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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去睡觉不是谎话和敷衍。半夏是真的就去睡觉了。
虽然内心已经将Rider看成了远坂时臣取胜道路上的大阻碍,并且直觉接下去的剧情会更有趣,半夏却不觉得那比自己的睡眠更重要。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是打心底里对圣杯什么的毫无兴趣。哪怕远坂时臣是她的朋友,她也没打算提供举手之劳程度以上的帮助。伊丽莎白.艾卢梅洛伊.阿其博卢迪这名字向来和热心助人没有任何关系。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她看来,如果远坂时臣失败或者身死,只能证明他能力不够。和自己没有提供全力帮助扯不上任何关系。
本来,那是他的事情,谁也没规定她必须帮忙不是?难道她不帮忙,他就不赢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半夏毫无心理负担的洗澡做面膜,点着熏香蜡烛,在远坂时臣因为自家Servant乱入战场而困扰纠结的一塌糊涂的时候甜甜美美的在远坂家客房的大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她很是满足。就连不当心梦到了自家Servant的“悲惨过去”也破坏不了她的好心情。
不过,一觉睡醒看到刚才还在梦里死了的男人睁着眼睛站在自己床头的感觉到还满微妙的。
特别是这男人还一脸秦香莲表情看着你的时候。
习惯性裸睡的半夏一点儿没有因为自己忽然坐起来的大面积走光而不好意思,相反,看着Lancer的表情瞬间从秦香莲变成了惊恐小白花还无意识的倒退了三步,她拉过丝绸睡衣披上,皱着眉头拢了拢头发。
“那么激动干嘛?你又不是没娶过老婆生过孩子?”还是她这身体有哪里不能看?摆出一副非礼勿视正经惊慌表情什么意思。
“我不是……”Lancer条件反射就要反驳。但是说到一半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他和半夏认识的经过除了糟糕和不愉快之外没有词汇可以形容。半天非暴力不合作之后,他都不知道该和她怎么说话。
想要责怪她,但对方和自己的Master之间的关系注定了他没有开口指责的立场。他能因为一个姐姐不想让自己的弟弟涉险而责怪她吗?想要证明自己,但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证明。三番四次的“对圣杯不感兴趣”宣言之后,连他都几乎相信了这个女子是对于圣杯真的不感兴趣。那么,他要证明些什么?
Lancer迷茫了。
他忽然发现肯尼斯走后,他的存在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么,我为什么在这里呢?难道真的只是与其他英灵畅快的大战一场吗?Lancer不否认在与Saber战斗的时候他是愉快的。他是个战士,而她正是那种他所渴望的高贵而凛然的对手。那种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左右的,畅快淋漓堂堂正正的战斗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舒畅。就好像他还活着,还是受尊敬和尊重的,还在战场上。
然而,除此之外呢?
Lancer毕竟不是个真正的战斗狂。战斗让他舒畅,但他内心渴望着战斗的理由。正因为战斗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战斗后的茫然才让他更加空虚。
他无法忘记昨晚Saber和Rider看他的眼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在那种眼神中回到远坂府的。
就好像,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大早就站在了这个女人的床头了一样。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了。
也许,他只是渴望有人能给自己一个摆脱这种迷茫的理由?
Lancer这样想着,然后他听到有人问,“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话让他猛地抬起了头,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一直在发呆。而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那个理论上是他Master的女子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化妆台前梳理着她齐腰的金发。从镜子里瞥了一眼他慌乱了一下的表情,她有点不耐烦的问:“是魔力不够还是想干嘛?我说了,你想去哪里想和谁打都可以。我不会限制你,你不用怀疑我。”
“并不是……”
“那是什么?”大约是有点腻味了Lancer的欲言又止,女子放下梳子转过了头。
Lancer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此之前都没仔细看过这个女人。她还没化妆,但是素然的脸庞已经足够美貌了,只是没有上妆的唇色在晨光里泛着一点不健康的浅白。配上白皙的肌肤和水蓝色的眸子,显得有些缺乏血色,居然很有点清丽淡漠的味道。
相比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成的肯尼斯,她反而让人看不出年纪。明明是姐姐。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事实上Lancer并没有盯着半夏的脸看很久。不过就算他真盯着看半夏也不会介意。她现在只好奇这人到底来找自己干嘛。
“……还是说你已经不想打了?要我现在就把令咒用掉也可以啊。”
“不。”急匆匆的阻止。不过好歹是开了口,发出了声音之后,Lancer终于自然了一点。半夏看到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词句,长长吐了口气。然后就正了正神色开口了。
“你真的对于圣杯没有兴趣吗?”
“当然。”虽然是重复再三的问题,半夏倒也没嫌烦,“我本来就是为了阻止肯尼斯才来的。就算要有心愿,那也是肯尼斯有才对。”
“那么,你没有想过为了吾主取得圣杯吗?”
“为了肯尼斯?”半夏倒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所谓的吾主是谁,然而,“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为了肯尼斯取得圣杯啊?”
