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二章：困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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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有时极度困顿，吴永昊坐上椅子身体马上变得瘫软，重心全都转移在臀部上，整个人耷拉像一株没有水分的植物。虽然马树新没有看出他那睡容，但没法逃过黄义康的眼睛，即使黄义康低着头也能他感觉到他状态不佳，听听坯破裂响声，他就明白了。
“永昊，以后磨坯再打瞌睡，老板不骂死你！”黄义康说。
黄义康、张秋生、万衍鸣、吴永昊一同回家。
“我会注意的，这几天有些没睡好。”
“没睡好？那你晚上都干什么去了，每次叫你早点儿去睡，你就是不听！”
张秋生笑着说：“我知道！一定是去醉仙楼了。你小子，看来比我们还阴着呢！也懂得‘偷’了。”
“死眼镜，你别教坏他！什么‘我们’？还不是你一个人干出的事。我跟他讲话你别搞鬼，滚到一边去！”
黄义康推了张秋生一下，正当张秋生要摔倒时，又把他拉回来。
“其他本事不学，学教人，真是吃饱了撑着！”张秋生踢了黄义康屁股一下。
“关你鸟事！”
黄义康接着说：“你每天都到那么晚睡，白天怎么会不困？打工仔就打工仔，还看书装什么清高？！”
张秋生说：“你真是驴蛋的脑子！跟了老古董那么久，怎么也不长一点见识。他不是也叫你没事看书吗？”
“看什么书？生活过得还不是一个鸟样？”
“自己当做耳边风，还不允许别人看，你这叫误人子弟！老古董办公室里摆着那么多陶瓷的书你以后去借来看，长点见识，说不定什么时候到潘家园街面上让你逮到一个，你就一辈子都吃不完了，还要像现在这样帮人打工？”
万衍鸣说：“有那么好的事？那你老婆每次叫你寄生活，你怎么总叫我先给？”
“等机会。但是如果你不懂鉴别，就是青铜器在你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堆废铁，我呢？是在等待机遇！”
黄义康说：“算了吧你。千万别做那种白日梦，免得以后财迷心窍，精神分裂！”
“你敢说我没碰到？古彦家里摆的那几件不是我七年来的杰作？”
“那个……！那些破烂玩意也算东西？你瞎了眼了吧？”黄义康对在古彦书房里见的那有裂痕的古董不屑一顾。
“我只恨……”张秋生把话咽下去了。
万衍鸣说：“只恨什么？你在首都这些年，女人也玩够了，酒也喝够了，你还有什么可恨的？”
“只恨没给自己捞到一个好的，以后回老家之后好好过日子？”张秋生突然变得无限惆怅。
万衍鸣嘲弄说：“你想好好过日子了？”
黄义康夸张地抱了抱张秋生，呸了一声，大笑，说：“眼镜你要离开首都咧，你也舍得离开喽！”
“我不离开在这里干什么？每天跟老马斗嘴让你们看笑话啊？你以为我想呆在这种破庙啊？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只恨自己没混出个名堂出来，丢不起这个脸，才死皮赖脸一呆就是七年，我受够了。”张秋生突然一改嬉笑的习性，神情板板的。
“滚吧你！就你还说这个破庙那个破庙的，你又不是和尚，你也做不了和尚，要是那样子，那全首都的鸡店都不用开了。我看你再在首都混七年还是那个鸟样，最好也就是个俗家花和尚。”黄义康毫无保留地数落了他一番。
“走开，走开。”张秋生踢了黄义康一脚，让他滚远点，可恨他没听懂他话里的话。他觉得还是有知识的人好，就凑到吴永昊跟前一本正经说：
“永昊，我跟你讲，书还是要看一些，但是工作也不能落下。人要过得现实一些！书里的东西，它要说只能算是精神食粮，——抽象的东西，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它总不能当饭吃。工作就比较现实了，有工作才有工资，才能糊口，才能让你继续有闲情逸致看书。精神享受在物质享受之后。这样就可以把你从虚幻中拉出来。”
“眼镜你先把自己教会吧！”吴永昊用略带嘲笑的口气说。
过去的两年时光里，他一直都是沉醉梦幻一般的世界里的，他从未考虑过现实的的问题，而今虽然离开了依恋的学校，但他的思想还没有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把过去的积淀消除。关于“现实”，已经从张秋生身上看到：嗜酒如命，洒后出现的种种丑态；花花肠子，张口闭口的黄段子。这一切只会更加坚信了他对过去的保留。他讨厌现实中人们为自己的嗜欲买单，他才不要这种东西！
黄义康和万衍鸣听着，拍掌大笑。
万衍鸣笑着说：“从你娘胎里出来我就认识你，也没有见你刚才说过这么一段体面的话，我还真成了丈二和尚！可好像对永昊不好使。对，你先管管你自己吧！”
张秋生又换本来表情，笑嘻嘻地自满地使个了高傲地眼神，说：“摸不着头脑了吧！”
万衍鸣笑着说：“你这人不能夸，不然色狼的尾巴就翘到天上去。”
“这叫深藏不露！”张秋生笑着说，双眼跳动着显出一副暧昧的样子，惹得大伙开怀一笑。
万衍鸣说：“不过照我说，年轻人还是不要太现实了！有梦想还是要去追求的！”
黄义康不屑地说：“追求个屁！就是个打工的命，要理想干什么？还不如一瓶二锅头实在！是不是眼镜？”
“对！”
张秋生黄义康又有了默契。
黄义康很不留情地说：“永昊，不想让人把话传到你姑姑耳朵里，你就给我认真点做事。每次老板在厨房门口我就叫你，不然那双尖锐的眼睛会放过你？你堂哥就最怕他在你姑姑说这一招！要不是他让我照顾你，我才懒得理你。关我屁事！”
吴永昊有些不屑，但还是客气地说：“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注意有什么用？你不还是那样？”黄义康厌烦地说。他本人曾也是受害者。
吴永昊不说话，扭扭嘴巴，克制着。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看吧！像眼镜、你堂哥，还有我们以前在店铺的几个都被人骂惯了。”
“我教你，要是真困就来点狠的，拿根针扎自己，你就会马上惊醒过来，像是触电一样，整个人变了一个样。”张秋生笑着说。他从不曾体验过人在戒备下昏昏欲睡的感觉。他总是随性，渴了就喝，困了就睡，根本没有吴永昊的感受。
“那到时不是千疮百孔了吗？像电影《九品芝麻官》里的镜头，包龙星被钉扎千疮百孔，一喝水就尿尿。”
万衍鸣说完，四个人一致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