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这手表见证了我的童年,和我最狼狈的经历。在第一次和刘恨陵发生关系后,它平稳的跳动是唯一令我感到熟悉的。我喜欢一切代表时间的东西,因我总是在等它流逝。
一只Mont Blanc的钢笔,一串珍珠项链,嘉年华会的面具,白色纱裙,日记本,刘恨陵的素描,达伏的毛发,万花筒,动物园买的布猴子,刘宇翔给我做的纸人.......这些东西在桌上堆积如山,我看着它们发呆。
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能证明蕾拉来过这个世界?
我并没有忘记小时候的种种。手腕至今还留有当初手铐留下的疤痕,虽然很淡很淡,可它毕竟存在。时间冲淡了所有恐惧与怨恨,留下的只是对刘恨陵的依赖。我想起宇翔说的话:“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精神依附,在极度恐惧下受害者会以扭曲的观点视小小恩惠为仁慈,并且开始体谅挾持者的身不由己和不得已”。
我是这样的吗?不对,我是真的喜欢刘恨陵,想像不了跟他分开的日子。可是,明明当初那么怕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能看到他的好呢?因为他在森林里救了我?还是更早?
我把弄一绺他的黑发,努力回想多年以前。
伊丽丝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你不想出国留学?到世界各地旅游,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使劲摇头,试图驱赶她。可她顽固的又说:“我找到你父亲了”。
我的父亲——有份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他长得什么样?慈祥吗?会否记得我的母亲?
我拿起钢笔,开始在纸上涂鸦,不知画了多久,再次睁眼天边已经蒙蒙亮。我至今还留有那晚画的素描,只不过他并不像父亲,而是像年纪稍长的刘恨陵。
因为没睡好,眼睛有轻微的黑眼圈,刘宇翔看到我时,问:“怎么了?很累的样子?”
“昨晚失眠。”
“是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
刘宇翔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可见我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他太聪明,知道时机不对不能强迫,要不然只能适得其反。
“对了,这是圣诞老人叫我给你的,Merry Christmas。”他说毕给我带了一只手套,然后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我只感觉手冰冰凉凉,举起来一看,是一只用冰雕刻出来的独角天马。我疑惑地看向刘宇翔。
“你说过喜欢有翅膀的动物。我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鸟实在太普通了。”
“这是你刻的?”
“嗯,以前学过一些。”
天马冰雕简直精细的不像是人手刻出来的。一切比例从马鼻子到尾巴到展开的翅膀都完美无缺,不知他是用什么样的冰块,花了多少时间才弄出这个威风的雕刻,何况它体积不大,更难掌控。
“等你看够了,它也融掉,不会留下痕迹。”刘宇翔意味深长的说。
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太美轮美奂又珍贵的礼物了。
“如果你把它举到阳光下,它还会闪闪发光。”
刘宇翔将我拿着天马的手举到窗前,果然,通过晨光照射,天马像真有灵气般晶莹剔透。
我刚想道谢,可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声尖叫。冰雕一个不稳摔在地上,碎成无数块。
第43章 Chapter 42 磨擦
冰,在太阳底下光彩夺目,好像那年冬天的早上,儿童之家的房檐挂着七彩缤纷的冰溜,我在被刘恨陵用泰瑟抢击倒,脑中浮现最后的景象就是——冰。
然后就是多个晚上在漆黑的密室漫无目的的等待;等待食物,等待解救,等待自由,等待死亡.......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不停颤抖,心脏一个劲地往下滑。记忆和现实混乱,无法分清那恐惧来自何处。
“不要,不要,不要!!!”我语无伦次地呢喃,无助只能将身体缩成一团。
刘宇翔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可很快的他俯身抱住了我。那温暖结实的臂弯是陌生的,胸膛是陌生的,味道也是陌生的,可我无力抗拒,任他把我搂在怀中。
“嘘.......没事没事,”他反复念着,“深呼吸,对,就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随他淡定的语音,我终于开始平复下来。全身出了一身冷汗,有种虚脱的感觉。
刘宇翔轻轻拨开我额头湿漉漉的浏海,以非常温和的语气安慰道:“看,我在这里,不是没什么好怕的吗?”
