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二十五章：“回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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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阳光已经射进了房间，吴永昊从床上爬起来，推了推兰加强说：“快醒醒，都快十点了，不然老板来了又要骂你。”
“他早上不会来了。”兰加强翻个身侧面对墙又睡去。
吴永昊走出房间，古淑斌已经贴了许多花，在桌上叠着一大堆，她看见吴永昊只是笑了笑，又低着做事。
洗漱后，吴永昊站在她身边看了一阵方才鼓起勇气说：“我等下去LF宿舍拿些东西，要买东西给你吗？”
“不用了，我没什么需要的。”
“给你买一些酥油饼回来吧！你的昨天都分给我们吃光了。女孩子没有零食肯定有些不习惯。”
“不用了，你还是留着钱回去。你一个月也才那么一点钱。”
“没事，花不了多少的。”
“那你吃完早餐再去吧！我起先煮了一点稀饭。”
“好！”
吴永昊推着马树新平时骑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出去了，那是一辆瘪了后轮的车子，马树新早就不用了，吴永将它推出厂区后才瞧到，又不好意思推回去只好一路推着他向LF走去，朝大道走。
冬天的烈风扫着地面上半老枯黄的叶子，使劲的玩弄着，吴永昊捡起其中一片金黄色的叶子放入口袋中继续前行，阳光带来了一丝的暖意，给了大地复苏的勇气。一路上各家各户早已张灯结彩准备着过一个快乐的春节，道路被扫得干干净净的，各家门前都清理了杂乱的么物，街道上人口叫卖不断，个个都想在为过年前赚最后一比钱，然后回家过年而奋力嘶喊着。看着那些热闹生气勃勃的情景吴永昊内心激起波澜，同时又为节庆的气氛所感染了，心中渐渐舒畅了许多。
宿舍的大门敝开着，房东正在同他的商贩搬运炮竹，见他笑逐言开。
“我把车先放这里一上可以吧！”
“当然了，这房子你们租的还没到期限呢！”接着他半生不熟地问了一句，“你们老板的生意还不错吧！”
“还好。”
吴永昊打开了玻璃门的锁，房间里一片混乱，他找到自己的床位上，收拾了几件东西便匆匆走出来，里面的空气沉闷难闻，几天没住人没通气，走进去给人窒息的感觉，他对着那些熟悉的家具做告别后关上门，想起要给古淑斌买零食，便匆忙地走开了。在超市里他选了几个不同款式的饼干和不同种类的瓜子，又买了一些饮料，付了钱再做最后的告别欢喜地走开。他丢掉了马树新的车子，徒步经过了陪他最久的那片白杨林，挥挥手跟那里的一切做最后的告别，然后像个傻子一样落下几滴眼泪才回古陶阁。
古淑斌并不是很喜欢他买给她的那些零食，但是还是欣然接受了。吴永昊当时想，若她不接受，他将无地自容，他只是好意。他曾为她的事而打过电话给吴永清，他只是觉得那是一种同病相连的情感，她似乎更惨，她没有了自己的主见，随风而倒是她的选择，因而对她起了怜惜之情，无力牵手伴着同他有同样境遇的人们，也希望能给他们一丝关怀，因为他们都是人在江湖呢！
日子很快的过去了，五天的时间由于另一种情感的左右，它变得过得很快，往回数的时候吴永昊觉得只过一秒钟，因为没有多少故事发生，只是内心的一时火热。
轿车载着他和古淑斌两个人，独把兰加强留在了古陶阁，吴永昊看了他最后一眼，就算是同他告别了。两人眼光中都透出了不舍，但它仅限于离别，除此之外它的价值为零。吴永昊再次来到了茶叶一条街，那是他第五次到达那里，也算是最后一次了，在古彦的店铺里，他去见吴永清时，同古淑斌打了个照面，她只是笑了笑，而他同样是也是笑，没有一句话，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而他所经过的地方都是他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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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永昊把两大箱子书籍和一小袋的衣服提到吴雨馨家时，吴雨馨似乎觉得他留不住侄子了。
她把他叫进房间。让他坐在沙发上，亲自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让他先喝着，暖暖身子。然后温和地对他说：
“打算好了吗？”
“是的。”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双手握着玻璃杯子，轻轻地转动着。
“就这么回去了，带着你的两箱的书？”
“是的，这就是我的全部财产了。”
