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令人心痛的误会(1 / 1)
进入深秋的凡尔赛接连下了两个星期的雨,在一段潮湿、寒冷的日子过后,天空终于又放晴了。然而遗憾的是,查亲王府的主人、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克雷蒙德公爵的脸色,却恰恰跟这阳光明媚的天气相反,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
老实说,自从杰欧瓦以萨尔特的模样大摇大摆在城堡里住下之后,他的脸上就再也没出现过笑容。虽然纳纳多次跟他解释,说杰欧瓦和萨尔特不是同一人,只是拥有同一副躯体而已,却仍然不能吹散他头顶的乌云。
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讨厌看到纳纳和萨尔特亲密的模样,也不喜欢她为了替杰欧瓦辩护而不惜把他惹火,更让他不满的是,她居然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他为什么发火……
这只迟钝、愚蠢、同情心泛滥的贵妇犬,实在太叫人生气了!
就因为这样,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十分不顺。为了不破坏和杰欧瓦的同盟关系,他每次都勉强压下怒意,她却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忍耐极限,让他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他一直在想,假如纳纳拥有能够窥视别人思想的能力就好了,这样她就会明白他有多么纵容她……可惜她并没有。
而这样的坏脾气也就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就在某天夜里——
洗漱过后,纳纳穿着从萨尔特那里收到的新款睡裙,披着长发走进卧室。克雷蒙德正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就着烛光处理那些繁琐的信件。
“不睡吗?”纳纳看了看即将指向十二点的黄金座钟,对着他的背影问。
“不用管我。”克雷蒙德低低地回答了一句,把烛光调暗,继续在纸上书写。
纳纳等了片刻,见他似乎真的很忙碌的样子,只好独自钻进被窝,拍拍枕头躺下来,可是却没有一丝睡意。
这些天来,她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是却总是找不到时机,不是气氛不对,就是有别人在场,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和他独处的机会,他却又在处理公事……这样下去,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和他说上话呀?
辗转反侧了许久,纳纳终于还是忍不住坐起身,轻声说:“那个,克雷,我们能谈谈吗?”
克雷蒙德手中的鹅毛笔停顿了一下,又很快动了起来。
“现在?”
“嗯,如果你有空的话。”
“不,我没空。”克雷蒙德想也不想就说,“等下次吧。”
纳纳在背后悄悄吐了吐舌头,心想:从如此冰冷的语调看来,她没猜错,这个小心眼的魔鬼果然在生气。这样一来,她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
下定决心,她翻身下床,慢吞吞走向书桌,在他身旁站定。
发现身旁有阴影,克雷蒙德转过脸瞥了她一眼,纳闷地问:“怎么了?”
纳纳不自在地搓了搓睡裙的下摆,视线逐渐和他对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想跟你谈一谈啊。”
“谈谁的事?萨尔特还是杰欧瓦?”
“都不是……是有关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克雷蒙德重新低下头看着信纸,冷淡地回应,“真稀奇,你居然会提到‘我们’,我以为你已经忘记跟我之间的关系了。”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纳纳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无奈地呆立在旁边,看他以飞快的速度写信。
一直等到他写完第三封信,纳纳深吸一口气,突然按住他搜寻空白信纸的手,顺势在他的大腿上坐下,满脸严肃地握住他的肩膀。
克雷蒙德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得一愣,整个人错愕地僵在椅子上,连鹅毛笔从手中滑落也没注意。
“……你在干什么?”
纳纳看着他,诚心诚意说:“克雷,你真的那么讨厌跟杰欧瓦合作吗?讨厌到不惜伤害萨尔特的感情?你再想一想,他可是萨尔特,那个像白雪一样纯净的萨尔特啊!用如此凶恶的态度对待他那样善良的好人,你难道不会感到内疚吗?”
克雷蒙德的眼神只柔和了一秒,又迅速恢复阴冷。
“你刚才说,你想谈我们之间的问题,原来那只是你为袒护萨尔特而编造的一个借口?”
“不是!我只是觉得,假如不先消除你对萨尔特的误会,我们之间的问题就不会解决。”
克雷蒙德立即反问:“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有问题?”
“我……”纳纳吞咽了一下,“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看了眼她无辜的表情,克雷蒙德沉默下来,犹豫过后终于还是妥协道:“如果这样的谈话可以让你安心一点的话,好吧,我向你坦白,我并不是故意为难萨尔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适应什么?”
