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夜更加阴沉了。
月亮早已淹没在浓厚的云层,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狂风嘶叫着,掀起车帘,将上官云止的黑发撩起,露出过于白皙的脸。他目光炯炯,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马车外,辰风傲立一旁。他双手负于身后,任徐徐的风卷起衣摆,在风里纠缠。他面色不变,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仿佛无意般的,他向着马车靠近一步,元汉立刻警惕起来,他双臂张开,挺身上去,将辰风挡在身前。
辰风也不动作,他停在原地,俊逸的脸庞一沉,随意的道:“既然如此,你就必须的死。”
余音未了,辰风已欺身上前。他将手探到腰间,一用力,一把细长的软剑便从他腰间抽出。剑身闪着寒光,如灵蛇一般在空中盘旋着。
一晃眼,软剑已致跟前,灵巧的剑尖泛着阴冷的光,向元汉刺来。饶是元汉早有准备,也差点躲闪不及。
他微微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辰风速度如此之快。元汉脚步混乱,仰身后退几步,才险险躲过这雷霆一击。
辰风一击不中,手中剑光不断,他没有回头,有些恼怒的对身后的众人道:“一起上,杀了上官云止。”元汉一听他的话,几欲回身护着马车。奈何辰风招式连绵,丝毫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暗夜教众人得了命令,齐刷刷的将腰间的兵器抽出,众人步伐一致,缓缓向马车靠近。借着车内闪出的淡淡光晕,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大家脸上的神色相同,那是一种嗜血般的狂热,这一次刺杀,比以往的令他们更加兴奋,只因为对方是上官云止,战胜他,必定江湖扬名。
车外的脚步声越开越近了。上官云止一改刚才之态,他眉目高挑似笑非笑,似乎在嘲笑着众人的不自量力。笑意一闪而过,转眼间,他的眼里凝上一层薄冰,冷意盎然。
上官云止将右手下移,纤长的手指扣在系于腰间的黑色绸带上。他的手掌修长白皙,与这黑色绸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摸索了片刻,上官云止抬起右手,他的食指与拇指之间,赫然捏着数支三寸来长的金针。这针通体金色,比起一般的绣花针来,要粗上许多。冰凉的针尖泛着淡淡的寒光。
上官云止把金针放在眼前,瞟了一眼,金色的光芒倒影在他的眼里,再无半点柔情。他眯起双眼,将一抹狠绝掩在眸中。
一阵寒气由车内扩散开来,在空气里荡开。上官云止将内力凝在指尖,他一扬手,劲风掀开车帘,数支金针破风而出,朝不同的方向击去。
风过帘落,一切都被隔绝在马车之外。
只有风里吹散的丝丝血腥气,证明一切的存在。
脚步声截然而止,活着的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得再无斗志。刚才还在活生生的同伴,转眼间,倒下一地。这些人的死法,无一例外。皆是一支金针从眉心而入,整个嵌进血肉里,竟然没有流出一丝的鲜血。
死去的众人皆是双目圆瞪,或许,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时之间,无人再敢前进,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突然,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反正是死,我们和他拼了。”
这句话无疑为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若是无法完成任务,暗夜教的刑罚只怕会令人生不如死。既是如此,拼了还有一线生机。众人对视一眼,眼里的想法早已明了。
有的人不再去看死去同伴的尸体,有的人却是踩着同伴的尸体过去,毕竟作为一个杀手,除了自己的命,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沙沙”的脚步声再次从车外传来,只是比上次要缓慢的多。上官云止紧闭双目,他把左手伸进怀里,拿起怀中的瓷瓶,紧紧地捏在手里,冰凉的触感从手掌传到心里,伴着阵阵钝痛。不行,他不能再耽搁了,浅雪还等着这药救命,他要速战速决。
想到此处,上官云止睁开双眼,眼里杀气尽现。他松开瓷瓶,右手下探,自腰间取出数支金针来。他毫不停顿,扬起手,刚要使力。辰风的声音自帘外响起:“云清公子若是要你的属下活命,就请放下手里的金针。”
上官云止一愣,扬起手臂,金针脱手而出,如数嵌进辰风面前的土地里,再也看不到痕迹。
马车外,辰风冷然一笑,将元汉向前推了两步,一柄软剑架在他的脖颈上,道:“请云清公子到车外一谈。”
上官云止用手臂撑着车壁,将自己的身子从座上挪下来,跌到地上,他以手撑地,慢慢的爬行着,他用一支手挑起帘子,放在身后,将自己的整个身子挪到车外,在马车外沿上坐定。
他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得清楚,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刚才一支金针夺命的地狱罗刹,就是眼前这个在车上爬行的残疾男子。
上官云止无视众人眼里的不可思议,他扬起脸,看着辰风,淡漠的道:“放了他,我任你处置。”他的语气坚决,似乎不是自己受制于人一般。
元汉被辰风压在手里,他不停的挣扎着,凉薄的剑刃划过他的脖颈,有鲜红的血液涌出,元汉毫不顾忌,他疯狂的吼叫道:“主子,你快走,不要管我。”
上官云止在心里苦笑着,若是他可以“走”大概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吧。他将目光转移到元汉身上,那殷红的血液刺痛着他的眼,他别过头去,继续道:“难道左使有把握在杀了他之后,还能抓住我?”
上官云止说出了辰风心中所想的,确实,辰风没有把握,几个手下的死状他看得清楚,他不一定能达到如此地步。
思考再三,辰风将手里的元汉往前一推,道:“好,我放了他。”话罢,他收了软剑。元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稳着身形,站起身来。
他对着上官云止说:“主子,我不会走的。”
上官云止看了元汉一眼,他低下头去,从怀里拿出瓷瓶来,放在眼前端详才道:“这个拿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