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唔。”福特说，酒保拿着张纸片回来了，他的手似乎微微有些抖。
他把纸片推到福特跟前，动作里带着种紧张又崇敬的抽搐。
“真有意思。”酒保说，“头两次系统都不肯接受，对这个我倒并没有多吃惊。”他额头上立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后来它突然变了脸，‘哦是啊没问题’之类的，系统就这么……额，接受了。就那样，你想……签吗？”
福特快速浏览了一边内容，他舔舔牙，“无限帅可要倒大霉了。”他一脸关切地说，“哦好吧。”他又柔声补充道，“活该。”
他签了个花里胡哨的名字，把纸片交回给酒保。
“那个人，演了一辈子烂片，外加赌场里走秀，”他说，“也没今天一天挣得多。还只需要干他最拿手的活：站在酒吧里唱唱歌。连谈判都自己搞定了。我觉得这一刻他感觉肯定不错。帮我谢谢他，再请他喝一杯。”他往吧台上扔了几枚硬币。酒保把它们推开。
“没这必要。”他的声音稍微有些嘶哑。
“对我有必要。”福特说，“好吧，我们这就走。”
他们站在热气和沙尘里，带着惊奇赞叹的神气望着那个镀铬的粉红色大家伙。或者至少，福特带着惊奇赞叹的神气望着它。
阿瑟只是望着它而已，“你一点不觉得它装饰得有些过分了对吗？”
他们爬进去的时候，阿瑟把这话又说了一遍。座椅和好多操控按钮都用精美的毛皮或者山羊皮包裹。主控制键面上还有两个金子做的大字母，写的不过是“EP”。
“你知道。”福特一面启动飞船的引擎一面说，“我问他是不是真被外星人绑架了，你猜他怎么说？”
“谁？”阿瑟问。
“王啊。”
“哪个王？哦，这一套我们已经说过了不是吗？”
“别管那个了。”福特说，“反正他说，不，他是自愿去的。”
“我还是不大确定我们说的是什么。”阿瑟说。
福特摇摇头，“听着，你左手边有些磁带，干嘛不选一盘来放放？”
“好啊。”阿瑟在盒子中间翻起来，“喜欢猫王吗？”他问。
“说起来我还真挺喜欢呢。”福特说，“好，这东西看起来挺能蹦跶的，希望不是绣花枕头。”他打开了主驱动器。
“耶耶耶耶哈哈啊！”福特喊道。他们“刷”的一声冲天而起，速度快得能把人脸撕开。
它的确不是绣花枕头。
第二十三章
新闻网不喜欢这档子事。在他们看来这实在是浪费。一艘宇宙飞船从青天白日底下开进了伦敦，这就是最最激动人心的消息。三个半钟头之后又跑来艘完全不同的飞船，可不知怎么的，这一回谁也激动不起来了。
“有一艘飞船！”新闻上的头版头条说，“这回是粉红色的。”可惜它没出现在两个月之后，否则大家准能好好炒炒这消息。等到了半个钟头第三艘飞船出现，新闻界已经完全失去兴趣，那艘四舱的忽兰蒂小型登陆艇只在地方新闻上露下脸，然后就没声音了。
福特和阿瑟尖叫着冲出同温层，干净利索地停在波特兰区，刚过六点三十，泊车免费。人群很快聚集起来对着飞船大眼瞪小眼，他俩也混进人堆里，然后大声嚷嚷说，要是还没人叫警察，他们可要去叫了，并且就这么成功的开溜。
“家……”阿瑟打量着四周，眼睛雾蒙蒙的，声音里还钻进些嘶哑的调子。
“哦，少跟我玩什么感伤。”福特厉声道，“我们得找到你女儿，还得找到那个鸟一样的东西。”
“怎么找？”阿瑟问，“这星球上可有五十亿人而且……”
“没错。”福特说，“可其中只有一个是带着只机器鸟坐着艘银色的大飞船从外太空来的。我建议我们只需要找台电视机，一边看一边喝点东西。我们真的很需要些货真价实的客房服务。”
他们在朗廷大酒店要了带两个卧室的套间，福特的“随便吃”信用卡，尽管发卡机构位于五千光年外的某个行星，但在酒店的电脑上却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福特立马打起电话，阿瑟试图寻找电视机。
“好。”福特说，“我要些玛格丽塔酒。两个大杯子。两份主厨沙拉，还有鹅肝，你们有多少就来多少，全送到房间来。对了，还有伦敦动物园。”
“她在电视上！”阿瑟在隔壁房间喊起来。
“你没听错。”福特对着电话说，“伦敦动物园。只管算进账单里。”
“她正……老天！”阿瑟喊道，“猜谁在采访她？”
“你理解起英文来是不是有点困难？”福特继续往下说，“我说的就是顺着路往下走就能到的那个动物园。我不管它今晚是不是已经关门了。我不想买什么门票，我就想买那个动物园。我不管你忙不忙，这是客房服务，我就住在客房里，而且要你服务。手头有纸没有？好，我要你这么做。所有可以完全放归野外的动物全部放生，找几队专业人士监督，确保它们安然无恙。”
