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今生遇你何为悲(1 / 1)
第五十章 今生遇你何为悲
夏云鹏默默地握住她,这个时候的他们都恨时光太短,没能好好的倾诉心里的话,但愿苍天能多给他们一点时间,生怕死神顷刻间就降临,夏云鹏越发握的紧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冠华居。他说不出话来,要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安慰自己吗?永远失去一个好朋友,一对自己倾尽所有的红颜知己,能为之找出一个更好的理由来欺骗自己吗?他不会自欺欺人。
商玉冰却似要把今后永远都不能说的话说尽,她含着几分渴望,又开口:“鹏哥,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饥寒交迫,你要挑起重担,率领我们天威教几十万精兵猛将,打败官兵,君临天下,救民于水火,天下也应该由你这样胸怀世界的好人来治理,相信所有的兄弟都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当你成就大业那一天,别忘了在我坟前焚香三柱,告诉我一声,让我为你欢呼,雀跃,让我为你祝福,为世人感到欣慰,答应我,鹏哥!”
“冰妹,我不能制造战火,为百姓引来兵灾,我生来就不是能够成大业的性格,我真的不喜欢争斗杀伐.....”
“鹏哥,兴兵反唐,夺取天下,建立新朝,这样我和我的爹爹、哥哥才不算白死,你要让我死的有价值,答应我,你答应我,鹏哥,我没有,没有时间了不要让我带着遗憾离开你,求求你!”商玉冰不等他说出一大串的理由,急促的打断他。
“冰妹.....”夏云鹏还想再和她讲国泰民安的道理。
“鹏哥,我不听,我只要答案...”商玉冰大吼一声。
夏云鹏终于说了一声:“我答应你!”这四个字他是倾注着怎样的心情说出来的?对他来说,字字有如千钧沉重,明知道不可能做到,也不得不这样应允她,这是他今生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骗人。
商玉冰舒了口气,继续说着,这时她的气色急剧变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们都知道,永别的时刻来临了“鹏哥,把我葬在你们夏家的墓地里,在碑上刻下‘亡妹夏玉冰之墓’,从此刻起,我姓夏,不再姓商了,”商玉冰低低的声音:“昨天夜里害了你我的人就是我的义兄商庆环,他毁掉了我和他的兄妹之情,我也算是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义父的恩情也还得差不多了,我心安理得得改姓夏。”
夏云鹏点头答应,他没有过分吃惊,他早已猜到那丧心病狂的恶人就是商庆环,目前为止,天下除了他,还没有人能坏到这种地步,只有荒淫无度、两次调戏花欣素的他才会既要侮辱冰妹,又要让我夏家发生兄妹*的事。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强烈的悲痛和无边无际的恨缠绕着他。
商玉冰含笑缓慢的闭上双目,又说了几个字:“原谅小丽和小萍,照顾她们.....”等到夏云鹏点头后,她甜甜地笑着,不一会就睡着了,就这样,沉沉而满足的睡了过去,永远也不再醒来了。
‘夏玉冰’三个字饱含着多么深刻的意义,他要我把她永远当成亲妹妹,把昨夜的事全都忘掉,因为‘夏玉冰’三个字把一切都带走了,她并非我生命中容纳的女人,死在我怀里的只是我的妹妹夏玉冰,不是有过一夕之欢的情人。
冰妹,你为什么要彻底否定、抹灭我们的感情,不管我有多少风流孽债,也不会把你从心中抛开的呀,多少英雄豪杰情关始终闯不过,柔情蜜意,撞断南墙没结果,不知道何时才可乘风破浪,驶向人生的彼岸。『冠华居$首@发』
外面有轻轻地敲门声,接着,传来吴勇的声音:“启禀教主,属下已将焦泽存及其三千官兵还有商家的一群死党心腹全都斩杀!”
“那么,商涛父子呢?”夏云鹏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这么问,‘一个活口都不能留’,这不是多此一问么?
不想,吴勇的回答出人预料,“因为商姑娘出事,属下不敢再.....已将他们押入大牢,听候教主处置!”
夏云鹏望了望怀中的玉女,泪水忽然涌出来,俯身本想亲吻她,猛然间像是触电一般,不,我不可以再亵渎她了,她已经是我的妹妹,叫夏玉冰,不再姓商了,他费了好的劲才让自己平复下来,拭了拭泪痕,淡然道:“你去吧!让我想一想!”
