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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即为外道。所以,被称为魔术师的家伙们也都是些性格怪异,让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这是定理,虽然偶有脱离此定理的,但大多数魔术师都符合这个形容。
远坂时臣和伊丽莎白.艾卢梅洛伊.阿奇波卢迪两人都是典型的魔术师。
所以,迪卢木多这位典型的骑士看不明白他们的互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还好,半夏并不介意为自己的Servant解释一二。
“时臣准备来真的了。”
“来真的?”在沙发上坐得笔挺的Lancer问。对此,披着浴袍歪在长榻上吃葡萄的金发美人只是回以了淡淡的点头。
没有回那个向远坂时臣暂借的小公寓,半夏那样大笑着带着Lancer离开远坂府后,直接就住进了弟弟曾经选择过的新都冬木凯悦酒店。而进了酒店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自己还留在冬木待命的保镖送来了备用的行李,洗澡洗头换衣服把自己从头到脚打理了一遍。事实再次证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阿奇博卢迪家这对姐弟挑剔的眼光和容不得半点将就的生活习惯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或者说,肯尼斯傲慢尖刻的性子就是半夏宠出来的。
不过,作为一个除了太固执会钻牛角尖且坚守“骑士的尊严”之外几乎毫无缺点的骑士,Lancer对于伊丽莎白那轻佻的享乐主义姿态非常宽容。看到她吃掉了手中的果实开始四处张望找纸巾,他更是体贴的站起了身,从浴室里拿出沾湿了的毛巾递了过去。
“谢谢。”半夏眨了眨眼睛,很有些意外。不过虽然没有随便差遣Servant的打算,但既然他如此自觉自动,她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不是。接过毛巾,对着骑士笑了笑,她擦了擦手,重新回到了话题上。
“我应该跟你说过的吧,我和时臣已经认识了七年了。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他的行事作风,思维方式我还是有点心得的。远坂时臣这个男人远比看上去的坚韧。这次事情虽然是个打击,却也是他最好的机会。在我看来,这个男人一旦破釜沉舟陷入无退路的不利境地,反而能发挥出他全部的能力来。”
“既然如此,那么您为什么还要……”
“还要离开远坂府吗?”半夏没等他说完就接了下去,“因为已经不需要了。”她顿了顿,蓝色的眼睛懒洋洋的眯了起来,“我救了他一命,作为友人已经可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接下去他还打算怎么做,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这样啊。”也就是说分道扬镳了吗?——不,其实这么说也有点不确切吧?不过,无论是哪个,都不是Lancer该置喙的。骑士站起了身,刚想灵体化将休息空间留给Master,却看到半夏用完好的手撑着长榻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把那个Archer送回老家也算是出了我一口恶气。哼,一想到他那时的表情。我就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她伸手摸了摸干得差不多了的头发,看着英俊的骑士,嘴角艳丽的扬了起来,“心情好的时候就应该做点能让心情更好的事情。迪卢木多,陪我去逛个街吧。”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女子的态度让迪卢木多无奈的把“太不安全”这个理由咽了下去。
算了,难得伊丽莎白小姐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看着女子哼着歌挑选外套的背影,迪卢木多的嘴角也略略的弯了一下。
至于安全问题,就交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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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出于绅士的性格,也许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迪卢木多没有阻止半夏在战争白热化的现在出门逛街的要求。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
一路上非常平静,看来残留到现阶段的Master和Servant中没有大白天乱来的挑衅分子。但是,迪卢木多显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女人逛街的热情。
——不,也许不是忘记,而是在这位英雄还活着的时候,还没有百货公司和专卖店这样可怕的名词吧?
眼看半夏眼睛也不眨的买下第八双在他看来根本没啥区别的酒红色高跟鞋,饶是能够孤身于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的英灵也脸色一青——虽然一点儿也不重,但是就算是他,拎着十几个购物袋和八个鞋盒也走不了路的好吗?
“伊,伊丽莎白小姐,”发现半夏兴致不减的将眼光投向了边上的丝巾专柜,迪卢木多终于忍不住出声,然而还不等他说完,半夏就很高兴的快步上前从柜台上抽出一条描绘着散落樱花的丝巾,“迪卢木多,你觉得这根配刚才那双鞋怎么样?”
