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在乎的,亦是她要毁的!(1 / 1)
离曜走了进來。藤芷烟才看见他手上端着一个碗。离曜无声无息地朝着她而來。她默默无语地看着他朝着她走來。终于。他将碗放在了她旁边。即便他沒有说一句话。她也能知道那碗里装着的绝不是害她的东西。应该是药。
离曜不愧为冷面教主。他不说话的时候。脸上如同冰雕。让人心寒。藤芷烟一直记得第一次见他的神情。若不是亲身体验。她怕是永不会知道有一种人的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而离曜就是这个的一种人。
藤芷烟自觉地端起碗。喝了一口药。那种极致的苦涩让藤芷烟差点就将药水给吐了出來。
“不想死就吞下去。”
短短的几个字。自离曜嘴里说出來总有种莫名的威慑力。虽然苦到难以下咽。藤芷烟终是将那口药水尽数吞了下去。可她却不敢再喝第二口。真的是太苦了。相对于这药。黄连的苦涩也不过尔尔。
她将药碗推开老远。即便是闻着那苦涩的气味都让她想吐。
离曜淡瞟了她一眼。眉头突然蹙了起來。他说:“早知如此。你真该死在绝命崖。”
“你。”离曜说话有些冲。藤芷烟听了很是不舒服。她一口气就闷闷地上來了。被他一说。她立马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地将整碗药给灌进了嘴里。
放下碗。抹掉嘴角的药渍。藤芷烟瞪了他一眼:“既然你救了我。就沒你后悔的份。而我也会好好活着。”
离曜冷冷地一扬嘴。不语。
藤芷烟绝不是个害羞的女孩。绝不会跟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就会脸红的女孩。可这次她却真的不自在了。不为其他。只因与她共处一室的是离曜。他即便只是站在那里不作声。都会让整个室内的空气瞬间紧缩起來。就好像室内的空气被一点点抽离成了真空状态。压抑得喘不过起來。
藤芷烟一直试图通过四处瞅动來缓解那份不自在。可越这样越觉得不自在。最后她咳了一声。说道:“喂。离曜。”
离曜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明显地愣了一下。显然是诧异她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的。
藤芷烟继续说道:“这里是哪里啊。”
其实藤芷烟这句话问的简直就是废话。就好像离曜问她你‘喝药沒’一样的屁扯。她醒來的时候。除了看屋顶的蜘蛛网。她还四处扫描了一下。一眼就看出了她在一个破庙里。之所以破。因为屋顶还漏雨。门也破破烂烂的。之所以说它是庙。因为她身后就有一尊如來佛祖的大像。一抬头就能瞅见佛祖他老人家的眼睛瞅着她。俨然就在谴责她睡在佛祖脚下。简直不尊极了。为此。她还特地跟佛祖來了个心灵沟通。将她所有的不尊全推到了离曜身上。反正他这辈子杀人无数。遭报应被雷死了也沒什么可惜的。说不定还算是替天行道。
藤芷烟纯属是沒话找话。压根就沒指望能跟离曜有对白。可离曜竟然回她了。离曜说:“破庙。”
藤芷烟假装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又说:“是你救了我。”
这次离曜沒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她。藤芷烟说出口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又沒有失去记忆。在他揽住她身子的那一刻。她是清醒的。所以藤芷烟下一刻立马又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离曜沒有回答她。于是室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那种静到极点的死寂让藤芷烟真的要崩溃了。她真搞不懂聒噪又多动的乌七怎么就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反正她现在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了。所以她坐起身子。开始穿鞋。
离曜终于再次说话了。他问道:“你要去哪。”
藤芷烟穿着鞋。回他:“回去啊。”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貌似听到离曜轻哼了一声。那语气里满是不屑。不等她细想。离曜就将一张纸丢到了她面前。那是一张告示。“如此你还要回去么。你若是想送死。我绝不会再救第二次。”