“教主,商涛父子罪恶滔天,与商姑娘完全不一样,”吴勇急忙说:“请你允准属下按照教规律法将他们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既然这么想让他们死,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才告诉我?偏偏要对我说他们还活着之后,再让我伤害冰妹一次?吴勇,你真的很不近人情,很过分耶!”夏云鹏愤然吼道。
吴勇急忙闭口不语,不错,这件事都怪我自己,我身为分舵主,又有教主‘一个活口都不能留’的明令,大可全权做主,在阵前斩杀商涛,只怨我当时得知商玉冰服毒自尽的消息,又犹豫了,临时改变主意,将他们关进大牢。现在商玉冰已死,教主又得知商涛还活着的事,在他痛失心爱女子的时候,我却要求他下令杀了这个女人的亲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的确不近人情,难怪教主要生这么大气。
吴勇又悔又恨,不甘心留下商涛,又不能再纠缠教主,心神不宁的在门外站着不愿离开。
夏云鹏轻缓的把商玉冰的遗体放卧床上,伏在她的身上,任泪水汹涌而出,静静的趴了半天,直到天色全暗,万家灯火,夜静更深。
这时候,小丽小萍撞开门跑进来,趴在商玉冰身上,哀哀欲绝,恸不欲生,尽情的倾洒着小姐和他们姐妹般深厚的感情,痛失姐妹的凄伤,使她们无论怎样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夏云鹏默默地坐着,面无神彩,双目怔怔的看着这三个女子,二女凄烈的哭声让他终于清醒,也才相信冰妹就这样离他而去了。从今以后,要想再见,唯有梦中,天上人间永难再会。
窗外大雨滂沱,狂风肆意的刮着,听得到树枝被挂断的啪啪声,大雨唰唰的下着,你若仔细的听着,仿佛是苍天在为一个身系苍生、灵魂高尚的、平凡而又伟大的奇女子的不幸而呜咽。
小丽小萍痛痛快快的倾洒了悲痛的泪水后,擦干眼泪,并肩走到夏云鹏身前,盈盈跪下,“公子,为了小姐的永别。奴婢姐妹冒犯了你,现在哀悼小姐已了。如何处置我们的犯上之罪,要杀要剐,但凭公子决断!”
“两位姑娘对冰妹情深似海,忠肝义胆,值得敬重,”夏云鹏急忙说:“快快请起,还请节哀保重,不要过分伤心了,冰妹永远都活在我们心里。”
“公子,我家小姐义薄云天,舍身以求忠孝双全,奴婢姐妹不再怨你害死小姐,我家老爷和公子罪大恶极,他们的生死,奴婢姐妹不会在意了。”小丽低声说。
“拜托两位不要自称奴婢好不好?”
小萍回答:“奴婢二人自幼就是小姐的侍女,就更当是公子的侍婢,卑微低下。不敢不懂规矩!”
“两位姑娘,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形同兄弟姐妹,哪有主婢之分?还是用你、我来代替那两个字更方便一些!”
“奴婢.....”
“改口真有那么难吗?”夏云鹏打断她们。这段时间,屋子里的三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凝望着已经长眠不醒的商玉冰,多么希望她只是睡着了,他们三个守她一夜,明天就会含笑醒来,和他们一起欢笑,一起歌唱啊!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又是必须面对的,他们都很清楚,商玉冰不会再醒来了,不会再和他们一起玩耍,一起捉鱼虾,不会再设计一些奇怪的阵法来考验他了。
夏云鹏打破屋子里的沉寂:“冰妹永远地走了,我却不知道怎样来表达哀思,难道我真的没有在乎她吗?”
“公子不要这么说,我们姐妹自幼跟着小姐,虽朝夕相伴,仅限于亲近,各自之间仍是独立的个体,也就会哭几声,公子与小姐两心合二为一,深入彼此,形同一人,小姐的故去把你的心也带走了,无言的哀戚震动心灵的怀念更能表达无尽的惋叹之情,如果公子也和我们一样痛哭,那也只能说明你只是有点可惜,不是出自内心的不舍和眷恋。”小丽也是一位才思敏捷、博学的女子把复杂的人性哲理剖析的非常深刻。
夏云鹏也不知道为何会对她们说这样的话,或者还是觉得十分欠愧吧?“你们两位对冰妹如此情意深重,为何会对你家老爷和公子的生死安危漠不关心?现在只要你们代替冰妹要求我不杀他们,我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护送他们安全的离开这里。”
小萍十分动容的开口:“小姐都认为他们该死,不过就是为了亲情而尽义务罢了,我们不会拂逆她的心意,小姐说,若果没有认识公子,至今也像老爷和少主人一样百般为恶尚不自知,活着如行尸走肉,毫无价值,纵然能够长命百岁,死了也不会有人为她滴一滴怜惜之泪,与其臭名昭著的活着,不如让年轻的灵魂活在人们心中。老爷养了她的身,是公子净化了她的心,她说她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夏云鹏无比的感怀,又转身深情地凝视着商玉冰的遗容,忽然间对商玉冰高尚的人格、纯洁、美好的心灵产生了由衷的敬意,深深的向她鞠了一躬。有时候,苍天也未必公道,商玉冰这么伟大的奇女子竟然不肯赐给更长的寿命,让她早早的离去,把悲伤留给活着的人,不知道老天爷到底是要惩罚她,还是在惩罚为她而难过的人?
