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 / 1)
青衣拿了毯子替她盖上,见她俩眼无神,一直望着院子里合抱之木的相思树,桌子上的茶点一点也没有动,轻声地唤了声。
“主子?”
“主子?”
“怎么了?”相思转过头,脸上又萌又呆的神情像极了耍脾性时求安慰的拉布拉多。
“茶都凉了,给您再换壶新茶吧?”
“不用了,去忙吧?”
“主子,这是国师走后,你一个人待着时,第三次无故的走神了”
“第三次了吗?”相思喃喃的说着,像是问青衣,又更像是问自己的。
她又拿起碟子里的糯米糕,小口小口的咬着,看到她的这个小习惯,青衣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沉重,而且迫切的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又喊着她的名字答道,“相思,他入土为安后,你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七天,屋子里的酒坛子大大小小整整四十九坛,你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
“是吗?为了宫无邪,我竟然这么颓废,真是不该?”
四十九坛,得又四十坛是她喝的,另外的九坛子是风佑安陪着她喝的。而她的这具身子,对酒精有轻微的过敏,只要沾染上一点点的酒精,俩颊就会红的像抹了几重的红胭脂似的。
虽然从小她的那张脸,就被宫无邪用药水给换了一张普通的面孔,但那种症状却不会改变,所以从小宫无邪就让她滴酒不沾,因此她也养成了酒壶里装水的习惯。
她真庆幸皇宫里的藏酒度数低,不然她可能会把自己喝死?
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她现在还感觉的到,那种酒精灼烧着喉管,胃部的感觉,那种欲哭无泪,想睡又害怕睡着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她发誓,用自己的双眼发誓。她此生再也不会为了谁买醉。
宫无邪是第一个,也是最后的,唯一一个!
太阳晒的显得相思的俩颊更加的苍白,尤其是唇,毫无血色。
她端起凉透了茶水,喝了一口,水从嘴巴进去喉管,慢慢的进入胃,那寒凉的感觉,使她的清醒了不少,又喝了一口说:
“以后都不会了”
墙外热热闹闹的,宫女、侍卫、太监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一声声传入相思的耳中。
不远处的天空中的俩只风筝,一只老鹰,一只凤凰,一高一低的飞着。
见相思眼睛盯着,青衣解释说:“是永宁郡主和若华公主在放风筝”
相思“嗯”了一声,微眯着眼睛,看着那风筝,只要放风筝的线够长,它就可以飞的越高越远,但它的一头可以永远的在天上自由的飞着,另一头的线却紧紧的被放风筝的人拉着。
风筝飞着飞着落入院子里,正好落入相思贵妃榻的边上,她捡起那只雄鹰样式的风筝。
看着扎的惟妙惟肖风筝,再高傲的雄鹰,一旦从神域跌落下来,也改变不了它坠落的悲剧!
“把风筝还给我?”
相思抬头看着眼前的一脸认真的小正太,认出了正是燕灵王风灵均的嫡长子。
几个月不见,小正太更加的可爱了,便逗着他说:“怎么证明是你的?证明了我便还你”
小正太仰着脸,望着相思,“又怎么证明是你的,你证明了,我便不给你要了”
相思笑了,声音清脆而悦耳,从贵妃榻上起身,拿起一片玫瑰酥,“吃吗?”
小正太看了相思一眼,接过,直接填进嘴里,“很甜,我还等在吃一块吗?”
“不怕有毒啊?”
“那有吗?”小正太一脸乖巧、认真的问。
相思笑着说,“有啊”
然后从碟子里拿出一块放进嘴里,小正太说是甜的,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甜味。
小正太一直瞧着贵妃榻上的风筝,问相思,“你会放风筝吗?”
“不会”
小正太一脸的嫌弃,“真笨,你不会都没玩过吧?”
“你怎么知道?”
“我父王、皇叔和姑姑,小时候也都没玩过,还是零落教我和父王的,看在你这么可怜,我也教你好了”
“那多谢小殿下了”
小正太拉起相思的手,那小小的柔软的小手,握着相思冰凉的手指。
“你很冷吗?怎么那么凉?还是女人的手都这样?”
相思点了下他的额头,“小鬼头,知道什么是女人吗?净说大人话”
“别弄乱了本殿的发型,不然本殿不高兴了,不教你了”
“对了,你住宫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也是和若华公主一样来风国做客的吗?”
“对,我是来做客的”
小正太看着大门上方悬挂着的牌匾,上写着“国师府”三个字,又看着相思一身玄色的衣袍。
“不对,你住国师府,还穿着玄色的衣裳,你是宫随风?”
小正太的眼睛里带着好奇,探究,还有怀疑,这么多的情绪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相思露出了标准的似笑非笑的笑容。
“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能是宫随风吗?”
小正太让相思低下头,偷偷的小声在她耳边说:“有人说,你会妖术?能让我见识见识吗?我不告诉别人的,我保证”
“你先告诉我,谁告诉你的”
小正太虽然看相思笑着,但孩子的世界最是敏感单纯的,而且皇室的孩子,年纪再小,也懂得最基本的擦眼观色。
“想知道?你就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鬼,你在与我做交易吗?”
