦?”凌逾眯了眯眼。

“她是我女人,你说……我能让她和你回去吗?”落离反手抽剑,剑光凛冽。

月光,依旧是惨白,惨白,如孝子系的白纱一般。

——————

映月阁。

已是晚上,屋内却没有点灯。

灯就摆在桌上,没人去点。

月光细细碎碎的撒在地面上,屋里倒也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还算是亮的。

冷月似是铁了心的不透露,从中午睡到晚上,凌迁也就从中午跪到了晚上。

凌迁无声的叹了口气,稍稍移了下重心,这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能挨着地的地方都是青紫,早已疼了个遍。他皱眉,疼,确实是疼。

几天没睡过安稳觉,又在这里熬了一天,凌迁脸色已经有点惨白,眼底已经蔓延了条条血丝,眼圈也是泛着点点青黑,累,也确实是累。

当然,一天没吃饭,饿,也确实是饿。

但是凌迁无所谓,这样下去确实会死人,他不过是在堵——堵冷月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事实也是这样的,冷月不会让他死,所以冷月开口了。

“你回去吧,白白受罪罢了。”

“师父不说,徒儿不走。”凌迁声音低沉,疲惫而嘶哑,却一如既往的坚决。

冷月嗤笑了一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凌迁也笑,笑的不像笑,“不管师父是给敬酒,还是给罚酒,徒儿都是不吃的。您不许我们喝酒。”

这个是事实,他们确实不许喝酒,在凌远身上就体现出来了。可把这个事实放在这里说,就是句玩笑话了。不得不佩服凌迁,总是冷幽默的很可爱。

冷月下了床,俯身逼视着凌迁,“翅膀硬了?”

“徒儿不敢。”凌迁垂眸。

“那你现在这算什么?”冷月又笑,冷笑。

“算违抗师命。”凌迁淡淡道,膝行着后退两步,伸展右手手掌,一枚刀片赫然出现在手心。

凌迁挽了挽袖边,刀片毫不迟疑的扎进手臂,半截刀片没入,生生刺进了臂骨。

血瞬间涌出,染湿一片,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疼。

凌迁咬着嘴唇喘息着,左手微微颤抖,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这算是徒儿……给师父赔罪,可够?”

冷月默然。

凌迁天生就有种天赋,做帝王的天赋。他对别人狠辣,对自己同样狠辣。

“那师父……”凌迁拔出刀片,又是狠狠一刀刺在刀口上方,“现在……可否,唔……告诉徒儿?”

血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又是何苦。”冷月叹息。

凌迁明显是在逼问冷月,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大概会把自己肢解了。这不仅需要忍耐力和毅力,还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很少有人能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凌迁抿了抿嘴,还是没问出来……

再次硬生生的拔出刀片,手臂上已留下了两个汩汩流着血的血洞。

凌迁拿着刀片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人是有极限的,疼到一定程度,生理反应是意志控制不了的。

咬牙,闭眼,又是一刀刺下,比起前两次更是只深不浅。凌迁额头上的汗已经密密麻麻的浮出了一层,嘴唇都已经发白。

沉默,冷月连话都没有说,自然,也就说明了凌迁再次失败。

拔出刀片,却叮呤落地。拔刀片,甚至比刺进去还要疼。

凌迁左小臂平伸,血液肆意流淌着,右手撑着地俯身大口喘着气。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凌迁向前蹭了几步,挣扎着去捡那枚染满鲜血的刀片。

手指已经抚上那枚被染得温热的刀片,刀片却被踢到了一边,凌迁怔了一怔,随即莞尔。

“你赢了。”冷月的声音透着一丝的无奈。

凌迁长舒了口气,“多谢师父。”

“关于我和你娘的事,我不能告诉你,那对你……没好处。”冷月缓缓道。

凌迁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师父还是没打算告诉徒儿?”

“我只能说,这件事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这就够了。”凌迁和月光一样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他不是不相信凌远,他很相信。但他总是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确定皇后是否参与了这件事,而他说的“不用”,也就是不用凌远去杀皇后。

至少在没证据确凿前不必要杀。倒不是怕滥杀无辜,而是怕付出很大代价后却达不到效果。

既然师父已经开了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师父是绝对可以信任的,这也是凌迁虽然知道冷月和娘有关系却从未怀疑过冷月的原因。一是没动机,二是他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很好,三是如果没有冷月,他和凌远早就死多少次了。

“去处理下,别留下病根。”冷月语气难得的不那么冷硬。

“嗯。”凌迁起身,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着步子出了门。

冷月凝视着凌迁的背影,一声长叹。

我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这样的结果,总比那样的结果好。

——————

往日,慕子洛一向是睡的很早。但今天他还没睡,他在等人。

暖色的烛光氤氲,各种药瓶、刀片和布带摆了桌子,慕子洛就坐在桌边,用一根银针挑着灯芯。

“子洛。”凌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底而弱。

慕子洛一闪身,人已到了门口。拉开门,看到的就是几乎浑身是血的凌迁。

“我靠!”慕子洛把凌迁扶进屋,不由爆了句粗口,“这是要人命呢,您没事招惹他干嘛。”

凌迁皱着眉,无意义的摇了摇头,也终止了慕子洛的这个话题。

“能不能留什么后遗症?”凌迁只是怕影响武功罢了。

“现在不好说,血太多,我看不清伤势。”

慕子洛用纱布一点点洗拭着被血覆盖的伤口,越看越诧异,“您这是……自己弄的?”

看刀口的深浅、方向,明显是凌迁自己□□去的。

“能不能?”凌迁不答,反而追问。

想不通就不想,不该问就不问。慕子洛的优点再次发扬。

“不能,伤的虽然深,但所幸没伤到筋。”慕子洛得出了结论。

凌迁松了口气,还好,不耽误事,疼又算什么?

——————

幽语苑。

凌远也没有睡,他这两天总是莫名的心慌。

伤好的不算快,这间小屋潮湿阴冷,本就不适合养伤。但是……哪里有他选择的余地?

凌远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门外远处的那片火光。

那里……是谁,发生了什么?

今晚的月色,惨白,惨白……

——————

长风万里,一阕清歌,落寞、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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