克雷蒙德想了想说:“我在进入亲王府以前就认识他了,我们是交情超过十年的朋友。十年来,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值得信赖的普通人类,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虽然打扮和嗜好很奇怪,但始终是我认识的那个烂好人……”
“现在还是啊!”纳纳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他还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好朋友啊!”
克雷蒙德皱起眉头,自顾自说下去:“可是,在十年后的今天,我却突然被告知,这位好友的体内住着一个古老的碧骸,而且还是那个令我深恶痛绝的杰欧瓦!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纳纳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胳膊:“我了解,我也很难接受。可是,萨尔特并不知道另一人格就是杰欧瓦,他本身并没有错啊!”
“不,纳纳,你并不了解。”
克雷蒙德仰头倒在椅子靠背上,用单手遮住眼睛,发出犹如窒息般的叹息。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杰欧瓦像个幽灵一样躲在萨尔特体内,不断透过萨尔特的眼睛观察我和堤法,我就浑身不舒服……想到他或许是用萨尔特的手改造了西德拉的身体,把她从死人变成行尸,又让她遭受断臂的痛苦,我就恨不得把他撕裂……更令我难以忍受的是,他甚至能透过萨尔特的身体触摸你,拥抱你,而你却浑然不知……”
“咦?”纳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红着脸瞪他:“等一下,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萨尔特跟杰欧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啦!”
“那你就能够清楚地区分他们两个吗?你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什么时候他是萨尔特,什么时候又是杰欧瓦吗?”
“是啊,我可以。”纳纳毫不犹豫地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他变成杰欧瓦时你会注意保持距离,而如果是萨尔特的话,就无论对你做什么都无所谓?”
“没错,如果是萨尔特就无所谓,因为我很喜欢他。”
听了纳纳理直气壮的回答,克雷蒙德有很长一段时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目不转睛地瞪着她,神情迷惑,直到纳纳的手掌在他眼前挥动,他才渐渐回过神。
感觉到胸口的不适,他不由地沉下脸,用连自己也没听过的低落口吻说:
“很好,随你的便。”
“克雷……”
“我会尽量适应萨尔特的双重人格,不过,你不要指望我会连你们的关系也一起适应。”
“别这样固执嘛。我说过很多次了,萨尔特是朋友啊,你总不能阻止我跟别人发展友谊关系吧?”
克雷蒙德斜斜瞥了她一眼,决心不再理会她那套惹人心烦的说辞,径自弯下腰,在书桌下的一堆礼品盒中摸索起来。纳纳见状想要从他的腿上挪开,才刚一动,就被他控制住,牢牢按在原地。
“别动,我有东西要给你。”
纳纳依言坐着不动,看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团闪闪发光的物体,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你曾经戴过的金色丝带。”克雷蒙德淡淡回答。
这条丝带最早是他系在腰间的饰品,当他的弟弟、同样是吸血鬼的堤法吸了纳纳的血之后,他便用它来掩盖她脖子上的牙印。后来某一天,她突然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只留下了这条具有象征意义的丝带,从那时起,这件物品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诶?那条丝带?”纳纳的眼里满是困惑,“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克雷蒙德面无表情地把丝带展开,拎起其中一端举到她面前。
“我叫人在上面镶了五百颗钻石。”
“五、五、五百颗?!”
纳纳一下子目瞪口呆,看看克雷蒙德,又看看他手中闪到刺眼的丝带,声音突然变得很无力:“你是说,你花费了五百颗钻石,只是为了装饰这条破丝带?”
“确切来说,是五百十二颗。”
“……天哪,一个人究竟要富裕到什么程度,才会想出这种变态的烧钱方式啊?你这样会遭到天谴的耶!”
克雷蒙德显出不耐烦的神情:“别啰里八嗦说废话了,快把头发拨起来,露出脖子。”
纳纳一听,立即吃惊地捂住领口:“等一下,你要把它送给我?我才不要呢,穷人戴这种奢侈品会折寿的。”
“穷人收到礼物只要说谢谢就可以了。而且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不是什么奢侈品,只是个项圈而已。”
“项圈……?”
“是啊,项圈。以前是奴隶犬,只能戴普通项圈,现在升级为贵妇犬了,当然要换成高级项圈才行。”
“太过分了,我又不是你的狗!”
