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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来自红衣主教的邀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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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特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侧过头来看向纳纳:“对了,我听说,你会拉小提琴?”

纳纳从略感苦闷的思索中回过神,微微扯了扯嘴角:“嗯,算是吧。”

“真了不起,小提琴可是一门很难掌握的乐器呢。你可以拉给我听听吗?”

“咦?现在?”纳纳愣了愣,放下手里的书,“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我身边没有小提琴。”

说到这点她的情绪就更低落了,来到中世纪这么久都没练习过,她引以为傲的技巧都变生疏了,回到现代以后光头店长一定会把她扫地出门吧。

“没有小提琴?”萨尔特诧异地看了她片刻,随即露出歉然的神色,“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跟安菲特里特号轮船一起沉到海底去了吧?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纳纳抓了抓后脑勺,想用苦笑敷衍过去。

“这样好了,让我送你一把小提琴吧?”萨尔特十分热情地建议。

“真的?”纳纳听了顿时喜形于色,精神为之一振,“你真的愿意送给我小提琴?”

“嗯,我有一个表亲在意大利从事古董贸易工作,他应该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制作精良的小提琴吧。”

纳纳高兴得跳起来,提起裙摆就向萨尔特冲过去,趴在他的腿上摇尾巴:“萨尔特,萨尔特!还是你最好了!”

萨尔特笑了笑,刚要顺势扶起纳纳,却见一只大手突然降临到她头顶,揪住她的衣领就把她拖出几米开外。

“不需要。”克雷蒙德迅速沉下脸,向满怀期待的纳纳泼出一盆凉水,“只是一个女仆而已,不需要如此献殷勤。”

“克雷!”萨尔特忍不住抗议道,“你太霸道了啦,纳纳是我的朋友,我想买礼物给她是我的自由。”

克雷蒙德更加不悦地瞪他:“纳纳是我的女仆,你要想买礼物讨好某人,就讨好你自己的女仆去!”

“哈?等等,这个逻辑好像不太对,我又不是想讨好女仆才……”

克雷蒙德哪里管他那么多,不等他啰嗦完就把酒杯递给纳纳,依旧用不冷不热的口气命令道:“去帮我换一杯干邑。”

“……呃……哦。”纳纳抿了抿嘴角,压抑下无味陈杂的情绪,默默接过酒杯。

肚子里却抱怨:太欺负人了!她想摸小提琴都快想疯了诶,现在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却被他区区一句“不需要”就打了回去。为什么……他难道真的这么爱欺负她?不,这已经不叫欺负,而是折磨了吧。

但是,她偏偏什么都不敢多问,如此孬种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深觉不耻。可恶,都怪那个吻,一定是那时候对她下了什么魔咒,害她连正视他的眼睛说出反抗的话都做不到……

边走边想,她心不在焉地来到酒柜旁,倒掉剩酒,找到一个写着Cognac字样的酒桶,打开笼头,把酒杯凑了上去。

也许是精神太恍惚的缘故,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得魂不附体。

“咚!咚!”接连几声猛烈的敲门声后,仆人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门后响起,“公爵大人,莫力斯德安德勒大主教阁下的马车向这里驶来了!”

呼……纳纳拍拍胸脯,擦了擦冷汗。她还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原来只不过是有客人来而已。

回身向牌桌上瞥了一下,却发现那头已经乱成一团了,看得她立刻傻眼。

怎……怎么了?事情真的大条了吗?

第一个从桌子旁跳起来的人是萨尔特。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拆除头上的发夹和饰品,一边拼命拉扯上衣和裙子,恨不得能生出第三只手来。同时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哀叹:“那个安德勒……安德勒大主教?怎么会是他?真是的,克雷,你为什么要跟那种人来往啊?”

克雷蒙德心烦意乱,脸上也是相同的表情:“你以为我是自愿的吗?要不是他背后有那个红衣主教撑腰,我才懒得理他呢!”

“可是假如你没有主动示好,他怎么会不请自来呢?”