我用全身的力气点点头,可眼皮不争气的开始变沉重。睡着之前,我好像对他说了一句:“别走。”
而他回答说:“我不会。”
这一觉睡得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乱糟糟的梦做个不停,可实际上却才过了半个多小时。
为什么时间在睡眠里永不成比例?几十个小时睡起来像一瞬间,而一瞬间有时又仿佛一辈子?就像跟刘恨陵在一起的时候,时光总是飞快,可一人望着秒针等待之时,它慢的几乎停顿。
睁开眼睛房间空无一人,该死的恐惧感又悄悄窜上。我慢慢坐起来,试图理解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醒了?”刘宇翔听到动静走进来。
原来他还在这里。
“对不起,我也不知怎么了......”我困惑地摸着脑门。
“以前经常这样吗?”
“从来没有过。”
他想了一下后,说:“好了,不要强迫自己,尽量放松,答案总会有的。”
我相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想起砸碎的冰雕,感到万分愧疚,“对不起,把你送的礼物弄坏了。”
他无所谓的笑笑,“本就是冰做的,最终还不是要溶化。”
我沉默。
刘宇翔出去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头,“刘璃,我们是朋友对吧。”
我想想,然后点点头。
“朋友之间要相互信任,我百分之百相信你,所以,希望你有一天也能相信我。”
他直接看着我的眼睛,使我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任何时候你准备好了,想跟我说什么,我都会听,知道吗?”
“........知道。”
“你是一个独体,具备判断能力,有自己的思想。你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并不属于任何人,知道吗?”
“.............”
“这个世界很大,每天发生各式各样的事,包容着各式各样的人,可它并不像你想像中那么恐怖,有很多人愿意为你做后盾,只要你愿意踏出那一步。”
“......踏出......那一步?”
“是的,决定权在你手中。”
刘宇翔这么说,伊丽丝也这么说,他们口口声声说决定权在我手中,那我选择留在刘恨陵身边,为何他们要苦苦相逼?
“你看到了,我今天不是很舒服,你就先回去吧,谢谢你一直陪我,圣诞快乐。”我说完钻回被窝,结束这次交谈。
他临走时看了一下我桌上摆的那些杂物,然后说:“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就开门离去。
随着铁门关闭,我又觉得心空落落,失去了重心。
***
都快晚上九点了,还不见刘恨陵的踪影。我一早梳洗完毕,等和他吃圣诞晚餐。要不要打电话呢?我在心里盘算。
不是我想胡乱瞎猜,可去年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突然消失,伊丽丝说他一直跟她和安妮在一起,而后来刘恨陵也证实了,在这个期间我特别铭感,唯恐他再次弃我而不顾。
想来想去还是拎起电话,拨了他留下的一串号码。
头几次并没成功,不是拨得太慢就是按错号码,我对它不熟悉,无线听筒在手中似滚热的芋头。原来打个电话也会紧张。
终于拨通时,手心都握出汗。
随着“嘟嘟”几声,刘恨陵磁性的嗓音在另一头响起:“怎么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竟委屈起来,话都说不完整。“刘恨陵,你.....在....哪里?”
“喂?蕾拉?你没事吧?告诉我怎么了?”
“我......没事.....你迟到。”
“我在路上,你确定没事?”
“嗯。”
“十五分钟后见。”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想像力还是什么,可我仿佛在听筒中听到幼儿的声音,那乳气乳声的呼唤似一把利刀,直接刺入我的心窝。
“papa,papa,”她叫着,kisses,kisses....”如此清晰。
如果可以,我宁愿相信那是幻觉。
刘恨陵一进门首先巡视了一圈,看没什么异样才脱掉大衣,在厅里坐下。
“电话是在紧急状况下用的,知道吗?”
“你比平时晚了那么多,我......饿得发慌才.....”
“好了,不用解释,下次记住就好。”
他好像心情不佳,从袋子里取出我的晚餐后,就直接给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你不吃吗?”我问他。
“我已经吃过了。”
跟伊丽丝和安妮吃的吧。圣诞节这种日子果然还是要跟她们一起过,比起我,还是她们更重要,我心想。
突然什么食欲都没有了,眼前名贵餐厅的外卖盒也变得格外刺眼。莫非是在这所餐厅跟她们用过晚餐后才把剩下的拿给我。
刘恨陵在酒杯里加了冰块,解开衬衫最上面几个扣子,走到我面前,“不是饿得发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