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我和康祖听着,又是一阵惊叹。那云琰的谦虚的道都是跟他老母学的,也只是学了皮毛而已,他老母才是真正的华佗在世,那婆婆听了,笑骂“当着外人的面,哪有这样夸自己老娘的,也不害臊。”
见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我们几人就闲聊起来。我说我叫苏小小的时候,他二人只轻轻点头,说早有耳闻。这家人姓范,夫家早逝,只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守着丈夫留下的些许田地,靠卖菜度日。婆婆说是卖掉的菜只要够度日就行了,多半是把菜送给附近的村民,她道“之前常有人来偷菜,云琰有时到田里,远远见着了,就遮着眼往家跑,一是怕自己认出来那人,二是怕那偷菜的人看到了尴尬。”
我听着又是一愣。她笑笑道“现如今,竟再没人来偷了,我和云琰只得挨家挨户送了。”
我佩服的道“定是被你们给感化了,自是不好意思来偷的。”
又闲话了一会子,康祖忽然道“老婆婆,可否,可否帮这位姑娘,把,把把脉?”
我见康祖这时还不忘关心我的身子,不禁一暖。那老婆婆瞅了他一眼,笑道“今日遇见也是有缘。”
她看了我,道“不用号脉,我已知了,这位姑娘确实正如云琰所说,身子太过虚弱,这若要想根除,主要不在于用药,关键是这儿。”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
她见我默然,又道“苏姑娘这病,若摊到别人身上,怕是一点事都没有,活个□十岁都没问题,摊在姑娘身上,就不好说了。”
“婆婆这话如何,如何说?”康祖焦急的问。
“风为百病之长,而情,却是百病之源,若要治愈,还要姑娘放下心中执念,心中放下了,则可不药而愈,若,姑娘太过沉迷于痴恨,只怕,这病…”她顿了顿,又道“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姑娘是聪明人,执念一放,便再无苦恼。执念一存,烦恼尽生,这道理岂能不知?”
我笑笑,道“谢婆婆指点,小小知道了。”
雨停的时候,我同康祖便告辞了。回来的路上,康祖叹道“那婆婆说的十分在理。”
我笑笑,道“说着容易,可他人岂知我的心事。”
他听了便不再言语。
这样忙活了几天,一日贾姨道“这些日子,我们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
“全花光了?”
“只有些,我们自己也要用的。”
“都拿出来帮助他们罢。”
贾姨犹豫,我安慰她“没事,我会想办法的。现在这样子,留太多钱财在家反而是祸害,不知道哪一日就会出事。这些人若被逼急了,做出些什么事来,谁也无可奈何。”
见她不语,又道“我们少用些银子不妨事,可节省下来,就可以救他们的命,难民这样多,自然要竭尽全力,救一个是一个。”
贾姨见我坚持,便同意了。我到房里,把赫哥哥画的画都取了下来,交给阿实,让他拿去卖了。有些心疼,毕竟都是我和赫哥哥还有玉儿,我们的美好记忆,可我也才知道,比起一条性命,这些记忆是多么无足轻重。那同阮郁的记忆呢?也是这般微不足道么?我苦笑了下,最后只留了我的画像,我有点后悔,当初非要画什么画像,早知道就多画些其他的,多换些银两,这样就可以多救些人。
这样又维持了一段时间,我们个个都累得不轻,康祖说我现在开心多了,气色也好很多。忙活一天,身子累得很,睡得早,连着几天,夜里都不曾醒过,一睁眼就是一天。这样,反而有助于身子的恢复。大雨停了又下,等彻底停的时候,整个钱塘已是苟延残喘。偶尔会发生□,有难民集结了去抢那些富贵人家,闹出不少人命,穷人富人,家家人心惶惶。难民太多,官府也制止不了,只要不触及到他们的利益,衙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难民便越发肆虐横行,和土匪无异。
一日贾姨从街上回来,刚进门就道“亏你想得周全,不然,这被抢的,可能就是咱们家,那时后果可不堪设想,我现在想来都心惊肉跳的。”
“发生什么事了?”
“在街上看到一户人家,房子都被那些难民给烧了,逼得走投无路,到衙门去告,被那些难民知道了,竟给活活打死了。”
“这雨要是不停,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贾姨,我们若不是大张旗鼓的在郊外施粥,这会子,我们恐怕也被那些难民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谁说不是呢,小小,贾姨以为你是个孩子,没想到你思虑倒也周全。”
这样说没几天,竟真有一帮人找上门来,堵在门口要银子,阿实也不敢开门。他们叫嚣着说要放火烧院,怕他们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便开了门,二十多个面黄肌瘦的男子擎着火把站着,目光流露出贪婪。
“我去给你们拿银子,你们且略等等。”说罢忙让阿实关门,忙写了短笺,命他悄悄从侧门出去送给康祖。过了一刻,阿实仍未回。那帮人不耐烦,开始撞门,碧桐捧着仅有的一点银子,慌张的问“姐姐,我们只有这么一点银子了,可如何是好?”