“啧,天知道。”

克雷蒙德咕哝了一句,一时也没空追究原因,只能指挥仆人赶快把牌桌撤掉,把酒杯和筹码藏起来,然后换上小份面饼和葡萄酒,摆上几座十字架,再把圣经放在最醒目的位置,翻到预言受难的《以赛亚书》那几页,并象征性地滴上一两滴蜡烛油……总之,摆出一副他们正在举行仪式的样子就对了。

如此吩咐完之后,仆人们便开始有条不紊地伪造起现场来。令纳纳吃惊的是,这些仆人居然个个手脚麻利,神情坦然,连一丝罪恶感也没有,可见已经很习惯这种形式主义作风了。

结果没出几分种,整个房间就彻底大变样,刚才还弥漫着的堕落腐败气氛一下子不知道缩到哪个角落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神圣、庄严而又悲情的……腋臭味。

诶?等一下,为什么一个贵族房间里会有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味道啊?

纳纳禁不住捏住鼻子,悄悄走向房间里唯一闲闲没事干的人。

“喂,堤法。”

“干嘛?”堤法双手抱胸,转过头来看她。

“好臭……”

“我知道,我的嗅觉可是比你灵敏一万倍啊,连我也在忍耐,你就不要抱怨了。”

“我不是在抱怨。”纳纳松开手猛吸了两口气,又急忙捏住鼻子,瓮声瓮气说,“我只是想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把房间搞得这么臭?”

堤法垂下头叹了口气:“唉,还不是因为天主教的习俗?也不知道是哪颗破脑袋想出来的,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相信。总之呢,在他们眼中,清洁身体是对上天的一种亵渎,相反如果保持身体肮脏的话,灵魂就能变得更加纯洁……所以在迎接教会的人时,我们一般都会这么做。”

纳纳静默了几秒,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喃喃道:“你是说,故意在房间里散播腋臭吗?”

“嗯,今天使用的分量大概是十年没洗澡那种程度吧。”

“……呕……”

“先别急着吐,接下来我们还会在房间里喷上大量浓郁的熏衣草香水,当香臭两种气味结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奥妙的气味时……你再吐也来得及。”

说完,堤法停下来观察纳纳的表情,纳纳也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两个人停顿一会儿,同时“噗”地一声喷笑出来。

“不行啊,堤法,你怎么也在笑,你明明就是他们那一卦的。”

“不要把我跟那些肮脏的家伙相提并论,我每周至少洗三次澡。”

“可是你的身份是贵族,好歹也要装得臭一点吧?”

“要是在我身上涂那种腋臭,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啊,开始了,香臭两重天!”

“呜……”

就在他们两个一会儿捂着嘴偷笑,一会儿又捏着鼻子哀号,正闹得不亦乐乎时,克雷蒙德却不得不为了顾全大局,做着一项又一项伪装工作。

指挥的空档时间,他悄悄在房间里搜寻那个令他在意的娇小身影,一回头,看见她和堤法正笑着交头接耳,俨然一副气氛融洽的样子,脸色便情不自禁阴沉下来。

没过多久,恢复成男装的萨尔特似乎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队伍,三个人继续愉快地谈论着什么,气氛依然很融洽……克雷蒙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升起非常强烈的不快。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安德勒大主教的随从已经整齐地站在了大门两侧,他只能暂时放下负面情绪,振作精神,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向安德勒走去。

“安德勒大主教阁下。”

“噢,克雷蒙德公爵!我亲爱的老朋友,我来看望你啦!”

安德勒一进门便伸出双手,热切地拥抱了克雷蒙德的肩膀,而克雷蒙德则表现得冷淡得多,不过脸上倒是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我今天怎么会如此有幸,能够蒙得阁下赏脸来看望我?”

