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两位皇子(1 / 1)
阔玉湖湛清的水面如皱褶重生的缎子,一艘小舟隐藏在碧如海的荷叶丛里。舟上遍洒皑皑如雪的荷花瓣,舟中好似铺上一层白绒褥垫。一样貌娇美,身姿妖娆的女子俯卧舟头,指上染着的蔻丹艳红如火,玉指捻着胸口垂落的几缕秀发。她朝前面摇橹的男子娇嗔一笑,声如脚腕上系着的银铃,脆滴滴的。
女子嘴巴似含蜜一般甜,娇声说道:“大皇子回来也不找我,倒是我一心一意惦着你。要不是我在窗边无意瞥见你,你是不是打算就一直撇下我?不理我了?”
南宫罄朝她匆匆一瞥,朗声说道:“红菱,你说的可是真?你真惦着我?多年未见,难道你就没心仪的男子?”
叫红菱的女子撅着红艳艳的唇,慵懒着嗓音说道:“讨厌,哪有啊?我心里只藏着大皇子你,不曾恋过别人。”
“是吗?晬青坊的女子也有纯纯的爱?你没忘记我?你这貌如嫦娥的姿容和销魂蚀骨的可称一绝的床笫伎俩惹多少皇族贵胄拜倒裙下,恐怕连我父皇都争着与你巫山云雨,是不是啊?红菱。”南宫罄面色冷凝,朝她嗤声一笑,正声说道。
“大皇子,我……我……今日与你好不容易相见,你说这些干什么?”红菱拉下脸,不快地说道。
“好,不说这些,你在我父皇枕边可听他说过什么?”南宫罄挑眉说道,眸光快速掠过一缕暗云。
红菱听了,清眸一沉,立即站起身。她怯声怯气地说道:“红菱我确是听到些,但羞于对与大皇子说……”
“说,你我之间有何不可说的。”
“你父皇说……说我这床笫伎俩还不如出云,请问大皇子,出云是谁?”红菱涨红脸,细声说道。
南宫罄听了,心里一怔,没想到出云与父皇行断袖间的龌蹉之事。父皇是不是年老昏聩,心智薄劣,竟人老龙钟之时不辨雌雄?出云,出云这妖人,这不是女人的男子魅惑君王该遭千人戳身万人剜肉,他不会好死!
红菱见南宫罄面如霜打,吸声问道:“大皇子,我问的话你怎不答?难道你认识出云?”
南宫罄立马停下手中撸,双眸敛光,唇角勾起,坏坏一笑道:“红菱,不说这些,不如我们玩个有趣的游戏。”
红菱听了,清眸一眨,掩袖吃吃一笑,说:“大皇子,什么有趣的游戏?”
“待会,你就知道。”
南宫罄将小舟朝荷塘外划去,没了荷叶遮阳,烈日当空,痛灼肌肤。
“大皇子,我们这是去哪?”红菱用手遮目,看着南宫罄的背影问道。
南宫罄不语,一心摇着橹,不一会儿小舟就驶入了湖心。
“红菱,浪里寻欢可曾玩过?若没玩过,今日你可要好好享受,不要辜负我的好意。”南宫罄眯觑着眼,呵呵一笑,扬声说道。
红菱一脸茫然,眸里流露淡淡期许与惶惑,不知他说的浪里寻欢是何。难道他来了兴致,想在湖心与她绸缪,欢畅在情欲的浪里醉生梦死,这就是他要的浪里寻欢?
南宫罄凌空跃起,长眸瞅准船沿,纵身落去。小舟不堪重力,立即朝一边倾倒。红菱猝不及防,侧身载入水里。落水的她立马扑腾双臂,如一只无意飞入水里的雏鸡在奋力自救。她喝了几口水,眼看身体快要沉入水里,不想脑袋又冒出水面。她如花的脸没了血色,苍白如雪。
“大皇子……救……救我!”红菱喝了几口水,吐字不清地朝船上凝立的南宫罄哀声说道。
南宫罄一脚踏在船沿边,俯身端倪着奋力扑腾的红菱,冷冷说道:“红菱,你意乱君心,魅惑朝野,可知罪?”
“救……救我!我……我错了,我做错了!”红菱沁了沁脑袋,大声疾呼着。
“红菱,知错就好,不要再错下去。关于父皇嘴里提及出云这事望你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再提及,否则我决不饶你!”南宫罄冷绝地抛去一句。
一只浆朝红菱身边伸去,她一把抓住。船浆一收,她身子贴近船沿,两手急忙扒牢船沿,只喘粗气。
南宫罄冷冷一笑,见湖边有艘画舫,立即跨脚越去。他身如飞燕,掠过湖面,溅起点点晶莹。
从舷窗落入舱室,他轻吐一气,甚是轻松,终于摆脱掉矫揉造作水性杨花的红菱。假若刚才红菱不落水,他便要栽入水里寻死算了。这口如蜜饯两面三刀的女子再多瞧一眼,他就少活一天。
他回头朝红菱匆匆一瞥,见她扒着船沿,一只脚朝里跨去,欲要翻身上船。她半个身子刚刚压上船沿,小舟立马朝她这边倾倒。她吓得立马放弃,身体再次浸入水里,她撕扯着嗓门大喊救命。
他哈哈笑去,嘴里咕哝一句:“红菱,对不住了,你就在水里多待待了。”
南宫罄一边笑,一边转回脑袋看向舱室,赫然看见夜玄瞳和戴金色面具的男子一脸茫然看向他。他没想再次碰到夜玄瞳,至于这个戴金色面具的男子,他有些惶惑。他是二皇子,南宫尧?他早已褪去面具,今日又为何再次带上面具?
