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你也不用谢我，我是受阮郁之托才来救你的，不然，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相关。”
“他竟会让你照顾我！”我讽刺的笑，提到阮郁心里又是一疼。
“怎么，他负了你你还是这般忘不掉他？”慕柳笑问。
“跟你有什么相干！”
“实话跟你说吧，我和阮郁是青梅竹马的，他觉得对不住你，因此让我照顾你些。”
“不劳你照顾！”也就那么一次，我是碰巧在街上见到他喝醉了才将他带回家的，即使和我上床时他喊得也还是你的名字，你呀，该知足了。”
“你到底是谁？”
“我呀，我是慕柳呀，也是阮郁的老情人呀。”她的扇子不停摇着。
“你可以出去了。”碧桐怒道。
“哟，这就赶我走了嘛，现在那些蠢东西差不多该到月老庙了吧。”慕柳指了指身边的小厮，“你，过来！”
那小厮忙上前谄媚道“姑娘有何吩咐？”
“你去衙门，问他们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就快过去，等那些蠢才一进庙就把庙门关了，点火烧了，一个人也别让跑了！”
“是，小的这就去。”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热闹呢？”慕柳转向我。
“你是要烧死他们！”
“怎么？你心疼那些人？我倒不知你这样善良，那些人死不足惜，一把火烧了倒干净，那月老庙更是早该拆了，那么多有情人他不去成全，还要什么香火！一把火烧了多好，哈哈哈……”慕柳说着眼里竟有恨意。
“碧桐，我累了，咱们回屋吧。”
“嗯，咱们走！”碧桐过来搀我,慕柳笑着摇摇摆摆的走了。
那些人被烧死后，难民中再无人做烧杀抢掠之事，他知那次被围的事，大吃一惊，非要住在附近守着，怕我有什么不测。没过多久大雨终于慢慢停了，各处水势慢慢消退。我和康祖仍继续施粥救灾。现在也很少想其他的事，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未尝不好。我几乎要把阮郁忘记了，偶尔想到，仿佛是很飘渺的事，没了他，不还是一样的活着，就觉得海誓山盟什么的，都不那么重要，男女之情，也变得可有可无，若不是又突然遇到他。
那日忙了一天，见天色尚早，康祖说去西湖走走，想着也是好久没去了，便欣然同往。到了西湖才惊知已到了初夏，西湖的水涨了许多，岸边的草湿漉漉的，残留着大雨的水痕。满湖的荷花打着苞，有的已被这夏日的风剥开了一两瓣，羞涩的摇着。正走着，不小心脚下一滑，康祖忙扶了我一把。
“没事罢？”
“没事。”
我冲他笑笑，站直了身，暗骂自己怎么总是脚下不稳。一抬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阮郁。他和旁边几位公子谈笑风生的走过来。我在想着，是该漠然走过去，还是说句话。他丰腴了些，想必过得还不错。康祖见我呆呆看着，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走罢。”
还是不要说话了，毕竟，也无话可说了。转身就走，康祖忙跟了上来。
“小小”
阮郁在身后喊我，我只得停了步子，回头笑笑“阮郁，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跟你说。”
他不由分说把我拉到一旁，远远避开众人。
“你就这样不待见我？”他冷冷问。
“见了也没什么话说。”我老实答。
“不想跟我介绍一下，刚刚扶着你腰的那位？”他嘲弄的说“你的这把戏可是屡试不爽。”
我叹口气，道“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么？”
他又自顾说“这样的丑男人你也喜欢，你的品位可是不俗。”
我见他说康祖，一股怒火，冷声道“阮郁，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见我生气，眉毛一挑，蓦地笑了，手搭在我肩上“小小，你还是那么爱生我的气。”
我一阵失神，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段快乐的日子。可惜，再回不到当初，而现在，我也活得很好。
“小小，我常常想起你，想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听他说，也只微微心疼，再无其他感觉，原来，见着了才知道，我竟这样在慢慢放下。他说着，不由分说把我按在在怀中，我低头笑问“你这样抱着我，岂不是和那丑男人一个品位？”
他身子一僵，放开了我。
“我要回家了，告辞。”
“小小，你别走。”阮郁蓦地拉住我。
“阮郁，你放手。”
他不理我。我瞥他一眼，问“你也常常这样拉着慕柳么？”
他听言身子一晃，握了一会，终于放手。
“小小，我……”
“看得出她很喜欢你，祝你们白首到老。”
