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嫁妆(1 / 1)
等到那青河三两下把饭菜都端上了桌,我才回过神来,这便是可以吃了,实在是太快了些,不过真好……
“白姑娘,这便好了,饭也是方才做好的,我上锅蒸了一下,有些软,也不知合不合姑娘的口味儿!”
合,太合了,我向来是最不挑食的。
我向那青河投去赞扬的一眼,便举筷吃了起来,但是请放心,我这动作绝不粗俗,怎么既快速又端庄的吃饭这个问题,我还是特地花了时间练习过,所以在这方面姑娘我绝对是一个词——漂亮。
夹了一根油菜放嘴里,一咬,菜的香味原原本本的还保留着,并未因为是翻锅就流失,还有些汁水流了出来,混着蒜末特有的微辛从舌尖翻滚到舌下,很是爽口味儿鲜,那木耳本就是凉菜也是脆爽厚实,直教人食欲大开。
我就着菜吃了小半碗饭,才放缓了速度,抬头却见那青河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这米饭,见我望向他,便停了著,询问地看着我。
“你……怎么会做饭?”
我的问题让那青河一愣,随后轻笑起来
“在下会做饭,让姑娘如此意外?”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很意外!
青河公子这次笑得更欢了,真的是很愉悦的笑呢,好像我方才哪里娱乐了他一样,他这样让我有些羞恼,但又束手无策,因为我实在不清楚自己哪里好笑了。
眼见着我便要恼羞成怒了,那青河总算将笑声压了下去,不过眼里还是很欢乐就是了……
“那说书先生当日说在下的故事,虽不尽如实,但也不差,青河曾上过战场,战场上可没有厨娘侍女供青河使唤,加上在下又是个在吃食上挑剔的主,被逼得没了法子只能自己动手,没想到也还凑合。”
直到很久之后,我见着一个人,听她说起这段故事,才知道他所说的这段上过战场的经历是有多曲折,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现下我只觉得这厮果然是骄奢淫逸的纨绔,居然因为军营里的伙食不好就被逼成这样,一个堂堂男儿拿菜刀还是挺需要勇气的。
想我当初,为了我这五脏庙死活要跟着阿婆学下厨,若不是有人看着还险些把阿婆的柴房烧了,可即便是这样,如今我会的还是只有一道点心,这点心作法十分简单,将曼陀罗花瓣捣碎了,和上面粉,包些芝麻还有花生上锅一蒸便好,只是我也不能一日三餐的吃这个不是,所以那为数不多的俸禄都花在了吃食上。
如果当日我还能安慰自己说,这不是姑娘我的专长,那如今亲眼见着一个大男人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菜来,我就只有蹲墙角忏悔的份儿了,真的,如若不是我不女人就是这青河不男人,太让人自卑了。
我怀着十二分复杂的心事吃完了碗里的饭,却发现那青河早已放下了筷子,见我抬起了头,便笑着问道:“白姑娘可吃好了?”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有加了句:
“多谢!”
那青河笑着摆了摆头。
“姑娘客气了,当青河道谢才是,若不是姑娘收留,在下今日怕只能睡大街了!”
这人这般说,我现下倒很不好意思了,事实上,姑娘我的本意可没想留下他,只是如今吃人家嘴软,我也不好再冷言冷语地,只是我虽想说句软话,一时间也拉不下面子,只能沉默。
“那姑娘且走动走动再休息吧,积食了可不好!”
那青河率先打破了沉默,说着,便站了起来,将桌上的碗碟收拾了起来,我抿了抿嘴,便也站了起来,从那青河手上接过碗去,转身向灶台走去,洗个碗姑娘我还是可以的,我的一番作为让那青河很诧异,不过随即笑着跟了过来。
“还是在下来吧!”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就着方才蒸饭的热水,刷起碗来,青河见我如此,也没再坚持,只默默在边上打个下手什么,我二人很快将碗筷收拾了干净,如此他搬进来的第一晚便相当和谐地过去了。
“你真要这样做?不后悔?”
“不后悔,我只是在成全我自己!”
“那么他呢?你不怕他难过?”
“……还好只是难过,还好……”
还好他只是难过……
还好……
他……能为我难过……
我醒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睁开的眼,方才梦中的情形太真实,让我分不清我是否睡过。
梦里窗外也如今日这般是个好天气,有个长相冷艳的姑娘拉着我说了好些奇怪的话,更诡异的是我居然还回答了她,而回答了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此刻我还有些恍惚,那个姑娘是谁,我分明从未见过的,但怎么总觉得很熟悉,她到底是谁……
“阿曼,阿曼呐!!”
