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两个人的幸福（1 / 1）
“不说！说了就不灵了。”居然和五年前相比一点都没有变。
忽然耳边传来“吧”的一声轻响，下意识的，欧阳汐和魏青璃同时猛的转身奔向灶台——两人竟然看烟花看得出神，都忘记了灶上还放着准备蒸饭的锅，此时，锅中的水早已烧干，因受到炙烤而发出干裂的声音。
欧阳汐抢先一步碰到了煤气灶的开关，“喀”的关掉了火焰，还没来的及松口气，手背上一阵暖意——魏青璃迟了一步，温暖柔软的手正覆在他的手背上。
欧阳汐一惊，转头望着魏青璃，魏青璃恰一抬头，对上欧阳汐的双眼，明明之前从小在一起生活也不是没有触碰，刚才还因担心他的伤口而拉开他衣领查看，可是现在的魏青璃却忽然觉得气氛奇怪，不由得脸一红，连忙将手抽了回去，猛的转过身去装着从橱柜里取碗筷。
看着魏青璃慌乱却故作镇定的背影，欧阳汐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笑了出来，从手背上她碰过的地方，似乎蔓延出一股暖流，顺着手臂一直向上，直到存放着那颗已经死去的心脏的地方……
“丫头，收拾好碗筷了没？菜都洗好了，我一炒就能煮现成的速冻饺子了。”欧阳汐故意大声说道。
“哦，好……好了，我去摆碗筷……”魏青璃头也不抬的拿着碗筷走到餐桌旁，认真的放好。
不一会儿，随着锅铲碰撞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诱人的香味，让魏青璃不由得大大的吸了两口。
外面炮竹喧天、光华四溢，而屋内却是喜气洋洋、暖意融融，桌上三四个菜虽然朴素简单，但隔着饭菜上热腾腾的白气，却是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甜蜜，似乎整个世界就只有饭桌那么大，所有的幸福也只在两人之间。
或许幸福真的只有在他们两人之间，隔着结了薄薄一层霜花的玻璃窗，外面悄立着一抹娇小的身影，被喧闹的欢笑声和炮竹声所包围，显得更加的孤独寂寞。她诡异的斜倚着墙壁停留在半空中，然而尽管夜空被烟花照耀得如同白昼，欢乐的人群中却无一人注意到她。
她望着屋内的二人朦胧的身影其乐融融，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呼吸困难，她想将玻璃窗上漂亮的窗花融解掉好看得更清楚，然后当修长的手掌覆在上面时只能触到和自己一样温度的玻璃，那一边的霜花依旧美丽动人，纠结着各种妖娆的图案。
她穿着细跟红色凉鞋的赤脚垂在半空微微发抖，苍白纤细的脚背映衬得凉鞋更加鲜艳夺目，黑色的长裙在除夕的夜风中涌起一层层波浪，流入黑的夜里。即使刚刚完成了那样的任务，她也没有忘记和他的约定，拖着疲惫的身体换下残破的战服充满期待的等着他。
其实，这样的结局她也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毕竟有了他的许诺，还怀着一丝希冀。不料，他为了那个女人，真的忘记了！连自己做过的承诺都忘记了！
玫伸出双臂紧紧环住自己的身躯，心脏的位置为什么会那么疼？她想深吸一口气，却重重的牵动了疼痛的心脏，为什么？五年前创造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所属物、一个选择他或是选择别人对自己来说并无太大区别的所属物，为什么现在死去的心脏会再次疼痛？就如多年前为商惜夜疼痛一样……
是因为那个所属物欺骗了自己么？是因为那个所属物不再围着主人服务了么？还是因为……
想到这里，玫打了一个寒颤——怎么会？可是心口疼痛的事实却一再提醒着她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明白他是为那个女人才活下来的，不论怎样的活着，但她霸道的在他耳边重复着，让他明白不管他当初有多想活着，如果她没有伸手，他就不会继续着他那奢侈的愿望。他说他明白，可她比谁都清楚的知道，像欧阳汐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有强烈想活下来的意识，即使自己强迫他成为了吸血鬼，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到烈日下将自己焚为灰烬，一如他义无反顾的苟活着一样。只为这一点，她就没有一刻不嫉妒那个叫魏青璃的女人。
“有朝一日我会让你得到温暖，我们一起并肩走在阳光底下……”作为只带给他黑暗和寒冷的人，玫想和他一起成为日行者，一起重获那种温暖，直到永远。可是，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明白，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他身边走的也不会是她，因为那个位置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为那个女子留好了。
玫抬起手握成拳头，用力捶打着自己依然疼痛的胸口，一下，一下，想要制止那种痛苦。她大口的呼吸着凛冽的空气，压抑着的声音像是被冷风吹过的一具空壳子，当不住的牵动着胸口起伏，疼痛不断，不知不觉中竟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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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元老院的门被撞开，一个中年女子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她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停在门口，屋里的姜奕焕、郑未希、沈错还有陈凡、段卿对她的到来发出不经意的嗤笑，不屑的眼光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