“我倒希望你是。”克雷蒙德深深看了她一眼,态度强硬地掀开她的衣领,一手束起披肩的黑色长发,另一手迅速把丝带缠绕在她脖子上,口中喃喃说,“只要给你套上项圈,你就会明白自己的主人是谁,这样你才会只看我的脸,只听我的声音,只围着我打转,整颗心全部放在我身上。”
纳纳呆呆看着他忙碌的动作,仔细体味,好像隐约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寂寞,禁不住试探着问:
“克雷,如果不给我戴上项圈,你就会感到不安吗?”
像是被说中心事似的,克雷蒙德表情一僵,立刻放下她的长发,推开她站起来:
“狗这种宠物,只有饲养到了一定阶段以后才能放心地解除项圈,在那之前……”
“你信不过我吗?”纳纳打断他,指着脖子上沉甸甸的丝带问,“非要用这种方式把我绑在身边,你才会感到心安吗?”
克雷蒙德铁青了脸,沉默半晌,突然提高嗓音喊:“那就做些能够让我信任的事啊!表现出对我的重视,说出令我安心的话,认真地听一听我的想法啊!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只关心我一人,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被他的声音吓到,纳纳下意识向后躲闪,但看清他的表情后,又忍不住心中一缩。
怎么回事,这种别扭的口气,现在难道是在向她撒娇吗?居然连撒个娇都能这样傲慢,这样义正辞严,而且还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真是的,到底谁才是主人,谁才是狗啊?
尴尬的沉默中,纳纳犹豫不决地想,现在她该怎么办?是正面响应他的要求,还是继续在一旁看他别扭的反应?
其实她也知道,此时此刻只要她随便说些好话,拉拉他的手,甚至只是稍微露出一点点微笑,他就会立刻放松表情,恢复平常的态度,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对她来说,安抚这个魔鬼的情绪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但是这样一来,他多半会得寸进尺,说不定一个冲动就会做出需要用到“维纳斯手套”的事情来。
而在她彻底忽略他过去的风流史之前,她还不打算让他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尽管这样对他有点抱歉,她还是……
“什么嘛,又不是小学生,不要说这么幼稚的话啦。”纳纳故意扭转过脸,背对他向床走去,“我不是你的宠物,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啊,怎么可能只看着你一个呢?”
她重新整理弄乱的毛毯,钻进已经变凉的被窝,口中仍然煞有介事地嘀咕:“而且,这种礼物也太没情调了,哪有人把镶了五百颗钻石的饰品说成是项圈的,就算再珍贵也高兴不起来呀……”
说到一半,她忽然瞥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向她逼近,吓得她急忙用毛毯蒙住头,情不自禁大喊起来:“停!不要仗着自己力气大就使用暴力,别以为每次我都会屈服,我告诉你,我总有一天会……”
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体重并没有压下来,纳纳小心翼翼从毯子里探出两只眼睛。
克雷蒙德一动不动坐在床沿,皱着眉,没好气地瞪她:“我什么时候对你使用过暴力?”
“明明一直都在使用。”
“这算是认知上的差异吗?”克雷蒙德掀开毯子另一端,也钻了进去,在纳纳身后躺下,低声说,“算了,你说有就有吧,今后我收敛一点就是了。”
纳纳背对着他,在肚子里自言自语:奇怪,他怎么突然变温和了,换作以前的他,这种情况下应该早就已经暴跳如雷了吧?
刚想着,克雷蒙德的胸膛从背后贴了上来,手臂越过她的肩膀重重压在她身上,体温透过衣料刺激着她的皮肤,微卷的长发也有意无意地在她脖子间磨蹭,似乎在向她传达某种讯息……
纳纳闭紧眼睛,下意识就脱口喊道:“不要!”
“……”克雷蒙德怔怔松开手,面无表情看她,“我只是在替你盖毛毯。”
“啊……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纳纳又羞又窘地抱住脑袋,浑身僵硬得像尊雕塑。
又是一阵安静到令人呼吸困难的沉默。
良久,克雷蒙德才打破沉默,直截了当把话挑明:
“够了,我已经清楚地明白你的意思了,被你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那么多次,连瞎子都能看得出你的不情愿。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不需要再如此提防我了。不过,如果你是禁欲主义者,或者有男性恐惧症的话,希望你趁早说清楚,这样我也可以不必再抱有期待。”
纳纳窘迫得几乎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是……虽然没有那些问题,但现在还是太早了……”
“哦?你真的确定自己不是12岁?”