藤芷烟沒有捡起那张告示。但她却清楚地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她坠入绝命崖。楚白歌派人四处來寻她。当然。若是为了她的安危而派人來寻找她的下落。她想她会是开心的。而不是此刻这样面如死灰的表情。楚白歌在整个裕国疆土贴满告示寻她踪迹。不为她是否安康。而是旨在取她身上的天蕊之血。以便治好苏凝若的莲毒。她于他到底是什么。是棋子。还是说仅仅只是棋子。
离曜看着藤芷烟面容苍白地瞅着地上。他的脸上沒有任何表情。片刻。他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藤芷烟缓缓蹲下身子。紧紧地拽着那张告示。内心里的怒火烧得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什么是她的底线。这便是她最后的底线了。可如今它们已然崩塌了。割得她的那颗心已经鲜血淋漓了。她不会再自问了。不会再去想在他心中她算什么了。因为她压根连个屁都不算。若是屁。放出來至少还能让他臭得皱一下眉头。她这么活脱脱一个人。一个跟他相处了几个月的人。连屁都算不上的话。她也就沒必要再抱着他那份别有目的的好。而继续做梦了。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陆小凤的死。乌七的眼泪。她的朋友即便不是因他而死。也与他有间接的关系。他甚至将自己一掌推入绝命崖。其实在她坠崖的那一刻。她就不该抱有任何幻想了。他救她。因为她身上流着的是天蕊之血。可以碰七莲琴。可以为他取得鸾家的本草生经。更因为天蕊之血能解苏凝若身上的莲毒。自始至终。他要的不过是她身上存在的价值。她的命永远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好狠心的男人。
如若她早些认清这一点。陆小凤就不会死了。乌七就不会那么伤心。而她也不会险些丧命。她的那份痴恋害了她最在乎的一群人。到此。她终于醒悟了。可是一切都太迟了。陆小凤死了。乌七也不会再开心了。那个时常翘起兰花指戳她肩膀。叫她小柔柔的男子。那个深爱着乌七的男子。那个看似懦弱、为了所爱之人而勇敢的男子呵。再也不会回來了.......
冥冥之中。这一次已经成了一场变数。不过一朝一夕。一切都变了。
至少。那个狠心的男人。她不会再爱了。她欠乌七、欠陆小凤一个交代。更欠自己一个交代。过去的几个月。她一直在这场单恋中委曲求全。但如今她再也不会这样了。那个男人不值得她这么做。既然她能成全他的企图。那么她必用尽此生。毁他半生心血。
正午时分。大雨倾盆落下。枝叶在风雨中颤颤巍巍地活着。正如如今的她一样。楚白歌现下正派人四处寻她下落。她万万不可再去找乌七了。如今她就是大海中的浮木。孤苦无依。如果连她借以依赖的人都要杀她。她还能依靠谁。未來的路。她该如何走下去。
楚白歌。我恨你。好恨。
藤芷烟在心里默念“楚白歌”这三个字的时候。手指握得很紧。掌心里清晰地印上了四个深深的月牙印。她不知道在庙门口站了多久。她回神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屋檐下的雨滴还在不时地滴下。天边满布铅灰色的乌云。很低很低的云层。压在人的头顶。直教人喘不过起來。藤芷烟的心就如同这头顶的一方天。灰沉沉的。
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沒了可依靠的人。她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出现在楚白歌面前。亲手夺去他的一切。他在乎的。她必倾力毁之。不论江山。亦或是美人。她的爱可以委曲求全。同样的。她的恨也很可以翻云覆雨。
那样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不配拥有任何快乐了。
藤芷烟猛地松开紧握的手。掌心一阵钻心的痛。她抬起手。掌心四个冒出血水的月牙印。她以为她爱他可以爱到不顾一切。原來她恨他时。也可以恨到伤害自己。
雨彻底地停了。地上的叶子全被打湿了。一片狼藉。
离曜抓了一只野鸡自远处而來。他迎着风而來。吹翻他的袍角。瑟瑟作响。他的眉眼永远那么冷漠疏离。走到藤芷烟身边的时候。藤芷烟说道:“离曜。再帮我一次吧。最后请你再帮我一次。”她在求离曜。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求人了。因为她认清了一个道理。只有一个人还处在弱势的时候。才会想要去求人。当自己强大了。是不用求别人的。
离曜不太明白藤芷烟说这话的意思。所以愣了一下。看着她。不语。
藤芷烟望了望灰暗的天。语气平缓。话语却非常坚定地说:“让我进入你的教门。教我武功吧。”
离曜沒有问她为什么。而她可沒有过问为何他沒跟那个紫衣男子在一起。因为这些她都沒什么好在意的。
离曜沉吟了半晌。他才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