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只要不被选上,只要别翻开琴盖,别去弹,就不会发生任何事。
蓓儿将自己窝在棉被里,蜷曲成蛹的样子。
「喂,我在外面按门铃按了好久。」莲打开了蓓儿房间的窗帘,让久违的阳光扫走室内的阴沉,「还好,我家管家有你的备份钥匙,不然我真的得从窗户爬进来。」
他走到蓓儿身旁,看著蓓儿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他便坐了下来,坐在她的床边等著。
现在是怎麽回事,莲还在吗?蓓儿偷偷地掀开一角想偷看他还在不在,却被莲发现有机可趁,双手拉著她先开的一角。
「你别管我啦!」
「你还睡?你已经旷课好几天了…你该不会想被退学吧?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学校吗?」
「退学也好,我一点也不在乎。」蓓儿依旧不甘示弱地拉扯著棉被。
莲那只挂著皮革手鍊的手,也不退让地想将她的棉被扯开,「你在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我里面可是没有穿唷!」蓓儿这谎言一出,莲立刻跳起,走离床边好几步,「喂…就算看见我也不会为了这种身材而有罪恶感。」
莲叉著腰背对她,「至从能力分发那一天你就怪怪的,你到底怎麽了?以前你都会和我分享的不是吗?难道说那些事不能和我说?」
蓓儿将自己再度卷起蛹的模样,甚麽也不说。
这让莲觉得莫名,不知为何他心里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火,或许是因为以前他和蓓儿之间从不会有秘密,因为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他们是关系亲密的青梅竹马。
他向前,将蓓儿身上的棉被全都拉开,气冲冲地看著穿著制服躺在床上的蓓儿。
「我…」蓓儿转过身,背对著莲,「我如果说出来…又有甚麽用,我真的说了,你会相信吗?我说了之後,会改变甚麽吗?」说完,她缓缓撑起疲惫的身子,下了床,与莲擦身而过。
看见蓓儿揪起眉头的样子,莲留在原地,握紧拳头搥了墙壁,小声地说「你不说我怎麽会知道…」
搥完之後,莲突然觉得手实在超痛的,又收回了拳头,赶紧跟著蓓儿下到一楼的客厅,「所以你今天要上课罗?」
上课吗?也好…蓓儿拿起前几天就放在客厅的书包,走出了大门。
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蓓儿终於有正常来上课,但是她却仍旧没有练习,连坐在钢琴前也没有,上钢琴指导课也只是编了许多个人因素,让小菲老师演奏给她听而已。
「怎麽会…」她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为何名单还是有她?
蓓儿抬起头,看著硕大的公布栏上方,公布的『前往德国交流学生』名单里居然有她的名字,这不合理啊…她一直翘课,又没有勤奋练习。
「那是因为你第一次分发考的《幻想即兴曲》。」这时,从後方经过的小菲老师走到蓓儿的身旁,好像意犹未尽当时的琴音,继续说著,「那时候的考试的影片给了我们这些没有到现场的老师听,虽然评价很两极,但是每个老师一致认为你一定要前往德国参加交流会唷!咦?你怎麽了?」
任菲泉焦急地从口袋中找著手帕,该死…他的手帕忘在办公室,他不知所措的看著蓓儿流泪,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乐蓓儿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麽事,但是很久以前我的外婆告诉我,每个人拥有的才华都是神赐予的唷!所以为了报答神让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将自己的才华回报给众人」
小菲老师双手搭著蓓儿的肩膀,「听我说,你有音乐的潜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练习,从校内比赛一直到校外,甚至到五年後的波兰华沙萧邦钢琴大赛,相信我,你一定会成功的…所以…别再露出这种表情了好吗?」
看著和孟德尔颂如此相像的表情,这只会让蓓儿更加回忆起浪漫时期的往事,蓓儿轻轻地拨开了他的手,冷冷的回答,「老师你能帮我取消资格吗?」
菲泉瞪大了双眼,蓓儿依旧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他索性赌气地说著,「资格已经呈报,我不会让你取消的!下一堂课你也要准时来报到!若是你会逃跑,那我就把你关在练习室,让你不会反悔出国的事情!」虽然是气话,但菲泉还是气冲冲地说完了,并且离开了蓓儿。
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转机,由格丽塔老师与任菲泉实习老师的带领下,从纳尔芬艺术学院选出的一年级生依序是:赫莲、麻里子和乐蓓儿。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是前往德国交流会的路途上。
加上转机的等待,将近十五个小时蓓儿一直沉默不语,进入在柏林机场等待的黑色宾士後,蓓儿的嘴巴一直是麻里子塞给他的饼乾,她一面咀嚼,一面看著黑色轿车快速的驶在高速公路上。
「喂!你别把头伸出窗外啦!」看著蓓儿的长发飞到与地面平行,莲赶紧把她拉进来,莲心想,以前如果有女人黏著他,蓓儿都会技巧性的帮他解除危机,为何现在却任由麻里子这样勾著他的手臂!
谁…谁来救救他,他实在对女人没辙,这是他这一生无法改掉的洁癖啊!