“这些银子千万不能拿出去,若给了他们,他们定会以为我们还有更多,会逼着我们拿出来,他们见了银子只会更加疯狂,到时候不搜出更多银子岂会罢休!我们若交不出,难保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怎么办?”碧桐大惊。
“贾姨呢?”
“贾姨刚刚从侧门出去了,我喊她她也没听见。”
“她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
碧桐摇头道“不知”
“草肃和剑霜呢?”
“草肃去其他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准备包了给他们,剑霜还在睡着。”
“碧桐,你和草肃还有剑霜,你们也从侧门先走,我来想办法。”
“姐姐能有什么办法?”
“你莫管我,且去就是。”
“不行,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正说着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伙人瞬间涌到园子里。为首的举着菜刀吼“把她们两个抓住!”
“住手!”慕柳突然闯进来。
“你是谁?”
“苏小小救了那么多人,她哪里有什么银子给你们,大爷们,你们这不是强盗嘛……”
“关你什么事,我们就是强盗怎么了?”
“哟,这世道什么时候强盗横行了呀?”慕柳扭着纤腰媚笑着走进来,掏出帕子抚了抚石凳坐下。
“你这臭女人是谁?我们是劫富济贫,替穷人讨公道。”一男子挥着刀吼。
慕柳讥笑道“你们这些人不过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趁着涝灾哄骗钱财,一群没种的臭男人而已,还真好意思说自己是劫富济贫,真不害臊,笑死我了,啊哈哈……”
“贱女人,给我打!”为首的男子涨红了脸怒道。
“怎么?我戳到你们的痛处了,想杀我么?你们不想要银子了?”慕柳讥诮的扫视一圈,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她是胧芳楼的头牌,这贱女人肯定最有钱,让她把银子交出来!”其中一男子叫嚷。
“哟,还有人认识我?难不成你也曾逛过妓院?逛妓院的银子莫不都是这样抢来的?原来你们做这勾当都是为了逛妓院呀?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呀,你们要想去,我免费招待,何苦去杀人放火,多麻烦呀,啊哈哈哈……”慕柳笑得花枝乱颤。
“少废话,快把银子都交出来,不然杀了你这小□!”为首的男子怒道。
“这位爷说得我好害怕,我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都藏起来了,你走近些,我告诉你得了。”慕柳捂着胸口娇声说着。
那男子眼睛一亮,一副淫相的靠近,慕柳搭着他的肩,紧贴着他的耳朵低低说着,那男子先是喜得连连点头,后来摇头,像猫一样俯身听慕柳说着,末了,慕柳忽得起身冲着众人道“我把藏银子的地方告诉了你们老大,等他寻得了定会分给众兄弟的,你们就放心吧。”说罢冲着众人一笑,瞥了我一眼,扭着腰肢走了。那些人呆呆看着这一美人离开,谁也没相拦。
待她走后,一人道“老大,她把银子藏哪了,你告诉大伙,咱们一起去寻。”
“这……她,她说在附近山上的月老庙里,具体我也没听清啊。”
“老大就不要逗咱们兄弟了,赶紧告诉兄弟们。”
“哟,你们老大你们还信不过嘛,难道他还能是故意这样说,想一个人偷偷去寻了独吞嘛?”碧桐故意说。
那些人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旦牵扯到利益,立马翻脸。
“就是,老大难道是想独吞么?”
“这,这,那兄弟们一起去月老庙看看不就得了,那万一那小娼妇撒谎,我定饶她不得!”
“月老庙那样大,让我们怎么找啊?老大是真没听清她说的么?”
“你这是什么话,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月老庙再大,凭咱们这么多兄弟还能找不到,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一人提议“要不,谁去将那小贱人再抓过来问问不就得了。”
谁都知这话说得在理,可谁也没应声,生怕自己一旦离开,其他人就去月老庙寻宝去了。僵持了一会他们都朝月老庙奔去,一场惊险以闹剧收场。
“怎么样?这场戏可精彩?”慕柳倚着门问我。
“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这人真没良心,我若不救你,你这会不知道会成什么样,你觉得你这样的美貌,他们会放过你么?”
“如此我要多谢你了”我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