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猪肉摊（1 / 1）
从那之后，爹的日子，倒多了不少乐趣，像个大孩子般地老是拉着我一起，去偷偷地瞧瞧那个小小姑娘。
这一日，我仍旧在他身边苦口婆心地帮大哥说着好话，却在经过街口那猪肉档子时，见到小小姑娘竟然左臂赤膊，右手拿了把足有她整张脸大小的猪肉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叽里咕噜，嘴巴不停口地与人吵架的模样，相信就连大娘二娘两人加起来，都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爹的脸上阴晴不定了许久，最终嬉笑着道：“也难怪子逾对她情有独钟，那女孩子跟你二娘，可真是一模一样。”
我不禁咋舌，娶妻可果然不一定都是求淑女的。
“你看着我爹不在，就欺负我一个女孩儿家，什么都不懂了吧。我可不是得了神经病，脑子不灵光了，看你穿得花花绿绿，人模狗样的，还是个男人，真是所有男人，都以你为耻了。你说，你说得出，我就服你，你说你是在今早的哪个时辰，来我猪肉档子买肉的，我又是用的哪只手，给你称的几斤几两的猪肉，要是待会儿我一称不对路，你给老娘我记住了，你的这只提猪肉的手，今天就是我叶小小砧板上的猪肉。”边说着，手中那猪肉刀子，还向着对面那人一刀一刀地送到，那态势，活脱脱一个骂街的泼妇。
“我一时忘了，不行嘛。总之，各位街坊，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这个猪肉档子的猪肉不新鲜，都是臭水里捞出来的，你们都过来闻闻，以后这个猪肉妹和他爹，你们都不要信了。”
“砰”地一下，小小将猪肉刀扔到了砧板上，一手叉腰，拍着胸脯道：“忘了？忘了你给我说个价钱，花了多少钱，像你这么精打细算的人，不会不知道吧，只要你说得出，我就能给你称出来。来我叶家猪肉档子搞事，你也不好好地打听清楚，我爹猪肉叶，可是这条街响当当的名号，出了名的生意老实，童叟无欺，价钱公道，这每只猪，都是我叶小小从小养到大的，每天清档，隔夜猪都不曾有过，你的这些个臭猪肉，烂猪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就来我这里搞事，今天我也请各位街坊做个见证，评评理，你说，今早花了几钱银子在我这里买的，一个铜子，你最好都不要搞错，我给你称，称出了了一模一样的价钱，这臭猪肉，就是我叶小小说的，认栽了。”
“我……”那花花绿绿的少年一阵迟疑，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小一阵得意，道：“各位在此做生意的叔伯婶婶们，你们也好好地看清楚了这个花花绿绿的家伙，以后他的生意，我们就算没人光顾都不要做，难保他过会儿不拿了烂菜，死鸡，来到就说是我们卖给他的，赔点钱倒不要紧，要是因此毁了我们的名声，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哦……”人群中二哥呼喊的声音传来。
钻入了人群，他道，“我认得此人了，他前两天还拿着个裂缝的茶壶，说是我们听雨轩卖给他的次货呢，原来，他坑了我们的钱，如今被人逮了个正着，这笔账，我们还得好好算算。”
“哦……原来是骗子。”霎时间，这人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灰溜溜地跑开，人群也随之而散，二哥拉过了小小的手，两人笑得甜蜜不已。
我与爹急急地跑开，一路上，他俯腰捧肚的，大笑不止。跑出了一段，那花花绿绿的少年，又出现在了我俩眼前。
爹给了他一锭银子，挥手让他离开了。
“哦……”我笑道，“原来是爹你滑头，这个人，是你故意安排的，这出戏，也是你特地带我来看的，怪不得呢，我昨晚才翻看了账目，可没见我们听雨轩给人换掉了个裂缝茶壶。”
“哈哈，这个叶小小，她的祖上三代，我都让人查得一清二楚了，今日之举，也全是为了试探她的。做我们陈家的媳妇，虽不是名门望族，她倒也担得起，以后子逾有她管教着，整个家由她主持着，我们倒也不怕有亏吃。”
“可是，她的家世……”
“这么多年的风浪下来，做人可不能太迂腐，家世这些东西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两情相悦，正经人家的姑娘，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这个叶小小啊，比子逾那败家子可强多了。”
听着他的话，我面上的笑容略显尴尬，心头一丝苦涩难明的感觉，若是当初大哥与盼盼碰到的不是大娘，而是爹，那今日的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感慨子林和刘盼盼的事哪？”
我轻轻点头，道：“只可惜造化弄人了。”
“其实……”爹说得有些迟疑，道，“我始终不觉得子林有喜欢过盼盼，她那无头苍蝇一般的个性，我想，子林应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吧，况且这样的儿媳妇，若然子林真是非卿不娶，我这个做爹的，也还是要斟酌一番的。”
“感情这种事，又岂是理智可以控制得到的，大哥对盼盼，起初就连我，都以为是万万不可能的，可是，事实又确是如此。”
爹却连连摇头，几番都是欲言又止，最后语重心长地对我道：“以后嫁给了承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好地帮他打理好家，不该想的人，也就不要去想了。”
“爹，你说什么呢，莫不是就连您也怀疑我与那阿葱有些暧昧？”冲口而出的话语，我都自觉讶异。
“当然不是了，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谈这些了，感情这东西，真是既伤身，又伤神。”
回到家里的时候，那大堂之中等候的傲然身姿，却使得我的心下，又惊又喜。
“承业。”
“子乔。”
相对一眼，相视而笑，这份灵犀，仿似比之上次分别之时，又涨了不少。
看到他眉间笼罩的隐隐一层愁云，我忙问道：“婚期还有将近一月，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