那双笑意嫣然明丽清亮的蓝眸生气勃勃,光是被注视着就可以感受到女子的好心情。骑士忽然觉得这种时候阻止她实在太罪恶了。嘴角抽动了一下,“您已经买得太多了”都到了嘴边了,愣是给改成了“很好看。”
……迪卢木多,你太不坚定了!刚说完,骑士就在内心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然而,阻止一位女士购物这种事情他还真干不出来。
——如果此刻有任何一位已婚或有女朋友的现代男士在场,一定会心有戚戚焉的给骑士一个理解同情的拍肩的。说不出这句话的男性何止千万,骑士绝对不是一个人。
还好,半夏虽然很喜欢买东西,到底不是购物狂。虽然有点心水,对比了一下价钱和品质之后,她最终还是理智的放过了那条丝巾。而看到女子空手回来,迪卢木多内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表情很生动,那一瞬间的放松完全被半夏看在了眼里。她微扬了一下眉,立刻就明白了原因。心下有点好笑又有点残念——果然还是肯尼斯比较好呢,那孩子可是已经神功大成,就算陪她逛完整个老佛爷也不带变一下神色的。
——此时的半夏已经选择性遗忘了自家弟弟第一次陪她逛街时被□□的欲哭无泪心如死灰两眼无神的惨状了。
好吧,就算是Servant,那也是外人,不能像对自家人一样随便折腾。再说,习惯了伦敦米兰纽约巴黎,冬木能让她看上眼的东西也实在不多。这样想着,半夏终于下达了解放的命令:“嗯,我有点累了。不买了。迪卢木多,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的,伊丽莎白小姐。”这句话无异于天籁,迪卢木多觉得力量与精力瞬间回到了他身上——此话毫不夸张,不过眼看伊丽莎白说完走过来就用没受伤的手挎住了他的胳膊,骑士疑惑了,“伊丽莎白小姐,您这样我没办法拿东西。”
“不用你拿。”半夏笑了,这家伙还真以为她是把Servant当佣人的地主老财啊?“我的保镖会来处理的。”她伸手指了指站在店内不起眼的一角的一个黑西装墨镜大汉,后者回以礼貌的点头。迪卢木多却微微有些自责——因为那只是个普通人,他居然没注意他跟着他们逛了一路。
如果是敌人的话……尽职尽责的骑士蹙起了眉。
半夏可不知道自家高薪聘请的保镖让Servant产生了忧患思维。身体到底没有完全恢复,停下了之后她自己也稍稍觉得有点累了。勾着Servant的胳膊迈开步子。她的思绪已经转到刚才路过的看上去不错的咖啡店上去了。
对了,那家咖啡店附近似乎就是冬木有名的商店街,有很多日式小吃和日本特色的小东西,喝完了咖啡正好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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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迪卢木多被半夏拖着硬生生逛了一天。拜“阿奇博卢迪家的天才”之名所赐,被魔术暂时遮掩住了的“少女杀手之痣”并没有给英俊的骑士惹来什么麻烦。虽然没有痣的效果,这对欧洲外表的俊男美女走在冬木的街上也足够惹眼。但当陪着半夏从高级寿司店出来的时候,迪卢木多也不得不承认,和这位名义上的Master逛街虽然辛苦,却并不让人讨厌。
事实上,说是愉快轻松也不为过。
华灯初上的街道如同降落于地面的霓虹之海。这里是新都的商业区,哪怕冬木本身并非繁华的大都市,这里也人来人往足够热闹。情侣,父母带着孩子,结束了补习班的少年少女,下了班约好去喝酒的白领职员,擦肩而过的每一个生命都是鲜活的。他们在这霓虹灯的热闹海洋里如同自在的游鱼。也许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与不满,却无法掩盖他们身上的生活的质朴浓烈而直接的纯粹的气息。
与他们相比。因圣杯而出现在这里的自己不过是虚幻一场。
但是,也并不后悔——也许有不甘与遗憾,但应圣杯召唤而来这件事本身,迪卢木多并不后悔。
他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就算这愿望无法实现。但他也为此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他转回视线,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正一边看着书店的橱窗一边用那个好像黑色砖块一样的手机打着电话的半夏。眼神柔和了一下,慢慢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有点复杂的微笑。
他其实早就不恨这个毁掉了自己实现愿望的机会的女子了。不,也许他从来都没有恨过她也说不定。以姐姐的身份维护着自己的弟弟,阻止他涉险——虽然态度和手段都那么粗暴,但这份心情和爱护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之后,她也在努力补救了。哪怕这补救不是自己需要的那种。迪卢木多也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本来,她也就不欠他什么。一定要说的话,他甚至有些羡慕肯尼斯和远坂时臣。能被如此骄傲的女性尽心尽力的爱护着。实在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所以,偶尔的,他甚至会想,如果一开始召唤他的就是她的话……
“迪卢木多。”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骑士的思绪。迪卢木多赶紧收起心思,就看到半夏已经挂掉了电话,正微笑着朝他走来,“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
“不会。”骑士回以温和的应答,”伊丽莎白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嗯?”半夏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回去呢。”
“可是您不打算就这样回去不是吗?”灯光下女子的脸色毫无倦色,相反,挂了电话之后,某种凌厉的气势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眼中有跃跃欲试,更有兴奋与期待。这点察言观色骑士还是会的。
“我是您的Servant,至少现在是,所以,无论您想去哪里,我都会舍命陪君子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一天的相处融化了某条看不见的鸿沟,迪卢木多难得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也许……也不是玩笑。
蜂蜜色的眸中是坦荡,清冽,了然与温和。半夏抬头看着这个身高需要自己仰望的男人,嘴角慢慢的也扬高了。
难怪骑士这种职业会成为经久不衰的传说无数少女心头的最爱。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我的确有地方要去。还是必须和你一起赴的约会。”她说着,伸手拦下了路过的计程车,“如果相信我的话,迪卢木多,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