我正寻思着,阿伯咋咋呼呼的声音已从门外响起,不待我反应,我的门已经被拍的啪啪乱响。
“阿曼,阿曼,快起来,起来了!!”
我无力地□□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外衣便将门拉了开来,外面的日光让我有些睁不开眼,忍不住偏头避了开。
我还来不及问何事,阿伯已经从门外挤了进来,我只得侧身让开了门。
“阿曼呐,听说昨日你娶了个小子进门儿!”
阿伯一嗓子吼出来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待得我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揉眼睛的手一顿,见鬼一样瞪向他 。
“可是真的,你真娶了个小子进门儿!”
阿伯眼睛比我瞪得还要大。
“真是?!你说你,一个好生生的姑娘,学什么不好,偏学那些歪门左道,又不是嫁不出去,找个小相公上门作甚,还得你养着,成何体统!简直太不像话了,也不与我和你阿婆商量一下!你……”
“什么……小相公?”
……娶进门……?什么情况?我打断了阿伯的叨叨,问到。
“你不知道!”
阿伯提起了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似地吼道:
“都传遍了,说你昨日娶了个小相公进门,还是冥王大人亲自做的保,人家连嫁妆都带过来了!”
我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儿,不会是那位吧……
“白姑娘,早!”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我二人,我和阿伯一齐回过头去,门口站着那位可不就是我二人口中小相公吗!
只见那青河穿了件天青色云纹锦袍,头发只用白玉簪子簪着,手里拿了把绘有三两青竹的纸扇,正笑望着我俩,好一派富贵闲人的样儿。
我再不着痕迹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折子的衣裳,再一想到我那还未打理的散发,和可能挂着眼屎的脸,怎么都觉得有种落入尘埃的感觉,心里真的好忧伤啊,厨艺比不过别人就算了,连气质也没能挽回几分……
只听那青河浑不在意地道:“想必这位就是孟先生了,在下青河,先生泰安!”
说着那青河收了扇子向阿伯拱手一揖,阿伯很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咧着嘴干笑两声,道:
“不……不必客气!”
那青河这便起了身,又挂起了如沐春风的笑容,问:
“两位可要一同用饭,只是事先不知孟先生到访,在下并未多备,怠慢了先生,还望勿怪,劳先生稍坐片刻,容在下再准备才是。”
我一听这早饭都备好了,心里那个欢喜,就把方才阿伯说的事儿给抛到了脑后,想着该将这二人赶出去,我快些洗漱了用膳才是。
不过我到底与那青河不熟,也不能对他如何,只得回头去看阿伯,想来若阿伯出去了,那青河就该自觉的走了吧。
不过我看着阿伯,阿伯却与我没什么默契,并未看我,我正思量着是不是拽拽他,他倒先提出了告辞。
“不……不必客气,老夫吃过了,吃过了……呵呵……呵呵呵呵,你们好好用膳啊,老夫这就先走一步!”
看惯了阿伯鼻孔朝天的样子,现下这个显得有些拘谨的阿伯让我有些微奇,他这算是移情转性了?也不像啊?方才不还满脸的火气!对了!还是这青河引起的,怎么这一转脸便似换了个人?
还没容我细细研究个透彻,阿伯已三两步溜走了。
“阿曼呐,我改日再来!”
我眼睁睁见着阿伯以不符合他年纪的速度消失了,很是迷茫,阿伯这匆匆而来,吼了两嗓子又匆匆而去,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还有这传说中的倒插门,我斜眼瞟向那一身儿锦衣的青河,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没有根底的受气包啊,姑娘我廉洁奉公可娇养不起这么贵的小相公。
“白姑娘?青河可是哪里不妥?”
“……很妥!”
避开青河的眼神,我收回了目光,然后将门带上,洗漱去了。
却说这日后不久,我便充分认识到当初收留这青河公子的决定是有多么英明了,自他来后,便在姑娘我家柴房发光发热起来,你们怎么能理解三餐温饱的幸福,姑娘我如今就是真真的快幸福死了,连带着工作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将那死魂送到岸时,我一看天色还早着,便绕道去了街市买了些食材,姑娘我也不是那等吃白食的,虽然大部分是挑了姑娘我爱吃的,但我也顾及了那青河,没有选他不爱吃的。
回去的路上,我正美滋滋的在心里计算着等会子叫青河做点什么好,眼见着转个弯便到家了,却听见前方树林传来说话声,而且这说话之人还是一个我相当熟悉之人,不仅熟悉,还很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