“是崔莉恩！”阿瑟喊道，“或者是……呃……上帝，我真受不了这平行宇宙什么的，该死的真弄不明白。看起来像是另外一个崔莉恩。是崔茜卡.麦克米伦，在那个，呃，你知道，在她离开地球之前大家都这么叫崔莉恩来着。你干嘛不过来瞧瞧，看你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这就来！”福特喊了一声，然后继续和客房服务交涉，“然后我们还需要给那些搞不定野外生存的动物弄些自然保护区。”他说，“找一队人马来确定最佳地点，可能需要买些比方说扎伊尔之类的地方，没准还要几个岛。马达加斯加，巴芬，苏门答腊。这一类的，我们需要种类非常丰富的栖息地。听着，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学学怎么下放委派，想要谁你只管雇去，行动。我想你会发现我的信用值得相信，还有，沙拉要蓝奶酪，多些。”
他放下电话去阿瑟那边。阿瑟正坐在床沿上看电视。
“我给我们点了些鹅肝。”福特说。
“什么？”阿瑟的注意力完全在电视上。
“我说我给我们点了些鹅肝。”福特说。
“哦。”阿瑟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唔，我对鹅肝总有点那个。对鹅也太残忍了些不是吗？”
“管它们去死。”福特瘫倒在床上，“哪能什么该死的蠢东西都管得过来。”
“恩，你倒是说得轻巧，可……”
“别废话了！”福特说，“你要不喜欢我就连你那份一起吃掉。电视上怎么了？”
“混乱！”阿瑟说，“一片混乱！兰登不停地朝崔莉恩嚷嚷，或者是说崔茜卡，或者那个长的一摸一样的人。她埋怨她把自己抛弃了，还要求找家上档次的电子俱乐部。崔茜卡哭的稀里哗啦，说自己压根没见过兰登，更别提生她了。然后她突然也嚎起来，是的是个叫鲁伯特的什么家伙，说他失忆症还是什么的。说实话那部分我没怎么听明白。然后兰登就开始丢东西，所以他们就插广告，好争取点时间把这事情搞搞清楚。哦！他们又切回演播室了！闭上嘴好好看。”
一个很有些混乱的播音员出现在屏幕上，为先前的节目中断向观众们道歉。他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太清楚的故事情节，只能告诉大家那个神秘的女孩——就是管自己叫兰登.时常.飞行.邓特的那位——刚刚离开演播室去，呃，休息。而崔茜卡.麦克米伦，他希望，明天能回到大家身边。与此同时，眼下又有了关于UFO的新消息……
福特从床上一跃而起，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电话拨了个号。
“门房吗？想不想拥有这家酒店？只要你能在五分钟之内给我查出来崔茜卡.麦克米伦是哪家俱乐部的会员，酒店就归你了。只管把费用算在账上。”
第二十四章
而在黑黝黝的太空深处，各种不可见的行动正在展开。
所谓不可见，是对于那个稀奇古怪，喜怒无常的复区里的居民而言——顺便说一句，那个概率无穷无尽，名叫地球的行星就在这个复区的焦点上——问题是，看不见并不意味着对他们没有影响。
在太阳系最远最远的边上有张绿色人造革沙发，上头盘踞着一个极为焦虑的格里布隆首领，他心烦意乱，正盯着一排电视机和电脑屏幕，还不住摆弄着各种东西——他的占星书，他的计算机控制面板，还有一刻不停从所有格里布隆监视装置里传回来的图像，全都是地球的画面。
他心情抑郁。他们的使命是监视，但必须秘密监视，说实话，对这任务他已经有点受够了。他几乎敢打包票，自己原先的使命肯定不止一年到头坐在电视机前这么简单。飞船上不是还有那么多别的材料吗？他们肯定该是为某种目的而准备的，只可惜这些目的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他的生命需要目的性，所以他才转向占星术，用它来填补自己的心和自己的灵魂之间那道张得老大的口。占星术肯定能告诉他点什么，没错。
好吧，它的确告诉了他一些东西。
根据他的解读，它告诉他的是，他将要度过非常非常糟糕的一个月，而且，要是他不赶紧振作起来，主动出击，自己把问题理理清楚，事情还会变得更糟。
这是真的。那位好心的崔茜卡.麦克米伦为他设计出电脑程序，可以对所有相应的占星数据重新进行三角测量，再加上他的占星术书，以地球为基准的占星术已经完全经过了再计算，尽管格里布隆人蹲守在太阳系的第十颗行星上，尽管他们蹲守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占星术一样能给出富有含义的答案。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计算的结果清清楚楚，毫不含糊地显示出，他马上就要度过非常糟糕的一个月，就从今天开始，因为今天地球就要开始升入摩羯宫，而这，对于展现出所有金牛座标准特征的格里布隆首领来说，的确是大大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