“不敢吗?”
“说说看”
小正太再三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了,又小声的对着相思说:
“告诉我,从伊州回来的路上,是谁伏击了我父王,把我父王害成那样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就算在聪明,他也是个孩子?有些事,也不是一个孩子该知道的?
“是谁让你问我,你父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小正太的一脸的“你怎么知道的”神情,又转过脸,别扭着说:
“当然是我自己了,那又谁?你回答我就可以了?”
相思看着领着丫头,正在往这边来的孟令仪,对着她,微微一笑。
低下头,对着小正太说:“可惜,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告诉你,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世界”
相思反过来握住小正太的手,又说:“教会我放风筝,也许我心情高兴了,就告诉你母妃了”
“她不是我母妃?”小正太似是赌气的说着。
孟令仪莲步悠然,仪态万千的走到相思面前,对着点点头,“砚儿,跟母妃去和你皇祖母请安吧”
“母妃自己过去就好,一会儿让父王带我过去就了,我要去和永宁姑姑放风筝了”
小正太理也不理孟令仪,拉着相思的手就走,任她在后面喊着。
“不用理她,愿意喊就喊”
“砚儿,为了她,你还在生母妃的气吗?”
“砚儿不敢,零落在王府里一个连侍妾都算不上,母妃是嫡妃,是主子,别说罚她跪上一宿,就是打骂,发卖了,父王都不能说什么,砚儿岂敢生母妃的气。”
“砚儿,还在跟本妃耍孩子脾性吗?有什么我们回王府再说,别让随风公子看了笑话”
“看笑话?”
忽视孟令仪对着相思,认真的问:“你会笑话我吗?”
小正太的眼神明显的不符合一个孩子该有的年纪,看着他的神情,相思觉得他倔强又冷漠的神情,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故作成熟和高深,想融入大人的世界,又排斥着,讨厌着大人之间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你值得笑话吗?”
小正太看了看相思身上的衣袍,又看看不远处的牌匾上御赐的国师府的字样。
摇着头说:“你笑话我,我不会生气的,依旧教你放风筝”
“那谢谢砚殿下”
“要谢就谢我父王,父王说你很厉害的”
又冷着脸说:“母妃,从往后不必再讨好本殿,大夫说了,再过不久。。。。。。”
“风砚?”侍卫推着一身蟒袍的风灵均过来,只不过那身风姿却因为坐在轮椅上生生的折损了几分威仪。
“父王”小正太撇撇嘴,很是不乐意的叫道。
风灵均又对着孟令仪说:“今日是安西王册封的日子,去前院和皇贵妃、母妃招呼女眷吧!”
孟令仪遵了一声,“是”
又行了礼,看了一眼相思,带着丫头,告退。
风灵均和相思寒暄了几句后,小正太一脸炫耀的对着风灵均说:“父王,我答应了永宁姑姑,苍梧的若华公主,还有随风哥哥教她们放风筝了”
“看,永宁姑姑送我的风筝,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好吧,你都好久没陪我玩了?”
风灵均摸着小正太的头,看着那展翅厄待翱翔的雄鹰,看着相思说,“走吧!”
小正太熟络的拉着相思的手,虽然相思有些很不习惯,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几人走到瑞祥殿,卫菁菁和诺华公主正在院子拉扯着天上的线,见到几人进来。
卫菁菁将线轴交给若华公主,一脸欣喜的跑过来,“大皇兄,相思”
又湾下身子,和小正太持平视线,“小师傅,看我们放的怎么样?”
小正太看着飞过树梢,越飞越高的风筝,“马马虎虎,勉强出师了,那就教教你们的小师弟吧!”又指着相思说。
“相思吗?她不会放风筝?”
接到风灵均的眼神,又马上改口,调侃着说:“来小师弟,我教你去放风筝”
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响,越大,根本就停不下来。
虽然所有的人,都没听出来,笑点到底在哪?
相思也有些纳闷,就算她不会放风筝,真的很可笑吗?有些东西也不是谁一出生就会的。她没有必要骗一个无辜的纯善的孩子,她从没放过风筝,当然也没有教过她风筝。她的童年里,不需要童年,更不需要那些小孩子玩的乐趣。
以至于长大了,或者几十岁了,她对什么好像都感兴趣,又好像什么都不敢兴趣。
卫菁菁教了一遍,相思就掌握了技巧,但风筝虽然飞了起来,但却远远没有那只凤凰飞的高,飞的远!
那个下午她们玩的都很愉快,安西王的册封大典进行的也很顺利,所有的人都推杯换盏的,那时相当开心的一天,对很多人而言。
而对相思来说,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看到寒烟拿着那块玉佩时,不惜貌死来找自己的情形。
以前,她从不信命,不信什么神佛、轮回,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除了越来越多的金钱,无穷的**,没有什么可以带给真正的她安全感。
可是,后来,她死了,在一场人为的飞机事故中。整整两百多人,全部因为她,死了。当她的尸体随着飞机埋入了大洋中,没有人为她流一滴泪,因为他们在忙着庆贺,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