“你不是吾主的姐姐吗?是你扼杀了吾主取得圣杯的希望啊。”
“哈?”半夏一下子笑了,当然不是因为愉快,“呵呵,在你看来是扼杀希望,不过对我而言,我的弟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伤才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就算这是肯尼斯的心愿又怎么样?在我看来,肯尼斯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心愿。更何况,你又知道肯尼斯为什么想要取得圣杯吗?你根本不了解他不是吗?他想要圣杯不过是为了那个女人而已。”
那个女人——这个词出现的时候,Lancer的脸色瞬间一僵。
半夏也看到了。她内心一撇嘴,索拉还真是个祸害。不过既然弟弟已经乖乖回家了,她倒也不打算追究这事情让Lancer难堪。她也看出来了,索拉也就是一头热。本来嘛,Servant根本不算人,怎么会没几天就和个小丫头片子搅在一起。
果然是幸运E加自带桃花劫属性的男人。想到梦中情境,半夏难得的对Lancer有点同情了起来。
“倒是你,”她干脆带开了话题,“吾主这个称呼……你对我弟弟还蛮尊敬的嘛。”
“当然,因为肯尼斯大人是我此世发誓效忠的主人,我已经立誓要将圣杯献于吾主了。”这个问题Lancer倒是答得毫不含糊,不过说完他就想到他那位宣誓效忠的主人已经退赛了。
男人的神色又是一黯。
那种一黯一黯的神色在半夏看来很是有趣,不过她却有点搞不懂了:“为什么你要向肯尼斯宣誓效忠呢?你们才相处了不到几天吧?我的弟弟我自己知道,我可不觉得这几天就够让你对他死心塌地。”
“为什么?”谁知Lancer的表情比她更疑惑,“因为肯尼斯大人是召唤我来到现世的人,是我此世的主君啊。我早已发誓,如若再有一次机会,必定要对主君效忠。这就是我来到现世的愿望啊。”
半夏的嘴角抽住了。她的眼神一下子微妙了起来。看着Lancer那真的很坦诚很无辜的表情。她忽然觉得圣杯战争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气场,怎么来参加的一个两个都是奇葩?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是对肯尼斯本人有什么看法和感想?只不过凑巧召唤出你的人是他?如果召唤出你的是其他人,你的主君不就换人了?”
“……”Lancer愣住了。
“所以,你根本不是想效忠肯尼斯,你只不过是想效忠个主君。至于这个主君的人品,性格,目的,对你都无所谓?”半夏可不管他愣不愣。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Lancer一下,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现在再次肯定把肯尼斯赶回去真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之一。照你这么说,你的效忠还真是廉价啊。”
说完,她转头拿起了梳子,再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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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先前对Lancer说“你爱干嘛干嘛”只是因为对圣杯没兴趣的话,经过早上那一幕之后,半夏是真不想理他了。
那些短暂的对话,男人的态度和自己亲眼所见的梦境都在体现一件事:迪卢木多并不是真的对她弟弟刮目相看。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出演他的主仆相宜剧本中的主君角色的人,解了他的心结,填补他生前的遗憾罢了——只是看起来,他自己也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这点。
半夏冷笑起来。
本来无论迪卢木多有没有清楚认识到自己内心中的渴望,这渴望本身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毕竟渴望是一种完全个人化,隐私化的东西,只要对它的主人来说有意义,那么就无人能否认它存在的价值。迪卢木多的渴望也是一样。他的那点心思既不可笑也不愚蠢更谈不上自私。高尚与否不需要别人评判。搭配前世传说一起看还显得挺悲壮,如果仅作为旁观者,半夏指不定还会看在这愿望的主人是个美男子的份上声援一下。
但是,谁叫他好死不死的想要将这渴望寄托在肯尼斯身上?
她的弟弟可不是别人剧本里的配角。当然,她更不是。
啊啊,这么一想,Lancer似乎也挺可怜的。如果不是碰上了肯尼斯碰上了自己,他的愿望说不定可以实现吧?这么说来,这位Lancer变成现在这样一定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的幸运E。
半夏总结,内心对Lancer忽然有点怜悯起来了。特别是在他被自己一句话堵得僵在当场,然后就失魂落魄隐认黯然的默默的隐去了身形之后。
如果撇掉不愉快的初见不谈,迪卢木多这人本人倒是性格不错,既不聒噪也不麻烦,并且足够骄傲自尊心指数也在平均值以上的,不错的男人。
不过活了那么多年,半夏也没学会体贴温柔二字怎么写。这念头也不过是在她脑海里一转而已。
等到吃中饭的时候,她俨然看上去像是把“自己有个Servant”这事儿都抛在脑后了。
对于这个结果,远坂时臣表示很遗憾。特别是在他那少了一画的令咒被半夏大肆嘲笑了之后。不过这位远坂家家主最好的一点大该就是性格了。他向来脚踏实地,除了对于根源的执着之外从不好高骛远。比起“让Lancer帮忙”这种不太现实的想法,他更倾向于研究如何利用“Lancer不是敌人”这种实际的好处。
这种不吵不闹的乖孩子性格大约就是半夏为什么能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了。