他满腹狐疑,朝面具人走近,含笑问道:“南宫尧,你是南宫尧?”
面具人没料到南宫罄突然出现,这些年,他这张脸在他回忆里出现过无数。面具下的脸开始浮出淡淡的笑,阔别多年,他已褪去年少的青涩鲁莽,多了稳重,可桀骜丝毫不减。
多年前,他说他口吃,说他面具遮脸是丑八怪。他嘴不饶人,可心地不坏,好玩的还是让着他。在他心里,仍有一个敬慕的位置,给他留着。
南宫罄见面具人不说话,自己倒先跨去一步,冷声一笑,道:“你的面具不是摘下了吗?今日怎又戴上了?这烈阳又不会把你晒化,要不就让我做大哥的帮你卸下面具,让你透透气。”
他伸手朝面具人逼去,面具人挥臂挡去。
不给看?他今日偏偏就要看!
他眸光灼亮,拳如流星,朝面具人的臂膀击去。面具人手臂一沉,手腕撩去,一把抓住他强劲有力的胳膊。
“南宫罄,我的面容在聚仙岛给你看过,掖玉河边刚分几日,你倒又惦记我的脸来了?”面具人沉声说道。
这话给南宫罄听去,倒没什么,可夜玄瞳听去,甚是惊诧。岚出行东海与南宫罄相见聚仙岛,面具人怎知?看来他虽离皇宫,心却未完全带走。他安插的眼目无处不在,对于她的事,他必有耳闻。难道他早早盯上她,而她却一直蒙在鼓里?
刚才她还听见他提掖玉河,那夜她醉酒很深,依稀记得南宫罄,还有随后的路莫知,其间岚也去了?
他怎知这么多?怎了解这么清楚?
众多疑惑蜂拥而至,涌入她的脑中,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南宫罄见摘面具不是易事,便识趣放弃,他定睛看向夜玄瞳,眸中晃荡着一丝淡淡的暧昧。掖玉河边,要不是二皇子插脚,恐怕她便是他囊中之物。
他一脸微笑,朝她走近,想和她说点什么。突然,他心里蹦出一个声音,“这女子已是我太子的人!”
她是他的人?
他的人?!
想到这,南宫罄急忙刹住脚步,一脸阴沉。
他恨,恨得咬牙切齿,恨意如决堤的水灌入他五脏六腑。
今日,一艘画舫,一男一女,他俩作何?难道两人真生了浓情深意,想要在此郎情妾意相拥缠绵?
他斜飞入鬓的长眉沉沉一落,如西山沉月般凉了夜。他苦涩一笑,笑声里满是荒冢间瑟瑟拂过的寒风,凉透了心。
他看向一脸淡然的夜玄瞳,嗫嚅道:“你……你是他的人?他说你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夜玄瞳听了这话,脑袋似被人用棒子狠狠击过,立马陷入苍茫世界。
他说什么?说她与他有肌肤之亲?他指岚还是面具人?面具人刚与南宫罄照面,不可能是他。这么看,他指与她有肌肤之亲的人应是岚。岚为何说这话?仅仅为了护住她的清白?可这话为何事先不与她商量?欲保住清白就先牺牲清白,纵然这话能抵住南宫罄的非分之想,可牺牲太无耻太不厚道!岚,他做的真有点过了。
一旁的面具人听了这话,脸甚是冷凝。
落云山庄,碧园的温泉池,是谁在他后背清浅撩拨,挑逗他的情欲?是她!难道她早已不是完璧?若她贞洁被他人拿去,那她应爱他。
纵是七月天,而画舫的舱室中却萧杀一片,无比凄寒阴冷。
三人沉默,沉默宛若一张巨大的口,一口将三人吞下肚。
她清白仍在,可面前两位男子不这样认为,她不再是完璧之人。两人冷灼灼的眼,似把尖锐刀子,朝她的眼一寸寸逼近。
巨大的羞耻涌入她的内心,叫她几欲跃出窗外,跳入阔玉湖中死掉算了。
她清白仍在,仍在!她多想大声嘶吼,咆哮,发誓,可她只轻描淡写一笑,是默认还是否认?
她不是清白之身的假话让南宫罄信以为真,这样也好,断了他的贪恋,便不再与她纠缠。而面具人,面前站着的真二皇子,让他知晓她不是清白之身,更没大碍,因她与他本就没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