“是杨羽？”半躺在沙发上的少年听到有人来了，黯淡的双目顿时亮了起来，支撑起身子问道。
杨羽并不理会几位贵族们尖刻的目光，看到沙发上的苏问涯似乎并无大碍才稍稍放下心来，礼貌的向几位贵族们微微点头致意，快步走到沙发旁，轻声道：“是我……”
苏问涯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如释重负的重新跌回厚实的沙发中，像个孩子一样咕哝着：“你怎么也知道了……”
杨羽眉头微皱，待要说话，抬起头看到旁边的四位贵族又将口中的话吞了回去，小心翼翼的说道：“长老大人的事我怎么能不关注着？”
苏问涯看出了杨羽的顾忌，冲着一直静候在身旁的贵族们摆了摆手：“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也没见玫……沈错，你告诉她我这里不用再来了。”沈错躬身应了，和其他四个血族迅速离开了房间。
“你究竟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贵族们刚离开房间杨羽就按捺不住问道，“哪儿有受伤没？”
苏问涯眨眨眼睛：“在他们面前你刚才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你现在的表情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你也知道我处境尴尬，如果没有你，我在这里什么都不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让他们出去的么？”杨羽轻轻推了苏问涯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空让我担心了。”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苏问涯摆摆脑袋。
“好好的怎么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将‘长老重伤垂危’这样的消息传遍？”
“我真没事啊，你是相信你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他们外面的传言啊。”
听苏问涯这么说，杨羽稍稍松了一口气，忽然她眼睛一瞥，瞥到了苏问涯的下巴下面细弱的脖颈，一颗心几乎掉了出来：“你……你……”说着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颤抖着双手就要解开他的衣领，“这是怎么了……”杨羽都听得出自己颤抖的声音。
“能有什么啊……”苏问涯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看，回避开杨羽的目光，将杨羽的双手甩开。
“没什么怎么不敢让我瞧见？”杨羽明显感觉到他甩开自己的时候手上力气微弱，心中“突”的一下，用力将苏问涯双手按下去，果然，他那抵抗的力气居然……居然比她的手劲大不了多少，尽管如此，杨羽依然占不到上风。
“你快给我看看！你究竟怎么了……”杨羽心里着急，大声喊了出来，说到最后，声音软了下去，眼中星星点点都是泪花。
“杨羽，你……你别这样，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瞧。”苏问涯看到杨羽急得要哭出来了，伸手将衣领微微扯至锁骨一下，“瞧，没有事啊……”
从咽喉正中往下，一条血红色的伤痕蔓延下去，只看见伤口由细渐宽，两侧的皮肉外翻，不断的渗出血迹来，不知下面究竟如何。
“都流血了！怎么叫没事？”杨羽皱眉打开苏问涯的手，执意解开了他的衣服。果然……杨羽几乎晕了过去，单薄瘦弱的前胸，用白色的纱布一条一条裹了起来，一道鲜血迹从纱布下面渗透出来，直直的一道，位居身体正中。以苏问涯的身手，何时用过这种东西？杨羽无法想象纱布下面的情景。“里面怎么样了，为什么缠成这个样子？”
“哦，真的没什么，就是差点被劈开而已，哈哈……”苏问涯故作轻松，却力不从心，一口气窒住，大口喘息，“没事，真的没事。”
“什么？差点被劈开你还而已？你干什么去了？你作为长老怎么会弄成这样？”
苏问涯拉杨羽在沙发上坐下，将头枕在她腿上，微微笑道：“别看我搞的这么狼狈，可我真做了件当真有意义的事情，可能很快我们就能知道白蔷薇是谁了，这样拿到了成为日行者的方法，第一件事就让你成为血族，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即使留在我身边别人也说什么，然后我们就去海边看日出，从六岁的时候就想去了……那会是什么样呢？呵呵，连太阳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记得了，更别说没有见过的海上日出了……”说着说着，他声音越来越低，面带微笑，呼吸均匀，竟是枕着杨羽的腿睡着了。
杨羽低头看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当他站在元老院时，威风凛凛，寒意逼人，一双历经数百年风雨的眼睛沉淀着令人畏惧和令人膜拜的能量。而此时的他，单薄的少年的身躯裹着沾染着鲜血的纱布，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不由得叫人心疼。闭上眼睛的他，静静的睡着，那一切的凌厉和锋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睡颜恬淡，全无警备，宛如一个沉浸在甜美梦乡中的普通孩子，让人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