安德勒笑而不答,一双如狐狸般狡猾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四处打量。他的年纪大约三十左右,本来还算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可是由于长期酗酒以及毫无节制地纵欲,这份美貌早已经被消磨殆尽了。现在在他脸上剩下的,就只有透着□□的醉眼,一颗红红的酒糟鼻,以及一副松弛重叠的双下巴。

“嗯──”安德勒深吸了口气,拖长了音调说,“空气里的味道非常……庄重,屋子的摆设也相当考究,克雷蒙德公爵,你这样虔诚地信奉天主,真是叫人倍感欣慰呢。”

“很高兴能令阁下欣慰。事实上就在阁下进来前不久,我们正准备举行惯例的圣餐礼,祈祷能有位教士同我们一起分享天主的恩赐,没想到就在这时,大主教阁下大驾光临达成了我们的愿望,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安德勒得意地点点头,扫视了房间一周,随后对克雷蒙德作了个手势,示意他把身体俯低,贴着他的耳朵说:

“虔诚一点是没错啦,但是,你这边也未免太冷清了吧?我记得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呀。”

克雷蒙德微笑道:“冷清的意思是指?”

“呵,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刚才一进房间,就有股严重的失落感,总觉得你这里缺少了一道风景,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安德勒发出□□的笑声,进一步提示道,“克雷蒙德,天主可没有教导我们要禁欲哦……嘿嘿……”

这下克雷蒙德明白他的意思了:说来说去,原来是嫌这里没女人!这无耻色鬼,居然找女人找到他家里来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继续保持笑容,低声说:“你说得有道理,安德勒,真遗憾,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没关系。”安德勒倒是不介意地摆摆手,“你也别觉得遗憾,反正再过几天我就有乐子了。”

克雷蒙德正想追问,安德勒却已经向客厅里面走去,把注意力放在其它人身上。堤法和萨尔特见状只好站起身,远远地向他点了点头,却并不太想走上来,两人脸上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尤以萨尔特最明显。

“唷!这不是美第奇家的子爵么?”安德勒一下子认出了萨尔特,笑眯眯地问,“你的妹妹怎么没在这里?她可真是个大美人啊!但是自从上次她躲进你房间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这件事至今还让我耿耿于怀呢。怎么样,她现在好吗?”

萨尔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表情尴尬地说:“不……不太好,她得了重病,可能很快就要离开我们了。”也许是不擅长说谎的缘故,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重病?那可就太叫人心痛了。”安德勒惋惜地耸了耸肩,又多看了萨尔特几眼,“话说回来,你和她长得真像……”

“不!绝对没有这回事!”

“别激动嘛,我对男人又没兴趣。”安德勒拍拍萨尔特的肩膀,笑着安慰他。

纳纳在角落默默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为萨尔特掬了一把同情泪。难怪刚才他一听到大主教的名字就开始脱裙子,宁可狼狈地穿上克雷蒙德的外衣,也不愿维持女性打扮,原来是出于这层考虑。看来那个所谓的美人妹妹,多半也就是他自己了。

唉,可怜的萨尔特,长得漂亮也是种罪过啊。

这时的纳纳还只顾着为朋友长吁短叹,压根没想到安德勒那双好色的眼睛正在瞄向自己,等到她察觉时,一只汗涔涔的毛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胳膊上。

“哇!”

被强制从黑暗的角落拉出来,纳纳的模样一下子暴露在烛光下,引得安德勒频频发出惊喜的叫声:“噢!主啊,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美丽的东方少女!这真是太稀奇了!”

一手捏着纳纳光滑的脸颊,另一手抚摸她柔顺笔直的长发,安德勒顿时两眼放光,嘴角一个劲地往两旁咧开。

“唔嗯嗯嗯,摸起来跟我们的女人完全不同,真是鲜嫩可口啊……”

“放开我,不要碰我啦!”

“乖一点,我的孩子。”安德勒开始用亲切的口气询问道,“告诉我,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是个处女吧?”

