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二十四章:陌生来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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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划过十二点,终于可以吃中午饭了。
人们拍打灰尘的拍着灰尘,洗手的围在洗水池边你争我夺,上完厕所的双手插在口袋里鼓着肚子活像鸭子般地向前跑去,准备好的人一窝蜂地围在圆桌旁,选菜肴,盛汤里的骨头,抢先一步的人获得了大满贯,一大碗上都是猪骨头,落到最后的人只能见到碗里流动关几条黄色的蛋丝。喷香的米饭第一层最香,最好看,最好吃,饭勺在摇晃,几个人同时握住一角的时候就跟夺绣球那场面一样,等不及的人饭勺都省了,干脆用碗舀。——真是吃饭不论辈,力所能及。
那些师傅都坐定开始吃后,吴永昊、黄义康才洗完手去拿饭。在圆桌子旁,张秋生工作的地方摆着一张有半张圆桌面积大的长方形办公桌,桌上叠着几层贴着花纸的工杯,桌旁的那个吴永昊早上见过的背向大伙的女子,不慌不忙地从温水盆里捞出一片花纸贴在带有黑斑的工杯上,花贴好后,她用手轻轻摸着使它展平,放在桌子又接着另一个。她一个接着一个贴着工杯,对身旁吵闹的人们毫不在意,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投入工作。
黄义康站在她身后叫了一声:“淑斌,先吃饭吧!”
“嗯!”女孩简单地应了一句,继续做她的事。
黄义康端着盘子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开,坐在了钟武阳的椅子上,吴永昊搬了条竹椅坐在他身边。
吴永昊好奇地说:“义康,她是谁?新来的吗?你好像认识她?”
“当然认识,你堂哥没跟你讲吗?”
“没有啊!跟我讲什么?”
“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跟我有关系吗?我又不认识她。”
“都是因为你哥。原本是另一个女孩子来的。”黄义康小声地说,声怕被那个女孩子听到。
吴永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都不懂。你哥把人家给骗了,然后让老板知道,然后她就到了这里,就这么简单。”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你应该叫她嫂子,你有很多嫂子,这下知道了吧!”
“她就是我哥的女朋友啊!那——,我以前在照片上看到的怎么不是她?”
黄义康说:“动动你那装大便的脑筋好好想想,别老是问我,去问你哥,我整天都在这边那管得着他们那边的事。”
“哦,我明白了!”吴永昊心里马上就想到一个事情,吴永清和黄义康都是曾经跟张秋生同甘共苦的,黄义康虽然不近女色,却是个十足酒痞子;而他所担心的是吴永清,难道他学会了张秋生的拈花惹草?
他不好意思再问,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古淑斌,这才注意到,那个女孩大约十八岁左右长着一张秀色可餐瓜子脸,一双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手中抓的瓷器,卷起的袖子露出的手臂细白而嫩,但从她脸上读出了万般无耐的神情,他穿一件带着披肩绒毛的棉袄,脖子围着一条花色的小丝巾,下身着一件牛仔裤和一双崭新的安踏牌运动鞋,文静而安定地坐在那里如是画中人一样。
她不和别人说话,只在人们有问到时才简单地答一句,一整个下午除了吃饭占去一些时间,她都是在方形桌子旁贴瓷花,站累了坐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又站着,双手不停地重复着贴花的动作。直到吃晚饭时,她还是专心致志着贴花,在她的脚边已经贴好的一整个纸箱的工杯,离她身边两米处还摆着四箱的其他型号的瓷器,那些都是要贴上花再放到小电窑里去烧制的。吴永昊不经意间注意到她一直都保持在同样的姿势,低低着头,如一个木偶一样。
她每天几乎都是如此,脚边摆着她永远都贴不完的瓷器,桌上叠着她贴好的资器,还有一堆看似永远都贴不完的剪得细碎的花纸。她每天的工作如一,一堆花纸贴完了,又要换另一种新的花样,她得马不停蹄地干着那一切。
吴永昊还注意到她在古彦面前也是局促不安,虽然她那沉默地外表并未表露出太多的不安,但她的动作明显地减慢了,而且她在掩饰着,她从不敢正面看古彦的脸,而且她也习惯了低着头,久之,抬头也只是为了轻轻松着一口气。吴永昊还注意到她看上去总是那么的顺从,无论马树新怎么使唤她,她都没有二语的接受,——这是那些小伙子不可能修炼成的境界。她眼睛看上去暗淡无光,面无表情,整个人从一开始只有一种表情。
她是谁?她叫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怎么就那么的安静?她和我哥之间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关系呢?到底他对她做了什么才会她来这里,像是来受罚的,每天为何如此麻力的做事?我该同她说些什么吗?下次如果我碰到她,我是悄然走开还是同她打个招呼呢?……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引起了吴永昊无尽的遐想,从她那纯直的外表上,吴永昊无法读出她内心的困惑,而她也正是一直保持着那一份淑女的困惑,他不能有意去通过同黄义康和兰加强的交谈出得出结论,更不能直接打电话去问吴永清,那样他会令人怀疑上是在慢慢地靠近她,而她已经被打了“标签”——吴永清的女朋友。
但他试图从她和别人口中知道点什么,对这个陌生人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但只局限想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揭开她那安静外表的面纱。因为他觉得一个还是豆蔻年华的女子,她身上不应该有那种一眼看去令人退却的伤感。她应该是一朵盛开的兰花,娇艳香气飘扬,可她没有,在她那不苟言笑的脸上存在灰暗的阴影。
半个月来吴永昊都没有同那个女孩说过一句话,虽同在一个地方,一个小小的古陶阁,对两个都是羞涩的人来说小小世界是那么大,大得可以照面却没有一句话语,也没有一个眼神表示,更不用说谈得上相互帮助了。但吴永昊在半个月时间里也道听途说了许多关于她的事,对她的经历开始有了一种莫名怜悯。她原本不应该在古陶阁的,是受了吴永清的情感抓弄和古彦的限制而把自己困于受制的境地。正如她的为人安静、胆怯、暗伤具有所有弱小者的性格,她对现实的一切逆来顺受,从她的脸上难能露出的笑容,人们便可以看出她那幼小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