“小小，你听我说，她，她其实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遇到了你，那时我本是不到一个月就娶她过门的，我负了她，她便千里迢迢寻来，我绝情的赶她走，她便自暴自弃，成了胧芳楼的头牌……”他低着头，又道“那次你我因救谢眺之事吵架，我喝醉了酒，正好遇到她，她便将我带回家，于是才……”
“你那时如何不解释？现在解释不觉晚了么？你明明知道纵使没有慕柳一事，我们还是会分开，难道你会忤逆你的娘亲，难道你不介意我给萧衍书信一事？如今，你又何苦说这些！”
阮郁被我说的哑口无言，我望他一眼，转身就去寻康祖，心里一阵仓惶。
康祖见我情绪低落，便沉默的随着我，最后还是忍不住，终于问“他便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么？”
我愣了下，点头，补充道“我已经放下了。”
“是么？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没有。”我苦笑，“放不放下，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我虽未放下，可已经决定放下了，人一旦决定了，还有什么放不下么，只是时间久些罢了。”
他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
阮郁竟是奉命来赈灾的，他在郊外的另一边也搭了棚施粥，灾情一过就回去了，他临走的时候带走了慕柳，那日慕柳来找我，她道“阮郁答应娶我了。”
听了手中的杯子就硬生生摔到地上，溅了一身水渍。
“如此，恭喜你们了。”
“可是，我成了这个样子，我的身子早就不清白了，我还能嫁给他么？哈哈……”慕柳说着掉下泪来。
“他既答应娶你，自然不会介意你的过去。”
“他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
“你，有了他的孩子？”
“不错，上天待我不薄，我竟真有了他的孩子。”慕柳又哭又笑。
“纵使为了孩子你也该跟他走。”
“我自然会跟他走，我只不过来告诉你，他其实是喜欢你的。”
“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不知道，许是想为孩子积些德，许是我瞧着你也是个苦命人。我以前特别恨你抢了阮郁，现在突然不恨了。他纵使不喜欢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只因和他在一起我才快乐，我很自私，我只要自己快乐。你知道么，我将所有的积蓄全部都抛到西湖里了，那么多箱的财宝，是用我自己的身子挣来的。我不是你，花光所有的钱也要去救人，即便有那么多人饿死我也不会去救一个人！人都是一样的贪婪肮脏，死了倒干净，哈哈哈。。。”
慕柳癫狂的笑着，我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阮郁就这样和慕柳走了，未再出现的还有康祖，从那日西湖之行后他好像一下失踪了。我这才知，对他无一点了解，只知道他名字。其他的未曾问过。过了两三日，阿实刷马车的时候说垫子下面有一封给我的信，阿实这时已经认得不少字了，多半是碧桐教他的，我只偶尔指点下。我拆开，见是康祖留的。他说他知道他配不上我，也终究得不到我的喜欢，所以，他也决定放下，就像我说的，一旦决定放下了，就一定放得下，其他的，就交给岁月罢。他说他要去看看这个百态人世。我看完又是一阵凄凉，也许我真是太在乎了罢，每个人的离开都让我怅然若失，其实，这些，又何曾属于过我？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在草肃的照料下，我的身子渐渐好转，到了仲夏的时候，也稍饮些酒。藤萝挂满了籽，这些籽虽小，防酒腐却是极有效的，因让让碧桐包了好多，用来浸酒。忍冬，蔷薇和宝相都开花了，满架清香，我让人修了个秋千，和碧桐草肃荡着玩耍。拉剑霜来玩，她呆呆的摇头，只和贾姨亲近，索性就让贾姨陪着她。我很高兴草肃和我们也愈见亲密。她在以前的主家唯唯诺诺的毛病正慢慢改掉，日子再久些，她也会和碧桐一般的。这一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年。连噩梦都不曾有过。只偶尔会想到阮郁，想到玉儿和赫哥哥，想到那个突然消失的康祖。萧衍突然又有书信，还是同以前一样，仍是什么都不提，只写首诗，有时只一句话。我也同以前一样，只看看，并不回信。草肃见我笑，有一次问我“小姐可是喜欢这寄信之人？”
“喜欢？”我重复“我这一生，只这样过下去便很满足了，许多事，谁也不知。”
她疑惑的看着我，我笑笑拧了下她的脸，竟不知自己真的在慢慢沦陷。
秋天来的时候，碧桐便盼着中秋节。她每日缠着问我如何才热热闹闹的，我打趣道“不如你同阿实成亲，这样便是双喜了，我可是高兴的很。”
碧桐红着脸，一旁的阿实却高兴的咧嘴笑着。自碧桐回来后，阿实整日形影不离的跟着她，碧桐终被阿实感动，俩人常常眉来眼去，甜蜜的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