小萍忽然说:“公子,我们姐妹为你在唱一支歌曲吧,能静下心来听吗?”
夏云鹏看着她们庄重的神色:“我认真地听着!”
她们各自从橱柜里取出一面琵琶,正正弦音。面色很凝重,含着满腔的热情,樱唇微启,柔和但不失豪迈,更是激越的歌词幽幽地飘进了他的耳膜: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观山望月心憔悴,渭情风雨惊,天也妒,泱泱华夏,烈女稀罕,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后人,善恶自评述。
“长相思,欲问卿何在?别情依稀常入梦,青山秋月明,空蹉跎,无奈何,何处觅芳踪?妾居天界为君祝福,但得江山成大业,杯酒映烛红。”
余音仍在耳畔回荡,夏云鹏痴痴地坐着,仿佛还是商玉冰在为他唱歌,歌词含蓄悠然,隐含着深意,他忽问:“二位姑娘,这歌词是何人所谱?”
“我们小姐,很久以前她就写出了这首词曲,因为知音绝,没有人值得起她为之歌唱,直到遇见了你,小姐服下毒药后,要我们在她的遗体前为公子演唱。”小萍回答。
“冰妹为什么要你们给我唱这支歌?”
“我们不知道,但是那是小姐的心愿,我们不能拂逆,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方可告慰她的英灵,小姐还说公子是性情中人,也一定会做到已经答应了的事。守信用的为她完成心愿!”小丽那双原本很柔弱的双眸忽然间犀利的射向夏云鹏,还是目不转睛,许久都没挪开。
他竟然受不了这样的注视,慌忙把目光移开,‘但得江山成大业,杯酒映烛红’,只要认识几个字的人就会明白这句话包含的意义,这是冰妹对他不放心,又一次提醒他,他一定得实现她的愿望。
夏云鹏垂下头,浑身不自在,急忙岔开话题:“两位姑娘,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去做,只要力所能及,不敢有推辞!”
“那么,我们小姐的事......”
“我的能力有限,恐怕要辜负她了。”他低低地说。
“只要你尽力,就一定能成,怕只怕公子根本就无心,为了死得很悲壮的小姐,公子不可以只是应付,不然你的良心会不安!”
夏云鹏心道,我若为了实现她的愿望去挑起战端,我的良心将更不安稳。
“我们还有一事相求!”
“请说!”
“小姐的遗体不下葬,请公子赐一副水晶白玉棺,就在这间卧室里,我们姐妹终生陪伴她!”
“不知道这儿有没有?如果没有,我立刻传书于总舵,请欧阳长老从速派人送来!”
小萍伸手抚摸着商玉冰的柔发,轻声说:“这里有的,当年吴老舵主就是躺在水晶棺中,至今遗体仍存放后山顺义亭,永远都是完好无损的,我们也能够每一天都能看到小姐的容颜!”
“姑娘,我们只要在心里记着她就好,不必牺牲一生的青春岁月来伴着一个根本就不能和你说话的人。”夏云鹏心里很闷,无比的疼惜她们。
“我们心意已决,如果公子不准,那我们就只有以身殉主,真正的下去陪伴她了。”她们几乎是一起说出口的,可见心意是怎样的坚定。
夏云鹏觉得嗓子干燥,像被一块大石堵住,感到呼吸困难,许久才说“那也好,不过他日江湖安静后,我要来接她回家,到时,希望两位能放手。”
“不,我们不离开她!”
“这是冰妹的遗愿,她要葬入我夏家的陵园内!”
二女愕然,不禁泪如泉涌,原来小姐早就料定我们要这样做,默不作声就为自己做了打算,既不耽误我们。又能了却她痴爱夏公子的心意。她对他用情有多深?要葬入夏家的墓地,这大概就是,生不能做夏家之人,死,也要做夏门之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