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1 / 1)
一夜无事,可是相思很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想入睡,尤其是她的眼睛,到了半夜十分,一点也不想睁着,可是,她还是睡不着!
她又失眠了,她在床上上用匕首又刻下一个笔。
默默的在心里算着,她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二十一天,还是三十五天了,她怎么好像记不清了,头和眼睛痛的像要爆开,整个人也都昏昏沉沉的,她一声声的数着,一头羊,两头羊,三头羊。。。。。。
突然她大声骂了句,“宫无邪,你混蛋”
闻着空气中的淡淡的寒梅香,又翻了个身,紧紧的蜷缩着,一手抱着被子将脸埋进去,一手并拢,每两根手指中间夹着亮晃晃的银针,匕首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慢慢的睡去。
一个男人,从房间的阴影里走出来,手中点着一直安魂香,在漆黑的屋里,冒着白色的光圈。
男人走路似乎没声似的,轻飘飘的,从窗户透过来的外面廊沿下的挂着的红色灯笼的烛光,将人影虚映在相思的床帐上。
男人侧着身子躺在相思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窝,睡梦中皱着的眉心,全身的防备,手扶上相思的脸,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吻。
“小相思,辛苦了!”
相思转过身,倏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眼睛直视着男人的脸,空洞无物,面无表情,手中的银针略过男人,射在窗户上。
“十环”
男人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相思?”
相思没看男人,又对着窗户扔了一根银针,这次嘴角带着冷笑,“还是十环”
“二叔,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的家产”
“相思?”男人又唤了声。
相思转过头,嘴角带着嗜血的笑,那黑色的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紫色,毫无波澜的看着男人,手捏上男人的脸颊。
“你是谁?长得真难看”
看着她奇怪的言行,男人的手摸上她的脉搏,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相思的眼睛连眨也不眨,一动不动的看着男人,又像通过男人的目光,看着别的什么。
男人的也问,“你是谁?”
“我?”
相思突然闭上眼睛,那紫色的眼睛里,泪一滴,一滴的滴下来,像一颗颗璀璨的珍珠。
“有个叫宫无邪的少年说,我是相思,宫相思”
然后手中的银针突然出手,对准男人,可惜早就被男人看出意图,被男人轻松躲过,男人的手刚要从脖颈处给她一手刀,相思低下头,躲过,并且一把捉住男人的手。
“只要不杀我们,我会给钱,双倍的钱,求你们了,我是风氏集团的ceo,你们只要钱的,没必要让一飞机的人陪葬,只要飞机安全着陆,价钱随你们开”
男人还没说什么,守在外间的青衣唤了相思几句,捧着一只灯推门进来,男人只得倒挂着,藏到横梁上。
看着相思的情形,“主子,主子醒醒?”
青衣抱着她,一声声在她的耳边,唤着相思的名字。
相思忽然一脸痛苦,伤心,绝望的昏了过去。
“主子,主子?”
又替她把了个脉,发现只是昏睡过去了,将被子盖好,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小声重复着:
“睡吧,睡吧,等睡醒了,一切都过去了!”
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眉心也整个的舒展开,青衣才又提着灯出去。
男人飞身下来,钻进被子里,抱紧相思,看着她的睡颜,脑子里一直在闪着,“二叔”“飞机”“ceo”这三个他从没听到的词。
还有“二叔”是谁?
“飞机”和“ceo”又是什么?
相思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了解她的一切,包括在神宫的那些日子,她经历了什么,他暗中也陪着她又重温了一遍那最不堪的过往。
那些词,他纵观四海也没听到,而她却说的如此的纯熟,这让他又想起了,想起小时候梦魇的情形。
有人说,有些人,因为眷恋,或者痛苦,生来便带着前世的记忆。即使那时他作为神宫的圣子,国师的唯一继承人,他从不相信这些荒谬的言论,但这个他唯一感兴趣的女婴,却让他相信了。
不过,他从不过问,她的记忆里都有什么?美好,还是痛苦?甜蜜还是心酸?
从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喊他的名字开始,她就再也没无故的梦魇了。
他以为她彻底了放下了,没想到,她只是假装忘记,却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一旦悲伤扣开记忆的大门,那些痛苦就会被再次的无限放大,一寸一寸的像病毒侵占她的内心,紧紧的附在心脏的内壁上。
而男人也注意到,整个打斗过程中相思的眼睛一直是紫色的,他心疼的扶上那双苍穹之眼,喃喃的道着,“小相思”
几个时辰后,看着外面逐渐亮的天色,男人小心的起身,又在相思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乖,好好的吃饭,睡觉,我会在暗中守着你的”
男人依依不舍的下了床,将一切恢复原样,确认没什么遗漏后,拔掉窗户上的三枚银针,收入怀里,飞身跳了出去。
暗中的守卫听到声音,刚要跳出来,三枚银针飞了过来,又纷纷的待在原地。
出了国师府,男人来到皇宫最偏僻的一座宫殿里。
“主子?”
“嗯,下次不用守着我回来”
“是,不过相思主子已经派人再查金叶子的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
男人揉着太阳穴,又一夜没睡,他的眼睛也有些涨疼了。
他懒羊羊的“嗯”了一声,又说:“她早晚会知道的,瞒不住的”
“如果相思主子知道您欺骗了她,会很生气的,她最怕被人欺骗了,尤其是您”
男人沉默了,闭着眼睛,揉着脑袋的手也停了下来。
久久的站着,一动不动,像快木雕,直到天亮了,一缕阳光射进来,男人才哑着嗓子说:
“拓拔翼遥准备什么时候来风国和谈?”