纳纳气得涨红脸,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人便擅作主张替她回答了。

堤法果断地摇头:“不是。”

萨尔特也附和道:“不是。”

“显然不是。她是我的女仆,所以早就不是处女了。”克雷蒙德走过来,不着痕迹地卡在他们中间,迫使安德勒松开爪子,借机把纳纳藏到自己身后。“而且,请恕我提醒你,安德勒,这里并不属于你所统辖的教区吧。”

安德勒只好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退开一步。

而从头到尾没发表一句言论的纳纳,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瞬间把脸涨成了紫红色。

喂喂,她什么时候已经失去贞操了?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他们却一个比一个回答得还干脆?还有克雷蒙德……那算是什么回答嘛!女仆跟处女不处女有什么关系?拜托,那个“所以”到底是从哪里总结出来的啊?

好在萨尔特善解人意,悄悄在她耳边解释了一番。

原来按照当时的法令,一个大主教拥有他管辖的教区内所有少女的初夜权,他们如此口径一致地回答,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她。

这下纳纳才稍微释怀。

他们的好意她是心领了,可这是什么变态法令啊!连禽兽都不如,这样还能称得上是把身心献给上天的神职人员吗?

然而她眼前的这位主教偏偏还觉得这份权利很理所当然,自己教区的女人看腻了之后,他便盘算着到别的教区走动走动,借主持弥撒之名,行搜寻处女之实,于是搜啊搜啊,就搜到查亲王府里来了。

在克雷蒙德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之后,他却还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装模作样地说:

“咳……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传达一下红衣主教罗昂大人的口信了。克雷蒙德,你似乎已经有三年没去参加主教宫前的列队□□了吧?罗昂大人可是有些不太高兴呢。大前年你的理由是打猎摔断了腿,前年是染了致命的风寒,去年是对南部的夜合花过敏,那么今年呢?你打算再用什么理由拒绝罗昂大人的邀请?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可是好端端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哦。”

克雷蒙德沉默了半晌,低声道:“那又如何?”

“嘿嘿,这个嘛……”安德勒的眼珠子转啊转啊,又盯向了克雷蒙德身后的纳纳,“其实,我对于你这位东方女仆也是略有耳闻啦,听说她擅长占卜,精通音乐,很讨王后陛下欢心。假如你愿意把她让给我的话,我就替你向罗昂大人求情,说你最近有病在身,所以今年依然无法赴约……”

话还没完,克雷蒙德便不耐烦地打断他:“不必了。”

“呃……咦?什么不必了?”

克雷蒙德定定地望着他,轻哼一声,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表情冰冷,眼中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霾。

“说起来,今年我突然很想去南部小镇走走,参加久违的列队□□,顺便和红衣主教好好聊一聊最近教区内的风气问题。听说在某区有位大主教私自拆除了好几所修道院,卷走财产中饱私囊,把修女占为己有,却又瞒着上头申请了一大笔建造新修道院的经费,这种行为不知道红衣主教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安德勒说到一半忽然哽住,瞪大眼睛,猛吞口水,额头直冒冷汗。

“当然,只要你不会再对我的女仆有任何非分之想,我说的那位大主教就绝对不是你,你大可以不必紧张。”

“是、是……我发誓不会再碰她一根寒毛了,这总行了吧?”

摊了摊手,安德勒苦笑着说,嘴上虽然还是一派轻松,但脸色却已如同一颗风干的白菜,整个蔫下来了。

“不过我真没想到,克雷蒙德,你现在居然变成禁欲派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人都是会变的。”

“你再也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克雷蒙德了。”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在克雷蒙德说这番话时,纳纳悄悄向他脸上瞥了一眼,只见他也同时回头凝视自己,眼底深深的柔情把她吓了一跳。好像被烫到似的,她的脸颊迅速飞红起来,虽然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可是那份灼热的感觉依然残留在心头,让她逐渐呼吸困难起来。

看,又来了!明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认真看她一眼,现在却突然说出“别对她有非分之想”这种让人心动的言辞,明明从那个吻以后就再没碰过她一根毫毛,现在却又偏偏散发出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荷尔蒙……

这个魔鬼,到底想要她怎么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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