“回去后，怎么办？怎么向你妈说清楚？你伯父伯母问你时，你要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打算回去？”
“我不知道，我感觉这里不适合我。”
“你要考虑的不是地方适不适合你！你要考虑是怎么样去适应这里的环境和这里存在的发展的机会。地方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应该学会灵活变通，这样才能生存下去，而且活的更好。像你这样一年半载就换一个地方，到头来是肯定一事无成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又都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我们还可以照应一下，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吴永昊低头不语，捧在手中的茶水也不敢入口。
吴雨馨命令道：“看着我！把头抬起来！”
他慢慢地把头抬起来，只是不敢看她，眼珠转到床头那边去。
“看着我！”
吴雨馨将他的身子朝自己摆正，托托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他很不自然地笑了，耳边像是火在烧，变得通红的。
“听我说，昊，首都目前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你看看，前面的路姑姑和叔叔都已经为你铺好了，你只要花上两三年的时间好好学习一些为人处事和怎样做一个生意人经验就可以了，就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可不想你这儿跑跑那儿跑跑，到头来还叫你妈妈求我让你再来跟我，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就在这里呆下去，首都这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吧！总比你妈你爸整天在田地里忙来忙去的好！”
“我也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有这种想法，我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排斥我，我总是傻头傻脑的，认为什么事都做不好而且……而且许多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离开这里后，你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吗？我看未必！离开这里后，到了另一个环境里，又陌生没有什么实在的亲戚朋友，你就会更加迷惑，你信不信？最起码你对这里还有一些了解。”
“虽然是这样子，但是我还想着离开，总觉得被关进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透不过气一样。”
“这里不是古陶阁，你明年又不回他那儿。明年你就来这里帮我做事，之前让你去他那儿也是想让你吃点苦，让你好好洗洗从学校出来后的那种单纯的头脑，你经得住了考验，就应该回来我这边把你的能力表现出来。
“你这样一走了之，回去之后怎么面对家里人对你各种期望？你什么也没有赚到，你身上所剩余的那一点工资也只够你回去的车费，那么你过完年出来还要向你爸妈拿钱。你都出来工作的人了，还好意思让他们一次又一次为你准备钱做车费？要是我，那一定不当这个傻子。要面对现实你知道吗？你也不想回去后，村里人一边在夸你赚大钱回来了，一边又在夸耀他家里的儿子女儿这一年总共拿了多少钱回去，不说别人，你大伯母和堂伯母就会一边吹嘘一边夸夸其谈你那两个堂哥和堂姐一年赚多少，你能受得了吗？说不定在家里呆不上一天你就自暴自弃要走了，到头来不是还要你爸妈给你收场？而且你哥明年也不去古彦那里，我安排一下让你俩在一块做事。”
“哥也会同我在一起吗？”
吴永昊突然两眼一亮。虽然如此，但他心里的那份最初期待同吴永清同处一屋檐的冲动已不再强烈了。
“对啊！你不是早就希望跟你哥在一起了吗？不仅如此，你大堂哥永富和两个堂姐也都在这边，有时间你还可以好好跟他们学一些经验。”
“可是……，姑姑，我来首都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这个。”
吴永昊勉强地笑着，他担心说出来定会使她笑掉大牙。
他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仍旧笑着说：“当时我是想来这里念一点书的。因为有一个叫沈从文的人当时也是在我这个岁数里来首都的，后来他经过多年的努力，最终完成了梦想。”
吴雨馨非常疑惑地看着他。