“大概一个月后到”
“主子,若华公主的侍女来消息说,公主若是再这么反反复复的病下去,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一会儿你走一趟瑞祥殿,既然不愿意躺着了,有本事,那就一辈子别再倒下了”
“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男人又换了一套装束,连整张脸都换了,找到秘密的通道,时不时的揉着眼睛,出了宫。
宫殿的门被风吹的呼呼的来回响着,院子的草又一人那样的高,枯黄的独杆来回的摇摆着,没有人知道这破落的地方藏着什么,正如,我们不知道别人的心里一个个又都藏着怎样的秘密?
相思是被自己饿醒的,日上三竿时,她从床上爬起来,婢女推门进来,伺候她洗漱。
她根本想不起来,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梦魇了,又想起了那些她不愿意提起的记忆!也记得她睡前手中握着的三枚银针,被她扔了出去了!
“其他下去吧,青衣留下”
相思披散着头发,在窗户前仔细的看着,青衣便问:“主子在找什么?”
“银针!”
青衣也跟着蹲下来找着,银针到时没找着,不过找到了几率奇怪的徽屑,用帕子收起来,交给相思。
她清楚的记得,由于相思总是难以入眠,天又冷,屋子里夜间就再没点过熏香,就连安神香都没敢点,因为相思闻了反而更加的心神难耐,脑子更安静不下来!
“主子,好像是安神香的灰屑”
相思再三的闻了着闻,“有些像,不过还应该掺了其他的,让紫苏看看,看能知道又那些成分吗?”
“是”
“昨晚谁守的外间,那个暗卫受得夜?”
“前半夜是紫苏守着的,后半夜是属下,主子昨晚梦魇时,属下进来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将昨晚守夜的暗卫谴回地宫去陪无影,其他人再有差错,通通给我滚回去”
暗中所有的暗卫听到相思的话,纷纷打了个冷颤,同时为昨夜守夜的感到委屈和骄傲,连相思主子都敢得罪,是不是不想在人世混了?
“永宁郡主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早早的起床练了会剑,回福寿宫和太后平安,陪着用了早膳才回来的。刚去看瑞祥殿的若华公主了,前些日子一直病着,吃了许多药不见起色,皇上又给换了个太医,听说好多了,郡主去看看了!”
“那边传来消息了,说苍梧的人已经暗中来风国了,来人可能出自皇室,金叶子可能处于此人之手,但来人的信息还在调查”
见相思没有在问什么,青衣又说:“先用膳吧,紫枝一直在灶上熬着小米粥的,要不要现在用着”
“帮我泡杯浓茶,拿几块糕点过来吧,没什么胃口”
“要不要再请陈院士过来一下”
“不用了,去院子搬把躺椅,太阳正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了”
“好,我让丫头去准备”
青衣让人抬了一张贵妃榻,放在院子里的相思树下,旁边放着一张几案,上摆着一壶茶,几只杯子,几碟子点心,几碟子切块的水果。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相思闭着眼睛,闻着果香,她脑子里回想着睡着前,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子龙延香的味道,她确信那种味道是第一次闻到,但却让她安心。
她一度以为是宫无邪活着回来了,可他从来不用熏香的!
有时她希望在某个夜里宫无邪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我回来了”
有是她又希望,他真的是永远消失了。
她怕宫无邪的欺骗,更怕自己会背弃对风佑安的承诺。在矛盾,纠结痛苦中苦苦的挣扎着,她从没想过,她担心的这一切都会在不愿的将来发生!
相思的眼睛一直看着远方,茫然而有些绝望,她还记得宫无邪下葬后的那天,她冷静的像事不关己的陌生人,没有眼泪,没有哀嚎,更没有悲伤。
所有人都劝她节哀顺变,保重自己,她也只是点点头,一一的回应着。
事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酒窖里搬了十几坛子酒,一直喝,不见任何人。
风佑安强行的破开门,看着喝的满脸通红的她,什么都没说,也拿起酒坛子,“咕咕”的陪她一起喝。
她抱着酒坛子,打着嗝说:“宫无邪,他死了,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可以管束我了”
“再也没有了,没有了”
“你还有我,相思,你有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离开你,永远”
“永远,有多远?”
“那个女人死时,我没有哭,没有感觉痛,更没有感觉难受,可现在这里很痛,很痛,像有人那锥子扎一样。”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痛?为什么,告诉我?”
尽管心里痛的无法承受,但相思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崩溃,仍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那声音外人听来很是平稳、清冷,只有风佑安知道,她已经在理智和发疯的边缘相互的拉扯了!
“相思,相思”
风佑安抱着她,拍着她的背,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相思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今夜她迫切的需要倾诉,脑子里的一幕幕快要将她逼疯了,她一闭上眼,就看到那个男人,一手将他养大的男人温柔的说,“小相思,要乖一点”
她答应了,可是她没有做到,他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宫无邪,那时总问我,为何白日如此累和困,是不是晚上又干什么好事了,其实,我没有告诉他,我每晚都偷偷的溜去惠存殿,把他教我的,再一一的授予你。文的方面,你学的一直不错,武道却始终不尽人意。”
“我不是个合格的师傅,无论你学的怎样,我都不强求,总想着,你是一国的公主,母妃又是统协后宫之主,又是个女孩,即使风帝再宠爱,也不会对人产生威胁的,但我错了,一旦站在了风口上,只有后面稍稍有人那么轻轻一推,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