「啊,请问,可以停下车吗?」
蓓儿看见熟悉的尼古拉教堂,眼看就快要驶过教堂,她赶紧又喊著,「麻烦可以停车吗?」她二话不说地想打开车门,这让司机赶紧停下了车。
「喂!好险车门是锁上的,不然你真会被甩出车外!」莲看著已经将车门打开,跑出宾士的蓓儿,自己也紧跟在後。
车内留下了任菲泉老师在车内安抚著大家,「刚好大家可以下去透透气!」他赶紧从腰内拿出了一本漫游音乐史地图,「大家可以到前方的尼古拉教堂看看如何?」
而冲出车外的蓓儿跑到了当初天静老师带她来到的小木屋,那破旧不堪的小木屋,天静就是从这里将怀表拿给她的,或许这里有甚麽遗留下来的线索,不然她快要搞不清楚到底甚麽是现实甚麽是梦境了。
「蓓儿!」莲赶紧跟著她的脚步,上了二楼,跟著她一起走进了一间唯
一有窗户、能将阳光带进屋内的房间。
蓓儿使尽力气想拉开房内书桌的抽屉,但是抽屉被上了锁怎麽也打不开。
莲虽然一头雾水,但是既然蓓儿想打开,他也只好帮忙了。
他站在蓓儿的身後,双手也一起放在抽屉的把手上,使尽力气,『砰』的声响,两人因後座力一起往後倒,抽屉也终於被打开。
蓓儿赶紧起身,看著抽屉里的东西,里面没有音乐盒,更没有所谓的金色怀表,但里头却有一份琴谱以及一封信。
蓓儿颤抖著双手,焦急地打开手上密合的信,她将信函打开,看著下面属名『佛德列·萧邦』的字样,蓓儿激动地落下眼泪…
「这一切不是梦…不是梦!」她捂著嘴,一字一句地仔细地看著信上的内容,看著萧邦写下,他不会再让世人有让他『延长寿命』的想法,他会在多处的日记上写下自己过得很好、很幸福……然後……
看著信函的最後一句话,用英文拼音写下了『我爱你』的中文发音。
蓓儿跪倒在地上,泪滴在她手中的乐谱,那是萧邦献给『乐蓓儿』的《幻想即兴曲》。
就在蓓儿跪倒的地方,圆形的白光快速的蔓延开来,甚至将莲也包裹了进来,「这是甚麽──?」
莲惊讶地看著白光,直到他的脑袋似乎被某个人的记忆所充斥,让他停止了惊讶,睁大了双眼。
他看见了黄丝带,看见了彷佛是一两个世纪前的人们华丽的穿著、盛大的沙龙、旧型的钢琴以及……
就在莲的思绪受到侵略时,一位身著中国服的男子从白光中慢慢地往上升起,他抬起了头,高傲地俯视跪倒在地的蓓儿与莲,他将视线停留在蓓儿身上。
「以前,我是绝不会放过违反时之空间规定的人。」他锐利的双眼彷佛能够杀死人般,他盯著蓓儿,看著她无助的模样,便闭上双眼。
「可是,你让我听到了好东西,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无法一次听见这麽多厉害的音乐家所弹奏的乐曲。」
时皇从空中飘了下来,穿著犹如中国皇帝的复杂衣裳,站在不符合他风格的洋房内,「你搞砸的历史,我会尽量在出版的文献当中帮你修正,和你相处过的人也会有你的记忆,但是…我不能够不惩罚你,所以你的现实因此有了变化。」
蓓儿低著头,听著时皇继续说著,「没有人能逃离时间的掌控,包括你我都一样。」时皇严肃地看著两人,尔後又展露一丝笑容,「以前我是这麽想得,直到我听见了音乐之後,我才知道,音乐是不会被时间所抹灭,既使过了一百年、两百年,音乐在世界上仍旧只有一种共通语言,所以在任何一个时间点都能演奏任何一个时间点的乐谱,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大家还是拼命地演奏著古人所遗留下的乐谱,琴音就是这样不受时间控制。」
时皇抬起了手,向两人轻轻挥舞著,「所以我也要祝福你们,并向你们道别。」他的手洒出了闪烁的光芒,不仅将李斯特的记忆给了莲,更给了蓓儿挂在小指的戒指,他向两人点了头,慢慢的退後,退到窗户的地方,与白光一同消失在阳光之中。
「乐蓓儿!」当时皇消失之後,莲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蓓儿,他活过了李斯特一生七十几年的光阴,居然又再次与蓓儿重逢,他向前紧紧地拥抱著蓓儿,这是他在浪漫时期没有见到的蓓儿…
他後悔当初生了闷气,後悔当初完全没有和她好好的再见,他这一切的思念全用这个拥抱让蓓儿感受到,蓓儿摸著他的手,「你有李斯特的记忆了吗?」
莲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嗯。」
「所以…真的不是梦,是真的。」
「嗯。」
蓓儿回抱著莲,可是既然不是梦,那麽天静和亚兹拉尔还是注定要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