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惊魂月夜（1 / 1）
那一日，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凌远一身黑衣，溶进茫茫黑夜，飞掠在一排排屋檐上，脚步比猫还要轻上些许。
一队守卫巡逻而至。
凌远俯身，隐匿在屋檐上，四下扫视一番，而后屏息沉寂下来。他非常满意这个藏身之所，这是一处很好的视线死角。
凌远眼睛微眯，左右手手指轻轻一动，指间突兀地多出几根泛着漆黑幽光的钢针。如果有人能在这时数数，就会发现他手中的钢针一枚不多，一枚不少，正好等于这队守卫的人数。
破风的轻响声过后，十几人软软倒下，发出沉闷的“砰砰”摔地声。
见血封喉，果真好药。凌远露齿一笑，暗念着他们算是被慕子洛毒死的，可不能夜间再入他凌远的梦了。
凌远不惧尸体，不怕鲜血，却难逃无休无止的梦魇的纠缠。他的梦中时常会有死不瞑目的母妃，抑或是那些血肉模糊的被杀者。十年来，他已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冷汗淋漓的惊醒，然后整夜无法入眠。
凌远脚尖一点屋檐，悄然落下地来。杀人是无奈之举，这里的守卫一队衔接一队，毫无可乘之机。如果不断掉一环，凌远根本抓不到机会通过。
凌远一路飞掠，如一支黑色利箭一般直插中心。
钱荣府上的守卫果真对得起他的财力，连退隐多年的几个老家伙都被他请来看家护院，其中一个凌远还曾与其交过手，最后平手而终。
若是行踪暴露，这几个老家伙联手围攻，就算凌远是大罗神仙怕是也难以全身而退。
然而凌远是个杀手，贸然冲出去硬碰硬简直是没有职业操守的表现，潜行和暗杀一向是他的绝活儿。
凌远凭着他的专业素养，一路有惊无险的潜到了钱荣屋檐上，他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动静，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他倾耳附在瓦片上，隐约听到一男一女交谈着，凌远猜测钱荣是在接待什么人。循声确定好两人的位置，他掐指一算，到了两巡逻队交接的间隙，手指灵巧的一捻，指间已掐好了两枚钢针。
凌远悄无声息的推开一扇角落里的窗子，钢针刺穿钱荣的脖子，另一枚钢针本应飞向女人一针封喉，却被凌远硬生生攥在手心止住了惯性，甚至险些刺伤自己。
凌远盯着女人的脸，瞳孔一缩，微微有些窒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如果娘还活着，现在和那女人绝对一模一样！他失神，脱口而出:“娘……”
“啊——有刺客！！”与此同时，女人也回过了神，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凌远深深看了一眼她，转身飞掠而逃，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自己是看着娘……不在了的。他已经过了幻想娘会活过来的年纪，知道何为人死不能复生。
破风声在周围响起，凌远连忙收心，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活命。
“小辈张狂！有老夫等人在，岂容你撒野！”一声怒斥过后，几个老者带着满身怒气拦在了凌远身前。
凌远毫无表情，唯一做的事情是拔剑以对。残雪剑芒乍现，渲染出浓烈的战意。
几名老者各自凝气攻向凌远，上手便是联招。混迹江湖，过程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是生是死。
朦胧的夜色下，混战圈中只能看见一团团模糊的黑影与漫天飞溅的血色。掌风剑气无不凌厉狠辣，招招皆取敌人要害。
残雪吞噬着鲜血，欢快的嗡鸣着。尽管这些鲜血有的来自敌人，也有的来自主人。
被围攻，一味的防守只能被压制，力竭落败，以攻代守才有一丝突围的希望。于是，利刃划破布料，割进血肉。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痛感，浓郁的血腥，还有湿腻温热的液体。
凌远感受着一切，却又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他的剑气依旧凌厉，然则身体不会骗人，他的呼吸却无法控制的急促起来。
一掌狠狠印在凌远胸膛之上，他踉跄倒退，血顺着唇角大片大片的涌出。他单膝点地，鲜血濡湿衣袍，滴滴砸在地上，亦或是顺着右手流到残雪上。支撑着凌远的残雪半截没入土地，鲜血顺着剑身一点点溶入土里，朦胧的月色下泛着红褐色的幽光。
几名老者虽未有折损，却也是狼狈不堪，甚至被凌远作为主要突破口的老者情况比凌远还要凄惨些。
凌远因脱力微微颤抖着，想要起身，却是力不从心。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一切都结束了吗？可以休息了啊，还可以见到娘了，没什么不好吧。可是，好不甘心啊……
倏然，凌远突然发觉衣领被人揪住了，然后身边就是轻微的风声。
凌远惊讶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被人带着飞掠，那几个受伤的老头根本追不上。
而揪着他的人，一身月白色长袍，一如既往的清冷。
凌远惊讶的叫道，“师父？”
冷月没搭理凌远，抽空掰开凌远的嘴灌下一颗药丸，然后就只管揪着凌远在城内兜着圈子。
凌远没敢再吭声，他知道师父这是生气了。而每次他惹师父生气，师父的惩罚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刚才的药是止血的，虽然囫囵吞枣一样吞了下去，不过他不是第一次吃，味道很熟悉。慕子洛的药，药效一向很好，这才刚刚一刻钟多些，伤情就已有些好转。
冷月七拐八绕的又转了一会儿，确保没有追兵再后才放慢了速度，拽着凌远向东侧走去。凌远踉踉跄跄的跟着，这里他并不熟悉，不知道冷月要带他去哪里。
不过……师父好像很熟悉渊国？还有，那个女人是谁？和娘又有什么关系？
凌远心中烦乱，直觉一切事情都有所关联，却又像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无从下手。
而且这次闯祸差点丢了命，会付出什么代价？凌远暗自咬了咬牙，心内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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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羁绊，桃花飞散，天涯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