“我马上就要18岁了啦。”
“18岁已经不小了。”
纳纳咬了咬嘴唇,决心趁此机会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古脑倒出来:“是啊,没错,反正你连15岁的小女孩都能出手,18岁当然不算什么!”
克雷蒙德解开上衣,一时没听明白,淡淡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明就听得懂。那次,在巴巴里安主教的舞会上,我听到有人谈起你……七年前的你真是赫赫有名呢。”
“你在介意七年前的事?”克雷蒙德十分意外地看着她的后脑勺,“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大致上是吧。”为了摆脱莫名的燥热,纳纳吞咽了一下,又补充说,“其实,也没有故意责备你的意思,只是一想起那种画面,我会觉得不舒服嘛。”
克雷蒙德沉默下来,静静思考了一阵,叹息说:“我承认,那段时间太放纵自己,做了许多失格的事,以至于给你带来不好的印象……对不起,虽然不能体会那些事对你的伤害有多深,但是……对不起。”
纳纳皱着眉,低头不语。
该怎么说呢,她想要的其实并不是道歉啊……
“那时的我确实疯狂而毫无节制,不过你也知道,自从西德拉死后,我就加入圣修会,彻底停止吸血行为了。我现在可以对你发誓,今后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吸取任何女人的血,这样你能够原谅我了吗?”
听不出他话中的涵义,纳纳不满地咕哝:“这跟吸血有什么关系?不要随便转移话题。”
“我没有转移话题,只是在向你表明我对吸血的态度。”
“你看,明明就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就算你不愿意面对过去的问题,也不要这样敷衍我嘛。”
克雷蒙德疑惑地皱眉,突然伸手扳过纳纳的肩膀,迫使她正视自己的眼睛:“等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舞会上的流言到底说了什么?”
“还会有什么,就是你七年前对全法国上流社会的女人、以及自己家中的女仆干的好事啦。”
“这一点我从来不否认,毕竟我是吸血鬼,吸血是我的本能。但如果要把其它罪名扣在我头上,我就无法坐视不理了。说吧,你是不是还听到了别的流言?”
纳纳当下踌躇起来。这种事,叫她怎么好意思再重复一遍嘛,不过,她也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虽然不认为这是一场误会,但无论如何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不答反而小心翼翼问:“你在吸血的时候,通常会做什么事来取悦女人?”
“谈不上什么取悦,只是为了掩盖吸血鬼的存在,让女人产生一点幻觉罢了。”
纳纳的声音开始微微走调:“什、什么样的幻觉?”
克雷蒙德停顿了一下,如实回答说:“和我拥抱、爱抚、缠绵等等之类的,只要我愿意,吸血这种行为本身就可以让女人获得极大的快感。”
纳纳的眼睛瞪得滚圆,说话开始结结巴巴:“所、所以说,你其实没有……而是用这种方法,让那些女人误以为自己在……”
克雷蒙德点点头:“这样做既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又能使女人更乐意献上自己的身体。对吸血鬼来说,想要在人类社会中立足,这些手段是必须的。”
纳纳张大嘴,表情彻底呆掉了。
“怎么了?难道你听到的流言跟这有关?”
“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流言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面对克雷蒙德的质疑,纳纳急急否认,万般慌乱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背对他,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心虚感。
天哪,怎么会这样,原来真的是她误会了!那她之前的行为岂不是很过分?故意挑起他的欲望,却又在关键时刻喊停,每晚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却又不准他碰一寸衣角,当他无奈地在她身后叹气时,她还在心中大叫活该……
太糟糕了,不知不觉间,她变成一个残酷又恶劣的坏女人了!怎么办?现在她还有什么脸来面对他呀?
心慌意乱中,克雷蒙德的手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停留了一会儿后,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睡吧,不要再谈过去的事了。”
说完这句,他便拒绝再开口说话,只是忧郁地凝视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渐渐陷入沉思。
纳纳在寂静中慌张得不知所措。不经意地,她瞥见月光投下的倒影,突然间意识到:原来每天夜里,她总是转向床的外侧而睡,从来不看他,可是他却始终面向她,在她耳边低语,在她身后等待……一次都没有背对过她。
她不禁难过地想:也许她真的错了,太不近人情了……也许,他对她的用心,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