“实话跟你说吧！我来这边不是为了一个能赚多少钱或者打算一个把自己培训成一个生意人，我是为了我自己的梦想而来的。”
“那你现在完成怎么样了？”
“我看了许多的书也写了一些东西，成效不是很好。但是我一定期会坚持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不学学那个什么从文的？”吴雨馨会意地点点头，“正如你所说的，你可以留在首都继续你的梦想；另一方面，你跟我学着做生意，等你从我这边学得差不多了，到你有能力去看这个世界的东西，再坚持你的理想也不迟，当前最关键的还是你留下来，这样你才有机会。”
“这行吗？”
怎么办呢？吴永昊不知如何是好。一边自己已经站立好了一个山头，可突然间又被攻破了，可又不愿意接受别人对他自己的否定，正在左右为难。他只好扯开话题。
“可哥已买好了明天回去的车票了！”
“你若想留下来，把车票给我，我给我朋友的小弟，反正他也正想要。你好好想想，不是姑姑逼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也该分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了，眼光不能只看那么短浅，往远处看，想想几年后你也和我现在一样有自己的一个店面，自己当老板。”
吴雨馨显然有些泄气了，我发觉眼前坐着一个木头人，死愣死愣的。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好好想想吧！”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吴永昊手里紧紧地握着已经被他喝光只剩下茶沫的杯子。他弓着腰，感觉很冷似得身体缩成了一团。
吴雨馨还是看着他，正等着他开口说要留下来。他开始转动杯子，好像在试探自己的耐性，又好像要使自己的沉默让吴雨馨对他无话可说。
房间死静死静的，发不出一点儿声响，吴雨馨盯着侄儿看，吴永昊低下着避开姑姑的热辣的眼光。
突然，吴雨馨从沙发上站起来，拉开了房门，门哄得一声摔在墙上，然后她探出半个头出去，对着被房门撞击声吓坏的已经停止追赶打闹表弟李杰义和堂弟吴永胜大喊道：“信不信我打断你俩的腿！”
她把两个孩子惊得站在原地全身直发抖。然后她很生气地说：“永胜下次过来再不做作业，跟你表哥吵吵闹闹的，我告到你爸妈那里去！”
“知道了。”
吴永胜点点头推着一动也不敢动的李杰义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吴雨馨面无表情地看着吴永昊一眼，当做没事地摇摇头，接着她关上房门，重新坐在她原先坐得位置上，很是失望地看着吴永昊说：“想好了没有？”
吴永昊张着口，却没有说话，他也被吓倒了。
“真得要走姑姑也就不留你，拉拉扯扯的，我也不想让人看笑话。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你爸妈也没有权利管你那么多，何况是我这个当姑姑的。再说了，你回去后怎么样？别人说你什么？跟我这个做姑姑的也扯不上什么关系。走不走就你一句话。”
吴永昊很为难地看着她一眼，他开始怪自己。原本他已经下定决心，而且车票都攥在手中，如果他不来跟吴雨馨辞行还有可能，那么他就可以好好的在首都睡上最后一觉，等明天登上列车跟这个城市说再见。可他此时此刻就坐在她跟前，她那一双眼睛还盯着他，他只好坐着，任由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没有尽头……
“你想好了没有？要是没有想好就听姑姑一句劝。”见吴永昊还没反应，她的语气顿时大声起来，“我要不是看你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我才不拦你！”
吴雨馨早已失了耐性，侄子一直保持着沉默让她无从着手。
坐了一阵子，吴永昊还没有反应，她撇下他，去做自己事情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一边接一边看着侄子，到后来他甚至不看他了，拿着手机离开了房间……再后来，他又记起了他刚换下的衣服还没有洗，就洗衣服去了，把吴永昊一个人搁在房间里，让他无尽的沉默下去。
最后，吴永昊跟她告别，说她明早打电话告诉她最后的决定，就离开了她的房子。
离开后，吴永昊在楼下的花圃里呆了很久,夜风急骤地吹拂过他的脸庞，黑夜叫嚣着可恨这城市里还有数不尽的灯光，路灯下随影晃动的他清晰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他内心却一片模糊，他开始变得犹犹豫豫婆婆妈妈，围着花圃一直转，抓破头皮也没办法把吴雨馨刚才说得非常现实的话消除掉。
直到吴永清在楼上对他大喊大叫，他才回楼上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