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走到我身边，轻声问“小小，你可还好？”
他的眸子清澈无比，我知他对我的感情也同这满湖的莲花，尽数散了。他满头戒疤，穿着一件很旧的僧衣，他做了和尚，他甚至不再结巴，似乎是脱胎换骨。我没有丝毫惊讶，也不想知道原因，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来说，这真的无关重要。他见我这样憔悴，也不问，只静静随着我的目光，向着同一个方向，看着这傍晚的西湖。最后他说“你可还记得当年范婆婆对你说的话？你终究没能看通透，没能放下。”
我轻笑，其实这笑是淡的连自己都察觉不到了，我只是心里想着我在笑。康祖说我的目光不似当年的纯真，也没有沧桑，有的只是倦怠。是么？也许罢，我真的是倦怠了，我确实已经很倦了，倦的一闭眼就不肯醒来。我说“康祖，你陪我这几日可好？”
他牵了我的手，轻轻道“好”
他的手温热。
他陪我回了家。我终于有借口，赶了碧桐和阿实出去，连带着惊鸿，惊鸿认了阿实和碧桐做义父义母。惊鸿哭嚷着拉着我的手，不愿意离开。我忍着痛，让阿实抱她走。惊鸿还小，日子久了，她自会忘记我的。我对碧桐说，等惊鸿十六岁的时候，把这一切都告诉她。我不想瞒她，惊鸿是赫哥哥和玉儿的女儿，她该记着他们。我取了赫哥哥的画。里面有我和玉儿的画像，让碧桐收着，等惊鸿大了，一并给她。他们被我催着去阿实的叔父家，我不想他们看到我死去。他们见有康祖陪着我，终于离开了。
阿实和碧桐离开后，园子里只我和康祖两人。他日日陪我在园中里坐着，有时会读佛经给我“我昔所造诸恶业，都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都忏悔…”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
“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
他日日读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心里混沌，却在想，他是不是想在我临死前点化我。
有一日傍晚，我突然觉得我就要这样死了，于是我对康祖说“你再带我看一次西湖罢，我不想死在床上。”
康祖听了，眼里并无悲喜，他的眼神像极了范婆婆，我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他笑着看我，只是轻轻点点头。暮秋了，西湖的行人很少，荷叶尽数枯萎了，夕阳洒在湖面，出奇的安静，这个婆娑世界就在这样的暮秋里落寞了。他抱我到亭子里，因为我已经没力气走了。他牵着我的手，替我挪了挪身子，让我更舒服的靠着栏杆，他说“小小，我唱曲给你听罢。”
我说“好”
他便开始唱起来“春花灼灼，今日委严霜。蛾眉绛唇，何人为梳妆？情仇痴恨，举止未安详，生不满百，忧却千岁长…”
我听得昏沉，末了，拉着他的手道“上天待我不薄，我这一生未受得半点委屈。我这生最快乐的，就是在这西湖旁度过了十九载，也只爱了这一湖山水，我死后，把我葬在了这山水旁，也好日日瞧着。”
他笑着点头。我就要闭眼的刹那突然想起了鲍仁，我也不知为何会想到他，我突然想，若我还活着，他可会回来娶我？康祖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才知，果是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我只为着这一个“痴”字，便罢了这一生。康祖见我眼里突然的灵光，他笑着问“小小，你可放下了？”
我的心瞬间通透。原来，放下，是一瞬间的事。
高祖武皇帝，讳衍，字叔达，小字练儿，帝及长，博学多通，好筹略，有文武才干，时流名辈咸推许焉。
戊戌，宣德皇后临朝，入居内殿。拜帝大司马。齐季告终，君临昏虐，天弃神怒，众叛亲离。高祖英武睿哲，义起樊、邓，仗旗建号，濡足救焚，总苍兕之师，翼龙豹之阵，云骧雷骇，剪暴夷凶，万邦乐推，三灵改卜。兴文学，修郊祀，治五礼，定六律，四聪既达，万机斯理，治定功成，远安迩肃。
《梁书武帝本纪》
谢赫，南朝齐、梁人，事迹不可考。善画，尤善人物肖像。其著《画品》是保存至今的最早一部绘画理论著述。
谢眺，字玄晖，朓少好学，有美名，文章清丽。为“竟陵八友”之一。 朓初告王敬则，敬则女为朓妻，常怀刀欲报朓，朓不敢相见。及为吏部郎，沈昭略谓朓曰："卿人地之美，无忝此职。但恨今日刑于寡妻。"朓临败叹曰："我不杀王公，王公由我而死。"东昏侯永元元年，始安王萧遥光谋夺帝位，谢眺未预其谋，下狱死。时年三十六。
《南齐书列传第二十八》
沈约字休文，竟陵王萧子良开西邸，招文学之士，沈约为“竟陵八友”之一，与谢朓交好。齐梁禅代之际，他帮助梁武帝萧衍谋划并夺取南齐，建立梁朝。曾为武帝连夜草就即位诏书。初，约久处端揆，有志台司，论者咸谓为宜，而帝终不用。
《梁书列传》
东昏侯宝卷，性重涩少言，唯亲信阉人及左右御刀应敕等，日夜于后堂戏马，与亲近阉人倡伎鼓叫。常每三四更中，鼓声四出，幡戟横路，百姓喧走相随，士庶莫辨。出辄不言定所，东西南北，无处不驱人。拜爱姬潘氏为贵妃，乘卧舆，帝骑马从后。潘氏服御，极选珍宝。
《南齐书卷七本纪第七东昏侯》
范元琰，吴郡钱唐人也。博通经史，兼精佛义。家贫，唯以园蔬为业。尝出行，见人盗其菜，元琰遽退走，母问其故，具以实答。母问盗者为谁，答曰："向所以退，畏其愧耻。今启其名，愿不泄也。"于是母子秘之。或有涉沟盗其笋者，元琰因伐木为桥以渡之。自是盗者大惭，一乡无复草窃。
《梁书列传第四十五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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