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次结识(1 / 1)
罹,名为苦难。《诗王风兔爰》中记载“我生之后,逢此百罹”,意为不幸。
缨,又为缠绕,系牵。缨情,犹系心。
罹缨出世时,掌世皇帝去世。天空昏暗撕裂,雷声不断,永安县下起了血红色的雨,魑魅魍魉惊本身,世人称之为『永劫』。
她是不被期望出生的孩子。
说到底,父母还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把罹缨遗弃。
——她是不祥之人。
至于名字么,还是有个缘故的。
太皇朝的皇帝去世,世界纵横乱了序。人贩子开始泛滥。当初那人贩子拽走了她,父母唯恐,娃毕竟是自己的生的,没有亲情纵然也有养育之情。但他们不敢外出寻找,原因未知。翌日,他们还是在家中等待,也不曾外出。人贩子当然要知道自己捕的猎物善劣,索性去问附近的占卜师。谁知占卜师一瞧见人贩子手中的婴儿,占卜的笑脸迎面一下冷了下来,指着问贩子手中的孩子是从何而来,贩子说出了缘由。于终他说出了可怖的事实。
“此婴生性为阴,生时克死了当今圣上,为,大不祥。眉心之痣,属血黑色,恐是妖魔出世。又于心中有雄火,阴阳相克,为血婴,最多活不过十八。还是早早了断的好。”
人贩子听了这话当然不会傻到卖出去,到时人家冤有头债有主地找上门来还是乖乖归还的为好。翌日下午,贩子出于人道之意,把这婴儿归还到了他们夫妇俩的手中。夫妇俩的神色很恍惚,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但是还是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夫妇俩看着这婴儿,良久,丈夫道:“我们为孩儿取个名字吧。”
妻子:“你看吧。”
丈夫始终还是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于是带上了这婴儿去了佛音寺。当他走入寺庙的那一刻,整个寺庙的人似乎都止住了,万物生灵,静的可怕。
“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出人声但未见其人,雄浑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寺庙中。
“大师,请出来与在下见面吧。”
“施主,你要问的问题想必你自己心中也早就有答案,何必要来找我。”
“大师,在下愚昧,实属不懂大师的意思,还请大师明讲。”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声音顿了一下“这婴儿本就是阴阳相克,生属魔性。我予你一道符,让这婴儿吃下便能抑制她的魔性,再帮她取个名字吧。”
来人仔细听着大师的话语,只觉心中还是一颤,到底还是无法解救么。“大师,在下无能,今日来还想请教大师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让大师为在下的孩子取个名字。”
“生生相克,阴阳两隔。罗刹女,便命名为『罹缨』吧。”
“罹缨?”
“身世罹咎,命,缨情。”
光芒铺洒在大地的时候,永安县城南的墙角多了一个小生命,这小生命的襁褓中付了一张纸,仔细看的话,这上面写着工整又看起来犹豫不决的两个字“罹缨”。
“师父,今天练得内容是什么?”
“今朝友人请为师去叙叙旧,今天就让子蘸来。”师父转头喊上了似乎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子蘸,你来”。
他袭着一玄众弟子都穿着的青衣,但对于他而言,似乎就是那么合身。鬓发一半高高盘起,一半垂垂落下。眼眉长得俊秀,如此少年,何不以成患。
“师父”。他来到罹缨和师父的面前,恭维地伸手抱拳已敬师意。
“那你们练着吧,我申时回来。”话没说完,人便离去,只留下他们两人。
还是罹缨先开了口,“大师兄……是吧?”所谓的大师兄并没有回答她,她只能当他默认了,“大师兄,那……我们现在应该练什么?”罹缨现在有些生气,因为大师兄一直不理会她,这显得就像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自娱自乐。
嫌烦么,那么,
“大师兄……”
“大师兄……”
她的小嘴似乎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刻,他终于不耐烦地道出每一个字:“蜀山弟子,多做事,少说话。”罹缨不听他说话还好,一听他说话就有一种想绞杀他的冲动。当然,他是师兄,再怎么样自己也是后辈,这口气就此咽下了。
罹缨很听话的用各种手势来表示她的意思,越是这样,就越发好笑。
“……”子蘸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你还是说话吧。”
面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师父到底是秉着怎样的慈悲心收留她的,子蘸还是不明白,但是经过刚刚的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因为她有些可爱。
“可爱”这个词算是子蘸给他看好的女孩子的一个好评。
白天。山上的空气炎热到闷死人的地步,罹缨运作了几次功还是半途而废。热到不行时,就偷偷地躲到树下乘凉,当然这是肯定会被大师兄发现的。
——这是她被大师兄发现的第三十二次。
待的时间一长,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变成熟人。
“大师兄,我能不能再休息一会儿啊?”罹缨继续索要着她的休息时长。
“这是你被我发现的第几次了?还不够么。”大师兄怎么可能心存余悸,子蘸面对罹缨的撒娇一概给予不理。
“就一次啊!虽是这么多次,哪次你……”哪次你放我休息好了?还不是我偷偷摸摸的!罹缨小声呼出了她的沉重心声。
子蘸还是很没好气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哼!”
毕竟她还是一个年满八岁的小孩,该懂的她会懂,不该懂的还是不懂的年纪。何必去计较些什么,所以还是严格点的好。
夜深了,罹缨也累了,她静静地睡着了。不知是因为怕风,还是因为怕冷,天空中只有几颗隐隐闪烁的星星。远处万家灯火连成密密浅浅的一片,朦胧却很温暖。
翌日好坏不坏赶上了一年一度的下山日,这是一个好日子。至于为何说不好,那则是对于子慕说的。子慕再怎么说也是蜀山的师姐了,可唯独师父就是不让她去,昨天晚上亲自去求师父,但师父饶有兴趣地眯着眼悄声道“你啊,那点小心思都写脸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甚么。”
“师父。”子慕还是不肯死心地央求着,“师父,您看,您这风华正茂的样子出去定能迷倒万千风情女子的;师父,您怎么不给我们找个师母呢;师父,您要喝水么,我帮您倒吧……”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下山,我就让子蘸陪你去。”
“好耶,师父您太好了!”渡虚子面前的少女笑靥如花。
“哦。让你的小师妹也去吧,相信人间的路,她比你熟。”子慕不明所以。
但她相信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能够下山来是子慕的最大愿望,但其中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瞄准了恋慕已久的师兄。
十几岁是春心大动的年纪,正直风华正茂。
罹缨和师兄师姐来到以前熟悉的城镇。计划赶不上变化,永安只有她一个人变了,其他的都没变样。突然觉得很可笑。
“师……呃,既然我们已经下山了,就唤自己的名字吧。我是素慕。”
师兄轻声轻气地说“墨轻蘸”,是只对罹缨一个人说的。
“我叫罹缨……”
“轻蘸!为什么只对她一个人说?”素慕很不情愿地抢着道,
“你是师姐,入门比她早,自是知道我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李…瀛?好霸气的名字啊……”素慕被反驳的无话可对,尴尬地面向我转移了话题。
“是四惟罹,缨络的缨。”本意的意思,我说出来了,你们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罹缨最终还是放下了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就当作是孩子气吧。
毕竟繁华的街市是好玩的。
——那时的永安县,已经长大开始懂事的罹缨。曾偷偷地放好那张已经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纸张,也曾偷偷地到学院去习字,为的就是要知道这纸上面写的内容。当她全部理解透彻的时候,只有纸上的两滴心泪。
——她是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